掙錢不容易，只有親身試過的人, 才能體會其中辛苦。

於嘉茂在街頭拉了一天二胡, 林樂則去中餐廳洗了一天盤子, 傍晚回去時臉色蠟黃, 十分淒涼。

然而, 導演的臉色可比他們慘淡多了。

於嘉茂看他身上都冒黑氣了, 最終還是沒敢過去問, 悄咪咪的從副導演那兒打聽了幾句，妒忌的咬牙切齒。

要不是當初分組時手氣背, 這會兒他肯定跟顏生一起吃香的喝辣的，輪得到姜子安占便宜？

真是時也命也。

顏生手裏邊有一萬多歐, 再怎麽造作，短短幾天內也能過得瀟灑。

第二天清早, 她跟姜子安用過早餐, 就打算到馬賽去逛逛, 吃最地道的普羅旺斯魚湯。

“不可以！”導演身體不舒服, 坐在客廳裏打點滴，聽見後扯著嗓子喊：“不能離開裏昂，這是規定！”

顏生回頭看他：“什麽時候的規定，我怎麽不知道？”

“之前說過的, 你沒仔細聽！”

導演聲嘶力竭的喊，語氣蒼涼：“算我求你, 不要叫節目繼續崩壞了, 好嗎！”

“……”顏生：“好。”

……

顏生跟姜子安有錢有閑, 日子當然過得瀟灑，一起去音樂會，聽喜歡的樂團演奏，一起去喝咖啡，找不為人知的美味餐廳，太陽溫暖時，也會懶洋洋的坐在長椅上餵鴿子……

導演看著錄像，老淚縱橫：“這明明是我想要過的生活啊！”

“……”副導演遞了小手帕過去：“節哀順變。”

第四天下午，顏生接了個電話，是公司那邊打過來的。

吃晚餐時，她跟導演商量：“我能去巴黎開個會嗎？很快就回來。”

導演原先的毛病沒好，又添了新的，左手吊著點滴，右手捧著袋兒中藥，氣息奄奄的看著她：“你為什麽覺得……我會同意呢？”

“好吧，”顏生看的不忍心：“就當我沒說。”

“不是我為難人，”導演滿心委屈，眼淚汪汪的說：“你把真人秀搞成這樣，投資方會殺了我的！拿四十米大刀，把我砍成薯片!”

“不會的，”顏生幫他蓋上毛毯，安慰：“我就是投資商。”

導演手裏的中藥袋子掉了：“真的嗎？”

顏生點頭。

“你怎麽不早說！”導演一下子容光煥發。

顏生不以為然：“又不是什麽大事，說了幹嘛？”

導演憋了一會兒，期期艾艾問出一句有點熟悉的話。

“顏生，”他拉住她衣袖，一臉虔誠：“我能抱一下你大腿嗎？”

……

七天的時間說慢也慢，說快也快，一眨眼功夫，就到了最後的盛宴。

“明晚呢，會有一場豪華宴會，而宴會的主人，將從你們六個人當中決出，”副導演笑容良善：“當然，為了確定這個人選，我們必須進行一場選拔賽。”

“看吧，”姜子安跟顏生咬耳朵：“又要坑人了！”

“怕什麽，”顏生淡定極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姜子安默默往大佬身邊挪了挪，覺得自己無論遇到什麽風浪，都不會害怕了。

導演組設置的考驗很簡單，先展示了一頂皇冠，然後將它藏起來，第一個找到的，就是宴會的主人。

一頂皇冠才多大，落在別墅裏邊，更是小的嚇人，說找就找，當他們是柯南呢。

於嘉茂悄悄跟搭檔米蘭說：“顏生特別會找東西，肯定是第一個找到的，我們只需要盯住她，到時候黃雀在後，搶先一步……”

他跟顏生合作過，彼此了解也正常，米蘭毫不懷疑的點頭。

他們倆剛走，隔壁就探出個頭來，林樂一路小跑回屋，把剛才聽到的跟江柔說了。

“他們盯，我們也盯，”江柔說：“黃雀後邊還有獵人呢。”

……

比賽是在晚上開始的，夜色之中，難度更大。

於嘉茂在二樓轉圈，目光卻緊盯著顏生所在的房門，時刻準備著跟上去，林樂也一樣。

哪知他們等了半天也沒動靜，裝作不經意的到了門口，才聽見裏邊兩人說話。

姜子安有點心急：“我們不出去嗎？萬一叫他們搶占先機——”

“哪有這麽容易，”顏生說：“節目組好容易藏起來的東西，能在短時間內找到？你信嗎？”

“先叫他們翻一遍，把簡單的排除掉吧，”她小聲說：“我們以逸待勞。”

門外的於嘉茂和林樂對視一眼，暗道陰險。

房間的門沒關緊，留了條細縫，於嘉茂小心翼翼的推開一點，就見顏生背對他們坐在床邊，趕忙把門合上了。

跟林樂對視一眼，心照不宣。

約莫過了一個小時，房間裏邊也沒什麽動靜，米蘭覺得不對勁兒，出於女人的第六感，敲敲門，進了顏生那組的房間。

只看了一眼，這位曾經在東京電影節奪得影後桂冠的女星就呆住了。

姜子安戴著不知哪兒來的假發，披著顏生的大衣，沖她一笑。

更要命的是，臉上居然還化了妝！

她覺得這世界有點玄幻，蹬蹬蹬退了幾步，一直出了房門。

於嘉茂心裏奇怪，湊過去一瞅，當場就傻眼了。

“臥槽！臥槽臥槽！”他目瞪口呆：“姜子安你瘋了！！”

這聲音把林樂和江柔一起引過來了，四個人站在門外，滿臉懵逼的看著畫風淩亂的姜子安。

“我好著呢，”姜子安露出個笑，他俊眉修目，戴上假發化個妝，居然也是個冰雪美人：“一個小時過去，顏生該找到東西了吧。”

留下一個人假扮顏生，吸引另外兩組人註意力，正主則從窗戶那兒離開，全力完成任務。

原來如此。

“呀，”腳步聲從身後傳來，顏生笑著走過來，手裏拎著那頂皇冠晃：“大家都在啊。”

比賽結束，塵埃落定。

林樂顧不得比賽失利，看著姜子安，目光覆雜：“你，你穿女裝還挺好看。”

於嘉茂要比他懵逼多了：“你人設要崩啊姜子安！”

“這有什麽關系？”姜子安一歪頭，靠在顏生身上，甜蜜的笑：“一切都是為了皇上的恩寵。”

於嘉茂：“……”

林樂：“……”

其餘人：“……”

完了，昔日的高嶺之花姜子安……徹底壞掉了。

……

一起相處過七天，共患難之後，六人倒是有了深深的戰友情，等節目錄制結束，都留了聯系方式，約著有空再聚。

顏生回國沒多久，就接到了林朝之電話，興高采烈的告訴她一個好消息。

《冬城》得到了柏林電影節最佳故事片和最佳攝影雙項提名，主辦方已經向劇組發出了邀請，屆時一起前往柏林。

對於國內電影而言，這是非常大的肯定。

“恭喜呀，”顏生向他道賀：“林導的身價又該漲了。”

“同喜同喜。”林朝之笑的合不攏嘴，跟她聊了幾句，才依依不舍的掛斷電話，去通知萬滄他們。

……

《國外生存計時》原本就是國內數一數二的綜藝節目，這一期的嘉賓全是超級流量，熱度毋庸置疑。

導演之前還有點擔心，唯恐播出後投資方拿四十米大刀追殺自己，知道顏生是投資人，反倒淡定起來，跟導演組幾個人商量之後，把片子剪出來了。

六個嘉賓男的俊女的美，又是熱門節目，不吸引人才是怪事。

一開播，收視率就是12.4%，一個超越此前巔峰的成績，等慢慢到了中期，更是飆升到19.8%。

電視臺與網絡平臺一起放映，後者延遲五分鐘，一眼掃過去，彈幕將視頻完全蓋住，全都是花式膜拜。

“我老婆不止長得美，法語還一級溜，查完路線就走人，這背影我能舔三天！”

“老婆你怎麽還會修電器？你還有多少驚喜是我不知道的？”

“給我遞個扳手哈哈哈哈子安的表情萌死了！！！”

“不想聽導演吆喝就剪斷線路，理科學霸你過分了噗哈哈哈哈！”

“嘉茂在寒風中拉二胡，這畫風真是迷23333”

“我屮艸芔茻！老婆你滑雪的時候帥呆了！給老婆瘋狂打call！”

“有生之年得見高嶺之花的女裝死而無憾哈哈哈哈哈哈！”

更有甚者，還給他們組起了cp。

“沒人覺得顏生那組相處時特別萌嗎？無所不能的霸道總裁和她的乖巧小嬌妻，不能再寵了！”

“對啊對啊！子安看顏生的目光，永遠是那麽溫柔！”

導演雖然幾次被顏生氣的吐血，但片子的效果卻好的出奇，每一幀畫面都十分精致，裏昂的優雅與風情展露無遺，又不乏惹人捧腹的搞笑之處。

到最後，花絮裏還添了節目組的一些趣事，包括導演打著點滴一臉傲嬌的說“我不允許”，也包括攝像師雪地上摔個狗吃屎滑出去老遠。

姜子安靠在顏生肩上說的那句“一切都是為了皇上的恩寵”，更是被選入年度語錄。

他氣度冷峻，出道之後就有高嶺之花的稱呼，一群迷弟迷妹就吃這套，迷的不要不要的，然而這人設在節目裏，卻崩的不能徹底。

經紀人沈默著看完這期節目，點根煙，獨自在陽臺坐了很久。

姜子安猶豫了會兒，終於過去問：“你，沒事兒吧？”

經紀人一臉滄桑：“你覺得呢？”

姜子安咳了聲，沒說話。

“公司商量過了，”經紀人把煙掐了，神情覆雜：“你趁機轉型吧，走陽光路線，實在不行，諧星也可以。”

姜子安：“……”

“對不起。”到最後，經紀人居然道歉了。

他語氣太認真，姜子安都以為他是太生氣，腦子氣糊塗了。

“我從沒了解過你的內心，就擅自給你定下了高冷男神的路線，對不起，”經紀人愧疚的說：“前兩年……你裝得很辛苦吧？”

“……”姜子安僵著臉：“嗯。”

經紀人不忍的看著他，愛憐的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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