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狂風雨，花英墜，碎紅無數。起身時，風停月盡。

墨初棠輕手推開芙蓉館的門，趙拾之已在院中等候。他領著趙拾之漫步朝著院外走去，似是怕二人之語吵醒雲星玄。

趙拾之面露難色：“主公，你不打算去見見主上麽？”

墨初棠搖搖頭：“本來還想見面同他好生談談，可當看到他手諭裏，讓我娶你妹妹或者白家姑娘的時候，我就想好了。以後，不必再見了。”

“可……”

墨初棠擡眼看著趙拾之，沈沈的說道：“從前，我本以為，我來了昭州，可以將年少缺失的東西，盡數找回來。我本以為，我一心明月，即便是汙池，也應能有個回影。呵，誰曾想，人心不如水，等閑起波瀾。他給了我命，讓我去漂泊。給了我名勢，讓我去和兄弟廝殺。現在，要給我建一個圍困起來的城，放很多很多女人，讓我在權術和算計裏過餘生麽？”

說罷，他沖著趙拾之笑了一下。

趙拾之看著那個笑容，仿佛回到了幾年前，他初遇她時的樣子，滿眼都是欣喜，滿眼都是充滿希望的溫柔。與這三年冷峻絕望的他比起來，此刻才像是活著的人吧。

他似是明白了什麽，緩緩的說：“還能見你有這般，發自肺腑的微笑，也很好。”

墨初棠明白趙拾之的意思，笑著道：“拾之，忘了同你講。你知道白落荷為何幫我麽？”

“為何？”

“我同他說，他若肯幫我，我便放你自由。”

趙拾之無奈的笑笑：“主公，你……”

“拾之，如你望我此世歡愉那樣，我也有願你有一日，可以得償所願。”

“我明白。”

“我們只活這一次，餘下的人生，為你自己活著吧。”

趙拾之笑了笑，拱手施了一禮。他從小受到的教育和家學，就是覺得自己是帶著家族使命為南朝活著的。而此刻，墨初棠說出的話，他明白，墨初棠是將他當做知己，真心而言。

墨初棠笑著說：“我要回去了，雲妹妹，她還在等我。”

雲星玄醒來的時候，芙蓉館內空無一人，她起身披著衣裳走出了芙蓉館。

院內也似空無一人，她輕喚：“陶哥哥，你在哪？”

此時輞川別業外，響起了白玉笛的聲音，一如那日桃花渡的笛曲。

她尋著聲音朝外走去，那鵝黃的長衫拖在了地面上，卷起了片片落葉，她一步一步向前，那笛聲也一點一點漸漸清晰。

“不過百步，為何吹笛？”

“讓你時時知道，我就在你身旁。”

——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此書送給年少時擁有過的天馬行空和執念情深。

感謝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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