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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狗血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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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北海邊,雪豹在我腳下緩緩地走來走去,不時猛地竄向一兩只水鳥,北海沈靜而深邃,似能倒映出靈魂,包容所有的美醜,自私的,寬容的……

我不是個心存善念的妖精,風伯教了我這許多年,看樣子是白費了,我只覺得,世事紛繁,我不是天之驕子,不會有人憐憫,想要什麽,只能自己去拿,去奪。

若木跟我說,她要用的棋子是旒雲。

剛從她口中聽到旒雲的名字時,我大為驚駭。旒雲的底細連我都不知,若木竟然輕而易舉說出要利用旒雲上位。

但若木既是鐵了心要在三界掀起風浪,已經是萬全準備了。

我遣了傀儡鳥雀去找旒雲,若順利,他會來北冥。

第三天,旒雲和無迦站在北海邊,旒雲極目遠望著,身前是茫茫深海,身後是連綿雪山,語出凝定:“我只要刑天幹戚。可否?”

我瞇了瞇眼神:“若北唐的咒劫需用刑天幹戚,你不得私藏。”

他點頭:“自然,好歹都是鳳凰一脈,我會救他。”

我嘆氣道:“你自救我時就已算計到有這麽一天麽?事到如今,我想知道所有始末。”

旒雲擡手理了一縷發,依舊絕美艷冶,如一朵血薔薇,他今日穿了件雪白的織錦衫子,光潔柔軟,只是如此清秀的衣衫也未能遮蓋住他灼灼風華,這美,三界無人可比。

他輕聲一笑,微微擡了頭:“因果緣由罷了,沒什麽可說的,北唐命定與木系一族姻緣糾葛,只是他們都看錯了,本以為是若木,我也是無意間得知你集水木精元於一體,稍加註意,才知,與北唐有姻緣的是你而非若木。其實換做你,這倒更好辦了。”

我沈吟片刻,冷笑道:“你跟若木一樣,都要從北唐這場咒劫中圖謀些什麽是不是?”

旒雲這才轉身看我,眼神悲戚而柔軟,卻有一種期許破滅的偏執,“真是累了,等了幾千年,終於要了結了。我是為我娘親,尋回父親僅餘的一點元神,她瘋了,只想要回那只封存著父親一點元神的幹戚。”

我聽得驚駭不已:“你父親是刑天?可刑天的妻子明明不是孔雀。”

他嘆道:“這種事情哪裏是人人都知曉的。”

事到如今,早已超出了我的預料範圍,北唐體內咒劫一旦引發,若木要來殺他,若木明明是求死的,但她絕不會在旒雲出手之前死。天帝若救北唐,必要開啟刑天幹戚,旒雲的目的在幹戚,一旦旒雲動手,若木一來救北唐,二來奪回刑天幹戚,最終以死換北唐億萬年相思相憶,換弱水族得水系神族之位。而旒雲,無論得不得到幹戚,也是要一個了結。

只是,他們都忘了,這所有的一切實現的前提是,天帝願意拿出刑天幹戚救北唐。

然,以我的直覺,天帝不會。

我對旒雲直言不諱:“天帝不會拿刑天幹戚救北唐的。”

旒雲微微低頭一笑,胸有成竹道:“天帝不會,自有人會。”

我盯著他,他依舊笑道:“現下還不能告訴你。”

我忽的覺到,若木算計的許會有些不妥。旒雲絕不是個善茬,怎會任憑若木把他當墊腳石用?如今他輕淡淡一笑,我心裏霍地如墜冰池。

旒雲此次來,就在北冥住下,平日裏與無迦修習靈力,無迦這只蠍子精,看上去不動聲色,站在那兒木樁子也似,動起手來,卻自成一派,一柄銀槍使起來,靜如山峰動如海嘯,銀光一片颯颯耀目,一路強攻硬守的姿態,不玩半分巧招兒,旒雲一柄長劍在他槍下幾欲抵擋不住。

旒雲使的乃是上古時的龍骨劍,隱隱泛著冷青,旒雲素來雅然,施展功夫自也是雁翅擊水,分花拂柳,四兩撥千斤,雖被步步緊逼,卻也都能不動聲色化險為夷,清輝撲朔,劍如飛鳳,刺、壓、撩、格,總能起死回生,幾番回合,竟也游刃有餘紋絲不亂。

他二人你來我往,渾不似過招拆招,竟似畫裏人一般別有風味韻致。我在一旁喝酒,看著,頗覺得賞心悅目。

北唐已經益發沒什麽知覺。有時連我和玄夤都不認得。

他認得我時,我躺在他懷裏跟他胡天海地的說話,他不認得我時,我帶著雪豹遠遠地瞧著,有時心裏異常憋悶,就沒事找事跟他打架,他只當我是北冥的小妖女,從不下重手傷我,倒是我見不得他這般老好人,不單跟他胡攪蠻纏,還讓玄夤和雪豹在他書房裏打滾折騰,撕碎一地的紙屑。

他總是會忽的清醒過來,然後抱著我哭起來。我舍不得他這麽難受,就興沖沖地說:“其實你不認得我也好,不然沒有人跟我打架,我無聊得很。趁著你還沒死,跟我玩玩不好麽?”

他聽了便不再難過,只溫言:“好。扶桑只要喜歡就好。”

我把頭點得像雞啄米,笑得異常開心。

只是,沒有多久,北唐就開始日日昏睡,叫也叫不醒,像一具千年未化的漂亮屍體,我拉著旒雲哭:“他會不會死?他咒劫發作會怎樣?”

旒雲搖搖頭:“我也不知。等等看吧。”

然後我就時常帶著雪豹坐在雪山頂俯瞰北冥,雲霧層層,只能看到雲海,看不見山腳,看不見北海,更看不見飛禽鳥獸,沒有花鳥沒有樓閣,我腦海裏不斷幻想,北唐死了以後或許不會灰飛煙滅,他會不會去一個什麽也沒有的地方,就像雪山頂,什麽也沒有。我一直想一直想,想到忍不住大哭。

這日我一直在雪山頂呆到午夜,圓月如細毫所描,似滴得下水來剔透清淩。雪豹在月下打盹兒,山頂一人一獸異常滑稽,我拿腳踢醒它,它睡不大醒撲上來就咬,我伸手要摑它耳光,它這才憤憤不平的乖覺下來。我拎起它下山去。

行至半山腰,雪豹竟有些煩躁,不停地咬著我的衣擺往後山去,我心裏也覺得有些異常,便跟著雪豹躡手躡腳繞到後山,後山到處是山洞和泉眼,我時常帶玄夤在這裏烤野味,也常在這裏練靈力。還有個密室,是我為了逼著玄夤練功花了大功夫鑿成的。

將將走近,竟聽有一個山洞深處有刀劍拼擦聲,我心裏猛地沈了些,漸漸往裏走,還聽得見有人在爭論著什麽,我在周身下了一層結界隔斷自己和雪豹的腳步聲,沿著洞壁往前去。

在石洞最深處,是玄夤用來練功的石屋,從石門縫中漸漸看得清——若木,旒雲,和一個從未見過的男子,那男子背向石門,卻也隱隱見得一副貴不可言的扮相,紫金玉束發冠,蟠龍紋玄色衣,負手側身,無端端君臨天下的壓迫感。

旒雲手執三尺長劍,氣定神閑。若木淩空控著三把連鎖薄刃,面含冷笑。

那玄衣人竟笑言:“阿雲這功夫越來越俊了。”

旒雲斜斜看那人一眼,冷聲道:“怎麽,等她像刮魚鱗一樣在我身上劃拉一百道你才準備出手麽?”

那人似乎笑得更邪性:“哪裏哪裏,她若是劃拉三刀保不齊你渾身就光了,我怎麽舍得讓她看?”

旒雲斜斜一眼冷哼一聲不再言語,一嗔一惱間,萬千風情,連我都覺得心下一顫。旒雲的絕色,三界至絕。

那人緩緩伸出左手,忽的衣袖一震,掌心一道綠光直沖若木手中兵刃,若木那三把連鎖薄刃霎時間被綠瑩瑩鬼火一樣的靈力灼成細粉落入那人手中,那人笑盈盈對若木道:“我委實不願讓你這刀片劃爛阿雲的衣衫。就對不住了。你想要什麽兵刃,回頭我帶你去沈碧殿裏挑一件可好?”

若木許也是第一次見那人出手,驚顫道:“這是三星鎖月刀,你怎麽……”

那人淡淡道:“三星鎖月有什麽稀罕?沈碧殿隨便拿出一件都是上古寶器,區區一件水族法器本宮還沒看進眼裏。”

沈碧殿,儲君東宮,這人便是儲君,天帝之子溟宸。

若木微微一笑:“原來天帝派了殿下來北冥,恕若木眼拙,多有得罪,給殿下賠禮了。”

旒雲哼道:“賠禮就免了,答應了就是了。”

溟宸輕笑:“姑娘就應了吧,免得傷了和氣。”

若木咬牙切齒,一雙眼堪堪能將旒雲身上盯出窟窿來,“殿下,這件事便是天帝親自來了,也恕若木不能答應,您是儲君,是極有身份的,想必也不會為難我這種小妖。”

溟宸嘖嘖嘆道:“是儲君不錯,有身份也不錯,可這跟你沒什麽關系,你若不答應,我也只好用強的。我在乎什麽,難不成你死了三界還能有人敢出來指著我說事兒麽?”

若木目中含淚:“殿下心也忒硬了些,北唐好歹與你二人都是遠親,為何見死不救,刑天幹戚中雖說有戰神刑天的一點元神,但想憑那點元神重新救活刑天卻是癡人說夢,再者,常羊山一戰,刑天被黃帝梟首,根本不可能再拼全屍身,旒雲便是拿走幹戚,也百無一用。”

旒雲聽得怒發沖冠:“你胡說,我娘是孔雀,她說救得活就一定能救得活,你懂個屁。”

溟宸拍了拍旒雲的肩,語氣陡降了溫:“就不救得活就不勞姑娘操心,阿雲想要,我就給,不過是刑天幹戚,將來這三界都是我的。自然也是他的。”

說完衣袖一揮,血紅色的結界鋪天蓋地向若木而去,若木的靈力在這結界面前如卵擊石,一瞬,整個人被淩空隔在石屋中央,血色結界內,若木白衣清素,宛若萬丈霞光下的仙子。

溟宸道:“姑娘既是不肯,就在這裏呆些日子罷,等北唐度了咒劫,不論死活,我都會放你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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