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木胡楊掛斷電話, 出門找到何正。

“我記得你之前說劫過夕輝小隊運送的玻璃。”

“是。”何正點頭承認。

“貨從哪走的？”

“從哪走？”這話何正沒聽明白，“從沙漠走啊，直走最近。”

“當時那玻璃是從夕輝送到哪的？”

何正張口就想要回答, 去想的時候才發現腦子裏面一片空白。

這時候安靜的何封開口, “我們是半路撞見的，對方還沒到目的地, 所以我們也不知道是去哪。”

喬木胡楊對夕輝突然贈送粉碎機的行為感到不安。

“你們去夕輝走一趟。”

“去不了。”

何正遲疑兩秒還沒來得及說出理由，喬木胡楊就已經從腦袋裏面知道。

“通緝？”她後知後覺，“對，你們倆偷了人家玻璃, 通緝你們是應該的。”

“我們雖然去不了，但是可以找人去。”

“找誰？”

“沙漠上有一群亡命徒，什麽都賣，到處奔波他們對各國之間的一些消息都很清楚。”

喬木胡楊覺得這形容有點耳熟, “你指的是不是沙漠強盜。”

“你也聽說過？”何正見她認識, 就覺得沒有解釋的必要，“就是他們。”

“哦, 那估計沒戲，他們現在正在撿羊糞蛋子。”

“？？？”

何正跟喬木胡楊回瓦口村前, 經過湖泊。

看著曾經在沙漠上惡名遠揚的那群人，老老實實地拎著籃子，追在羊屁股後面撿。

他揉了揉眼睛, 一度覺得自己眼睛花了, 如果不是他見過烏莊的話。

視線掃過烏莊頭頂，沒看到綠色的樹苗。

喬木胡楊感應到，卻沒解釋，恐懼有時候是最好的威懾。

“下去看看。”

何正追上, “你到底是幹什麽的。”這一點他一直沒想明白。

說是教授，幹的凈是陰狠毒辣的事。

不是教授，偏偏研究所這麽多人都尊敬她，村裏的人更不要說，那簡直是盲目。

“種樹的。”喬木胡楊淺笑回頭，“我一度認為，老天讓我來到這個世界上，就是為了讓這個世界變成綠洲。”

“所以你叫喬洲。”何正覺得這可能是她的夢想，或者說是目標。

喬木胡楊有許久沒聽到人叫她本命，從口袋裏面掏出刻有喬洲的那個身份證，遺憾地嘆口氣。

“怎麽了？”

“我把自己弄丟了。”語氣哀怨惆悵。

何正抽搐著嘴角，著實有點跟不上她的節奏，正想著屁股上就被踹一腳。

“偷偷念我，我可聽得到。”

喬木胡楊把身份證揣回口袋，快步從踉蹌的他身邊走過去，直奔烏莊。

“怎麽樣，最近極其規律的生活過的開不開心。”

“開心！”烏莊掛著笑臉，說的痛快，“當然開心，幹活就能有吃有喝，這日子多好。”

喬木胡楊挑眉，果然強盜的，臉皮夠厚。

“介紹一下，這倆人就是你們昨天在沙漠上見死不救的兩個人。”

“活啦？”烏莊很詫異，他昨天趕羊入圈的時候可聽到回來的人說，沙漠上找回來的人都沒氣了。

視線莫名就落在眼前這個女人身上，情不自禁握住手腕，撫摸著綠葉的脈絡。

“沒禮貌，哪有人見面問死不死的。”

“怪我這破嘴。”烏莊輕拍一下嘴巴，熱情地朝何正兄弟倆伸出手，“你們好！”

莫名，烏莊瞧見何正何封頭上的綠葉，右眼皮突突跳有兩下，笑容就真誠起來。

“兄弟啊。”

何正覺得對方莫名其妙，不動聲色避開，烏莊最後抱在何封身上。

他不想繼續跟對方有牽扯，貼心地把事情問出來。

“你們經常在各國之間游走，肯定知道很多秘密。”

“那不知道。”烏莊賣慘，“我成天養活這一大幫兄弟可不容易，哪還有那麽多心思去幹別的。”

何正第一時間看向喬木胡楊，她以為對方同樣能知道烏莊他們在想什麽。

喬木胡楊聳聳肩，何正立馬皺起眉。

也是，如果能知道，何必等到現在再問。

見何正安靜下來，喬木胡楊這才開口，“你說出來，我給你換個工作，這條件劃算吧。”

烏莊心動了。

瓦口村到湖泊這要走不短的時間，還要顧著羊，路上還得撿羊糞蛋子，要多麻煩有多麻煩。

如果換個活……至於放走他，烏莊不用想就知道這條不可能。

“行，你想知道什麽。”

“我不挑，隨便聊聊。”

烏莊一看這笑，就感覺渾身都在疼，“那我說個最近的，這湖泊最近有人來，是夕輝的。”

“你見過？”

“沒，但是樹上留了標記，夕輝那些人跟狗一樣，走哪尿哪，真當畫個標就當是自己的地盤。”

“在哪。”

“吶。”烏莊就近指了指，半人高的樹幹上被刻有清晰的標記。

喬木胡楊最近在找資料，一眼就認出來這標志。

“這是他們的國徽。”

“恩，看樣子是夕輝盯上這片湖泊。”

“這是古東的地界。”喬木胡楊說完想到不久前電話裏所說商道的事情。

“回邊城。”

烏莊追兩步，“哎！說好給我換工作，可別忘記！”

……

喬木胡楊緊趕慢趕，趕在辦事處下班之前上報登記。

為防風帶的順利拓展，她直接要下以研究所為中心點，方圓五十裏的面積。

至於所謂的商道，她也給夕輝的人劃了條道，畢竟夕輝到邊城的路，不止一條。

帶著文件回到研究所，已經半夜，讓何正兩兄弟去睡後，她連夜將種植園內的樹苗催生。

隔天一大早，研究所內其他教授看到這一幕，紛紛疑惑。

早起的齊景天直接找來，“你之前不是說揠苗助長過勤不好，這批自然生長嗎？”

“對！”不過那時候是嫌棄新樹苗吵，給灌木叢時間教它們懂事，如今事出有變，自然得換。

“不過我仔細想想，如今條件艱苦，改變現在沙漠的樣貌才是重中之重。”

齊景天立馬被說服，眉目柔和地看著滿目樹苗，“那我找人去把他們移栽到防風林去。”

“不，這一批是給湖泊留著的。”喬木胡楊解釋，“沙漠中最缺的就是水，我擔心湖泊有一天會被曬幹，想早一點把湖泊邊上給綠化上，免得風沙覆蓋湖泊。”

“對對對。”

“我算了算，村裏人加研究所，和烏莊他們，這三百棵樹今天應該能直接移栽完。”

“這麽著急。”

喬木胡楊點頭，從園中桌上拿起昨天申請下來的文件。

“我了解過，夕輝就算是日夜兼程的往這趕，也需要半個月的時間。”

半個月內，她要將湖泊優勢擴大，大到夕輝不敢搶。

不然真讓人在研究所邊上紮根，出什麽事都來不及做反應。

……

烏莊大清早起來，簡單湊合著吃一頓，自覺就去帶人趕羊。

意識到自己的想法，不僅感覺習慣真可怕。

只是今天剛到羊圈邊，村長就過來，“這幾天你們不放養，有新活幹。”

烏莊開心起來，他覺得喬洲這個人雖然蠻橫霸道了點，但是說話算話是真的，於是帶著喜滋滋的心情跟著村長走。

走著走著發現不對。

“村長，我們這去的方向還是湖泊，是不是走錯了。”

“沒錯，我們就是往這走。”

烏莊心裏浮現一種不好的預感，“那我們新活是……”

“種樹！”

“？”

等真正幹上，烏莊才發現不對勁。

沙地車一車車樹苗拉來，幾乎是村莊跟研究所的人全部都來了。

樹與樹之間隔著四五米的距離，重新栽種在沙中，全部圍著湖泊生長。

走神的功夫，徐松泉送後面跳出來，“趕緊幹活，看你長一身腱子肉，怎麽幹活這麽墨跡。”

烏莊趁機詢問，“小哥，怎麽突然之間種這麽多樹？”

“當然是為綠化防沙做貢獻，趕緊幹！”

什麽都沒問出來的烏莊，只能無奈地悶頭幹。

今天三百棵，明天三百棵，一連幾天後，湖泊依靠樹苗，順利跟研究所接軌上，為方便兩點之間專門留出一條近八米的道路出來，足夠沙地車迎面而過。

村裏人親手把樹給種上，雖然還很細小，可一片望過去足夠覆蓋住地面的黃沙，入目的褐綠色，當真讓人心情舒暢。

喬木胡楊回頭跟研究所的人說：“這些天收集的羊糞蛋子都撒樹邊，晚上會瘋長一段時間，回去準備好工具，明天把長出來的新枝砍下來。”

“啊？”

“得要木頭做柵欄，把樹林給保護起來。”

“不要緊嗎？”

喬木胡楊想了想，可能會難受一段時間，但是胡楊有旺盛的生命力，會很快修覆好自己。

當天晚上，被搬空的種植園內重新栽種上種子，這是最後一批。

她所留的絮種已經全部被種完，再生得等明年開春。

這一批她沒催生，任由其自己發展，她帶著工具來到湖泊邊，雙腿沒入沙土內，默默生根深入。

湖泊倒影上，一顆參天大樹逐漸遮蔽掉月光，覆蓋住近乎大半面距離。

喬木胡楊輕輕晃動著樹枝，一咬牙，握著工具忍疼將茂盛的樹枝砍下來，直到極限。

喘息間，流連在樹林間，催生全部。

後半夜，喬木胡楊看著遮天蔽日的樹林，脫力地坐在湖泊邊。

撿起剛剛自身砍下的樹枝，修剪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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