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三方撕逼大戲，這一場參演人員比較多，出錯的頻率也多起來，好在剛開始風回雪只需要站在一旁含情脈脈的看著魔教教主，再憤恨的瞪女主，給教主倒酒，給女主酒裏加料就行了。

重頭戲是魔教教主和大長老之間的撕逼過程。

他們兩人唇槍舌劍，氣勢交鋒非常激烈，扮演魔教教主的老前輩氣勢凜冽，言辭如刀，霸氣凜然，活脫脫一個魔道妖人，比真正的妖魔鬼怪都有氣勢，旁邊的費卡和他的助理黑烏鴉一邊看還一邊拍照留念，私下裏商量著下一次面對來斬妖除魔的二楞子，也這麽裝逼試試。

而和他對戲的是道門某個下山游歷的弟子，這位哥們看慣了道門裏那些師叔伯祖們慢吞吞胡扯的樣子，此刻慢條斯理的和魔教教主撕逼，那拉長的語調，那漫不經心的作態，那輕飄飄的小眼神，學得入木三分，那感覺嘖嘖真是絕了。不過比起自家宗門裏的師長們，這哥們裝老頭卻憑空多出了一絲浮躁和做作，將自家宗門長輩的仙風道骨生生變成了老不修。

不過這樣也正好符合大長老的人物設定，自以為是，好大喜功，剛愎自用，還特別能說，一個威嚴霸氣癡情後卻智商掉線的腦殘教主，一個老謀深算造反後卻輕信他人的愚蠢長老，兩人的演技非常棒，對戲特別精彩，看得人目不轉睛。

坐在教主身邊的賀白妧看得入迷，她從未想過區區凡人也能如此光芒萬丈，縱然魔教教主的設定略蛇精，可能將這種蛇精病演出來，還演的這麽好，這位老前輩……真是厲害！

賀白妧看著看著就忘記了自己還在演戲，旁邊還有攝像頭正拍著她，看到精彩之處袖子一動就要拍案叫好，幸好華季就在她對面，他可不希望賀白妧擾亂拍戲，一直重拍也很累啊，所以他當機立斷在桌案下拍出一掌。

掌風不大卻異常淩厲，幸好賀白妧腰間纏著含光劍，感應到妖力襲擊，含光劍靈光一閃就震醒了她，並化解了這一掌，賀白妧立刻怒目瞪華季，死狐貍又偷襲她！

華季像是沒看到她的怒目，他微微低頭側臉，讓姣好的面容擋住攝像機，眼角卻輕飄飄的睨了一眼賀白妧。

他的眼眸狹長細密，長長的睫毛像是小扇子一樣忽閃著，落下一層陰影，讓人看不清眸光，在攝影機裏這一幕異常嫵媚，可在賀白妧看來，這一眼竟重逾千斤！

長而細密的小刷子間，在那灰黑色的陰影裏，一抹狐光飛速閃過，漠然而冰涼的註視著她，明明是蠱惑人心的紅，卻能將人心凍徹，直入骨髓，又若利劍刺入心尖，濺起兩三心血後飄然遠去。

這一刻耳邊激烈緊迫的言辭陡然消散，四周古色古香的布景也逐漸褪色，賀白妧整個人都僵住，表情定格在驚恐上，半響都沒回神。

鬼面火妖·上官皓。

賀白妧的異狀並未引起什麽問題，喻導雖然看到小姑娘的狀態不對，不過這一幕無需她重點發揮，她的演技一般，此刻只需要當壁花就行了。

很快，這一幕過了，喻導緊接著就拍下一幕。

下一幕是打戲，大長老反叛，掀桌為號。

賀白妧還是沒反應過來，李順驊眼瞅著師妹不對勁，跑過來連身呼喚，甚至用上了靈力才喚醒賀白妧。

小姑娘醒後先是四周看了一圈，在看到坐在對面的華季後，竟下意識的抱住自家師兄的胳膊，像是尋求保護一樣。

李順驊一摸師妹的手，啊呀怎麽冰涼冰涼的？

他立刻怒目瞪華季：“死狐貍你做了什麽？”

華季優雅的起身，因為緊接著就是下一場，他的妝容沒花不需要補妝，就坐在之前的位置上，到是距離這對師兄妹挺近，他懶洋洋地道：“我怎麽知道？小丫頭沒見過世面，看著看著就傻眼了，與我何幹？”

李順驊還待質問，卻見華季背後屏風上冷不丁冒出一個乳白色的腦殼，上面還閃著光點= =

李順驊氣的不行，他怒指華季：“好好好，等戲拍完了，有本事你別出國！”

華季冷笑：“我會怕你這種只會借刀殺人的軟蛋嗎？”

兩人一個憤怒一個譏諷，周圍空氣緊繃起來，就在此時，賀白妧伸手扯了扯自家師兄的袖子。

“師兄，你別生氣，是我不對。”小姑娘勉強道：“是我不該在演戲時出神。”

賀白妧的手指緊緊攢起來，她生氣嗎？自然是生氣的，被一只狐貍精那麽輕蔑的鄙夷了，她心中當然憤怒，可是歸根結底是她出錯了，惱羞成怒沒有用，胡攪蠻纏更會讓師門丟人，讓師父失望。

她對華季道：“對不起，我之前看兩位前輩演戲看入迷了，怪不得下山前師父曾說，凡人因其凡，而不平凡。是我太天真了。”

賀白妧認真的對華季道：“以後我會認真演戲的。”頓了頓，她說：“畢竟我現在是個演員。”

華季微微瞇眼，他仔細打量了一下賀白妧，半響才慢吞吞的道：“知道錯了就好。”

比起李順驊，這丫頭到是難得順眼了些。

不過……華季挑眉，似笑非笑起來，這丫頭當真明白演員對他們這種存在的真正含義嗎？

或者不僅僅是演員，還包括其他職業，包括所有游歷人間的非人存在，選擇職業不過是一種渠道，一種和人溝通，存在於世的途徑和渠道。

比如說華季他自己，身為一只狐貍精，其實他的演戲能力Max，不過他一般不出全力，演戲這份工作對他來說只是體驗人生游戲人間的一種方式，難不成他一只狐貍精成為世界級大影帝，累死累活追求藝術巔峰，還能增加他屁股後面的尾巴個數嗎？

對於狐族來說，三尾為妖，六尾為師，九尾為祖，只有當屁股後面的尾巴有三條時，有智慧的狐貍才能自稱為狐妖，有六條尾巴時才能回青丘祖地收徒，或者追求伴侶誕下子嗣，而只有修煉成九尾妖狐時，才可成為青丘之祖，另開一族。

華季出生後生一尾，於紅塵中摸爬滾打，從清末到如今整整一百多年，他憑借種花國巨變時的感悟和積累成為二尾，此刻正面臨著妖生中最重要的階段，他快要出三尾了。

三六九為一個階段，需要積累妖力，磨礪心智，淬煉身與魂，所以演戲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在演戲過程中遇到的各種人、各種事以及因此引發的各種改變。

他想著想著，莫名想起水母大大。

際遇啊……如果這樣說，那他遇到水母大大又會對他的未來產生什麽改變呢？

想起水母大大在他耳後那一聲輕嘆，回憶起水流拂過肌膚時的觸感，華季又一次楞了。

就在此時，他耳後響起水母大大的聲音。

“那個叫賀白妧的小姑娘好看嗎？”

他說，“我看你一直在看她。”

華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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