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暗，驛站的高飛久久沒能等到人回來，心裏忍不住開始擔憂。

“咱們還繼續等嗎？”隊伍有人詢問。

高飛皺眉，下意識想吩咐人去尋找，話到嘴邊，想到老大離開前什麽都沒吩咐，生生忍住。

“再等等。”

另一邊，喬木胡楊還在打量地下城。

出了房間入目就是開闊的廣場，正中央的頂梁上懸掛著圓形球體，正在散發著昏黃的光芒，四面八方的房間零零散散圈住它。

喬木胡楊詫異這景象，走到廣場正中央仰頭看上面，沒理解這球是如何發光。

即便是在地下，周遭環境被高溫影響，依舊幹燥，時不時還能感覺到從頭頂縫隙漏下的些許沙粒，看裝修痕跡，固定的老木年歲很長，可以想象當年是個多大的工程。

正看著，矮個子過來，“東西已經全部裝好，隨時可以走。”

“嗯。”喬木胡楊轉身，“你是怎麽發現這個地方的？”

“意外。”他是被人活埋時不小心掉下通道，才發現這個地方，順便保住一條命。

“嘖。”喬木胡楊同步到他腦海中的回憶，對地下城有了大概的印象。

從矮個子的記憶中，她看到一塊石碑，四處打量中，最後在正前方的入門處，看到一方石碑直接靠近。

“等等。”矮個子叫住她，“那邊不能去。”

“為什麽？”

“我也不清楚當初建造這城的人是誰，但是那一排的房間全部被流沙所包圍。”他之前探索地下城時，差點真沒命。

喬木胡楊繼續靠近，近距離發現如他所說，房門前一道淺淺的沙坑，兩米寬連成一排，不仔細根本看不見。

她順手從邊上拿跟木頭直接丟下去，沙子緩慢運動下，逐漸吞噬掉棍子。

矮個子再次開口相勸，“只有那裏，是我沒進去，其他地方檢查就是單純居住的地方，但是看痕跡，很久都沒人住。”

喬木胡楊輕輕頷首，進去之前先看了眼墓碑。

只一眼就皺起眉頭，寬厚的石碑上，被利器全部劃亂，橫七豎八的將原本的字跡給抹掉。

“你幹的？”

“我發現這地下城也才兩三個月，這痕跡明顯不是新的。”

“我進去看看。”

矮個子有點擔心，畢竟他現在的命栓在她身上。

“用擔心的時間，去把你擄走的人安然放出來，特別是我的人。”

矮個子沈默兩秒，最終點頭答應，“我看你安然過去就走。”

“行。”

喬木胡楊沒再爭執，重新找個東西扔在流沙上，趁著沒被吞沒之前，踩著跳過去安穩站在對面。

“看到了。”她回頭望向矮個子。

矮個子一眼不發，扭頭離開。

……

喬木胡楊就近走進房間，廣場上本就昏暗的光芒，入室之後更加微弱。

視力所能起到的用處已經很微弱，她只能憑借植物感應的本能，一點點掃過室內。

一床一桌一椅，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布置。

桌上零散擺放著書，喬木胡楊看到後立馬激動起來，是紙張，不是荒蕪星上常用的羊皮卷。

她迫不及待想要看看寫的什麽，哪知根須一觸碰，瞬間湮滅成沙。

喬木胡楊下意識收回，不知所措地放手。

奈何連鎖反應觸發，桌上所放置的書本，全部變成一攤粉末。

“這得放有多少年。”她嘀咕著，昏暗中察覺到粉末中凸起一塊。

反正已經成灰，伸手拍開在灰燼下面看到熟悉的一個木牌。

“這怎麽會有身份證。”

喬木胡楊拿起來，入手是光滑的觸感，老木雕刻的木牌上，前有信息，後有圖徽，圓圓的像個球。

她後知後覺，彎腰從窗戶看向廣場正中間懸掛的那個球，陰影形狀跟手中木牌上的很像。

至於正面。

姓名：藍森

性別：男

下面的那串數字同樣被刮掉，看到這些刮痕，她不由自主聯想到門外的石碑，應該都是一個人刮的。

將木牌揣進口袋裏，她朝其他房間走去。

有了第一次的警告，再見到書桌上放置的東西，她沒再隨意碰觸。

然而一趟走下來，除去木頭上一道道的刻痕，其他什麽都沒發現，用同樣的辦法離開流沙。

喬木胡楊靠近想叫住忙活的人，這才發現她還不知道對方兩個叫什麽。

矮個子聽到動靜回頭，“東西跟人已經全部都收拾好，正要去叫你。”

“還不知道你叫什麽。”

“何正。”

“他呢？”喬木胡楊看向高個子，何正回答道，“何封，我們是兩兄弟。”

“沒問題了。”喬木胡楊一擡頭，看到何封背後站著不少人，沈默兩秒後才問，“我的人呢。”

何正掃兩眼，拉出來兩個，“這倆人是昨天守樹苗的。”

喬木胡楊望過去，“高飛的人？”

“你是……喬教授？”他們不敢認。

“嗯。”喬木胡楊見倆人瑟縮著，以為是被何正給嚇的還沒緩過神沒太註意他們。

她問何正，“怎麽上去？”

何正沒回答，知道她能聽他腦子說話，直接在腦海裏把問題想出來。

——這些人都知道基地的存在，你必須要保證他們絕對不會把這說出去。

喬木胡楊如他所想聽到，瞬間挑動眉峰，心如明鏡地望著他，何正也不藏。

——人多嘴雜，我現在受控於你，是為你好。

“我只問你一句話。”

“什麽？”

“這些人，你原本打算怎麽辦。”

顧忌身後人的情緒，喬木胡楊的聲音沒太大，僅限她跟何正能聽到。

何正神色閃爍一時半會沒開口。

喬木胡楊卻已經感知到，“自生自滅。”

“是。”什麽秘密都沒有的何正感覺十分憋悶，說話卻努力克制著氣性。

氣氛一下子安靜下來。

何封在一邊等半天，見倆人沒動，這才出聲，“不走嗎？”

“走。”

喬木胡楊發話，臨走前沖何正丟下一句話。

“他們現在自由了。”

何正皺眉，“你太天真，不是所有你救下的人都會感激你。”

“他們有自己的選擇，只要不妨礙我，不必要一定感謝，我又不需要信仰成神。”喬木胡楊回頭，“至於你，乖乖做好我吩咐的事情是你唯一任務。”

喬木胡楊低頭，瞧見他雙手緊緊握成拳，一掃而過。

……

上去就有點艱難。

曾經地下城的上下通道全部被時間摧毀，如今的地道，是何姓兩兄第挖的斜坡，三面用玻璃固定的。

十來米的高度被延展成近百米的斜坡，費勁才走上去。

看著那些玻璃，喬木胡楊好奇地詢問何封，“這東西是從哪弄來的？”

“淘的。”何封小聲回答，只是沒說真話，

喬木胡楊沒追問，腦子不會騙人，小樹苗清楚告訴她，這些玻璃都是兄弟兩人戲耍夕輝帝國的一支運輸小隊，搶來的，至於運送的人，就在後面這群人裏面。

從出口順利離開，喬木胡楊四周已經瞧不見邊城的位置。

漆黑的天空繁星點綴，風吹過驅散白日燥熱。

“天已經黑下來，還來得及嗎？”她問最近的何封。

“交易地點距離這裏並不遠。”

“那我在這等你們兄弟倆，可以嗎？”

“可以。”何正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多久可以解決。”

“一刻鐘。”

何正丟下這話，就帶著何封離開，黑夜逐漸吞噬兩人的背影。

原本安靜的眾人，瞬間激動起來。

“跑，我們趕緊趁現在沒人跑。”

“可這還有一個人。”

“一個女的，我們這麽多人還能打不過，快，直接動手。”

“幹壞事也不避著點正主。”喬木胡楊聽著背後的討論，嘆口氣指著他們背後，“看，那是什麽。”

全部人同步向後查看，她抓住這個時機，樹冠四延抖了抖，將卷在樹葉中的白色粉末給散播在空中。

第一個轉回頭的說：“明明什麽都沒有……啊嚏！”

他伸手揉了揉鼻子，瞬間感覺到眼前一變，整個人軟軟地暈倒在地，其他人一個接一個，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

喬木胡楊輕輕拍了拍手，把剩餘藥粉給全部打掉。

正想著是把人丟在邊城大街上，還是丟在邊城外時，何正牽著駱駝走來。

“人全部都在後面，一共十個。”等他看到地上躺著的人，瞬間楞住。

喬木胡楊放任他打量，看駱駝後面拉的板車足夠大，索性直接把人全部都給放上去。

“還是把人丟城裏大街上，能早點被人發現。”

“他們這是……”何封問出聲，心裏很緊張。

“下了點藥，忘掉點事。”喬木胡楊說完，直接騎上駱駝，“走了，我還要趕路。”

這幾天在邊城耽誤不少時間。

“等等。”何正牽著駱駝沒動，仰頭征求，“我們頭上的小樹能砍掉嗎？外人看到會覺得奇怪。”

“我看你幹壞事也挺奇怪的，我能把你砍了嗎？”

“？？？”

何正認為這根本不是一回事，他是人，而頭上只是棵樹。

喬木胡楊感應到，居高臨下憋他一眼，“你記住，現在樹比你尊貴，不準動它，但凡被我發現掉一片葉子，我抽你一根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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