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小心翼翼的靠近，董越氣急敗壞的上前踢了他一腳。隨後那魔物睜開雙眼看向董越，董越片刻失神。

此時小書卻是從手鐲裏面出來了，他沖向董越，直接就打了董越一巴掌。

董越瞬間清醒，疑惑地看向小書，“你為什麽打我？”

“為什麽？我如果不把你打醒，你可能就要被他的魅惑之術迷了心智，然後會做出什麽事情，你根本控制不了！”小書怒極，他轉身看向那魔物道：“即便你的魅惑之術再厲害，於我而言都是無用的。”

“你？”那人就那樣躺著看向小書，“你也並非人類，為何要壞我事？”

“你可還記得慕容仙？”小書問。

那魔物面色陰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當然記得！”

“當年她在你危難之時救下你，你們相伴十年。你與她分別之際你答應過她什麽？而你現在又在做什麽？”小書的表情看起來十分痛心。

那魔物滿眼不可置信，“她也來了？”

“外婆她早已仙去，但是我可以代表她。”我走上前站到小書旁邊。

“仙去？呵……以前聽別的妖說起過，但是我始終是不願相信的。”那魔物看起來似乎有些悲傷。

“柳宴希，當初你答應慕容仙，說你一定會努力修煉，做一個好妖，而且絕不殺人。你看看你現在，十一條人命啊！你覺得你這次能逃掉嗎？”小書就好像在責怪一個做錯事的朋友一樣，看來當時他還是挺喜歡這個叫柳宴希的狐貍啊！

柳宴希聽了小書這話，竟是蜷縮在一起，開始抽泣。嘴裏還念念有詞，“我對不起仙兒姐姐，我無顏見她！無顏見她！”

突然他痛苦起來，“啊……”他的皮膚變紅，然後變紫，再然後仿佛星星火點飄在他的臉上，他的臉就像布料一樣開始燃燒起來，我們幾個都驚訝地睜大了眼睛。而他痛苦的在地上打滾，“求求你們，殺了我吧！殺了我……”

我有些不忍，看向小書，“他這是怎麽了？有什麽辦法可以幫他？”

“有點像是中了某種咒術！”小書思索著道。

“是孕皮咒！”白雪說道，“這種咒術源於被他剝下皮膚的第一個人，無解！只能不停的換皮，剛好如他這般，開始時換皮時間間隔越來越短，直至最後剛換上就得換下一個。”

小書看向白雪，“你知道的還真不少？”

白雪並未回答小書，“每換一次皮他所承受的痛苦相比被剝皮者所承受的痛苦只多不少。有古書記載，中這種咒術的人最後大多都死於自裁。”

“那沒死的呢？怎麽活下來的？”我問。

小書道：“不要皮便不會受這般痛苦了！”

“不要皮？”我的腦海裏出現了一個沒有皮的狐貍走在山間裏的畫面。那場面滲得我背脊發涼。

柳宴希還在地上痛苦地打著滾，白雪彎下腰，直接將他打暈了。果然他沒有再疼得大喊大叫了，但是他的皮膚還是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腐蝕著。漸漸的他變成了一只狐貍的樣子，一只沒有皮的狐貍。

白雪脫下外袍將他包裹，然後我們將他帶回了客棧。

由於這只狐貍的法力深厚，我一直沒有收回縛魔結，所以他的身體，依舊是沒有自由的。

“小書，他和外婆的關系應該算是比較好的吧？”我問小書。

小書點了點頭，“那時候的他也是挺善良的，而且還陪你外婆渡過了挺長一段時間。”

“那你給我講講吧！”我想了解外婆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

小書看了我一眼才道“真想知道？”

我點頭。

小書看著床上躺著的那只狐貍，“其實你不問我，你也會在夢裏見到的！”

“啊？”

“只要你碰到了與你娘·你外婆或者其他慕容家的先祖有過接觸的人或事，他們先前接觸時的片段便都會出現在你的夢裏！”

“原來是這樣！”我有些感慨，我以前似乎真的有過類似的夢境呢！

“不過既然你問了，我便告訴你吧！”小書陷入了回憶裏：

一千多年前，那時的外婆才剛滿十八歲不久，但是她和我不一樣，她從小便修習誅魔法術，而且經常和曾外祖母一起下山誅魔，所以十八歲的她法術已經很強了，強到一千年左右修為的妖看到她都躲得遠遠的。

那一年，曾外祖母留下天書給她後便消失了，她在巫靈山上等了一年也不見外婆回去，她便決定下山尋找。

四處打聽曾外祖母的下落，打聽到哪裏有曾外祖母出現過的地方她都會去。

有一次在經過一片竹林的時候，她察覺周圍妖氣極重，便喚出幽冥劍備戰。

果然從竹林上方飄下兩個青衣蛇妖，她們均修成人間女子模樣。一個蛇妖腰間還掛著一只小狐貍，那小狐貍滿眼淚汪汪的道：“美女姐姐，救救我啊！”

聽到那稚嫩的男童聲音，外婆悲憫心起，“我看你們修行不易，幹嘛要為難一只還未修成人形的小狐貍？殺生可是有損修為的啊！”

“喲！小女娃子人不大，懂得倒是挺多的！不過我們不吃它，我們只是把它當寵物養！”其中一只蛇妖道。

“是嗎？那如果我說我看中了這只狐貍，我也想拿它來當我的寵物呢？”外婆說話很是囂張。

“喲！既如此，那便各憑本事吧！”那蛇妖將腰間小狐貍取下，然後施法將小狐貍綁在了一棵竹子上。隨後便向外婆攻擊過來。

不曾想外婆一揮幽冥劍，那蛇妖原本高高的發髻直接被削掉一半。那兩個蛇妖當即嚇得楞住。問道：“你究竟是何人？”

“我是何人？那我也不怕留下我的名字，我叫慕容仙，巫靈慕容家族第五十五位家主！”外婆當時的樣子看起來酷極了。

那兩個蛇妖聽到這個名號，相互對視一眼，然後化作兩條小蛇飛快的逃跑了。

外婆搖了搖頭，這種情況她見的真的太多了。

施法解開綁著小狐貍的繩子，小狐貍得救。外婆一笑，然後轉身繼續趕路。

沒有想到的是，這只小狐貍卻是一直跟在外婆身後。外婆雖然發現了，但也沒有要趕它走的意思。

經過一間茶舍，她停下來點了一些點心吃。想來是那只小狐貍餓得狠了，竟是悄悄地跑到她的旁邊跳上了板凳。

外婆看到它，溫柔的笑了，然後將一盤點心放到凳子上給小狐貍吃。“吃吧，小可憐！”

小狐貍幾口便吃光了一盤，然後舔了舔嘴巴，又是雙眼撲閃撲閃的看著她。

外婆又將一盤放到小狐貍面前，小狐貍幾下又吃光了。

“還吃嗎？”外婆問小狐貍。

小狐貍搖了搖頭，“我，我想跟著你！”

外婆笑道：“為何？”

“我爹娘都被殺死了，走到哪裏都被欺負，遇到的所有人裏面，就你對我最好了！”小狐貍稚嫩的聲音，任誰聽了都不會拒絕的，更何況是人美心善的外婆。

後來外婆一直帶著小狐貍，小狐貍每天仙兒姐姐，仙兒姐姐的叫著，開心極了！一晃就是十年，十年間人們只要是見到一個抱著紅色小狐貍的女子便會知道她就是慕容仙了，在當時這樣抱著小動物上街還成了一種潮流。

後來小狐貍化為人形，是一個長相絕美的紅衣少年，那長相與現在的白雪不相上下。

那少年這才告訴外婆他的名字叫柳宴希，即便是修成人形，他也還是整日跟著外婆，而外婆也沒有要趕他走的意思，畢竟平常有個陪著說話的人，總是要比一個人打拼要好得多。而且十年的相伴，他們倆早已如同家人一般。

可是這個柳宴希在一次經過山間的途中遇見了一個采藥姑娘，他見那采藥姑娘受人欺負，想要上前阻止時，卻被外婆叫住了，“這是人家的家事，外人管不了，而且她也不一定想要你幫她！”

沒走多遠，柳宴希叫住外婆，對她說：“仙兒姐姐，這個采藥姑娘在我還沒遇見你之前曾在獵人設下的陷阱裏面救過我，所以我想留下來！”

外婆走向他，摸了摸他的頭，深深吸了一口氣，“留下吧！遵循自己的內心，但是有一點，不可以做壞事！如果哪天被我知道你做壞事，殺了人，我絕不會顧念舊情！”

柳宴希點點頭，“仙兒姐姐，你放心，永遠不會有那一天的！我一定會努力修煉，做一個好妖，而且絕不殺人！”

外婆笑著點點頭，然後轉身繼續前行。柳宴希也轉身跑向那個采藥女孩所住的茅屋。

“後面我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了，但是他身上的氣味我卻是一直記得的。”小書道。

“想不到外婆十八歲的時候就那麽厲害了！”我有些羨慕。“可是娘親為何不從小就教我學習法術，是不是我若從小就學習法術，現在也可以有外婆那麽厲害了？”

“你娘的想法是，不想讓你和她一樣從小便見到那麽多的生啊，死啊的！而且孩童時期修習法術，雖然成效快，但是很苦，你娘她是希望你有一個無憂無慮的童年。慢慢成長才是她對你的期待。”聽到小書的話，我感覺自己的眼睛有點酸酸的。

“啊——”柳宴希痛苦的□□聲傳來，我們全都看向那邊。

他趴在那裏，身體被白雪的外袍包裹，只露出一個沒有皮的狐貍頭在外面。“你們怎麽沒有殺掉我”

小書嘆了口氣，“殺掉你？千年修為你就想這樣放棄？”

“不放棄又能怎樣就這樣沒皮沒臉的活下去嗎？這樣的換皮之痛我再也不想嘗試了！”柳宴希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你是怎麽弄成現在這副樣子的？說來聽聽，說不定還會有轉機！”小書道。

“呵……轉機？可能嗎？”

“總得看看呀！我想你的仙兒姐姐也不希望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

“仙兒姐姐！我有悔！我就應該一直跟著你才對，不該因為所謂的報恩，害得自己如這般破碎不堪。”柳宴希雙眼含淚，似是悔悟，亦似是心痛。

原來當年他與我外婆分開之後就來到那個采藥姑娘的家裏，那個采藥姑娘名叫香茹，她從小住在山野間，她每日早早出門采藥，然後將采好的藥材曬幹，再拿去山下藥房裏面換錢，以此來維持生計。

她有一個嗜賭成性的父親，他父親賭博經常一連幾天都看不到人，每次都是沒錢了才回家找香茹要錢，香茹若是不給，她爹就打她，每次都是把所有的銀錢搶走後便又匆匆下山去了。

柳宴希當時看到渾身是傷的香茹心疼不已，於是決定留下來保護她，所以就有了柳宴希與我外婆分別的那一段。

柳宴希跟在香茹身後回到了家，他並不靠近，只是躲在一棵大樹上看著香茹。他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在香茹短暫的幾十年生命裏保護好她，不讓她再受到傷害。

香茹並不知道他的存在，每日依舊如同往日一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一天夜裏，香茹的父親帶著幾個人擡著一頂轎子上了山，他們將香茹捆綁著塞進轎子就往山下走。

柳宴希當然不會讓這件事情進行下去，他擋住那些人的去路，“如果還想活命就放了她！”

香茹父親罵道：“你是什麽東西，她是我女兒，我想怎麽處理是我的事情，你少管閑事！”

柳宴希一揮袖子，隔空一巴掌直接打在香茹父親的臉上。“我還從來沒有見過像你這樣的父親，搞得跟強搶民女一樣，上回看到你打她時，要不是仙兒姐姐攔著我，我當時就會要了你的命！”

憑空挨了一巴掌，香茹父親驚道：“你是……妖怪！”

那幾人一聽妖怪二字便扔下轎子狼狽不堪地跑掉了。

柳宴希掀開轎簾，看到裏面被五花大綁的香茹，有些心疼，他將捆在香茹身上的繩子解開。然後道：“你可願意跟我一起離開這裏？”

香茹起身，“謝謝你救了我，但是我從小到大一直住在這裏，我根本不想離開！”

“那難道你就願意繼續承受你父親的打罵嗎？”柳宴希兩眼星光閃爍，“跟我走，你就可以擺脫這些！”

香茹搖了搖頭，“不管怎樣，他始終是我父親啊！”

柳宴希無奈，只得繼續隱在暗處保護著香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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