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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結局+番外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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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又來看韓千觴。

小小的韓千觴被埋在土裏,只露出一個頭。他聽到腳步聲,慢慢睜開眼睛。

風遇雪蹲在他身邊,順手拎著花灑給他澆了點水。

“韓師兄,今日太陽大,我給你多澆點水。”

韓千觴盯著風遇雪嘴角笑起來的梨渦,許久才寂寞得問道:“你如今每日都做什麽呀?”

“阿娘教我認字呢,可爹爹總想把我跟你這般,埋在土裏。”風遇雪唏噓道,“幸好娘不聽爹爹的。”

年少的韓千觴在心裏默默嘆了口氣

“你能幫我一個忙嗎?”韓千觴輕聲道,“若是成了,以後我們都能一起玩了。”

“什麽忙?”風遇雪輕聲問道。

“你附耳過來,不可叫我娘聽見。”韓千觴道。

風遇雪湊過去,趴在地上,側耳聽韓千觴的話。

兩個小孩子嘀嘀咕咕了許久,風遇雪又是點頭又是搖頭的,許久才為難道:“啊……”

“照我說的做。”韓千觴道。

風遇雪難為得點了點頭。

沒過多久,就是百花門的測試,所有滿六歲的孩子,都得參加。

韓千觴難得被芍藥從土裏挖出來,梳洗打扮了一番,平素裏灰頭土臉的小泥孩兒,頓時變得又白凈又好看,穿一襲白衣裳,在擂臺上很有些仙風道骨。

就連門主花娘都忍不住感慨:“多好看一孩子啊,總埋在土裏可不好。”

然而這樣一個仙風道骨的小孩,卻很快便被風遇雪打了個滿地找牙。

風遇雪揪著他領子,把韓千觴按在地上,拳頭狠狠捶他胸口。

韓千觴嗷嗷叫著,起先是裝的,後來卻是真的了。

他嗚哇亂叫著:“阿娘阿娘,快來救我!”

於是,小孩子們東倒西歪,笑成一團。

芍藥終於反思了一番自己的育兒策略是不是有問題,加上門主花娘也建議孩子大了,該上門裏的私塾了,於是韓千觴自此,終於有了一個正常的童年。

百花門的私塾,是專門幫門下弟子掃盲的。

除了韓千觴風遇雪這樣的二代,也有不少門裏自然修煉成精的精怪。

比如說後院自己成精的爬墻虎和木槿花。木槿花是個長得有些陰柔的少年,修成人形時已是十二三歲的模樣,比韓千觴高一個頭,爬墻虎則是個憨憨的姑娘,長著一張圓滾滾的臉,可愛極了。

木槿花瞧著韓千觴,笑話道:“你不是那個被打的跪地求饒的芍藥嗎?以後可千萬別上擂臺了,丟人現眼的很。”

韓千觴瞪了他一眼,不說話了。

他板著小身板兒,正襟危坐在最前面,認真的磨墨。

爬墻虎好奇得看了他一眼,轉身問邊上的風遇雪:“他整日埋在土裏,為何會那麽弱呀?”

爬墻虎就是整日裏喝山上的雨露修煉成精的,在她看來,如此修煉十分不錯,韓千觴這般,實在是奇了怪了。

風遇雪懵懂得看著她道:“我也不知道,不過我從未埋在土裏過。”

“你們自然不一樣,你們一半是人,一半是草,無論哪種修行方式都可以,只是有人天生根骨太差,無論哪種方式,都修不好罷了。”木槿花搖著折扇,輕笑著看韓千觴。

“這天氣熱嗎?”韓千觴回眸看他一眼。

“啊?”木槿花楞了楞。

已是秋天,山中地勢高,自然是不熱的。

“你扇扇子的樣子,傻透了。”韓千觴毫不留情得嘲諷道。

木槿花氣的跳腳,剛要出手,門外傳來一聲輕輕咳嗽,一個老者慢慢走了進來。

這是私塾裏唯一的先生老松。

老松的老伴兒是個凡人,二十年前就去世了,他沒什麽本事,除了能化人形,什麽法術也不會。

這樣的精怪在外頭極容易被修者抓去練功,所以老松便投入百花門門下,給孩子們上上課,日子過得悠哉。

他瞧著是個古稀老者,眼睛上架著一副玳瑁眼鏡,瞇著眼看自己的四個學生。

“私塾每日一個時辰,中間休息一炷香的時辰,午時放課。課上不許閑聊,不許打鬧,課業都得按時做,否則我便告到門主那裏去,打你們手板。”老松像個凡間的教書先生一樣,一本一眼得開始教一些詩經周易之類的。

修仙的門派,文化課不必太好,畢竟他們也不用考秀才,但總歸不能是睜眼瞎,若不然連內功心法秘籍都看不懂,也太不像話了些。

在讀書這些事上,也不知為何,韓千觴莫名有些天賦,拿起筆來,就顯得十分像樣,一節課上完,他已能寫幾個字了,字跡更是橫平豎直,十分有力道。

老松驚訝得看了他一眼道:“孩子,你練過字?”

韓千觴搖搖頭:“不曾。”他老實答道,“但不知為何,曾夢見自己寫字,仿佛是一封信,開頭是這樣的。”

他說著,便在宣紙上寫下見字如面。

老松瞧著哈哈大笑道:“這瞧著倒像是情書,想來你上輩子乃是個癡情種子。”

精怪們插科打諢,哪裏顧忌什麽孩子不孩子。

一天下來,全門派都知道,韓千觴會寫見字如面,上輩子定是癡情種子。

就連上法術課,花娘都不慎說漏了嘴。

“小情種,啊,不是,那個千殤,你來試試,變些水出來。”

韓千觴垂眸,手指捏了一個仙訣,一道水柱自他指尖冒出來,澆在眼前的花盆裏。

花娘驚訝得看了他一眼。

“你不是一直被你娘埋在土裏嗎?她教過你?”

韓千觴搖搖頭。

“乖乖,這不是天賦不錯嘛。”花娘喃喃著。

木槿花聽了,更加不高興起來。

法術課上完,韓千觴和風遇雪一起回家。

二人年紀小,尚且不設防,兩個小朋友手拉著手,路過的修者們見了,都忍不住上前捏臉頰。

風遇雪被捏的眼淚汪汪,於是再有人來,韓千觴義正言辭得擋在她面前。

“不要捏妹妹的臉。”他說話奶聲奶氣,偏偏很有大人的樣子,逗笑了不少人。

於是眾人開始捏韓千觴的臉頰。

這一來一往,韓千觴的臉紅了半邊。

風遇雪抹著韓千觴的臉,皺著一張小臉,幽幽嘆了口氣:“哥哥疼不疼?我幫你吹吹。”

小韓千觴大義凜然得搖搖頭。

“不疼!”

說不疼,那是假的。

韓千觴捂著紅撲撲的小臉回家時,芍藥便心疼不已的摸著他的臉,念叨著:“還是埋在土裏好啊。”

“娘,真不疼。”韓千觴警惕得看著芍藥,斬釘截鐵道。

芍藥無法,只唉聲嘆氣得點頭:“好,不疼。”

第二天,韓千觴逃也是的從家中跑去私塾。

老松教了他們一首新詩。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韓千觴明明還不懂意思,但卻莫名覺得這詩好聽。

而木槿花也盯著風遇雪,若有所思。

下課的時候,木槿花攔住了韓千觴,他臉色陰沈得盯著他,氣道:“小子,你和風遇雪有娃娃親的?”

韓千觴點頭。

木槿花冷笑:“我要下戰書,你若輸了,就不能娶她。”

山中的精怪沒什麽道德的束縛,從來都覺得誰厲害,誰便是老大。木槿花喜歡風遇雪,他覺得風遇雪身上風信子的味道好聞極了。

他聽說韓千觴和風遇雪自小有婚約,那個總是哭唧唧的小孩,根本不應該娶他喜歡的風信子。

“好,我們決鬥!”韓千觴不甘示弱。

木槿花點頭:“今夜子時,我們在山中比試!”

一言為定!

雖韓千觴不知道木槿花為何一定要在子時做這些,但還是按著時辰,從自己的房中偷偷溜出去。

夜裏的百花門一樣熱鬧,月之精華很適合木系的修煉,門裏不少花花草草都趁著這月色舒展筋骨。

韓千觴踏著月色,拉上風遇雪一起偷偷溜到後山,只見木槿花早等在那裏,爬墻虎也在旁邊看熱鬧。

門裏的精怪瞧著四個娃娃,瞧瞧把消息告訴了門主。花娘輕輕笑著:“隨他們去吧。這叫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

而此事,青梅竹馬四人組還在一臉嚴肅的商議四人要怎麽比。

木槿花說:“我大你小,你先出招。”

韓千觴道:“好,那便各憑本事,誰先求饒誰就輸。”

爬墻虎擔憂得問:“這樣不好吧,會受傷的。”

木槿花冷笑:“放心,我會手下留情的。”

而後,兩個小孩子便祭出自己貧瘠的幾個法術,打了起來。

可惜兩個人年紀都小,法術的殺傷力很是差勁,很快就演變成了肉搏互毆。這方面,韓千觴顯然更天賦異稟。

不過幾招,他就把木槿花按在了地上。

兩個少年皆是一襲白衣,在泥土裏滾了好幾遭,臟得厲害,好在兩朵花不覺得沾著泥土是臟得。

韓千觴騎在木槿花身上,一拳狠狠打在木槿花的臉上。

木槿花哎呀呀得叫著,捂著臉上的淤青哇哇怒吼:“你打我臉?”

韓千觴冷笑道:“打的就是你的臉!”

爬墻虎怯生生看著二人,小聲問風遇雪:“這個樣子不要緊嗎?會不會驚動門主和長老們啊。”

風遇雪一本正經得搖搖頭:“不會,我娘說了,百花門的規矩,不管私下打鬥,尤其是爭風吃醋之類的。”

“什麽叫爭風吃醋啊?”

“就是男人為了女人打架。”風遇雪稚氣的小臉難得露出凝重且深沈的模樣,“據說,讓男人打架的女人都叫紅顏禍水,這是我爹教我的。他還說我阿娘就是紅顏禍水。”

爬墻虎懵懵懂懂得看著她,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那天晚上,直到最後木槿花也沒有求饒。

滿身泥巴的韓千觴打累了,氣喘籲籲得坐在木槿花身上,沒想到木槿花突然使了個法術,用藤條把他拽到了地上。

“今日不算,等我們來日再戰!”木槿花從地上爬起來,氣喘籲籲得說。

韓千觴冷笑:“隨時奉陪。”

那天,紅顏禍水風遇雪拉著韓千觴先悄悄回了她家,卻沒想到二人被風遇雪的爹娘抓了個正著。

“你們大半夜的跑到哪裏去了?”風遇雪的娘問道。

“木槿花和千殤哥哥要打架,我去看了。”風遇雪說道。

“他們為何打架?”風爹驚奇得問道。

“因為我是紅顏禍水啊。”風遇雪嚴肅認真的回答。

如此直到十年後,風遇雪的綽號也仍然是紅顏禍水,只是如今孩子大了,大家都背著她叫這綽號。

比如說門主花娘遇到風家夫婦就會問:“你家紅顏禍水最近如何?”

又或者老松在私塾遇到韓千觴,也會問:“你家紅顏禍水呢?”

韓千觴無奈瞧著老松,拱手道:“先生調笑了,今日是遇雪生辰,故而不來上課了。”

老松先是一楞,而後唏噓道:“十年了,過的真快。”

韓千觴亦是微微一笑。

十六歲,意味著他和風遇雪已經出師,可以外出歷練。百花門與世無爭,所謂外出歷練,多是叫門派弟子看看世間人事,但花娘心知外界人心險惡,並不願門下弟子多在外逗留。

韓千觴和風遇雪下山那日,花娘便特意叮囑二人:“出門在外,多聽多看,不要多管閑事,遇到事情,趕快傳書求救,叫你們爹娘去救。”

風遇雪燦爛一笑:“好的門主,放心吧。”

花娘瞧著她一臉燦爛的小臉,幽幽嘆了口氣,又轉而看韓千觴:“看著她點。”

韓千觴沈穩得點頭:“謹遵門主之令。”

二人結伴下山,還沒到山腳,就看到了等候多時的木槿花和爬墻虎。

韓千觴天資極高,這些年逐漸超過了木槿花的修為,然而四人十年情誼,關系也是不錯。

“聽說你們要下山,我們陪你們一起好不好?”爬墻虎漸漸也長成了少女的模樣,一身紅衣,腰間懸著一把長刀。

木槿花仍是手揮折扇,輕輕哼了一聲。

“好好好,我們一起。”風遇雪笑嘻嘻摟過爬墻虎的胳膊。

兩個姑娘一邊嘰嘰喳喳,一邊往山下走去。

出了百花門,四人一路往西。

現如今九州太平,修士們都在努力修煉,妖界仙界都十分平和,四人一路走走停停,所看不過各地風物,偶爾也會與修者們切磋,卻沒遇到什麽沖突。

如此一路走過,直到進了蜀州地界。

一路乘船往西,滾滾的江水兩側,漸漸變成了崇山峻嶺。

風遇雪懵懂得看著四周,輕聲問韓千觴:“不知怎的,就覺得這裏很熟悉。”

韓千觴也輕輕點頭:“我也是。”

四人上了岸,卻見路邊有個打扮妖嬈的女子突然攔住四人去路。

“四位仙君可是來妖市的?”那女子上前一步,與韓千觴攀談。

也不知為何,她只瞧了一眼,便覺得韓千觴是這四人中的主心骨。

“妖市?”韓千觴重覆這個詞,他似乎在某本書裏聽說了這個詞,傳聞那是許多年前十分罪惡的一種交易方式,後來仙帝葉瑾一劍毀了妖市,並頒布仙令,若有人重開妖市,眾仙皆可殺之。

沒想到,這蜀州地界上,竟有人頂風作案,還敢開妖市。

“我們便去看看如何?”韓千觴轉頭問風遇雪。

風遇雪自然是點頭的。

下山就是來湊熱鬧的,若沒有熱鬧可湊,那還有什麽意思。

四人跟著那妖嬈的女子走進一個結界。

眾人一踏上去,陣法便被啟動,一陣強光過後,四人出現在一處昏暗的房間中。

“還請各位留下押金,便可四處閑逛,拍賣將在一個時辰之後舉行。”

如今妖市轉入地下,所在的位置也越發隱秘起來,可規模甚至是參與的人數卻更勝從前。

過去,這裏只拍賣價值連城的寶貝,比如赤珠血脈,又比如一些千年難得一見的生物和珍品。

可如今,這裏已成了九州中最大的銷贓之地。

只見妖市裏,擺攤的小商販賣著各種來路不明的寶貝,有各門派不知哪位仙尊遺失的佩劍,也有法寶、丹藥、甚至是一些妖精的內丹。

現如今,已極少有人願意靠獵取精怪的內丹修煉,畢竟如今的仙帝身兼妖王,最是不喜走歪門邪道修煉的人。

可吞噬內丹修煉仍是修煉的捷徑,免不得是有人想鋌而走險的。

四人邊走邊逛,還尋了個茶攤,吃了些蜀州特色的美食。

如今蜀州十分盛行吃一種河蝦,蝦有兩鉗,殼硬而頭尖,若是佐以辣椒花椒等料,炒制一番,肉質緊實,味道鮮美。

四人邊吃邊聊,又喝了些花雕酒,足足吃了十斤。

韓千觴沒怎麽吃,只一個勁兒的給風遇雪剝蝦。

風遇雪一邊吃一邊和爬墻虎興高采烈得說著方才聽說的故事。

“蜀州有花神祭,花神乃是仙帝的母親,傳聞花神與伴侶分開,直到病去時才見到他,很是可憐。”風遇雪輕輕嘆息道。

“是啊,這樣的神仙卻還在保佑有情人,我還聽過一個傳聞,說風神也是花神面前,與所愛之人定下終身的。”

“風神?”風遇雪疑惑得問道,“我怎沒聽說過這個神仙?”

“傳聞風神在上一次大戰中隕落了。”韓千觴剝開最後一只蝦,將蝦肉放到風遇雪的盤子裏,伸手拿起雪白的毛巾,將手指間沾染的汁水擦幹凈。

他面色間十分平靜。

“啊?隕落了啊。怎麽會呢?”風遇雪泛著嘀咕道。

“我知道這個故事。”木槿花不但打不過韓千觴,就連講故事都比不過他,自然很是不服氣,聽風遇雪提起這些陳年舊事,不禁自告奮勇道。

花草想要修成人形需要五百年,木槿花自二百年前便有了心智,自然知道一些陳年舊事。

“風神殿下是為了消滅邪魔犧牲自己,與她一起的,還有她的道侶,據說她那位道侶雖不及她,但也是修為十分了得的高手。”木槿花清了清嗓子,“關於他們倆的傳說有很多。有人說,風神的伴侶就是邪魔,當年她是與伴侶同歸於盡了。也有人說,她的道侶為了風神魂飛魄散,風神因此黯然傷神,再也不肯現世。”

爬墻虎咀嚼著蝦肉,很是遺憾的問道:“沒想到這故事竟如此憂傷。”

木槿花幽幽嘆了口氣:“是啊,可天下所有的精怪都承風神殿下的情呢。若是沒有她,人界妖界,皆不會有這般多的靈氣,供人修煉。傳聞在這之前,修者們互相殘殺,世道炎涼的很。”

風遇雪連吃了好幾顆蝦肉,把手指塞在嘴裏吮吸,感嘆道:“小木,你懂得真多。”

韓千觴盯著她含在嘴裏的手指:“曾有一本蜀州的風物志記載,一百多年前,風神曾與道侶一同在蜀州參加過花神祭,你若好奇,等咱們看完了妖市,也可以去瞧瞧。”

風遇雪眼神亮了起來。她把手從嘴巴裏拿出來,笑著對韓千觴道:“真的?”

韓千觴咽了口唾沫,喉結上下翻動。

“我又如何會騙你?”他強裝鎮定道。

四人說笑了一陣,拍賣的時辰到了,才一起起身,跟著眾人進入會場。

妖市的拍賣場千年不變,偌大的會場足有數千張椅子,中間的臺子上,莊家開始展示各種各樣的寶貝。

有東海的珠子,南方的仙草,四人什麽也不買,只好奇得看著。

風遇雪看累了,不知不覺靠在韓千觴的肩膀上,眼神耷拉下來。

韓千觴不禁莞爾,小聲問:“困了?”

她木木得點點頭:“嗯,有點。”

韓千觴換了個姿勢,讓風遇雪靠的輕快了些許。“若是困了就睡吧,待會兒結束了我叫你。”

風遇雪懨懨得點點頭,而後突然又想起了什麽,她仰頭看向韓千觴:“我要去花神祭。”

韓千觴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好,去花神祭。”

下一刻,臺上突然傳來一陣密集的鼓點,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只見妖市中間推出一個籠子,裏面有個楚楚可憐的妖嬈女子,怯生生看著周圍的一切。

不少人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氣。

妖市的司儀笑瞇瞇得點點頭,慢慢開口道:“此乃一株桃樹精,欠下債務,自願賣身為奴,諸位仙家想要提升修為也罷,想要帶回家去做個紅袖添香的侍女也罷,皆可。”

一時之間,滿場躁動。

買賣成型的精怪素來為九州所不齒,但聽司儀的意思,這桃花妖乃是自願的,這就叫人不禁蠢蠢欲動起來。

那桃花妖瞧著面若桃花,妖嬈美艷,自她出現,便有一股子若有若無得桃花香氣浮動翩翩,叫人不禁把目光都投向了她。

風遇雪困意全消,坐了起來。

“桃花妖唉……”她驚訝得說道。

此時的木槿花和爬墻虎卻是面色嚴肅,二人互相對視一眼。

“這是血桃花。”木槿花沈聲道,神色間有幾分殺氣。

“桃花澆灌了仙人的血便會變成血桃花,日後也可靠這來修煉。這一株足有三千年的道行了。”爬墻虎說道。

他們以植物修成人形,最是知道其中的奧秘,這血桃花的本事,只怕比在坐所有人加起來都厲害,可偏偏要在這裏裝柔弱,這哪裏是賣身,只怕是狩獵。

也不知是不是聽到了二人的話,那臺子上的妖嬈女子目光幽幽地朝四人看了一眼,那殺氣頓時襲來。

可周圍隱約的暗香卻叫人渾身發軟,動彈不得。

此時,在場中的人已覺察出不對勁,有人拔劍大喊道:“這妖孽有古怪!”

然而並無人聽他的,倒是有不少人一臉覬覦得看著血桃花,出起了價錢。

鬧哄哄之中,韓千觴起身,拉起風遇雪的手腕:“走吧,不看了,太臟。”

木槿花和爬墻虎也站了起來。

可惜四人終於是走的晚了。

只聽有人發出一聲驚呼,偌大的樹幹和樹枝突然從地下冒了出來,猙獰得襲上眾人。

臺子上的血桃花已從籠子裏走了出來,她每走一步,身體裏便竄出一截樹枝,一根根紮進泥土裏,無數的藤蔓四處捆綁修者。若是被她抓住,修者們就會渾身僵硬,難以動彈。

不能動的修者被桃花妖的枝幹捆起來,而後慢慢被吞噬。

空氣中,甜膩的花香漸漸染上了一絲血腥味。

韓千觴和風遇雪拔出劍來,爬墻虎和木槿花亦是亮了兵器。

血桃花輕輕笑著,把一個又一個修士吞噬。

木槿花丟出折扇,折扇在半空中打了個圈,狠狠削掉了幾根桃花枝。

桃花妖看向四人,冷笑道:“哪來的小東西,別打擾老娘的美餐。”

爬墻虎的兵器是一把大刀,很適合劈砍樹枝,她一邊砍一邊大喊:“你這是逆天而為,要遭天譴的。”

桃花妖不以為然。

韓千觴和風遇雪對視一眼,劍應聲出鞘,也開始對付桃花妖。

然而三千年道行的精怪,他們哪裏是對手,很快也陷入苦戰。

桃花妖的根莖早已將這妖市牢牢盤踞,一邊吸收修者們的修為,一邊對付餘下的人,她的功力因此暴漲,就連香味也濃郁了許多。

韓千觴未料到這次出門歷練,竟會遇到這樣的事,一邊擔憂,一邊把風遇雪擋在身後。他的劍狠狠劈開桃花妖的樹枝,一邊回頭對風遇雪道:“還不快走?”

風遇雪自然是不走的。兩個人只好且戰且退。

只聽桃花妖大怒:“這世上有修者吸□□怪的內丹,緣何不能叫我吃這些修者?”

韓千觴冷笑一聲,手指捏一個劍訣,問道:“不過是想走捷徑,給自己找些理由罷了!”

說著,他一劍接著一劍砍向桃花妖,桃花妖吃痛,氣的雙眼猩紅看向韓千觴,嘶聲道:“你一初出茅廬,半人半妖的小畜生,也敢教訓我?”

說著她狠狠抓向韓千觴。

此時,風遇雪的劍也揮出。二人配合默契,雖與血桃花修為相差甚遠,卻也不落下風。

餘下的修者們也終於回過神來,一起與這桃花妖纏鬥。很快,妖市的結界分崩離析,眾仙從水中打到岸邊。

只可惜,眾人皆不敵她。現如今九州靈氣豐沛,凡是有些天賦的,大多閉關靜修,只待飛升,能出來游山玩水的,多是些門派的小輩。

幾番招數下來,倒是韓千觴和風遇雪的修為最好。

血桃花連吃百人,功力又有增進,逼的韓千觴和風遇雪節節敗退。

“瞧著你們與我也算半個同類,老娘不殺你,把這英俊的後生留給我,那小丫頭就可以走了。”血桃花囂張得笑著,一臉媚意得看向韓千觴。

韓千觴蹙著眉頭,權衡利弊。

若是自己留在這裏,可以換風遇雪周全,倒也不是不可以。

然而下一刻,風遇雪已一劍刺了上去。

“老妖婆你做夢,我家相公也是你能帶走的!”一邊說著,她一邊惡狠狠朝桃花妖刺了過去。

這氣性極大,不知為何,風遇雪的身後竟隱約透出一絲金色光芒來。

而此時,天宮之中,葉瑾正忙裏偷閑得喝了一杯茶,一邊陪著他的是當年守著輪回鏡的蛟龍。

黑蛟如今化了人形,搖頭晃腦道:“說來也有十六年了,風神和韓仙君也不知過的如何?”

葉瑾啜了一口茶,笑道:“管他們呢,待魂魄養好了,自然就回來了。當年他們三魂七魄都有損傷,我花了幾百年才修補好,想來起碼也得再在人間養個幾百年才行吧。”

然而話音未落,只見天邊一道金光閃過,仙界大震,葉瑾手中的茶杯跌落在地。

仙女們奔相來報。

“風神殿下回來了,風神殿下回來了。”

葉瑾暗叫一聲臥槽,風遇雪那廝,怎覺醒的這麽快。

而此時,人間花神像邊,血桃花茍延殘喘得跪在地上,狼狽不堪。

風遇雪渾身金光,手中握一把水龍吟,劍尖指著她的鼻子。

“算你倒黴,偏偏遇到我。”她笑吟吟道,英姿颯爽的樣子,與過去沒有什麽不同。

韓千觴站在她身後,無奈得看了她一眼。

風遇雪舉劍,這一劍仿佛帶著萬鈞之力,狠狠刺向血桃花。

血桃花發出一聲尖叫,卻發現自己的修為竟如流水一般褪去。

“不殺你,就是修為嘛,重新練吧。”風遇雪笑道,她一邊說一邊伸手從血桃花身上摘下一株開得最盛的桃花,別在鬢邊,朝韓千觴莞爾一笑。

韓千觴上前,將她拉進懷裏。

二人的靈魂在這激蕩之間,徹底醒了過來。

韓千觴不禁氣道:“醒的這般早,三魂七魄可養好了?”

當初琉璃境一戰,風遇雪先保韓千觴,自己傷的不輕。

風遇雪笑道:“你瞧我像是沒養好的樣子嗎?”

韓千觴見她樣子,不禁搖了搖頭,低頭在她額角印下一個吻。

“可以嗎?”韓千觴小聲問道,“一直和我一起?”

風遇雪笑的彎了彎眼睛:“那卻要看韓仙君的本事了。”

韓千觴苦澀一笑:“我又有什麽本事?”

他雖這般說著,卻伸手拉住了風遇雪的手,二人慢慢飛到花神像前。

“還記得我們之前來過的時候嗎?”韓千觴輕聲說著,伸手抓住了風遇雪的手。

前世今生一起湧上心頭。他想起過去的苦,然而記憶中更新鮮的,卻是百花門青梅竹馬的十六年。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風遇雪的額頭。

“我們現在可是青梅竹馬的呢。”

一陣清風襲來,風遇雪鬢邊的桃花跟著輕輕顫抖。

這女子,他拼盡全力,終究是抓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結局覆制了兩遍,所以字數超了,只好把番外也挪過來,大家湊合著看吧。

唉,以後不開連載了,每次都不按大綱寫,自己把自己搞崩了嗚嗚嗚嗚

下本全文存稿吧,應該會先寫《狗皇帝》, 就這樣,頂鍋蓋爬走。感謝在2021-05-19 23:56:15~2021-07-25 21:28:3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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