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回到片場時，剛剛拍完男女主的戲份，進入短暫的休息時間。

楊珞玉一回來就被拉進了化妝室，蘭溪禾坐在走廊裏的小板凳上，看上去還驚魂未定，其實是握著手裏的小卡片發呆。

她在劇組待了快一個月，不需要演戲，她就幫場務搬東西，給化妝師打下手，也慢慢混熟了臉，劇組裏的工作人員見了都會跟她打聲招呼。

今天一早上不見她，快到中午才急匆匆地回來，一回來又是這幅丟了魂的樣子，道具組一個大姐過來關心她，問她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蘭溪禾剛找回一點神志，她搖搖頭：“早上出去了一趟，還以為要遲到了呢。”

她笑得太過虛弱，大姐不放心，就把這件事告訴了陳導。

陳導對圈內動向門清，自然知道玉樓春的事情，下午收工之後就找上了蘭溪禾。

“咳，聽說你們老板要把你們賣了換錢啊。”

蘭溪禾幽怨臉：“不要說得那麽直白，勾起傷心的回憶。”

陳導手握成拳放在嘴邊又咳一聲：“你們放心，嘉科那孩子我看著長大的，他不是那種人。”

好家夥，黎家唐家都和陳導關系，這次是真正的有後臺啊。

陳導謙虛道：“只是認識而已啦，其實想想也知道，這幾個集團的利益相互聯系，不認識也難。”

蘭溪禾讚同地點點頭。

“陳導，如果我想和向榮解約，該用什麽借口？”

思考了一個下午，蘭溪禾打算逃離向榮魔窟，今天宋毅能把楊珞玉帶去玉樓春，明天就能把兩人一起帶去更危險的地方，並不是每個人都像唐嘉科一樣。

陳導眼神一亮：“想解約？那好啊，你可以簽我的工作室。”

蘭溪禾：？？

陳導眉飛色舞地說：“這部劇拍攝後期有個角色，本是皇帝寵妃，但是因為參與宮鬥被人設計陷害，成了癱瘓，不能說話也不能動……”

蘭溪禾：“所以我只能演這種角色嗎！！”

陳導反問：“不好嗎？你戲份不到三集，我給你一百二十萬片酬，平均每集四十萬。”

“……”還有這等好事？

蘭溪禾屈服了。

陳導：“我發現你適合演那種沒有太多戲份臺詞的植物美人，你簽我工作室，以後就是我禦用的植物美人了。”

翻譯成通俗易懂的語言“以後你就是我的禦用花瓶了”。

陳導信奉‘沒有教不好的演員只有不會拍的導演’，只要導演足夠牛逼，演技再差的演員也展現出她的魅力。

蘭溪禾欣然接受陳導的提議，她又問陳導：“您工作室還缺經紀人嗎？”

陳導問：“你是想讓劉康也過來？”

“不。”蘭溪禾指著自己，“您看我行嗎？”

陳導毫不留情地笑了：“你當經紀人？那你的藝人壓力可太大了。”

他並沒有把蘭溪禾的問題放在心上，給蘭溪禾簡單地講了講拍戲進程，陳導回去之後就給唐嘉科打了電話。

既然蘭溪禾想解約，正好趁機處理一下宋毅那個狗東西。

————

宋毅在唐嘉科那裏吃了癟，又因此和他的生意夥伴鬧矛盾，丟了個幾百萬的小項目。

為了修覆和生意夥伴的關系，宋毅在外奔波兩天，喝了兩天的酒，第三天一閑下來，他又到了B市找楊珞玉。

這次吃虧讓宋毅謹慎許多，他想起自己當時色欲熏心，沒和楊珞玉簽約就把她送到劇組來了，所以這次他是特地拿著合同來簽約的。

姓陳的老頭子都說楊珞玉有天賦，他得好好抓緊這棵搖錢樹。

這一段時間狗仔和粉絲比較猖狂，微博上已經流露出幾張路透，陳導加強了防範。

宋毅連酒店門都沒能進去，只能坐在車上等著楊珞玉回來。

晚上八點多，蘭溪禾和楊珞玉坐著劇組的車回了酒店，前腳剛下車，面前忽然蹦出來個黑胖的身影，將兩人嚇了一跳。

宋毅滿身煙味，譏諷道：“你們可算是回來了，我一個老板想見自家藝人都得在外面等著。”

楊珞玉抓著蘭溪禾的肩膀，身體微微地顫抖。

“你怎麽來了？唐嘉科的事情解決了？”蘭溪禾敷衍著他，慢慢地往酒店大門走。

宋毅一個邁步，堵在了兩人面前：“唐嘉科那個項目不參加也罷，我這是是來和珞玉簽合同的。我把這麽重要的事情忘了劉康都不知道提醒我，到底是翅膀硬了留不住了。”

蘭溪禾心底一驚，看到宋毅手裏的文件袋，知道他是有備而來的，嘴上敷衍著，腳下動作加快，“康哥忙著他那兩個藝人選秀的事情，最近可能沒空。”

“你們別先進去，咱們先找個安靜的地方簽合同。要不……嘿嘿，進你們房間簽也可以。”宋毅笑得讓人反胃。

蘭溪禾四下張望，門口沒幾個人，她們是最先收工的一組，其他人都還在片場拍夜場。

“康哥在S市，經紀人不在，這協議沒法簽。”

宋毅發覺她在拖延時間，眉毛像麻花一樣擰在一起，“我說簽就簽，回頭我給她找個更好的經紀人。楊珞玉，你別忘了你現在有戲拍能拿片酬都是拜誰所賜，要是沒有我，你現在還在酒吧端盤子讓人摸大腿呢！立刻馬上給我把合同簽了，要是耽誤分賬，我就去告你！”

“你的錢我會還你的……”

楊珞玉抖得厲害，隔著兩層布料蘭溪禾都能感覺到她劇烈的心跳。

蘭溪禾說：“宋毅你別得寸進尺，楊珞玉現在只和你是債務關系，她參演這部戲是陳導決定的，合同是陳導簽的，和你，和向榮一點關系都沒有。”

宋毅瞪著眼睛，像面目可憎的羅剎：“她和我沒關系？你總是我公司的吧，你合同還有兩年才到期，這期間我想讓你做什麽都可以。”

蘭溪禾罵了聲‘法盲’，還當這是小說裏強行降智無視法律的娛樂圈呢？

“你可以雪藏我，但是如果你敢做逼良為娼或者其他違法亂紀的事情，我不僅會和你解約，還會告你。”

宋毅舔了一圈嘴唇：這女的怎麽越來越會說了，現在和他講法律？你特麽初中畢業了嗎？

“我不管，楊珞玉你現在立刻馬上把合約給我簽了，不然我起訴你借錢不還。”

楊珞玉高中沒上完就出來打工了，一聽到宋毅說要告自己，魂都丟了大半，她扯著蘭溪禾的衣角，語氣像要哭出來，“我不能坐牢，我妹妹還在上學呢。”

宋毅用這招騙過不少涉世未深的小丫頭，用起來也是得心應手，看到楊珞玉嚇得臉色蒼白，他得意地笑了。

“借貸糾紛，但是涉嫌公款私用，你要打官司，可得想清楚。”蘭溪禾白皙的臉在月光下顯得清冷，“而且，楊珞玉已經和陳導工作室簽約了，你想和她簽約得去問問陳導同不同意。”

宋毅臉色驟變，脫口而出一大段不堪入耳的臟話，揮舞著他那兩條胖手，眼見拳頭就要落在蘭溪禾身上。

蘭溪禾擡起右腳，重重地往某處踢了一腳，宋毅沒有防備，尖叫一聲，捂著下丨身疼的蹲了下去。

“還有，我要和向榮解約，你如果不同意，就等著法院的傳票吧。”

叫聲驚動了酒店的保安，宋毅被當場變丨態控制住，他口中吐著骯臟的字眼，狠毒地目光盯著蘭溪禾：“你們兩個賤丨人給我等著！”

————

宋毅夜闖酒店的事情在劇組傳開，一晚上蘭溪禾收到許多工作人員的慰問，那位道具組的大姐還特地給她們買了宵夜送來。

“你們那位老板我也聽說過，也不知道那種狗東西為什麽還能好好地在圈裏混下去。”大姐坐在楊珞玉床側，她這一看就嚇得不清，不由得讓大姐想起了自己的女兒。

宋毅的名聲在圈裏臭的人盡皆知，他在六年前逼死過一個小明星，那明星當時十八九歲，沒上完學就出來謀生，結果被宋毅看上，走了小說裏楊珞玉的老路。

楊珞玉雖然也沒有受過太高的教育，但她有天賦，又肯學習，在巨大的精神壓力走上了影後的地位，這樣的人都差點毀在宋毅手裏，更不要說一個更天真的小丫頭。

宋毅專挑這種女孩下手，那個網絡不甚發達的時代，小明星的裸丨照幾乎傳遍了網絡，宋毅為逼她就範，最後連視頻都放出來。

小明星選擇輕生，宋毅在她死後潑了不少臟水，把自己摘得幹幹凈凈，給他家裏人賠了點錢就逃脫了制裁。

向榮娛樂裏的女藝人也大都是些初高中肄業，盡管這些年慢慢地走向正規化，但宋毅做的那些惡心事圈內人都記得清楚。

大姐勸蘭溪禾，“這種公司早離開早好。”

蘭溪禾笑著說，“你放心吧姐，我很快就解約了。解約之後我就簽陳導工作室，和您當同事了。”

手心裏的小卡片已經被她摸得有些褪色，蘭溪禾邊跟大姐說著話，邊掏出手機掃碼。

思來想去，這麽好的苗子扔了實在可惜。

浪鴨回頭金不換，等她解約後簽了陳導工作室，一定要把這人挖過來培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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