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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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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辭並沒有說多久,便將手機送到了陸桉耳邊。

陸桉從床上坐起來,小手勉強握住手機,奶糯糯的嗓音大喊:“太爺爺。”

季辭坐在床邊,微笑著摸了摸他的頭,陸宴神色淡淡地倚在一旁,燈下有他的身影,季辭轉頭盯過去,微微有些失神。

他們之間其實一向話少,要不是因為中間夾了個陸桉,季辭敢確信,以陸宴的性子,興許連家都不會回。

他是那麽明亮的一個人,光似的,不知怎的,季辭在這一刻突然生出了一種濃重的愧疚之心,她心裏很悶很悶,覺得做錯了事,又覺得對不起陸宴,那麽耀眼的一個男孩子,被她給剝奪了快樂,簡直是罪大惡極。

陽光總有照不到的地方,季辭活該一輩子窩在陰暗角落裏發黴生灰。

這是季辭跟著徐麗進新家的第一天,季姝深夜闖進她的房間,穿著潔白柔軟的睡衣站在她的床頭,盛氣淩人地指著她說的話。

徐麗以前脾氣很不好,沒和季辭爸爸離婚那會兒就經常罵季辭,罵完季辭接著罵季辭爸爸,季辭爸爸是典型的教書人,儒雅有禮,說話聲音也不大,徐麗罵一會兒就閉了嘴,她覺得窩囊,可能怎麽辦,她就嫁了這麽個老實人,也只有這麽個老實人由著她罵不還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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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的影子動了起來,離季辭越靠越近,季辭茫然擡頭,陸宴斂著眉,居高臨下地望著她。

“你在想什麽,叫你半天了。”他說。

季辭“啊”了一聲,反應過來,旁邊陸桉把手機還給陸宴後,又纏著季辭要聽故事。

上次給他講了童話故事“海的女兒”,講到美人魚救了王子,王子醒來卻認錯了人,陸桉著急,一直問後來呢後來呢?王子有沒有發現自己認錯了人?

童話故事有一個並不圓滿的結局,但是季辭把故事結尾改了,美人魚沒有化成泡沫消失,王子記起了她,他們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

陸宴輕笑出聲,說:“幼稚。”

他不屑一顧,但其實很小的時候,陸歡也曾坐在陸家花房的吊椅裏,捧著書給他講過這個故事,故事聽來令人惋惜,陸歡郁郁寡歡,陸宴懵懂,無知無覺。

季辭最想要的就是一個幸福圓滿的家庭,可惜陸宴不想給,窗外雨聲嗒嗒,季辭彎唇,無奈搖頭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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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別墅安靜,季辭從畫室出來,身上白裙沾了許多顏料,她洗了手,下樓倒了杯水端在手裏,幽靈似地一步步往樓上走。

墻上時鐘顯示時間是夜晚十一點左右,陸宴不知道睡沒睡,他偶爾也會熬夜,看一些文件,做一些決策,陸爸爸陪陸媽媽在國外散心,老爺子年紀大了,集團裏的事就全丟給了陸宴。

陸家不是什麽小家族,正經的百年豪門,陸宴大多時候也確實挺忙的,他雖然性格不太好,但到底心還在陸家放著,總不能到了他這一代,陸家就這麽被他給玩兒完了吧。

經過陸宴的房間門口,季辭腳步頓了頓,想進去瞧一眼,可最終還是放棄了。

算了。

她慢吞吞回自己的房間,結果卻在推開門的一瞬間,驚住了,一口水含在嘴裏差點把自己給嗆住。

“你……你在這兒做什麽?”

房間燈光明亮,陸宴妖孽似的,堂而皇之地窩在她床上,常戴的金邊眼鏡被他隨手丟在一旁不管不顧。

他是典型的濃顏系長相,膚色又白,桃花眼漂亮得驚人,季辭見過許多上鏡明星,可那些人都比不上陸宴分毫。

聽到門口動靜,陸宴側頭看了一眼季辭,語氣平靜地回答道:“睡覺,不然還能做什麽。”

他說的理直氣壯,絲毫沒想著自己霸占了別人的床。

季辭還站在門口,身後一片寂靜,她楞了楞,反應過來後,才道:“你要睡這兒?”

陸宴點頭:“有問題?”

“沒……”季辭往前走了幾步,輕聲說,“你開心就好。”

她把手上的杯子隨手擱在一旁,然後轉身去了浴室。

季辭大學學的美術,也得過很多獎,她無疑是最優秀的,只是因為性格與家庭的原因,她的才能不能太過凸出,後來嫁給陸宴,知曉陸家一些隱蔽的家事,她於是便幹幹脆脆地將自己喜歡的專業放下了。

兩人結婚,陸宴因為不喜歡季辭,所以在婚後的第二天就把作為婚房的主臥讓給了季辭,自己搬到隔壁房間住去了。

這如今,因為陸爺爺的臨時突襲,陸宴只好又卷著被子心不甘情不願地鉆進了季辭的主臥。

浴室裏,季辭沖完澡,突然想起來自己忘了拿衣服進來,可是陸宴在房間,她該怎麽辦?

雖說兩人早已結婚,是對正經夫妻,可到底關系怎樣,兩人心知肚明,季辭自然不好意思裹著浴巾就出去,陸宴說不準還以為她在故意勾引他。

要是關系親近點,倒也沒什麽,壞就壞在,陸宴這人啊,估計天下第一討厭季辭了,就連季辭嫁給他,他都覺得是季辭不擇手段,費盡心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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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不見季辭出來,陸宴心下疑惑,還以為她泡澡把自己給泡暈了,於是便出聲喊道:“季辭。”

他雖不太喜歡季辭,但好歹還算有點良心,擔心人暈倒淹死在浴缸裏。

喊了一聲,半天不見季辭回應,陸宴微微皺眉,察覺不對,立刻就從床上起來,鞋子都沒套就直往浴室裏跑,好在浴室門沒鎖,進去輕而易舉。

——很好,人倒是沒淹死,但她睡著了。

陸宴差點給氣笑了,無奈的同時又隱隱覺得季辭可能是故意的。

天地良心,季辭還真不是故意的,她就是擔心陸宴會多想,然後又給自己加一些亂七八糟的標簽,於是決定等陸宴睡著再偷摸摸出去拿衣服,結果陸宴沒睡著,她倒是先睡了。

睡在浴缸裏,身體微微蜷縮著,浴缸空蕩,沒有一滴水,季辭裹著浴巾包著頭發,跟要冬眠似的。

她睡眠淺,陸宴匆忙進來的動靜一下就把她吵醒了,她睜開來,第一眼見的人就是陸宴。

陸宴穿著黑色睡衣,用絲綢制成的衣物,柔軟且細膩,他微低著頭,目光定在季辭的臉上,有點居高臨下的意味。

“我……”季辭開口道,“我忘了拿衣服進來,睡著了,不好意思。”

陸宴不置可否,半天才冷淡地“嗯”了一聲,他似乎彎了彎唇角,又似乎只是錯覺,季辭聽見他後面的一句話,說,“真是傻。”

她哪裏是傻,她只是太小心翼翼了,不平等的愛意裏,她生怕自己出一點差錯。

如果陸宴稍微喜歡她一點,那她自然可以大著膽子去和他鬧,但是沒有如果,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她的一廂情願,說成笑話都沒人聽。

“自己出來吧,我不看你。”陸宴轉過身,語氣平淡。

都這樣說了,季辭自然不會再矯情下去,她出去穿好衣服,把頭發放下來後,說:“那我睡沙發?”

臥室裏的沙發不大,季辭個子偏高,睡沙發肯定不舒服,主臥的床很大,睡兩人自然綽綽有餘,只是如今床被陸宴給占了,季辭沒地兒睡,只能睡沙發。

陸宴不知道怎麽想的,開口道:“睡沙發做什麽,睡這兒。”

他拍了拍床,甚至還體貼地給季辭讓了一半出來。

季辭搞不懂他在想什麽,推脫道:“我就睡沙發。”

陸宴靜靜地看了她幾秒鐘,就在季辭以為這茬兒過去了的時候,聽見陸宴又說:“為什麽不睡床,你怕我對你做什麽不成?”

季辭笑了笑,難得地和他開起了玩笑:“我不怕,你又不喜歡我,真要做什麽,早就成了,還等得到現在?”

陸宴似乎深有同感,他輕輕點頭道:“也對,所以,有床為什麽不睡床,你放心,等爺爺走了,我馬上搬出去,這幾天就將就下吧。”

說到這兒,似乎是怕季辭再找理由,他又加了句,“反正我們是夫妻,夫妻不就應該睡同一張床,你說是不是,季辭?”

話到這兒,語氣似乎隱隱帶著點壓迫感。

季辭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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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裏十二點剛過,季辭放在床頭的手機亮了一下。

她正好也沒睡著,陸宴不知道是不是從小就有的毛病,睡覺大概喜歡懷裏抱著東西才能睡,跟小孩子一樣,季辭被他摟得緊緊的,幾乎喘不過氣。

她嘗試著動了動身體,但是摟著她的手臂只會越收越緊,好不容易伸了只手出來,拿過手機,點開看了眼。

微信有新朋友提示,是裴拾,備註信息簡潔明了,季辭隨手點了同意。

裴拾她當然記得,甚至可以說認識,只不過兩人不太熟,幾乎也沒怎麽說過話,好像高中畢業後,他就出了國,季辭後來沒再見過他。

陸宴的兩個發小,趙晉恒和裴拾,趙晉恒季辭不太了解,裴拾的話,他好像比較孤僻,話也少。

高中的時候,都是天之驕子一般的少年,裴拾卻沈默寡言的不像話。

不知道他為什麽加自己好友,季辭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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