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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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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1)

寫完之後裝進信封裏面, 康熙想著田蜜會惦記著四阿哥,讓人詢問,“四阿哥在哪裏?讓他寫封信給皇貴妃報平安。”

前幾天的四阿哥被凍得哆嗦,幸好在馬車裏能圍著被子。如今下了車了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哪怕來的時候有準備, 到地方了才發現準備的太少, 這裏太冷了。

三阿哥給他們出主意, “聽說最近是十年來最冷的一年, 我讓我的宮女把我被子拆了做成了棉襖。你們也趕快讓奴才這麽做吧,要不然冷的渾身哆嗦就失了威儀。”

四阿哥也是這麽想的,剛回去就看見謝嬤嬤抱著一個厚棉襖等他,“阿哥爺回來了, 快來試試,這是留守在盛京的佟氏族人送來的, 做的紮實不打眼, 奴才看著大小正合適,您快穿上試試。”

一個家族大了,並非是所有人都能享受到家族的榮光。佟家有些人雖然跟著去了關內,但是沒多久又回來做官。

這次送衣服來的佟氏族人, 其地位在盛京並不算有多高,也不過是奉天府的一位普通官員罷了。

這衣服用料特別紮實,厚厚的新棉花蓬松暖和。屋子裏面再燒起火炕,點起炭盆,四阿哥穿上去之後覺得隱隱的有些熱。

謝嬤嬤趕快伸手摸了摸四阿哥的手,四阿哥已經是個大男孩子了,忍不住把手往後拉,“不冷,您老人家別動手動腳的。”

“阿哥爺才多大, 奴婢也就是看看您手腳還涼不涼。”謝嬤嬤自認為沒什麽,並且還覺得這件事兒特別好笑。陳公公的徒弟兼幹兒子小陳公公就皺了皺眉頭。

有些話不能當面說,這位小陳公公就袖手站在了旁邊,正巧這個時候禦前的人來傳信,說是要讓四阿哥寫一封平安信送到京城去。

蘇培盛和張起麟這兩個小太監快速鋪紙磨墨去了,小陳公公就提醒謝嬤嬤,“老姐姐,今天可是有些越規矩了。咱們都是做人奴才的,別讓主子煩了才後悔。”

謝嬤嬤就委屈,小陳公公看她的臉色忍不住提醒她,“咱們共事這麽多年了,我勸老姐姐這幾年多讓主子舒心,畢竟再過幾年家裏面就有女主子了,女主子對咱們這種人阿哥爺心腹向來是敬而遠之,您說是不是?”

他們不止是阿哥的心腹,也是宮裏娘娘的眼睛,福晉嫁進門自己有人手,對這些人,確實是敬而遠之。

謝嬤嬤已經聽明白了,到時候要是惹了主子煩心,幾兩銀子打發家去了,往後再想見一面阿哥爺難如登天。不敢盼著有江南曹家那樣的權利,最起碼往後家裏面有個事兒也能求到阿哥爺面前。特別是宮裏面皇貴妃娘娘正在管事兒,看上去還能再管一陣子,內務府的奴才還是要巴結皇貴妃。要是讓皇貴妃娘娘生氣了,那往後家裏面兒可沒什麽好日子過了。

除了這些功利一點兒的原因,謝嬤嬤陪伴四阿哥很長一段時間了,有一句話放在心裏她不敢說,伺候了這麽多年,跟照顧一個兒子也差不多,這麽常的時間看著他從一個連路都走不穩的小娃娃長到如今已經快成一個大人了,也不想到最後連面都見不到。

她嘆口氣,“多謝了。”

屋子裏面四阿哥已經飛快的寫了四五張紙了,路上見到的和來了奉天之後經歷的通通寫了上去。

謝嬤嬤端著一碗兒熱滾滾的牛乳送進來,“阿哥爺,先喝點暖暖身子吧。”

四阿哥不想喝,喝這個被兄弟們嘲笑自己還沒斷奶,但是這是額娘吩咐的,他皺著眉頭端起來一口喝了下去,因為衣服太厚,到現在發現胳膊居然彎不了。又把這一件覺得很可樂的事兒寫在了信上。

隨後的幾天,這一些小家夥都陪著太皇太後在盛京的舊宮裏亂轉。

太皇太後見到這些熟悉的建築,忍不住回憶起當年,末了發現小輩聽的一臉懵逼,就忍不住感慨,“人老了,說話絮絮叨叨的。”

身後跟了一群重孫子,想到當初自己嫁過來的時候,和姑姑相伴在一起,沒過多久姐姐也來了。但是科爾沁嫁到這裏的血脈,也只有玄燁福全常寧這三支存留下來。

比起當初那些爭得你死我活的女人,太皇太後覺得這輩子自己也值了。她扶著蘇麻喇姑的手,“我算得上是這宮殿裏最後的贏家了。以前的那些人沒有幾個還活著了,這些人裏面也只有我的後代活的是最好的,這都夠了。”

說到這裏忍不住潸然淚下,蘇麻喇姑看著有些不妥當。畢竟她覺得老太太的話裏面有些不太吉利。

然而老太太自己沒覺得,反而興致勃勃的在這裏游覽了一圈兒,晚上吃飯的時候也沒見少吃,帶著小輩其樂融融地準備過年。蘇麻喇姑觀察了幾天也就放心了。

但是太皇太後似乎是有預感,有一天康熙去請安的時候,身後還帶了兩個兄弟,分別是前一段時間到處挖地道埋銀子藏兵器的福全,和病歪歪的常寧。

老太太看見三個孫子,先關心了年紀最小的常寧,看見這個孫子的身體不好,自己發愁的恨不得替他生病,又安慰了子嗣不豐的福全。她本來特別好的心情看到這三個孫子的現狀之後,又覺得不夠好了。

等到把其他兩個孫子打發走了,老太太抓住康熙的手,“今日說這話你不要多想,是我心裏面兒早就想說的了。我活到這個歲數,經歷了這麽多,從草原到盛京又到京城。該吃的苦吃過了,該受的罪也受了,該享的福也享受了。自從嫁到你們家,也哭過也笑過,也發愁過,也覺得回天無力過。這一輩子說起來比他人過的要好的多,所以長生天要是召喚我回去,我心裏面兒是樂意的。 ”

聽到老祖母說這樣的話,哪怕如今已經三十多歲了,康熙忍不住潸然淚下。

老太太拍了拍他的背,“別哭,男兒有淚不輕彈,何況你又是一國之君。自古以來,哪有長生不老的人呀?我早晚就有這一天。所以趁著我如今還能走動,我就到處看看,趁著我還能吃,我就多吃一點兒。趁著我還能說話,我這會兒還清醒著,我就跟你交代交代我往後的事情。”

這就有幾分交代遺言的味道了,康熙心中悲愴,年紀還小的時候沒了爹,緊接著又沒了娘,和老祖母相依為命到現在,難不成老祖母也要棄自己而去?

“一直以來,卑不動尊。太宗皇帝下葬的時候咱們還在盛京,你阿瑪下葬的時候咱們已經入關了。所以,到時候我就葬在你阿瑪身邊,不必再動太宗皇帝的陵寢了。”

康熙擦了擦眼淚,“孫兒日後自當侍奉在您和阿瑪身邊。”

太皇太後伸手拍了拍他,“生死不可怕,我孫兒比他父祖都英明,將來見到祖宗,也能毫無愧色地立於祖宗跟前。”老太太頗有一些語重心長,“在長生天的懷抱裏才能獲得安詳,所有人別管是誰,血脈無論多麽尊貴,到最後終要回歸於長生天的回抱,所以不必效仿以前的那些皇帝求丹問藥,從容赴死也是帝王的骨氣。”

“孫兒聽您的吩咐。”

“我以前的那些東西都留著,跟著太宗皇帝,跟著你阿瑪,又跟著你過了這麽多年,攢下了不少好東西,前些日子我讓蘇麻喇姑都分了分,我要是回歸了長生天的懷抱,你讓人看著把這些東西交給該給的人。我活到這個年紀,比同輩的其他人活的都久,已經能笑傲大部分人了,如果這個時候死去,你千萬不要難受,我這已經算是喜喪了。”

太皇太後一生一共有三個女兒和一個兒子,長女和最小的女兒已經去世,兒子也早早的沒了,只剩下嫁到巴林部落的女兒阿圖公主還活著。

康熙聽見老祖母說出來的每一句話都帶著不祥,心裏面就想著請阿圖回京城來伺候老祖母。

“關外風沙大,姑母也上了年歲了,不如就住到京城,既能給您老人家請安,又能在京城調養身子。”

老太太聽了之後搖了搖頭,“不必,她有一大家子人呢,為了我讓她舍棄一大家子來回奔波也不是什麽好事兒。我還是跟著你吧,讓你後宮的嬪妃伺候我,”說到這裏忍不住笑了起來。老太太笑起來的時候特別慈祥,他把手放到康熙的腦門上,“是不是心疼你那些美人,不願意讓她們到我老婆子跟前來?”

“看您說的什麽話?能伺候您是她們的福氣。”康熙也配合的笑了起來,又哄著老太太說了一會兒話,看著她躺下之後康熙退出了寢宮在外邊兒,把整個臉都板了下來。

盡管太醫信誓旦旦的說老太太的身體還好著呢,但是康熙心裏面有著一個模模糊糊的想法,老祖母或許要真的離開自己了。

到了晚上,康熙擺了一桌酒,把兄弟叫了過來。常寧來到之後,剛坐下就開始咳嗽,太監在後面拍著他的背,常寧用一塊兒手絹捂住自己的口鼻,咳嗽起來頗為痛苦。

福全看了之後,忍不住和康熙對視了一眼,康熙讓人扶著常寧回去休息,讓人仔細照顧。

為了安慰自己和康熙,福全把酒壺拿起來先給康熙倒了一杯,“常寧可能是受不了關外的天氣,所以這幾天病了,過幾天回到京城就好了。”

康熙也只能點了點頭,兩個人各捏了一只酒杯,說起太皇太後的事情。

福全也聽著有點不祥,“要不然咱們先把這件事兒悄悄的預備起來,別到時候手忙腳亂的……”

康熙理智上覺得哥哥這話說的挺對的,但是感情上有些接受不了,他是一個理智比感情強大的人,把杯子當中的酒喝下去之後點了點頭。“行,朕這就寫信給皇貴妃,讓內務府預備起來。”

兩個人散了之後,康熙連夜寫信,寫了厚厚的一沓子裝進信封裏,讓人用最快的速度給皇貴妃送過去。

而四阿哥他們這一群小兄弟也已經感受到了舊宮裏面兒的氣氛似乎不太好。哪怕馬上就要過年,各處裝點的喜氣洋洋,不管是康熙還是裕親王或者是恭親王臉上都沒有一點兒笑容,但是他們敏銳的覺得有幾分不對勁。

其他人都自動的把脖子縮起來,不敢在這裏惹出一點兒的事兒。

新的一年就在這樣的氣氛裏來了,在他們兄弟心目當中,或許沒有多少時光的老太太這個時候給人的感覺還是老當益壯,她坐在盛京不太高大雄偉的宮殿裏,看著滿堂兒孫,瞧了瞧坐在一邊兒的太子。

“再過幾年,太子就要娶媳婦了。一想起這個我就高興。”

太子站起來強裝鎮定,但是能看得出來小少年已經開始羞澀了。老太太忍不住逗他,“放心,給你媳婦兒的東西,老婆子我已經準備好了,到時候虧不了你們倆。”

康熙心中一動,“不如您再替他操一回心,給他選一個可心的太子妃。”

老太太擺了擺手,“這種事兒別來找我老婆子,這種事兒要讓他自己說,他覺得可心,人家姑娘還好,能當得起母儀天下,就是咱們家的媳婦兒。”

然後就有大阿哥在一邊敬酒,老太太端著杯子高高興興的喝了一杯,這個話題就翻過去不再聊了。

康熙心目中那種不祥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喝酒的時候忽然對上哥哥福全的眼神兒,兩兄弟心裏面兒都已經有了預料。

康熙的心裏嘆了口氣。

因為皇上不在宮裏。今年的年過的十分沒有年味兒。

大年三十那天貼了春聯之後,大家互相拜訪了一圈,沒說幾句話都散了。田蜜回去之後還和青魚吐槽,“皇上都不在這裏,打扮的爭奇鬥艷給誰看呀?”

當天田蜜就收到了從東北快馬加鞭送過來的消息。皇上親筆,厚厚的一疊子,田蜜心想這是什麽事兒?不是已經把銀子送過去了嗎?難道又出其他事兒了?

把信拿在手裏,田蜜翻來覆去的檢查了一下信封,後來想著如果是重要的事情,應該是薄薄的一兩張才是。寫這麽多可能是家事。

把信打開了之後田蜜驚訝的差點坐起來,這篇信從頭到尾都是心情激動之下的肺腑之言。

康熙皇帝從八歲的時候回憶起和老祖母相依為命,一直到現在對自己的教育。這裏面不乏有幾處感人之處,田蜜讀著信就忍不住淚水流了下來。信的後半截要著重強調內務府務快行動起來,裏面雖沒有明說,田蜜能想象的出來,老太太恐怕有些不好了。

大過年的收到這樣的信,田蜜也不知道該是什麽心情,但是田蜜因為不知道老太太究竟如何了,讓太監通知內務府的總管明天進宮。

大年初一,雖然外邊兒的大臣不進宮朝拜,各個王府的福晉和一些郡主格格都要進宮拜見。在這些女眷還沒有進來之前,田蜜見到了兩位內務府大臣。

“有一件要緊的事兒你們要現在去辦,那些掙錢的門路也不能放松,其他地方更不能松一下手。”

這兩個大臣聽了之後就知道馬上要發生的這件事兒可能就是花錢的大事兒了。

田蜜深吸了一口氣,“皇上寫了親筆信回來,讓內務府早點兒預備下來。太皇太後她老人家可能有些不太好了。”

這確實是大事兒,其中有一個內務府大臣說內務府裏面兒早就為太皇太後她老人家備下了棺槨。

棺材,白布這些都是小事兒。重點兒是,太皇太後她老人家的陵寢在什麽地方?難道他老人家要葬回盛京?

這個問題問出來之後,田蜜作為一個從來沒有經歷過喪事這樣大事的人知道自己沒有得到最關鍵的信息。

“這些先別管,你們只需要把東西找好,把人找好就行了。等到時候用了,必須是拿的出來。”

內務府的人敢在其他事情上怠慢,這種生死大事真的是不敢怠慢的。

他們兩個退下去之後,田蜜才等來了女眷。經過一天的敷衍之後,田蜜總算是頂著全套首飾回來了。

回來之後就變得心不寧靜,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在見證歷史。畢竟太皇太後在後世有一個鼎鼎大名的封號“孝莊文皇後”,自己也算是見證歷史了吧。

這個讓自己向來小心對待的老太太,說不定真的要去世了。田蜜這會兒心情就變得不可捉摸了起來。很早的時候田蜜很怕被老太太找自己的麻煩,可是相處了一段時間之後,又發現老太太其實人不錯,而且這老太太也有自知之明,宮裏面的事兒很少管。她自己躲在慈寧宮裏自得其樂。

每次出手幹預也完全是因為她孫子請她老人家出山。田蜜就忍不住遙想以後,假如說四阿哥真的像歷史上那樣,做了十三年皇帝,那麽自己能不能活到乾隆朝,能不能像今日的老太太這樣,樂滋滋的不為家裏面的事兒操心。

想到這裏田蜜才發現自己原來已經把這裏當成家了,並非是一個避難的港灣,更不是自己從佟姐姐那裏得來的饋贈。

田蜜告訴身邊的青魚,“你跟外邊說,就說我這一段時間要去菩薩跟前,有什麽事兒放到下午再說。”

田蜜誠心誠意的給這個老太太祈禱讓她多活一段時間。於是從大年初二開始,田蜜每天在佛堂裏面兒跪經半天。比田蜜更虔誠的人就是康熙兄弟三個。

不管是督促太醫還是用上了玄學,三個人八仙過海各顯神通。老太太的精神卻一天比一天短了。

從大年初二開始,老太太就覺得有些累,經常坐著坐著睡著了。等到初十不知道是晚上沒有照顧好,還是早晚溜圈兒的時候見了風,老太太就開始打噴嚏,咳嗽,發熱。

等到過了正月十五,這個年算是過完了,老太太的病算是好了一些,但是精神卻不濟了。一天當中睡覺的時候越來越多,老太太已經有了預感。

所以顧不得路上的冰還沒有化,老太太就催康熙早點兒回去吧。

康熙也有這個意思,剛快讓人準備車架。一路護送著老太太回京城,但是走到了半路,老太太就開始整天昏睡,康熙只好讓人快馬加鞭地通知她的女兒阿圖公主趕快回來。

阿圖一路騎著馬帶著蒙古人從巴林部落直接插到了隊伍當中。這個時候已經快到京城了,氣溫越來越高,老太太糊塗的時間越來越長。任誰都能看得出來,老太太快不行了。

而田蜜也得到了康熙的準確回覆,要在先帝的陵墓旁邊兒給太皇太後準備萬年福地。

因為催的特別急,工部官員帶著內務府準備的所有東西立即去了先帝陵寢附近,選好位置之後就開始動工。

老太太生病的事情也瞞不住了,宮裏面的人都知道了,紛紛開始抄經許願。聖駕不停的一路來到了京城直接進入宮中,把老太太擡到慈寧宮之後,她老人家才一口氣喘了出來,睜開眼睛看了看圍在身邊的兒孫們。

看到周圍熟悉的擺設,讓人家的心情還比較不錯,“又回來啦!回來了我就安心了。”

最後在她的女兒阿圖的照顧下,喝了半碗粥躺下去睡覺了。

宮中的妃子再加上宮外的福晉,都要開始排班伺候。

田蜜和常寧的福晉排在一起,她們兩個,身體不好的田蜜和需要晚上回去照顧常寧的恭親王福晉在白天伺候。所謂的伺候也不過是把宮女熬好的藥端過來,餵給老太太。在老太太清醒的時候陪著說話。

因為時間的推移,田蜜能聞到老太太身上傳出來的腐敗味道,有了這股味道之後,阿圖找了個地方哭了出來。

這是身體徹底垮了,已經到了回天無力的地步了。

康熙這一段時間也沒有招幸後宮嬪妃,有事兒去前朝沒事兒跑到慈寧宮裏面,連田蜜的承乾宮都沒有再去過了。

這一天康熙臉色難看的把田蜜叫了出來,“讓內務府準備的東西準備好了嗎?”

田蜜點了點頭,“都準備好了。”

“另外還有一件事兒,你派幾個心腹,不要告訴他們實情,就讓他們用最快的速度去五臺山接一個人。”

田蜜驚訝的看著康熙,難不成你們演戲演上癮了,明明知道五臺山那個出家人是子虛烏有之事,怎麽還?

“唱戲要唱全套,簡王雅布上一次動手漏了幾個大魚,而且帶隊的那個太監也死了,如今這個消息已經被他們認定是真的了,咱們這個時候不配合,他們豈不是懷疑?”

田蜜擔心自己派出去做幾個心腹不知道還能不能回來。但是康熙的命令又不能不執行,田蜜愁眉苦臉的回到了承乾宮,找來陳公公商量。

沒想到這老太監願意親自走一趟,“這本就是假事,交給其他的小崽子,他們必定會漏了餡兒。奴才年紀小的時候,跟著師傅伺候過先帝。簡王不知道從哪裏找來的西貝貨,未必能有帝王威儀。奴才跟著去提點著,這件事兒保準能把八分做成十分。”

田蜜不想讓他過去,但是覺得陳公公這話說的對。找到了康熙,康熙聽說之後連連點頭。

於是田蜜在夜裏靜悄悄的看著陳公公在院子裏面磕了一個頭出去了。

宮裏的老太太也快熬不住了,在陳公公走了十多天之後,老太太忽然清醒了過來,這一天正是下午,田蜜和恭親王福晉正坐在凳子上小聲說話。

看到老太太醒了過來,能自己支撐著身體坐起來,阿圖公主歡喜無限的趕快去扶著她,嘴裏嚷嚷著等會兒讓她多吃一點兒,轉頭就讓人趕快去把皇帝和王爺他們請過來。

阿圖是一個有生活經驗的人,她已經看出來了,老太太這個時候油盡燈枯,到了回光返照的時候。

慈寧宮小廚房裏端上來了一些容易消化的東西,田蜜和恭親王的福晉趕快捧著遞了過去。

阿圖坐在床邊上一勺一勺的餵給老太太吃,又說了不少笑話逗她開懷大笑。康熙這個時候已經從外邊跑了進來,在庭院裏的時候趕快放輕松腳步。深呼吸了幾下平緩了自己的呼吸,裝作十分輕松愜意的樣子來到了老太太的寢宮裏。

正在讀書的那些阿哥們也被送了過來,兒孫們濟濟一堂,老太太十分高興,伸手把太子拉到身邊,拍著他的手,雖沒有說話但是其中的期盼之意表現的明明白白。

宮外的那些阿哥,再加上宮內的這些,十幾個男孩子挨個上前磕頭,緊接著又是宮裏宮外的這些小格格們。

到了晚上天黑之後,老太太的眼皮有些沈重。有些話到了不得不說的時候了,她把康熙兄弟三人叫到跟前挨個囑咐了一通。

交代常寧照顧好自己的身體,交代福全多照顧弟弟們,交代康熙要以國事為重。隨後在兒孫的環繞當中老太太閉上眼睛,宮裏宮外頓時哭聲一片。

京城裏面環繞著喪鐘的聲音,就在鐘聲當中有一輛馬車,上面鮮血淋漓,後面還跟著一群隱藏在黑暗裏的尾巴,有人從馬車裏面拋出一面令牌到城墻上,“開城門!”

在外邊那群人眾目睽睽之下,城門開了,九門提督跑出來,在門洞裏大禮叩拜。

整個紫禁城裏面全白了,田蜜這個時候要代行皇後之職,帶著內外命婦哭喪。

剛哭了三天,田蜜就覺得自己的身體受不了了,整個人的臉色變得蠟黃蠟黃的,但是無論如何還要堅持下去,畢竟這個葬禮剛剛開始。

就在田蜜在休息的空隙裏,轉頭突然發現陳公公就站在自己身後。兩個人都沒說話,田蜜只要知道他平安回來就行了,畢竟這個沈默寡言的老太監在自己動搖的時候總能給自己吃一顆定心丸。

陳公公仍然是沈默寡言的站在這裏。

田蜜這裏如果說是很辛苦,那麽康熙就是不怕辛苦的那個人。他不僅因為老太太去世的事情不去上朝了,而且要堅持按照古禮守孝。他要在靈堂旁邊兒搭一個草棚,吃住都在草棚裏邊兒。

這個事兒所有人都反對,要是他的身體再出了什麽事兒,滿宮的嬪妃都能哭死。裕親王和恭親王也不同意,只有大阿哥在旁邊躍躍欲試,嚷嚷著自己願意陪著皇阿瑪在這裏守著。

這讓康熙對他的印象稍微好了一點,但是作為伯父的裕親王卻覺得這個大侄兒在這裏搗亂。

就算是兄弟嬪妃包括子女在一邊勸,康熙仍然是不願意動搖自己的決心。還真讓人在靈堂旁邊搭了一個小草房,他的那些兒子們,從太子往下大家看了之後臉都是綠的。田蜜聽說了之後心裏邊兒想的第一件事兒就是趕快給四阿哥準備東西,讓他跟他爹一塊兒躺在小草棚裏守孝。

好歹最後各大臣跪著苦苦勸諫,其中有一些文采飛揚的人寫了不少文章,當時捧著讀了出來。從各種各樣的方面論述說他這樣做,對不起自己,對不起祖宗,更對不起天下黎民百姓。

這個小草棚搭出來之後並沒有拆了,但是康熙也答應先不這麽做。這讓滿宮娘娘們松了一口氣。特別是有兒子的這些,更是覺得輕松了不少,但是松氣的時候還不能讓人家看見。

這其中的酸爽滋味可能沒幾個人能體會,田蜜也發現了,真正傷心的沒幾個人,除了太皇太後的女兒阿圖和太後,皇帝兄弟,大家傷心都是浮於表面。

因為演技特別高,擔心皇上知道大家哭孝的時候不誠心,所以每個人哭的時候都是真哭,哭的撕心裂肺,哭的起不了身兒,哭的恨不得一頭撞死在棺材上跟著太皇太後一塊兒走。

沒過多久,蒙古的人來了,科爾沁人是京城外邊兒一路哭到靈前,這種表現讓康熙的臉上好看了不少。

太皇太後的餘威還能讓科爾沁在蒙古草原上橫行霸道幾年,但是留給他們的時間也不久了。科爾沁雖然有太後在宮裏,但是太後的表現完全是比不上太皇太後。

所以科爾沁部落來的人特別著急,來這裏幾天之後就在私下裏送禮,想要結交京城的權貴。

雖然康熙這個時候悲痛欲絕,但是對京城仍在掌握之中,因為科爾沁的人在葬禮上的表現,康熙對他們本來是高看一眼,卻因為他們私下裏邊兒的動作氣的砸了杯子。

越想越為太皇太後不值,聽到這些人私下結交權貴的訴求無非是還想送貴女入宮。康熙直接傳給田蜜,“以後凡是選秀直接把科爾沁的人刷下去。”

一開始田蜜並不知道是因為什麽事情科爾沁的人惹了康熙如此動怒?後來聽青魚說科爾沁草原上的人給佟家送了不少厚禮要結交自己。

“咱們家的老爺和幾位爺雖然平時做事兒不靠譜。但是這件事上確實態度很堅決,第一次的時候沒收禮,後來再上門兒沒讓人家進門啊。”

青魚的口氣是很輕松的,如果仔細的品一品,田蜜能從裏面兒感覺出一點兒欣慰,想來青魚也覺得這一群老少爺們兒們終於不闖禍了,多少算是幹了一件正確的事情。

事實上卻是鄂倫岱這混蛋玩意兒看不上科爾沁的人。在他看來,皇帝是我們佟家的外甥,老子真正的表兄弟。結果因為你們家橫插了一腳,禮法上變成了你們的外甥,你們的表兄弟。

當年太皇太後還活著的時候這事兒也就罷了,如今老太太已經沒了,你們還想來我們面前耀武揚威嗎?

佟國維被這個侄兒的思路氣的吐血,去年秋季的時候皇貴妃過生日,佟家的老少爺們兒高高興興的帶著全家的女眷去祝壽。結果佟國維這麽大一把年紀了還要在屏風前面聽女兒訓斥。

當時的佟國維非常委屈,小崽子們打架把人家推打斷這件事兒在我不知道的時候都已經辦成了,我知道後皇上都已經知道了。

當時鄂倫岱一梗脖子,“奴才憤怒之下沒想那麽多。”

他天不怕地不怕,還是佟家的族長,沒錯,他爹死了,他作為嫡長子,就是家族的族長。

佟國維還記得當初自己站著,兒子侄子跪著,屏風後面的女兒和屏風前的侄子隔著屏風對著咆哮的事兒,也記得當時皇上對佟家的人來回掃視,總之讓人不舒服就是了。

難不成真的像皇上說的那樣,佟家的靈氣全到女孩兒身上了?

佟國維只能把這幾個侄兒和兒子扒了一下。鄂倫岱混,誇岱憨,科隆多如今看著還好,可能是自己的兒子,自己看他的時候有一種刺猬看自己兒子不帶刺的感覺。至於剩下的那幾個,自己的大兒子和二兒子都是庶子,鄂倫岱兄弟兩好歹還混蛋一些,他們倆別說混蛋了,連法海都比不上。

佟國維從宮裏哭孝回來覺得渾身難受,有一種家族後繼無人的感覺。

兒子侄子不當用,他趕快把孫子們和侄孫們扒啦了一遍。遠的不說,單看這幾個孩子讀書沒靈氣,練武又不舍得用力氣。難不成真的是一代不如一代?

就在他頭疼的時候,科爾沁的使者又找上門了。佟國維更不敢讓他們進門了,鄂倫岱那混蛋是族長,族長不同意的事情,其他人也不能有反對意見。所以佟國維直接說自己不在家,連門都沒讓人家進。

因為鄂倫岱這一通混蛋操作,讓康熙對這幾個表兄弟還是有一些好感的。心裏邊兒覺得他們進吃了虧受了罪後還是不願意長一個心眼兒,在他眼裏就是純臣。為了更好的庇護他們,也為了讓科爾沁知道點兒顏色,康熙在葬禮上直接稱呼佟國維為舅舅。

以前只是私下裏面叫一叫,現在拿出來公開說,立即引起了朝野裏面的議論。

連帶的這些蒙古血統的後宮嬪妃和來哭喪的蒙古各部落福晉,看田蜜的時候,眼神就有點兒不一樣。田蜜根本不把這些人放在眼裏,這個時候她正在想辦法讓自己在整個葬禮過程中輕松一點兒。

田蜜起到表率作用,該哭的時候要哭,該拜的時候要帶領著內外命婦朝拜。

每天光是磕頭就磕的自己暈暈乎乎的,支撐了二十多天,田蜜整個人已經瘦了幾斤,臉色特別不好看。

四阿哥就心疼田蜜,就算是心疼也沒辦法,田蜜被那麽多人盯著,連跪下去的時候都不能偷懶。

所以在晚上母子兩個私下相處的時候,田蜜就忍不住跟兒子說:“享了那麽多福,總要有受罪的時候,而且我現在受的這一份罪是他們想受都受不了的。你要是不信你去打聽打聽,你看看宜妃她們願不願意替我帶領命婦們給老祖宗哭靈。”

“就算是這樣,您這一段時間瘦的也太多了,而且您這一段時間吃的又少……”

田蜜摸了摸他的小臉兒,“放心吧,額娘都已經熬了一半日子了,還剩下一半兒。你只要把自己照顧好就行,你想想看,額娘這幾天既然要操心宮裏面的事情,還要操心你們的事情,更要操心葬禮的事情。你要是好好的,額娘都不□□了。”

四阿哥從一件盛大的葬禮上或許對死亡有了那麽一點畏懼。他忍不住拉著田蜜的手,“額娘,兒子盼著您長命百歲。”

並且在心裏面悄悄的想,哪怕自己走在額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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