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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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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廂一大群老少神仙跟在九釗身後,踩法器的踩法器,騎坐騎的騎坐騎,瑞氣騰騰的往東南邊的無涯歸海趕。

比起留下來看天族太子結婚,他們更加樂意來靈吾山拜見蒼羲神君,畢竟三界中隆重的婚禮時常有,但進神秘又神聖的無涯歸海,這樣的機會可是破天荒地頭一遭,平常他們連東南角都很少靠近,今日也是沾了戰神的光,九釗回無涯歸海自然進出自如。

九釗居然沒否決他們一同前往拜見,想來就是這次蒼羲神君不反對他們進無涯歸海的意思吧……這樣的機會走過路過怎能錯過!

便是留在廣陵殿的那些人,心中也是大感惋惜,要不是怕人都走光了得罪天君,他們也想來啊!

等到了無涯歸海邊上,九釗拈訣施法,破開了長期籠罩整個無涯歸海的濃霧,催動法陣,帶著眾人順利進入無涯歸海上了靈吾山,大家看什麽都覺得新奇有趣。

靈吾山頂的柵欄門前,仿佛是早就料到他們一群人要來,遠遠地就有人等候在那裏了。

一群人跟著九釗走近,九釗對著等候的人頷首示意,然後問道:“梼杌,師父可在屋裏?”

“不在。”

梼杌是個身形魁梧的壯漢,十分有禮貌地給眾人慢騰騰地見了個平禮,開口道:“諸位,吾家尊上出關,無意觸擾彌天鐘,勞各位惦念前來拜見,但我家尊上有事已經離開無涯歸海了。”

眾仙嘴唇緊抿,有點喘不過氣來。

梼杌獸……這就是那只傳說中上古時期一爪子摁死了一個部落的兇獸梼杌!已經十幾萬沒聽說過它的蹤跡了,沒想到居然在靈吾山給蒼羲神君看門?!看來蒼羲神君喜在靈吾山豢養上古兇獸的的傳言是真的!

眾神仙們瑟瑟發抖一動也不敢動,既然神尊不在,那要不我們還是走吧……

九釗卻是不知在想些什麽,皺著眉原本就冷峻的面容更加嚴肅了,又問道:“那師父可有留下什麽話?”不然為何一蘇醒就立刻用神思傳訊要他立馬趕回來,還讓他順道帶些人進來也是無妨的……九釗了解他師父那狗脾氣,這麽大方放人進來,總歸是有什麽事的。

梼杌聽了九釗的問話也沒什麽多餘表情,雙手互插在袖管裏,老神在在,“不知道,尊上沒說。只臨走前吩咐我在此等候諸位,靈吾山貧瘠,只有絳柁果可以招待,諸位若是不嫌棄就自去去山腳的絳柁樹林,要吃要拿都請便,游一游靈吾山再走也不遲,只西坡別去,那裏養著的小可愛們見到生人不怎麽友好。”

看吧看吧,蒼羲神君養兇獸絕對是真的!

不過既然蒼羲神君都留下這樣的話了,那眾仙也就放心大膽地靈吾山半日游了,這可真是“貧瘠”的靈吾山啊,還能連吃帶拿絳柁果,絳柁果啊!

之前九釗上神給天君送過三個,被天君放進了珍寶閣……

這一趟果然是來對了,回去以後,光是吹牛逼就可以吹上幾百年呢!

***

寧州的百姓這幾日茶餘飯後的談資又添了新料,寧州巨富金員外家那個十九尚未婚配的獨女終於要成婚了,還是招贅婿上門,聽說這個上門女婿還是個有秀才功名在身的年輕書生。

有人說,那書生除了一個秀才的身份其實窮得一無所有,礙於金家的富貴淫威,不得與屈服之。

也有人說,那書生才華橫溢,俊秀倜儻,正好與金大姑娘的美貌相配,才子佳人,兩人是真心相悅的。

外界眾說紛紜了好幾日,在期待可看熱鬧的婚禮到來之前,寧州城內先迎來了一年一度的花朝節。

二月十五花朝節,寧州城比往常要熱鬧得多,這一日城內開放宵禁一晚,許多周邊城鎮的商販和百姓們都在這一天裏進城趕集,每年都會形成花朝集會。

夜幕降臨,集會上依舊人來車往,叫賣聲嬉笑說話聲不絕於耳,熱鬧極了,人們大多都帶著各色面具,這是寧州花朝節的一大特色。

西大街上,人群之中,有一襲飄逸青衫的出塵身影於來來往往的人群之中尤為打眼,他與周圍人一般帶了個半張狐貍面具,雖瞧不得適合模樣,但此人卓越如仙人般的身形讓他鶴立雞群,想不註意都難。

身姿縹緲如仙,三千墨發洩於肩頭,身形挺拔卻綽約,那不凡的骨骼風姿,一眼便叫人難忘。

他自來往人群身旁經過,他朝著前方步履悠哉,便是走路,那一身神風迥異凡人。

身邊路過之時,有一好事男子邊走邊觀望,腹內卻穢語,嘖嘖嘖……這般仙姿脫凡之郎,若在那床榻之上,不知又該是何番不同於俗人的姿態,比真當是飄飄欲仙……

此人剛汙夢癡想完畢,忽而就見了鬼一般腳下平地一摔,正臉朝下,恰好就摔在了一堆不知何事已靜待在那裏的狗屎之上,猝不及防張嘴驚叫之下,吃了滿滿一口狗米田共,緊接著肺門詭異地開始一陣咳嗽,大庭廣眾之下如見鬼一般把那一口的新鮮熱乎,就著被磕斷滿嘴牙的血水順著食道咽了下去……

眾人在那兒圍觀驚呼之時,那狐貍面具的青衫男子早已滿滿走遠。

走著走著,男子在一個賣糖葫蘆的小攤前停住了腳步,攤前一小童扯著父親衣角大聲哭鬧,父親無奈掏出兩個銅板給小販,換來一串糖葫蘆遞給小童,小童破涕為笑,舔著晶瑩的糖衣,被父親抱著離開了。

男子沈思片刻後在廣袖衣兜裏一陣摸,摸出了一顆金豆子遞給小販,聲音清冷悠長,帶著慵懶之意,洋洋盈耳,“要一串。”

小販一楞,顫抖著雙手接過金豆子,然後要把整個糖葫蘆垛都給他,男子避過,自己動手拔下垛上最大的那一串後自顧自離開了。

他一邊走著,一邊學著方才那小童的樣舔了一口紅果外包裹的糖衣,除了甜,似乎沒嘗出什麽特別的,正待張嘴咬那山楂果時,掛在他腰間的那個絡子突然開始無風顫動起來,男子瞟一眼,沒理會,繼續往前逛著。

絡子抖得越發厲害了,男人剛咬下一顆山楂,在嘴裏嚼嚼,慢慢地皺起了眉,似乎並不滿意這糖葫蘆的滋味,吞咽下肚後他才涼涼開口,“你若再這般煩著本君,信不信本君現在就轉身回無涯歸海。”

絡子立刻安靜如雞。

男人表示滿意,但又有些嫌棄自己手裏的糖葫蘆串,嘗了一口後就挑剔地再也不吃了。

他捏著竹簽子往前走,走了約莫半條街,邊走到了一座張燈結彩的華麗大宅的正門前,他擡頭看向那掛著紅綢的寫著“金宅”二字的匾額。

這時候,才剛安靜了一小會兒的絡子又開始抖動起來,不過大概是怵於男子剛剛所說的話,它只敢瑟瑟地抖幾下……再抖幾下。

男人瞥一眼壓抑激動的絡子,拿著手裏的糖葫蘆串左右看了看。

正大門前一左一右擺著兩只活靈活現的大石獅,左邊的那只前右爪呈虛握狀貼著地盤,虛握成拳的石雕縫隙剛好能讓男人把竹簽子插/進去。

男子滿意地看了看爪子抓了一串糖葫蘆的威武雄壯大獅子,然後他擡腿施施然繞過這頭看門雄獅,看著緊閉的朱紅大門,開始思索是敲門進去還是不敲門進去……

就在這時,原處不知是何處方位隱隱傳來了喧鬧嘈雜的人聲,隱隱約約能聽得幾個字——

“殺千刀的……”

“天爺啊……我死了算了……”

“呸……忒不要臉……”

男人耳朵尖微不可見地動了動,接著,一點猶豫都無,直接轉身循著那動靜傳來的方向瞧熱鬧走了。

走了……

男子腰間的那個黑繩絡子這下不幹了,再也顧不得什麽威脅不威脅的了,開始瘋狂地抖動起來。

男人自顧自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走著,毫不在意道:“距婚期尚有幾日,本君心中省得,你那師妹,再撐個十天半月不成問題,都說最是凡間好熱鬧,本君瞧著也是。”

黑繩絡子繼續瘋狂抖動,連帶著男子青衫長袍的下擺都在飄逸抖動,還隱隱散出了紅光,周遭偶有人走過,於是男人索性把它從腰間一把扯了下來,團一團,往袖間一塞,繼續往前走。

金宅往西再走,隔一條窄巷便是熱鬧的商鋪街,寬敞的街道這會兒卻在一段道路中央被人擁堵住了,圍聚了一群人,吵吵嚷嚷的。

看熱鬧是人類的天性,不知道人群中具體發生了什麽,於是圍攏的人越來越多,男人到的時候只能站在最外圈,女人尖利的叫罵聲,間或夾雜這男人的吼罵。

於是他掩在廣袖下的手,一根食指那麽微微地動了一下,原本圍得裏三層外三層的人居然無意識的往邊上一點點挪擠,幾個眨眼的工夫,就開辟出了一條容許一人通過的小路,而人群竟是毫無所察一般。

然後男人施施然就走到了人群最裏之處。

人群中央是是兩個披頭散發的中年女人和兩個鼻青臉腫的中年男人,正不分彼此地糾打成一團,從四人的叫罵和旁人的議論中很快便能理清原委。

這是兩對夫妻,毗鄰的小攤鋪,一個賣陽春面,一個賣蔥油拌面,客人一個肚子吃不下兩個面攤的兩碗面,故而兩家恩怨由來已久。

“一副不要臉的賤皮相,拉/客拉/客,要拉/客你怎麽不上娼窯子門口去拉!嚎喪都沒你這麽賣力!”一個女人拔住另一個女人的頭發。

“我呸,臭婆子也不撒泡尿照照照照自己,腸爛嘴臭,做出來的面連狗屎一泡,自己沒本事就眼紅別人,缺德當心生的兒子沒屁/眼。”另一個女人回擊,朝人臉上“啊忒”吐了口唾沫。

“娘了個腿的!老子讓你們缺德!讓你搶老子的客,這麽著急,你咋不上趕著去閻王殿擺個面攤,賺鬼錢更適合你這陰損的孫子!”一個男人一拳打在另一個男人臉上。

“媽了巴子!敢掀我的面攤,今兒個不打得你屎尿淚一起流,老子就跟你”另一個男人招呼回兩拳。

嘖嘖嘖……

凡間值得啊!果然有意思!

男人抱著胳膊閑閑地站在邊上,狐貍面具遮掩下,那一雙如黑曜石般的眸子裏滿是津津有味,他無意識撇頭,正巧就看到了旁邊那個賣花攤的老婆子在小凳子上,不知從哪裏掏出來了一把瓜子,在角落裏邊看熱鬧邊磕了一地的瓜子兒皮。

男人眼中流露出一些些懊悔,早知道方才就不把那糖葫蘆串給石獅子了,這會兒嘴裏都沒個嚼頭都沒甚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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