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八章 狗血ing

關燈
我舉起衣袖聞了聞:“是麽?我怎麽聞不見?不過,昨兒確實喝了一壇子。”

他覆又閉了眼躺著,也不再說什麽。

我在他身側蹲下,輕輕湊近他臉頰,道:“你還能撐多久,你若死了,我和玄夤就不想呆在北冥了。”

他動了動眼睛,澀聲道:“別走,出了北冥就沒人護得了你們了,北冥素來與三界無染,連天帝也不願與這裏有什麽糾葛,你們在這裏,我放心些。”

我擡手撥了撥他眉間的散發和落花,笑道:“可我只要想著你死了以後,定會陰魂不散的在北冥,我就住不下去呢。”

他也笑:“不會,我若死,必然是灰飛煙滅,咒劫一旦引發天誅,不會留魂魄。”

“哎。”我嘆氣道:“你也蠢笨的很。我只是想說,想跟你說,我……”

他擡手堵住我的嘴,笑道:“別說,我懂。我怕你說了,我就不想死了。可我不死,有些事無法了結。”

他的手在我臉頰上輕輕移動,眷戀如故,又沈聲道:“這樣死的無牽無掛,甚好。”

我深吸一口氣,站起身笑道:“是啊,沒想著鳳凰之子,竟也用灰飛煙滅來躲避那一身業障,連鳳凰浴火而重生,白蓮浸血方悟禪的道理都不懂,連我這種低賤的妖族都不如。”

他攏了攏袖子和獸皮毯,神情靜默而荒涼,一雙眼空且寂,盡顯著脆弱無依的驚心,聲音柔和低沈如雪落融水,“我不重生,也不悟禪,想必生來就是在等這一天為他們做了結,我只想,來生……”

說著又微微一低頭,嘲諷也似的笑:“哪裏有什麽來生?”

我稍稍彎下腰,在他額上輕輕一吻,“我舍不得你死,怎麽辦?但凡有一絲能活著的念想,都不要死好不好?哪怕留下一點魂魄,我都能守著你到凡塵間輪回十世養足魂魄,總歸還能回來是不是?”

他閉了一下眼,臉上便留下一串水跡,渾身抖得厲害,一掌死死地按著心口,我一時驚的無錯,伸手抱著他,淚便嗒嗒的落在他臉上,“不要死好不好?”

他強忍著擡手碰我的臉,笑道:“我早說過,蠶心蠱,其實是情蠱。情動便蝕心。”

我聽他一句“情動便蝕心。”心裏溫潤潤如冰浸溫泉,絲絲融透。

近千年,他教我,護我,與世隔絕的北冥,只餘日光歲月和彼此。風雕雪刻後,再不是當時少年模樣,也不覆那般愛恨入骨的分明。只漸漸覺得,這人容顏骨骼如烙如刻的入心入髓。缺了沒了,便如生生挖去一顆心,痛的不可生不可死。

這不單單是歡喜愛盡,卻是神魂相溶的依托。

他輕輕嘆道:“三界萬物,生死乾坤,陰陽五行,你還看得不透,我活著也好死了也好,扶桑依舊是扶桑,活著便相守,死了,便在心裏相守。我看過的,你替我再看再憶,我沒有看過的,你也替我歡喜。這不好麽?”

我捏著他的袖子擦臉,“可總歸是一個人,天地浩大,太孤單了些。”

他依舊清淡淡的笑,可額上隱隱的青筋昭顯著這副軀殼還在承受著怎樣的痛,“不孤單。”說著拿手指觸觸我的心口:“我就在這裏陪著你。”

我摸摸他的眼睛,道:“我用木神珠治好你的眼睛好不好。”

他搖頭道:“不用浪費,我心裏有雙眼,什麽都看得清清楚楚。”

我站起身,仰起臉看著一樹樹桃花如笑,恍然癡醉,道:“那我給你跳舞你也看得見嗎?”

他笑道:“自然看得見。你跳吧。”

我倏地將手中暴長的袖綾伸到他懷裏:“這是什麽顏色?也看得見?”

他伸手抓著,笑的益發鮮艷,艷比春桃,道:“水藍色,是不是?”

我頷首道:“當真能看得見,那我跳舞給你看。”說罷便一揮衣袖,隔空折下三兩枝桃花,咯咯的笑著,在他面前翩翩起舞,袖綾上系著的桃花,在水藍的衣袂翻飛間,瓣瓣飄碎,紅翠幻滅,風卷過,滿地落紅,吻著他瘦削的臉頰和灰蒙的發,依依眷戀。

他緩緩閉上眼,微微勾著唇角,似笑非笑,甚是安詳寧靜,從掌心幻出一只傀儡黃鶯,那鳥兒飛到我肩上,轉喉唱起來——

風雪消殘碧桃間,點凝眸顧盼轉,祈願深念無有盡,又怕傷魂。

億萬天光年歲,如今方知情苦,只道人間恨相守,有語難頻。

歌罷,那黃鶯便化作一朵桃花落地。我伸手接過,如緊握他最後一點音容。

至此,他心間所容的,是扶桑不是若木。

於我,一呼一吸間所掛念的,是北唐不是冰夷。

卻是都不肯認。

真真是,只道人間恨相守,有語難頻……

我湊過去在他身旁:“唱得真好聽。”

他仍閉著眼,依舊笑:“跳的也好看。”

我看著他:“困了麽?怎麽總閉著眼。”

他答的沒一絲猶豫:“困。”

我揚手布下結界,琥珀樣的結界裏,他凝定安然。我微一笑折身出了院子。只覺得渾身冷的發抖,漸漸蹲在一株樹下,卻連淚都流不下一滴……

鐵大娘站在我跟前,微微的嘆氣,我霍的擡起頭,“大娘在北冥很久很久了吧,北唐小的時候,您可是看著他的,他從前可好?”

鐵大娘是鐵樹精,木系素來是三界內命數極長的,卻見大娘搖頭:“我來北冥那時候,他才這麽點大。”說著拿手比出兩尺的高度,“嗯,比玄夤還小些,打小就乖,整日除了練習法力,就一個人兒坐在北海的巖石上,北冥的妖獸素來有靈性,他是大鵬,是鳳凰之子,百獸都尊他為王,他怎麽會身負天誅咒劫,我卻一點兒也不知道。”

“他無父無母?”

鐵大娘猶豫了一瞬,搖頭:“北冥素無人煙,從沒見有誰來過,不過……”

我站起身抓著大娘的手,大娘有些為難,“我也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說,那回不知為何,整整三年未曾出過甘淵底,整個北冥就跟現在這模樣似的,死氣沈沈的,然後,天帝來了,帶他走的時候,奄奄一息,渾身是血,鬼似的,這一走就沒了音兒,直到這次回來。我都以為要死了,也不知道那次怎麽傷成那樣,又怎麽活下來的。”

天帝來救過北唐……他果真不是一般的妖族,就算是鳳凰之後,卻也沒有道理受了重傷驚動天帝。

他說,我只出了北冥,便沒了命,想必,就算沒命,也定能知道前因後果,或許,我還能僥幸歸來。

扶桑永遠也學不會拱手放開我想要的……

我折身回去,親手折了桃花枝,灌註了靈力,這桃花便能百年不敗,隨後坐在他身邊,仔仔細細的看著,低聲道:“北唐琰,你若死了,我隨你死,我若活著回來,你便好好陪我活。”

我把桃花枝放在他懷裏,看他睡的安穩恬適。

出了甘淵,我捏了指訣往九重天去,卻迎頭碰著若木,當真是冤家路窄,她倒有臉來北冥,把北唐傷成那樣,這是來給他燒香麽?不親眼瞧著他灰飛煙滅就不甘心?

我拼著命的拿火靈去殺她,若木遠遠地躲開,沖我道:“扶桑,我是來找北唐的,你別誤會,今日與玄夤和冰夷無關。”

我定定的立在原地,面無表情:“你不配,北唐是我的。”

若木霎時間如遭雷噬。

聲音都發抖:“你怎麽會在北冥,你自從出了南海就在這裏是不是?北唐受傷回了北冥,恰恰碰了你是不是?不會,一定是你逼他的。北唐不會忘了我。”

這女人,當初不要北唐,把他傷成那樣時,難道是會覺得北唐是只狗麽?

我一把揪著她返回甘淵底,北唐依舊安安穩穩的睡在桃花樹下的一片落英裏,黑色的衣袍娓娓曳地,沙沙的拖著桃花瓣,像他在對三界、對北冥最後的喃喃耳語。

若木的淚無預兆的落下,先是低低地嚶嚀,漸漸控制不住蹲下去近乎嚎啕,北唐在我布下的結界裏,做著美夢。我看著他偶爾淺淺的一笑,也笑起來。

“扶桑,是你麽?”他忽的睜開眼,微微有些皺眉,手虛空向前一伸。

我緩步走過去,“嗯,我本是要出去找法子救你,碰上若木了,她在那兒,你聽見了麽?”

他聽到若木二字,不由得神色微斂,低聲道:“何苦再讓她瞧見我這模樣?”

我摟著他,笑道:“怎麽?你心疼呢?怎麽不能讓她看,可得讓她好好看看,掏心挖肺的對她,可落得個這般下場麽?你都要死的人了,還逞什麽強?你說是不是?”

若木一點點走近,北唐全無所知,他現在靈力懈怠,如一只歸巢的倦鳥。若木伸了手,卻在他臉龐,不知是不是不忍碰,北唐漸漸又睡去,我依舊用結界封著。

起身對若木道:“你知道他為何身負咒劫,也知道他與天帝是何糾葛,我不問,但你得告訴我怎麽不讓他死。”

她看著我,眼神悲涼,似自嘲,喃喃道:“扶桑啊,你好手段,冰夷為了你,誓死不入輪回背抗天帝,如今,北唐臨死不願見我,卻對你百般依賴。我當真就如此不堪?”

我冷笑道:“這些話你倒好來問我?若木,你我同為木系妖族,哦,不,你興許是神族,我說的對是不對?你為光覆弱水族在三界神族地位,不擇手段,利用冰夷利用北唐,是也不是?”

她並不驚異,只道:“是又如何,神界欠我們弱水族,天帝也欠我弱水族,當年黃帝戰炎帝,用我們弱水族布疑陣,本就沒打算讓我們族人有一個活著,整整三萬弱水兒女,你以為那一戰昌意和昌仆是戰死的麽?那是因為看著三萬弱水族遺骨以死謝罪。”

我當然知道弱水族幾近滅族一事,嘆了口氣道:“那你知道天帝顓頊為何在重新封賜神族時,水系一脈偏偏不封弱水麽?”

作者有話要說: 好久好久好久沒寫,手生,續的生澀,見諒……⊙﹏⊙b汗

會盡量快的完結這個故事,因為實在不擅長。這篇我也是純粹在玩文字游戲,情節結構什麽的,絕對不入流,連我自己回頭看都覺得看不下去。有看文的親,有點浪費你們的時間,實在不好意思。阿月鞠躬道歉。

自然,完結這篇會開耽美,一定用心碼字對讀者負責,最起碼不會讓大家看了覺得浪費時間。

(廢話有點多,見諒。)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