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133章

關燈
第133章

用前世的說法, 弘暉是個小天使。

這是一個很貼心的孩子,也沒有這樣或那樣的壞毛病,和他們的叔叔不一樣, 弘暉並不是那種飛揚跋扈的人。說話的時候非常溫柔和氣,讓人猛地一看,以為這不是四阿哥的兒子,有可能是八阿哥的兒子。

然而弘暉這種溫柔和氣是從骨子裏發出來的, 並不是那種強裝出來的。出身良好, 自小養育宮中, 行動舉止之中還帶著幾分尊貴, 所以康熙就特別喜歡他。

早就有太監靜悄悄地端了一把椅子過來放到康熙身後。弘暉又坐在了自己的小凳子上,田蜜面前的魚竿兒被康熙征用了。夕陽西下,祖孫兩個其樂融融的釣魚。

這對於康熙來說也是難得放松,作為長輩, 和小輩在一起免不了問問最近一段時間書讀的怎麽樣了。

弘暉就一板一眼的把自己最近學了什麽, 有什麽疑惑全部講了出來。

田蜜醒過來的時候, 人家祖孫兩個一個問一個回答,聊的特別美。

“剛才這一覺睡得真是香,就感覺是剛剛才睡著的”。

田蜜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沒睡著的時候還是下午,這會兒天都已經要黑了。睡了半個下午不能再睡了,再睡下去可能晚上會睡不著了。

“十分難得, 你居然睡得這麽沈,本來想把你叫起來呢,最後也沒叫。”康熙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小桶,桶裏有兩尾大魚。

“走走走,今天讓你們嘗嘗朕釣出來的魚”。

田蜜就伸出手去讓康熙牽著, 弘暉拿著魚竿提著小桶。三個人一塊兒回去,路上走著的時候,弘暉還免不了把自己剛才錯失了一尾大魚的事情說了出來,言語裏頗有可惜。

一路歡聲笑語到了寢宮,田蜜真的吃上了一條紅燒鯉魚,但是這並非是康熙釣上來的那一條,而是禦膳房早早準備好的。

兩個人吃完飯打發弘暉回去,囑咐他早點睡覺,又一塊兒在院子裏面散步消食。

康熙在散步的時候告訴田蜜自己最近一段時間比較忙,往後就不來陪著田蜜吃飯了。

他一旦說起自己忙,田蜜從來不問忙的原因。兩個人又說了一會兒話,等到康熙走了之後,田蜜才問身邊的宮女。

“外邊朝廷裏,有什麽大事兒發生了?”

“聽說是五爺送了折子回來,說是江南的官員集體貪腐。把皇上氣的將那些王爺們都叫進宮來罵了一頓。”

田蜜聽完之後了然的點了點頭,青魚還在一邊搭話。

“聽說這一次江南的事兒真的是咱們大清國開國以來的頭一回,咱們五爺這一路可不順利,據說在半路上差點翻船。”

田蜜免不了把心提到了嗓子口,“你們佟娘娘那裏有什麽說法?算了,問你們,你們也不太清楚,把人請過來,我這會兒跟她有話說。”

佟嬪對十三抱有極大的期望,就和自己以前養四阿哥一樣。所以佟嬪對於十三在江南的事情關註度比較高,既然十三跟著老五一塊出去了,想來佟嬪那裏會有更詳細的信息。

佟嬪來得特別快,“今天下午收到的消息,本來說立即來找姐姐呢,可是聽說姐姐和皇上弘暉在湖邊釣魚,也就不敢來打擾了。”

他說著把手裏的一封信交給和田蜜,田蜜一邊對佟嬪告誡,讓她行動小心,畢竟外臣和內宮傳遞消息是一項重罪,更何況已經寫到信上了,一旦這封信被送到乾清宮,佟嬪少不了吃不完兜著走。一邊趕快把信拆開看了看。

這封信裏面說了老五他們幾個在路上遭遇了水匪:晚上被一股子水匪上船打劫。據說最後這一些水匪全部自盡,並沒有留下什麽活口,諸位皇子倒沒有受什麽傷害,只是晚上突然經歷了這件事,兄弟四個都受驚了,導致第二天身體不太好,喝了一天的安神湯。跟隨的侍衛傷了七八個,死了六個。

田蜜看完之後頓時覺得心驚膽戰,這些人膽子太大了。

佟嬪看到田蜜把信看完,忍不住在一邊問:“姐姐,您覺得是什麽人幹的?”

“還能是什麽人?一個活口都沒有留下來,人家不是為了圖財,恐怕是為了圖命。”

“我也是這麽想的,我覺得這應該是江南的貪官培養的死士。這一趟真的兇險,他們經歷的事快把我嚇死了。姐姐,你說咱們這會兒把孩子們叫過來行不行?”

田蜜知道她不想讓十三再冒險了,“你這話說的倒輕松,上嘴片一碰下嘴片說完痛快了,你問問自己,咱們倆做得了主嗎?”

佟嬪嘆口氣,田蜜示意青魚把蠟燭端過來,把這一封信放在蠟燭上點燃,看著燒成了灰燼。

“你從哪裏得來的消息,你在十三身邊放人了嗎?”

“放人了,但是消息沒有這麽快傳過來,您知道這消息是怎麽傳來的嗎?這是阿瑪的人手從江南傳的消息,所以我才把這封信拿來給姐姐看……”

“下次可千萬別這樣了,假如要是被人家知道了,告發到皇上跟前,皇上饒不了你。”

“我知道,也就是這一次。”

田蜜要讓她打消這種僥幸心理,“有了這一次就有下一次,你覺得如今有我在宮裏面做主了,你不用再過得戰戰兢兢了,但是我跟你說,如今咱們娘家辦事越來越過分,我估計阿瑪惹了皇上的忌諱了。你就算這邊藏得再嚴,少不了也要被家裏面連累到,又或者是有人盯著阿瑪,他把消息傳到宮裏之後,盯他的人發現東西到了你手裏,到時候想動你還不容易嗎?”

佟嬪嚇得臉都白了,“姐姐這消息從哪兒來的?難不成皇上真的對阿瑪有了提防之心?”

“阿瑪辦事兒……”田蜜都不知道該怎麽說,最後隱晦的多了一句嘴,“你可能不知道,阿瑪要在下一任皇上身上下註,事情做得不嚴密,已經被我知道了。”

佟嬪這一下嚇得渾身發抖,她就在內宮,當然知道有些事兒是千萬不能做的,“您放心,我以後再不幹這種事兒了。可是眼下這件事兒怎麽辦?”

“你就當做不知道。”

田蜜說完之後閉上了眼睛慢慢思考這件事兒,反正自己的腦子不夠用,說不定算計不過宮外的那些謀臣文士,但是有一件事兒自己是能肯定的,那就是多說多錯,少做少錯。

不要什麽事兒都插一手,只要在關鍵時刻一擊致命就夠了。

就在田蜜和妹妹聊天的時候,在乾清宮,康熙面前跪著揚丹。

“讓你總查江南,你看看你現在辦的都是什麽事兒?你兄弟差點沒命,這邊你還沒收到消息呢。”

楊丹一頭冷汗的跪在地毯上連連磕頭。

畢竟是看著長大的孩子,康熙敲打了他幾句,隨後讓他站了起來。

“這一次也就算了,萬不可再出現這樣的事兒。你現在就去把這件事情查明因由,查明之後不需要來報告朕,直接將動手的人斬草除根。幕後之人先不用動,到時候朕會收拾他們的。”

揚丹答應了一聲,“只是這件事江南沒有傳來消息,兒子擔心江南或許也有變化,兒子想要到江南一趟,親自整肅通政司衙門”。

康熙臉上帶了一點滿意的神色,“果然是長大了,你能這麽想,做出這樣的決定,可見是對差事上手了,通政司除了查察江南反清覆明的勢力,更要對那些官吏盯緊。行吧,準你所奏。”

揚丹彎腰接了聖旨,隨後問道:“皇額娘那裏兒子該怎麽說?”

總不能跟額娘說自己去江南辦事,如今江南風高浪急,誰都知道去哪兒沒好事,以額娘的聰明不可能想不明白自己去幹什麽的。

康熙也知道田蜜有的時候確實有些笨,可是該聰明的時候,人家非常敏銳。“就說……就說去給你額娘查看萬年福地。”

田蜜成了皇後之後,她有資格葬在康熙身邊,按道理來說和康熙同葬一個墓穴。沒什麽值得去查看的,但是楊丹出門總要有個理由。讓揚丹去催促一下皇陵的建設也不是不行。這個理由不只是搪塞田蜜,也是搪塞滿朝的眼線。

楊丹回去收拾了行李,來和田蜜告別的時候,田蜜聽了他那蹩腳的理由也沒有拆穿。

“這一次千萬小心,”田蜜話裏有話,“你年紀小,不知道外邊人心險惡,所以要時常記住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揚丹聽了之後,眼睛閃了幾下,裝作沒聽懂,歡快的答應了一聲,“您放心,您的教誨兒子都聽了。而且都記在心裏面了,記得牢牢的絕對不敢忘。”

田蜜就知道他的是嬉皮笑臉油嘴滑舌,但還是笑了笑,摸著他的臉,“早去早回,外邊再好也不是家。”

揚丹答應了一聲,又和四阿哥父子倆告別,四阿哥看著揚丹走了之後忍不住問田蜜。

“揚丹這事兒處處透露著古怪,您說他會不會去江南了?”

田蜜心想:你就知道是怎麽回事兒還要來問問我。

也沒有回答他,“聽說你最近手裏有一個大事兒要辦?”

四阿哥立即微笑了起來,說到他的差事他整個人眉飛色舞。

“兒子查了戶部的庫銀,發現早幾十年從先帝爺那會兒開始,就有官員陸陸續續的借國庫的銀子。這麽多年越來越多,也到了該管管的時候了。關於這件事兒子早些年和皇阿瑪也有過交談,那個時候他老人家就有心思要追查這些欠銀,因為一直忙,騰不出手來,所以這件事兒兒子接了過來。”

田蜜心想,那是因為他找不到人替他辦這件事兒。

“傻兒子,你想表現就要在其他事情上下功夫,這件事特別得罪人。何必白白的淌這趟渾水呢?”

四阿哥看了看這邊站著的宮女太監,發現他們站得遠聽不清楚母子倆的聊天兒,還是壓低了聲音。

“是因為沒人做,兒子才要去做。一來是要讓皇阿瑪他老人家看看兒子的本事,另外就是,這件事兒也到了必須做的時候。而且兒子的心思您也是知道的,如今老八專美於前,看上去花團錦簇,實際上老八卻不知道討好滿朝大臣不如討好皇阿瑪。

現在老八為了讓自己少出錯,很多差事都不再主動去管了,兒子冷眼瞧著,皇阿瑪不把他放在眼裏,您和皇阿瑪朝夕相伴,不可能不知道他老人家的態度,所以這是兒子表現的一個機會。”一定要借著這個機會拔個頭籌。

田蜜嘆了一口氣,對於四阿哥的說法田蜜當然理解,也知道他現在這麽迫不及待的想要表現一番為的是什麽,但是這件事兒真的很得罪人。

“你要想好了”。

“兒子已經不是三歲的小孩子,前路如何早就料到了,您不用為兒子多發愁。想必您心裏面已經拿出來了好幾個辦法,讓兒子避開這件事去做別的差事。可是額娘,有些攔路虎是必須要除去的。”

四阿哥就在想,自己現在不管,將來自己如果真的成了皇帝,還是要管這種爛事,不如趁著這會兒老爺子給自己做靠山,自己爽快地動手,萬千壓力老爺子扛著,既不會讓這些借庫銀的風氣延續下去能及時止損,又可以表現一番。

老爺子為什麽對二哥失望,那就是因為二哥遇事推諉不前,頗有幾分畏畏縮縮。自己千萬不能跟二哥一樣,要不然自己到時候真的沒辦法從兄弟當中脫穎而出。

四阿哥想的很明白,田蜜也不會再勸他,母子倆說了一會話,田蜜目送著四阿哥離開了。

看著四阿哥離開的時候田蜜還在想,這時光過得漫長又快速,仿佛四阿哥還是那個胖乎乎白嫩嫩的小寶寶,可是一轉眼他的肩膀又寬又闊,整個人像座山似的立在那裏。

而這個孩子也有了自己的心思,自己也不需要再刻意引導了。

“看來我真的老了,真的要步入老年生活開始養老了。”

這個時候端茶過來的宮女們都紛紛用托盤蓋著嘴笑了起來,“娘娘您可不能這麽說,您還年輕著呢,看看您的臉色又白又紅潤,怎麽會老了呢?”

田蜜就知道他們是哄自己開心,也跟著哈哈一笑。

過了十多天,老五遇刺的消息終於傳回了京城,宜妃知道之後,第一次表現的六神無主。

不僅有老五在那艘船上,老九也在。自己的三個兒子中,有兩個都在危險當中,宜妃這個時候著急忙慌地把小兒子叫過來商量。

“你說說這件事怎麽辦?要不跟你皇阿瑪說別讓他們去了”。

十一搖了搖頭,“您說這辦法根本行不通,要是誰敢在老爺子跟前提這個,他能把人拉出去打死。

幾個小小的刺客,難不成就把哥哥們嚇著了?他們就不敢幹活了?想當年幾位哥哥跟隨著皇阿瑪禦駕親征的時候,比現在還要兇險,那個時候您是不是也是這個樣子?這個時候比那個時候好多了,所以您千萬不可自亂了陣腳。”

話雖如此,但是宜妃真的快要嚇死了,都說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那個時候在戰場上周圍有無數親兵。這個時候不知道什麽地方藏著一個刺客,冷不丁的給老五老九一下,一下就能要命,就算有太多的護衛又能怎麽樣?

宜妃六神無主,十一心裏也覺得危險,他還不敢把擔憂表現出來,就擔心老額娘坐不住。

陪著額娘說了一會兒話,十一想去找一找楊丹,可是發現楊丹根本就不在京城。十一和揚丹的關系不錯,和十二的關系也好。十二如今的勢力遠遠不如揚丹。揚丹自從出去之後就接收了一部分簡王府的勢力。

雖然這一部分勢力在雅爾江阿看來不算什麽,還有一些就是他們額娘留下來的老奴才,但是比十一和十二強多了,這哥倆現在還沒把自己的勢力搭建起來。

十一心裏面十分焦急,想要派人去江南查一下消息。兩個哥哥遇到刺殺的消息是幾天前的了,也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麽樣了。

就在他想辦法的時候,十四在西花園遇見了十一。

“十一哥幹嘛去呢?”

“找你十二哥,有話跟他說。”

十四看了看周圍,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有件事我想跟十一哥說一聲,關於五哥和九哥的。”

十一聽了,上前抓住十四的手,“你有什麽消息,如果是兄弟們遇刺的消息就不用說了,這個消息我已經知道了。”

十四搖了搖頭,“我說的不是這個,我說的是那些下手之人的消息,我知道十三哥和十哥五哥九哥在一塊兒,五哥和九哥背後站著郭絡羅氏,這個您清楚。十三得了佟家的照顧,十哥背後有鈕祜祿氏,這幾家都有消息來源,聽說動手的是大哥以前的死士。”

“大哥?”這事和老大有什麽牽扯?老大如今被圈在府裏,家裏面連個蒼蠅都飛不出來。

“弟弟也覺得這個消息有些匪夷所思,聳人聽聞,但是沒辦法,有證據證明就是大哥的人動的手。當然了,弟弟知道的也就是一些皮毛而已,如果您要是想知道更詳細的,不妨去找佟家或者是鈕祜祿家的人打聽一下”。

十一匆匆和十四告別,想了想去找十六。十五和十六就是佟嬪養大的,讓十六出面牽線,他想和領侍衛大臣誇岱聊聊。

正巧這個時候就在西花園,想要見到十六特別容易,十六聽說了十一的來意,想了想,搖了搖頭。

“不是弟弟不願意幫這個忙,而是弟弟覺得您來找弟弟和佟家的人不如直接去問皇阿瑪?”

十一的表情就是: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這樣的事兒能去問老爺子嗎?

十六的年紀不大,但是最近他很受寵,壓過了十四,越過了十五和十三。

“弟弟不是故意尋您開心,出事兒的幾個人也是弟弟的哥哥,弟弟當然跟著著急,可是這件事千萬不能問外臣,不管是佟家還是鈕祜祿家,都不能問,問的多了,老爺子那邊可就疑心上咱們了”。裏面牽扯到了老大,一旦把老大的事扯出來,老二就順著藤一塊兒被牽出來了,老二的事兒不能碰,誰碰誰倒黴。

到時候平靜的生活再起波瀾,本來大家可以選太子呢,說不定選太子的事兒又要吹了,最後再來一次沖擊,別說圈禁了,老爺子或許真的不顧父子之情,把冒頭的兒子殺個幹凈。

十一不是不知道這個道理,而是他因為擔心兩個哥哥方寸大亂,聽了十六的說法,想了一會兒之後點了點頭。

“你說的是,這件事兒可以問老爺子,可以問幾個哥哥,就是不能問外臣”。

要讓十一找康熙問幾個兄弟被刺的原因,十一是沒有這個勇氣的。所以十一拉著十六,兩個人去找老七。之所以去找老七沒有找四阿哥,因為四阿哥這個時候正被大家嫌棄。

天漸漸的熱了,四阿哥的內心也特別火熱,他滿城追債,鬧得朝堂上議論紛紛。給他那岌岌可危的人望又潑了一盆冷水,所以最近一段時間,連外地的官員都送折子進京,要選老八。

原本四阿哥還能排在兄弟中的第二名,經過了追債,如今是倒數第一。

老七聽說外邊兒都已經有歌謠罵老四了,聯想到老四最近風風火火正在幹的事兒,忍不住頭疼的嘆了一口氣。

等到十一和十六來訪,他抱怨了一聲,“四哥做事急於星火,我舅舅因為欠了銀子被他堵在家裏,連門都不敢出,最後還是我這邊出銀子替舅舅還上了債。”

四阿哥絕情的時候那真的是一點情面都不講,才不看這人是老七的舅舅還是老五的舅舅呢,反正欠了錢一律要還,在他看來欠債還錢屬於天經地義的事兒。被找上門已經是這些人的不對了,如今還不還錢,那就是錯上加錯,犯了錯就要罰,錯上加錯就要雙倍罰。

十一和十六聽了他的抱怨,都不知道這事兒該怎麽說,要是抱怨老四吧,老四這事兒做得對。要是抱怨那些當官的吧,可有些人真的是日子過不下去了。

壞人都是那些有錢還偏要借,借了還不還的家夥。兄弟三個把這些壞人罵了一通,出了心頭火氣。十一和十六兩個人才把打聽兄弟們安危的事兒說了出來。

老七在江南也有自己的耳目,告訴他們兩個不用擔心,自己昨天收到的消息,五天之前兄弟們還是非常安全的。

“那些人也就是在暗地裏面搗搗鬼,光明正大的時候,是不敢對他們有任何不敬的。他們那些兄弟們又不是傻的,像那些偏僻的地方是不會去的,每次出行都帶了大量的侍衛,安全不成問題。至於你們說那些死士是老大的人……”

老七憑借著自己和老大這麽多年在兵部鬥智鬥勇的經驗搖了搖頭,“別把大哥想的那麽聰明,大哥腦子很簡單。他哪有什麽死士,當年我們倆在兵部差點撕破臉皮,要真的是有,肯定是先沖著我下手了。”

如果真的有一隊人馬幹這些臟活兒,廢太子出去祭祀的時候只要在路上埋伏一隊死士,幹掉廢太子不成問題。這麽簡單就能達成的目的,何必還要詛咒呢?

所以老七不相信這個消息。兄弟三個都清楚,老大倒黴之後跟著老大的那些墻頭草們都轉頭到了老八門下。如果說老大有這樣一幫子死士,那麽他們不來京城搭救老大,卻跑到江南去刺殺,分明是有人指使。

十有八九就是老八動的手,可是老八又不是個傻瓜,老五剛剛查了一點江南貪腐,他就迫不及待的去刺殺老五,這也不符合老八平時做事的規則。再加上他這個時候有可能成為太子,正是謹慎言行的時候,更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兒。

老七摸著自己的下巴,瞇著眼睛總結了一下:這件事兒幕後之人心狠手辣,有點是當機立斷,是個狠角色。但是另外一方面也表明這人沒經過大事兒,一旦有個風吹草動,他自己先蹦出來了。我覺得辦這事兒的人要麽不是真正的幕後主使,要麽就是個青瓜蛋子。

康熙的想法比老七的更全面,揚丹已經走了一段時間了,到了江南之後把這件事情的經過寫成詳細的條陳送到了京城。

康熙讓太監把火盆端過來,將條陳扔進了火盆裏,“左右不過是這幾個小東西做下的,下手的人就是愛新覺羅氏的人,冤枉不到外人身上去。”

說完之後叫過來了一個其貌不揚的老太監,“給揚丹傳信,讓他不要在江南露了形,繼續整肅通政司衙門,千萬不可手軟。”

這太監答應了一聲就要出去,康熙立即將他叫了回來,用自己的手指敲著桌子,暗暗的思索要不要把曹寅叫到京城來。

通政司衙門出事了,像這麽大的一個事兒居然沒有提前上報,沒有提前察覺出來,裏面絕對出現了漏洞。曹寅的年紀越來越大,對於這樣龐大的情報往來傳遞和分析歸納顯得有些力不從心了。

曹寅的兒子曹颙已經長大成人,曹寅這個老奴才也該退下來了。

“再寫信給揚丹和曹寅,令曹寅赴京,朕讓他做禮部侍郎,讓其子曹颙接任曹寅的差事。曹寅交接之後即刻進京”。

這太監又等了一會兒,看康熙沒有其他的旨意就悄悄的退了下去。

遠在金陵的曹寅很快就收到了信,他沒想到這封信來的如此之快,在曹寅的計劃當中自己配合著揚丹把整個通證司衙門從上到下梳理一遍。

可如今有了這封信,曹寅左右想了想,“要把整個衙門自上而下梳理一遍還需要一個多月的時間,不如奴才這一個多月就留在江南配合著揚貝勒爺,等到所有的事情做完再北上赴任。奴才的兒子從明天起就跟著奴才做事兒,也趁著這一個月的時間,奴才教教他該怎麽做。”

這樣的安排非常妥當,打扮成一個年輕公子的揚丹點了點頭。“既如此,那就辛苦曹大人了。”

兩個人客氣了幾句,揚丹還想再說話,曹家的管家已經急匆匆的進來了。

“老爺,外邊兒九爺和十爺到了。”

這個老管家也是見識過皇子的,這會兒還算冷靜,瞧了瞧在旁邊坐著的揚丹,又看了看曹寅,等著他的吩咐。

楊丹這一次來江南是秘密過來的,自然是不和兄弟們碰面,他站起來拍了一下衣服,“曹大人請便,爺到後邊去避一避。”

曹寅拱了拱手,隨後帶著管家飛快的出了院子來到大門口,看到老九老十兄弟倆就在門裏面坐著。

老九和老十兩人的臉色都不好,老九是因為出門的時候老五對著他叮囑了又叮囑,老九知道這是擔心自己與老十,怕兄弟倆和江南的這些官員串通。老九一邊兒煩哥哥不相信自己,也一邊兒覺得自己和老八綁在一起一時半會兒解不開了,不管自己做什麽,別人看著都像是老八授意的。

老十的心裏更煩悶,他來到江南沒多久,也就在前幾天突然見到一個人,這個人是宮裏的太監,準確的來說是當年鈕祜祿貴妃宮裏的太監。這太監的年紀大了,前兩年從宮裏出來,被人接到江南養著。這個時候看見了舊主非常高興。

能在這裏見到伺候額娘的老奴才老十也很高興,但是隨後得知了一個晴天霹靂。

當年自己年紀小的時候,九哥一個人在禦花園玩,額娘一時不忿就讓人推了一把九哥,差點把九哥給淹死,被七哥救了上來,額娘當時是盼著九哥死的。

老十當然不相信這個老太監的說法,這個老太監信誓旦旦,說這件事兒是真的存在,如果小主子要是不相信,可以到宮裏面去打聽打聽,當年在貴妃娘娘跟前伺候的那些人,還有一些漏網之魚在宮裏面。

這個人說了一連串兒的名字,這些名字老十都特別熟悉。他之所以熟悉這些名字,不是因為這些人在額娘宮裏伺候自己知道了他們,而是因為這些人都在老八家裏面,老十去的次數多了,就記住這些太監老宮女的名字了。

老十自然接著往下追問才知道當年額娘辦過這樣一件事,但是這件事兒辦得不密,用著老太監的話來說,貴妃宮裏面小半的人都知道這個消息,而貴妃娘娘還以為只有她和幾個心腹奴才知道。

“……當時娘娘略微急躁了些,一方面覺得宜妃多寵,一方面又覺得皇貴妃娘娘可惡。那天真的是碰到了,本來沒有計劃,可是就得知了九爺一個人在湖邊玩耍,娘娘心生一計,這件事做完之後娘娘也有些後悔,沒想到馬上被皇上的人逮住了。當時娘娘身邊的奴才全部換了,也是因為這個,從那個時候,娘娘才迫不得已地養病……”

這老太監絮絮叨叨的說了這麽多,老十越聽越覺得這不是假的,因為不管自己翻來覆去怎麽問,這個老太監總能說得很詳細,有很多細節說的很清楚,整個事情合乎邏輯,和自己小的時候那些自己覺得有問題的事情前後呼應。

額娘本來是一個貴妃,怎麽就病了?病了之後為什麽就不能參加宮裏面的慶典?當時自己只圖高興,根本沒有關心過額娘。額娘當年真的是病死的嗎?

想到這裏老十對額娘的死產生了疑問,但是他後來想了想,覺得額娘應該是病死的,畢竟額娘去世的時候離這件事已經過了好幾年,中間還平安的把妹妹生產了下來。

而且在額娘去世的那天晚上,自己是去見過額娘的,額娘也沒什麽不同於平時的表現。除了妹妹對額娘有些懼怕,額娘對自己像往常一樣。

但如果額娘真的做過這件事兒的話,皇阿瑪絕對不會原諒她。額娘後面那幾年究竟是被囚禁了,還是真的養病?

因為這些事情太多,致使老十的腦子一時半會轉不過來。等到老十過了兩天腦子總算清醒了一點之後才發現這件事情裏面透著古怪。

如果額娘宮裏面的人分散到宮裏各個地方,老十覺得不會出現什麽問題。可為什麽這些人全部到了老八家裏,並且自己怎麽會在江南碰見了這個老太監。

這個老太監究竟是和自己偶遇還是精心策劃的一場遭遇。

就在他和老九拜訪曹寅的上午,他打發人去把這個老太監叫過來重新詢問,卻聽說這個老太監前兩天夜裏得急病去世了。

這一下老十心裏面更覺得有人要算計自己,這件事還沒法和九哥說,讓老十備受煎熬。

就在兄弟倆彼此都心煩意亂的時候,曹寅快步出來,“奴才給兩位爺請安,兩位爺恕罪,本來應該奴才去拜訪兩位爺的,沒想到今天使得爺親自上門,是奴才做事不周,恕罪恕罪。”

老九沒心思跟他閑話太多,“你也知道爺兄弟幾個奉旨來江南辦事,他們就不說廢話了,現在要查你們織造府衙門的賬。”

查賬這事兒曹寅真的不擔心,織造府有兩套賬,一套是明面上應付人的,另外一套上才是織造府衙門和通政司衙門的賬。

“不知道幾位爺什麽時候開始動手查?織造府賬本從奴才父親來江南做織造府主官到今時今日,保存完好,可以隨時查閱。”

老九聽了擡頭看了看曹寅,心裏還想著:怪不得老爺子器重這個老奴才呢,看這事兒做的夠敞亮,不慌不忙。

“自然是越快越好,誰不知道你們織造府衙門的油水足,這裏面能鉆的空子多了去了,到時候要是查出點什麽來……曹大人可別怪爺們不念舊情。聽說你得了聖旨,要到京城上任了?”

“九爺的消息挺快的,奴才也是剛剛收到聖旨。不過九爺您放心,聖旨上說要讓奴才把所有的事情交接清楚了再去京城。等到這一次的賬查明了奴才再走。”

老九笑了一下,頗有一些皮笑肉不笑的模樣,他不相信織造府衙門如一潭清水。而曹寅心裏面放下一塊石頭,查賬好啊,查的越久自己在江南待的時間也就越久,這中間能交接的事情就多了去了,畢竟通政司衙門的事情千頭萬緒,不是三兩句話就能說清楚的。

兩個人同時在心中滿意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中午和朋友一塊去看牡丹,我正拍照的時候,我朋友突然和我說“你有沒有發現牡丹花和卷心菜長得好像。”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