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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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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得此刻安眠的好 模樣就似山小如掌,月大如窗,心漏如桶底脫落,一時,水落幹凈,萬事扯脫,心無凝滯,歡喜安康。

雲青不 禁享受一股心的靜美與情的旖動,放慢了呼吸,爬到床上。

得得纏在被單外 的雙腳清秀可掬,肉色清亮,仿佛兩杯麻姑釀造的春露,那腳趾頭就如青熟的白芷果,趾甲翠色浮起。雲青一手扶上她的腳踝,拇指摩挲腫起的小骨頭,薄薄的皮,柔柔地搓,得得可能覺著舒服,腳趾頭一動。

攀上她的雪軟身軀,手伸進身子與被單間那肉球的頂端撫摸,紋路一如想象,心底的獨一無二。得得發出細碎的嚶哼,才遭疼愛過的身體,又是放松的夢裏,格外敏感。

雲青的手指劃在得得的背上,淺淺重重的吻痕叫雲青肉緊心酥,彩虹、流星、臺風、波浪……好似出現了幻覺。出現這樣幻覺的根本原因在於對謎底的充分單相思吧,凡事本來就不能如此認真以至於出現這樣的幻覺。

唇峰觸及乳t的那一瞬生出來的溫情蜜意,叫雲青更有了肆意的念頭,等到見到她雙腿間濕紅綻放的模樣,一想起剛才她和某個男人如何被翻紅浪,欲仙欲死……雲青控制不住,扯掉褲頭,手擼了幾下就C了進去!

“啊!”睡夢中被驟然奸醒,可見雲青有多激動,少年人到底還是少年人,尤其甚少性事的孩子一旦對某個身體有了迷戀,不管不顧,雖不是逞獸 欲,卻也還遠遠學不會憐香惜玉。

得得還以為是程笠,手向後抓住他的屁股,“你輕點兒,”卻抓著了就感覺不對,膚質更細嫩些,得得一驚,立即回頭,大驚!如果不是身下的疼痛,月光灑進來的屋裏,她還以為是尊小月妖下凡欺寡在她身上。

一時也沒認出來,得得立即就要尖叫,雲青忙捂住了她的嘴,趴在她身上的頭就往前湊,叫她看個清楚,“是我,雲青。”

這一湊啊更是連帶著下t的牽扯,似廝磨,得得一哼,咬著了他捂著自己嘴的指頭,

雲青也爽,見她對此十分有感覺,更是賣力地碾磨,年輕嫩挺的屁股就在那肉肉的臀峰上起落,要多香艷有多香艷。年輕人猛是猛,亂撞是亂撞,可他持久性好,腰身更是柔軟的比女孩兒還嬌慣,得得一時無神,舒服地只會微張唇癡望著床頭一面鏡子掩映下的男孩兒與自己糾成一坨的身體……

意境好,情緒佳,排卻其他,兩個人此時在床上的玩弄堪稱悱惻長情,

雲青把得得翻過來,得得的乳t昂揚,雲青跨坐在她身上迫不及待張嘴銜上,得得一時迷思無限,他的嘴兒比自己的櫻桃紅還好看……

是的,跟雲青做ai,特別是雲青露出如此沈淪急迫青澀的模樣,女人可能更享受,雲青可是月亮!

射進去時,雲青緊抓著她的屁股,嘴裏迷迷糊糊,“你裏面還有別人的……”

得得又高 潮又羞臊又憤惱,雲青的實話實說,挺下流,可是又透著純真,因為十分在乎。

久久不願出來,雲青手指頭就磨她的乳t,雙腿緊緊纏著得得的腰,他luo露的大腿一點不比得得遜色,任何人來看了照樣血脈噴張!

銷 魂過後,得得倒嚇得不敢動,“你怎麽進來的?”

雲青嫌這樣纏著她還不夠,腦袋也擡起來,跟她臉挨著臉,“我一直躲你床底下看你被誰奸yin呢。”

“胡說!”得得心虛,知道不可能,可他說話就是這樣,又下流又純真的,得得反倒沒轍。

雲青嘆口氣,不逗她了,“我正想著你呢,我照著你這裏,”手輕輕揪了揪那挺顫顫的紅粒粒,“做了一個乳t解鎖裝置……”對她沒有隱瞞,雲青小聲說了實話。

得得好奇上了,“你唬人吧,真可以?”

雲青低笑,“怎麽不可以,以後我照著你這裏,”又摸上她雙腿間,“再做個密碼符解鎖器……”

得得一時倒有些惻然,槍槍以前也愛這些稀奇古怪的發明,他又信佛,看看,他走了,成美和雲青仿佛繼承了他的一半一半……

正心扉惻隱又紛亂著,突然聽見門鈴聲,可想床上這對小狗日的都驚動了!

雲青倒馬上平和下來,既是得得,誰這個時候來了他都不怕,

得得不同,她這種情況可比較稀爛了,

她本是有夫之婦,

與程笠在此廝混已屬鬼打架,

好了,偷人的床上又偷了另一個人……得得比較混亂,張腳就把雲青踹下床,“躲床底下!”

真是造孽吧,月亮愛死她此刻“紅杏出墻”般的慌亂,極配合地光著屁股卷著衣裳爬到了床下,

就看著得得那白芷果一樣的腳趾頭點地下床,拖著長長的睡裙擺,一先慌忙,走近門邊時又鎮定輕柔,開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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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口站著兩個人, 都是白襯衣軍藍西褲,一見就是軍政機關的便裝行頭。

兩人兩 手都拎著袋子,見著得得俱點頭哈腰,蠻小心的笑意,“請問這是程主任的下榻處?”

得得蹙眉,“程笠?”

“是是,”

“他不在,出去 了。”得得就想趕緊把人打發走。兩人床上酣戰後,程笠愛死地摟著她說,今兒個不把東西給你弄來我還真睡不好了咧。出去了。這不,留得得一人空房,一會兒功夫就叫雲青鉆了空子。

“哦哦,我們不打攪不打攪,”說著,趕忙彎腰把四個紙袋稍放進門側裏,“這是南京警備司令部張傳方送給您們的,祝您們新婚愉快。”說完,一邊致歉“打攪了”主動拉上門走了。

得得傻了眼,新婚愉快?

哪裏曉得,這才是烏龍的開始。

這兩位下了樓,又碰見三位,那三個的頭兒問,“人在上面麽?”

這兩個蠻興奮樣兒直擺手,“趕快上去,就他夫人在上面,就要趁著他不在的時候送才好。”

那三個趕緊往上走,又是一人手裏兩三個袋子,

得得還沒搞清楚這撥兒,門鈴又響起,打開一看,跟剛才情況差不多,三人忙把紙袋往門內側放下,“這是南京政治部鐘主任的一點心意,祝您們新婚愉快,不打攪了不打攪了。”幾自覺地把門拉關上,硬像逃,生怕碰見程笠了。

得得望著這一地的袋子,想明白了,程笠要結婚了,這些都是送禮的?

那頭,雲青已經從床底下鉆出來,也不怕醜就那麽光著身子走過來,彎腰扒了扒地上的紙袋,扭頭看她,似笑非笑,“原來是程笠啊。”

得得還沒會過來他其實是指原來之前跟她鬼混的是程笠,得得就看他光著身子白花花嚇死人的,忙小聲低吼,“要死啊,還不快穿衣服快走啊!”

雲青不慌不忙,“等一會兒,”人蹲下來手隨意扒著紙袋,“都送的什麽呀,”

得得可著急了,過來推他,“你,你非要……”搞得淚光閃閃,月亮現在是不欺負她的月亮了,仰頭望著她,“好了好了,我穿好吧。”雲青這樣服軟的樣子真是奇景中的奇景呀,

撈過衣裳一件一件好教養地穿上,得得兩手抱著睡裙前襟像個監工哀怨地坐在桌旁一張椅子上望著他,雲青穿戴整齊,拍拍腿,“好了吧,就算程笠來的都看不出端倪。”

得得還不依不饒,“你快走。”

雲青淡笑不理她,又蹲下來扒那些袋子,

“喲,宣統的龍鳳呈祥。”

撈出一只大紅絨盒,打開一看,裏面一對兒龍鳳鐲,青白玉。

得得此時坐的遠遠兒的,生怕沾了丁點腐敗之風似得,

雲青卻捉起這對兒鐲子對著燈晃晃,淺笑樣兒,輕說,“這可是稀世珍寶,當年宣統大婚,打了兩對兒龍鳳呈祥鐲,一對兒青白玉,一對兒純金。何晏結婚時,他想死這對兒青白玉的,結果只謀了件那對兒純金的……”說著說著不做聲了,似乎若有所思起來,笑意卻是越來越濃,好似突然間非常愉快起來。

得得卻是一點也聽不進去,

程笠要結婚了,這倒不稀奇,他訂婚都這長時間了,要婚也是遲早,就是這節骨眼兒怎麽能把她錯認成他老婆?!要死了要死了,得得越想越跳腳,她又是個超沒膽沒擔當的,此事一搞,竟是一分鐘這裏都呆不下去了,

雲青還捏著鐲子在想心思,卻見得得火急火燎一下站起來,六神無主般走進房裏,

雲青淡淡扭頭過來又似漫不經心搓了搓玉鐲,最後起身坦然放進自己褲子口袋裏,沒事人一樣走向臥室,立在門邊,見得得背對著他脫了睡裙穿上衣裳。

整裝好,得得邊紮著馬尾辮,邊跪在一個矮櫃邊小心拿出一個黑漆盒子放進自己的包包裏,背起後就掏出手機急匆匆往外走,邊走邊指揮雲青,“我走了後,你想辦法出去,別叫監控拍到了啊。”她倒有心。

雲青也不奇怪,“嗯,你回北京?”

得得沒回答,她手一擡,示意電話她已經接通,“程笠,我先走了……”開門出去了。

膽小的紅杏“逃跑”倒挺幹脆大氣,擺布小情人,指揮大情人……呵呵,雲青好笑,得得這一面挺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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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笠還在一心一意 給她捯飭書架呢,這一接到電話,莫名其妙又火冒三丈,怎麽神經病似得說走就走?難能程少如此用心,在作坊親自動手指點設計,想著當晚親自押運到她跟前討她歡心……這下好,得得一個電話“我先走了”,熱乎乎的巴結心碎了一地……

程笠沈 著臉返回寒昧釵,房裏進門處豎著一些紙袋,彭舉上前彎腰撈了撈袋口,拿出一個禮盒,打開一看,均是價值不菲的玩意兒,其中有紙袋裏放著紅色燙金卡片,上寫“祝,百年好合”,下頭是名字。彭舉掂量了掂量,“估計是送禮的把她嚇跑了,不準兒還把她當新娘了。”

程笠走到桌旁椅 子邊坐下,正好也就是剛才得得坐過的位置咧,程少頭疼地直捏太陽穴,心中搓火,真想上去把這些東西都丟出去!……嗯,當然程笠也沒這矯情勁兒,不如意朝東西撒火,丟是沒丟,只叫彭舉把禮單都抽了出來,這些東西丟車後頭看都沒看,由此,少了對兒龍鳳鐲也不知道了。

且說得得次日返回北京家中,小枚上班了,她正好忙把《雜阿含經》真本與槍槍的骨灰盅放一處藏好,想著歇息一日就去雍和宮,這下,外子該安逸了。

正是心情放松,接到了張琪的電話,

“得得,我在北京,出來請你吃個飯。”

“真的?什麽時候來的,怎麽現在才給我打電話……”她高興唄,說話都活潑,

“昨兒才到,你快出來,這是哪兒……”她那頭好像在問地址,“哦哦,寬街路口東協作胡同4*號,屋裏廂。”

“好咧。”得得拿了車鑰匙出發。

屋裏廂,傳說中劉德華的私廚開的餐廳,隱藏在北京寬街東邊的巷子裏,如果沒有人專門指點,你很容易就和那些胡同裏的小吃店混為一談,甚至你走進店裏看到招牌的時候,都沒有覺得這是一家私房料理。簡單的兩間廂房,一個看上去再普通不過的廚房,和你想象中的那些奢華的、低調的深宅料理有著截然不同的外觀印象。

張琪兩個人,還有一男的,小年輕兒,得得也認識,原來材料科的陶毅,他們一桌兒還打過麻將。

坐下來聊上了才知道,陶毅老頭兒是省紀委的老領導,年初好容易把兒子搞進中*紀委了,現在陶毅在宣傳處。張琪就是因著錢越的案子來北京辦事,遇見陶毅,老同事又是老牌搭子,自然邀上得得一塊聚聚。

一先都是聊吃喝玩樂,陶毅說早想跟得得聯系了,無奈才到新單位要棉條(聽話)點,不敢瞎快活,張琪嗤他,“還叫不快活?領個地兒吃飯專找這又尖又偏的,可見平常腐敗到何種程度。”

陶毅忙討饒,“哎呦,張姐,花自己銀子享受生活可沒以前滋潤。”又貼心照顧得得,得得在牌桌上很有範兒,私下裏為人也友善,挺有人緣兒,“得得,吃菜吃菜。”

好的私家菜看上去是沒有一絲煙火氣的,而最好的出品,不是作為商品出現的,而是作品。劉德華這位私廚老朱就是這種難得的出品人。這裏的菜很和得得口味,馬蘭頭香幹、墨魚大烤、春筍、毛蟹年糕……味道可口又賞心悅目,得得心情更好,話也就多些,不過她能聊的,且聊得歡心的還是麻將玩樂,一談到正事了,得得就顯得局促謹慎。

“得得,本來不想跟你說的,掃興,”

得得心裏一沈,肯定跟錢越有關,

果然,

“錢越那廝怎麽咬上你了,他現在玩跟斯諾登一樣的策略呢,說他手頭上還有一些重要的貪腐材料,存哪兒存哪兒他現在就是不交代,只說見了你才全盤托出……”

得得一聽,飯都吃不好了,擡頭眼神忒幽怨,“怎麽非要攪合上我,”

不過張琪安慰她,“還好就是上頭好像也不想牽扯進你,放心,這事兒到你這兒已經完了,跟你說只是叫你有個數兒。”

陶毅也點頭,“錢越那人城府深,想脫身自是花招百出,得得,你也別放在心上,我在裏邊兒也幫你盯著。”

得得這下好受些,“我是再不想參合這種事了,”心下還有一句沒說,為了老枚小枚,我著實也不能再隨便參合這種事了。

一餐飯除了涉及錢越,其實吃得還是蠻愉悅的,

出來了,串串鞭炮炸響炸得他們又往門裏縮,原來胡同對面一家人接新媳婦,親戚朋友鬧新婚,熱鬧非凡。

張琪還笑著小推了下得得,“這我還想起來了,你婚的秘密啊,喜酒都省了。”得得靦腆地傻笑,卻也不由自主看向那邊的婚車,突然,得得一把抓住張琪的胳膊,“張琪你看!”

得得興奮地指著新娘子身旁,張琪順著看過去,“什麽呀,”

得得還蠻激動,“有個小喇嘛沒看見?你看他拇指上還有個鈴鐺,我在松讚林寺……”

卻,張琪一句話把得得震傻在那裏,

“哪裏有個小喇嘛?得得,你幻像了吧。”張琪還在開玩笑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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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得急了,指著那 邊新娘白裙邊明明倚著一個五六歲的小喇嘛麽,“那不就是!”

張琪還 特意左看右看,“哪兒呀,真的沒有。”

得得又側頭問陶 毅,“你也沒看見?”

陶毅笑著,“我只覺著新娘長得不錯。”

得得驚悚了!莫非她真幻象了?

可明明就在新娘子的白裙子邊,小喇嘛拇指上的鈴鐺清晰可見,他手裏還捉著一只綠小螳螂!

“得得,真看見什麽了?你別嚇我啊,”張琪見她臉煞白,忙扶著她的手臂搖了搖,

得得也希望是看岔了,合上眼,心情紛亂,再睜開眼望過去……又沒了?新娘子身旁哪裏有小喇嘛!

卻,得得一點也不敢放松,剛才看的那樣真實,青天白日的,怎麽會看錯!

“得得?”張琪又輕輕搖了搖她,

得得慢慢緩了過來,當著人面兒再大的情緒波動也不能一直沈浸,微微笑了下,很僵硬就是,“是我看花眼了,沒事。”

張琪環著她繼續往前走,“是不是看見什麽了?咳,你弟弟剛走……我看吶,你得去廟裏拜拜,”

得得想,我看見那樣的槍槍也沒這樣驚慌的心情,怎麽遇見那小男孩兒……也許事情詭譎了些,他說“有人結婚的時候你就能見到我”,這不遇見婚禮就果真見著了……或許,也是那個小喇嘛給自己留下太深的印象,幻象了……看來真的像張琪說的得去廟裏拜拜,幸好我明天就去……這麽想著想著,得得一路回了家,結果跟小枚分開這些日子,終於見著了,那一zhe二撒嬌的,驚惶的心倒沖淡了,想起白天遇見小喇嘛這事兒心情又樂觀起來,我跟他有緣唄,幻象了也沒什麽……

不過第二天雍和宮還是趕緊要去的。

得得如常起了個早,沐浴,齋戒,咳,就是洗澡、吃素食早餐,每次她去見外子都這一套,當年槍槍就這麽規定的。

小枚也起得早,他要去密雲基地一趟,見得得捯飭地素凈素凈的,不知不覺得得的長發已經及腰了,束起,在腦後挽了一個髻,襯著臉小、眼睛柔情似水,一條素白連身裙,婀婉如閨秀,挺和小枚的眼。

小枚拿著車鑰匙出門,走了幾步,又回頭看她,招招手,得得跑過來要他抱,他指著她,自己向後退一步,不抱她,“出門多穿一件衣服,今天外面風大。”得得撅嘴巴,以為他要抱自己呢,

小枚笑著轉頭走,突然後邊一股沖勁兒,軟乎乎的身子撲在身後像只猴子纏著,

料想得到般,小枚就是反抱住拍拍她的屁股,“好了,今天這樣兒是漂亮,本來形象蠻好,別毀了,”

得得親他親的不放,zhe死地叨叨,反正膩乎好久才放他走。

小枚走後,得得又在家裏磨蹭了會兒,然後恭敬請出槍槍的骨灰盅和《雜阿含經》放進自己的包包裏,斜背著戴著墨鏡上車出門了。

可是她哪裏又知道,小枚出門沒多久就接到電話,對方連連道歉說密雲的活動取消了,就不叫他跑一趟了。小枚一想,那就回家休息唄。打轉方向盤,

恰巧,

小枚的車進巷口,見得得斜背著大包兒,上了她那輛甲殼蟲,車從另一邊出巷口。

小枚一笑,平常她沒事兒亂逛亂逛的,到底都上哪兒逛?今兒個正好有空跟著看看,這婆子平常都怎麽打發無聊時光……於是,跟上了。

完了,完了,

這是出大事的節奏哇!

且,

驚濤駭浪的序幕,就此華麗麗的揭幕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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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起的陽光從琉璃 金瓦滴答著下來,鉆進磚縫。才開門的雍和宮,香客們不多也不少,能填滿每一處宮殿,卻也不擁擠。

小枚見 她斜背著大包包進去左拐右拐,熟悉得像她家後院兒,顯然常往於此。小枚挑眉,這婆子跟佛還偷上了?

行至偏後一個小 院兒,她警惕性還蠻高,回頭看了又看,見沒人尾隨,推開一扇小門進去了。

真是巧之又巧,就像天註定,註定小枚此行跟著她必定不受打攪,一路通天!雍和宮的大小喇嘛們此時俱聚集在法輪殿上早課,如若平常,小枚哪裏能跟她至此?

那扇門後是個獨立小院兒,小枚沒想雍和宮深處還藏著這樣一個幽靜之所,帶坡度較緩的斜頂,依舊紅墻金瓦,不過外露的橫梁和精美的窗格又具唐代風韻,精致有加。

因為地偏,所以寂靜,因為寂靜,所以屋內傳出來得得的聲音格外清晰。

“爸爸你看,《雜阿含經》。”

小枚一驚,爸爸?!

這個稱呼從得得的嘴巴裏出來……得得從來不會喊老枚“爸爸”,即使名義上是他的兒媳,迫不得已必須喊時寧願不出聲也不喊。得得不是石頭縫裏蹦出來的,得得有爸爸,是臭名昭著的皮外子,只怕現在一把枯骨都爛泥裏去了。據小枚所知,得得從小就不會喊“爸爸”,她爸爸遺棄了她……

好半天,沒有聽見人應答,悉悉索索,得得好像在鋪紙。

“別動,紙還沒熨,你先看那個經書呀,我好容易弄出來的咧,呵呵,我去松讚林寺好幾天也抄了大半張,嘰裏咕嚕的經文看也看不懂,你說你怎麽就背得那麽快……哎,叫你別動,紙要熨一下再默……”又是鋪展紙張的聲音,

就在小枚想靠近窗邊看看究竟,突然得得一聲輕喊,叫小枚的腳步生生又定在那裏,“外子!我叫你別慌著寫,紙皺著寫出來的字好看麽!”像訓小孩子。

外子!……

小枚心驚動,

是了,皮外子,

這世上能叫她心甘情願喊聲“爸爸”的還有誰,

是了,小枚回想過往,他也見過她跟槍槍拌嘴,為外子家鄉的一道菜:粉蒸肉。得得自己會做,一做必說這是我家鄉的佳肴。槍槍看她一眼,他又不認你,你家鄉哪兒?小枚聽見得得小聲說,外子的家鄉在哪裏我就在哪裏……得得還是想家。

想家,就叫她不恨外子,一輩子認外子是爸爸。

此刻,小枚的心不知是聽見“外子”沖擊更大還是得得一聲“爸爸”為她心疼震顫更大,佇立在門口一時有些惻然。

“我想吃月餅。”

這還是首次聽見裏面這個男人的聲音,很溫潤,盡管口氣有些小孩子氣。

得得好像嘆了口氣,“你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小枚能想象她裝大人有主意的模樣,她對她弟弟也是這個樣子,好像一家子的重擔她都能擔。“還是先喝了這個吧,我出去給你買。”

又是悉悉索索,倒水的聲音,碗碟中攪拌的聲音,得得好像在餵他喝,“槍槍一把骨頭也不是無底洞,咱們現在都得省著吃了,燙?”又是吹氣的聲音,

小枚突然百感交集,

得得的世界到底如何荒邪又淒然,

她自己吃骨灰的模樣還歷歷在目,她現在又在餵她那個應該死成灰的父親!

小枚一想此,竟如著了魔,

骨灰,槍槍的骨灰!怎好似符咒妖魔般框住了她的生活,指引著她的錯路錯行!小枚心中有恨,同時,胸口有邪肆霸氣而起……

得得拿著她的小手包出來了,一路無恙,出去給外子買月餅了。

她哪裏又知,

她走後,隱在大樹之後的小枚尋尋踏階而上,立在門前,

手一推,

門翩然而開,

坐於榻,執毛筆書經的外子看向他,

立於廊,一手插於褲子荷包,一手推在門上的小枚看向他……

世間何事最堪嗟,

盡是三途造罪楂。

不學白雲巖下客,

一條寒衲是生涯。

佛之靈與佛之身,終於碰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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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說吧,人如若 真有肉身與魂魄之分,那,當他們彼此相對時又是作何想法?呵呵,凡人只得去猜想,佛能去感受。

金剛鎖 已經將自己的全部靈體從外子體內抽出,那麽,此刻外子這一軀“鎖靈囊”裏就被強大的金剛鉤與他最心愛的小母螳螂靈體捆綁占據,你說,肉身與靈體此刻咫尺之間,小枚如何沒有強烈的感受!

外子更是若此, 他現在一思一行皆不由自主隨金剛鉤習性飽漲,精通佛理,經咒過目不忘……

小枚此時只覺周身被強烈的溫暖舒潤包裹著,他甚至不及去細忖外子為何還活著,如入道進迷障,小枚全身心都註視著外子手邊那一碗水……乖乖,那是一把鑰匙!!

“南無怛納達拉雅雅

南無阿裏雅佳納

薩嘎拉貝勒佳納

尤哈拉佳雅

達他嘎達雅

阿拉哈帝”

梵音響起,細聽又不是從雍和宮這座精華皇家寺廟中響起,

仿若飄浮在空間裏的細粒,只在人的耳膜旁摩擦……它廣而無際,悲而大愛,這是心靈之音!

小枚端起那碗水,

“桑雅桑布達雅”

小枚放至唇邊,

“納摩薩嚕哇”

梵音越來越大,越來越雄壯恢弘!

“達他噶提唄”

小枚將那碗水一飲而盡!

天蒼地茫,

頃刻間,蒼穹間那日光如爆裂般一膨脹!

“南無阿彌陀佛。”

這一瞬,世間每個人的耳旁都親喃了此一句!

人們彼此驚詫,互相呆望著,半響後,恢覆平常,匆匆的人群依舊是匆匆的人群,歡喜的,悲傷的,各歸其位,日頭還是那個日頭,世間百態如常分秒上演。那耳旁如情人情濃情熱的一句沒有,彼此驚詫沒有,呆望沒有,那一瞬好像瞬間蒸發……

而此刻,菩薩是歷經死劫的!

逆天逆大無道的一瞬就在小枚喝下那口水時震撼撕開裂口!

佛吃佛!

那碗水中有金剛鎖的肉身佛骨,

小枚,哦不,現在應該正式尊稱“四事攝法之首”“金剛界曼荼羅第一重大菩薩”“召集金剛”金剛鉤大菩薩,靈神合一,肉身覺醒,前塵往事,歷歷在目。

密宗四攝菩薩,皆為菩薩化他之德。

四攝中,金剛鉤主事,具有鉤召眾生之意,開端亦他,起勢亦他,猶如釣魚必有鉤。

金剛索,以索引取一切眾生之義,猶如魚既上鉤,則以繩索系引之。

金剛鎖,縛住眾生於法界之義,猶如既獲得魚,則系縛之,使不得逃脫。

金剛鈴,歡喜之義,表菩薩攝化眾生成就作業,終得歡喜滿足,猶如世間人捕獲到魚而心生歡喜。

自己溺愛小母螳螂,至上佛收回所有老母螳螂卵鞘幼子,他匿藏未交,引起其下三菩薩心憂,遂有此劫。其中尤以金剛鎖懲意最堅,想方設法,他自己也因此劫吃苦不少。

此時,金剛鉤走至外子身旁坐下,凝望窗外,

忽而他緩慢擡手,

右手置於胸前,豎食指,以其餘四指持蓮花狀;豎左肘,絞天衣於腕中狀,無名指、小指微曲,

細看!

指上突置鉤,鉤上竟然隱隱燃起火焰,絢爛明媚!

火焰中的影像更是驚人咋舌!

右側上方,正是水漾槍槍,此時坐於蓮花寶座上,閉眼,眉頭緊蹙,仿若置身極痛之中,眼角眉心,漸漸滴落尾指蓋兒大小的血蓮花,在臉龐劃出長長的艷痕……

坐側上方,一個五六歲的小喇嘛,在鑼鼓喧天的紅幔帳深處,盤腿而坐,合眼,鎮定自若,他的拇指上,鈴鐺隱隱作響……

整個下方,影像則在飛逝,

得得買了月餅回來,餵給外子吃,外子如若沒事人一樣照樣背經抄經,

得得回家,小枚與她如常相處,

四五日光陰如白駒過隙,瞬間在火焰中飛逝而去,然後,定格在一個十分雍容的婚禮現場,門口禮牌水漾若現,上寫:祝程笠先生、長青習女士百年好合。

金剛鉤收起手指,握拳,火焰漸熄。依舊凝神窗外。

該做了結了,

一切應有分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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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北京的天實 在妖裏妖氣,天藍得嚇人,白天狗狂叫,晚上星星賊亮,逼人思考人生終極意義。

不過, 得得倒蠻開心,這婆子自上次跟陶毅搭上線,好容易在帝都又找到了熟人牌搭子,又成為四方城上的常客,那玩的舒心陶醉,管你天妖成啥樣兒,她稀得個屁。

呼啦啦牌桌上又 認得不少新朋友,都是些不上不下的小官油子,見得得“賢良淑德”,有心攀坡,陶毅雖不知得得細底,可也知這娘們兒輕易招惹不得,連連給自己的中青游官場朋友使眼色,她有主,別得罪。這下好,更是牌桌上點炮放門子的,得得贏了不少,心情更好。

晃眼間,她手上一張喜帖子到日子了,程笠終於正式迎娶長青習過門,多少人指著這個日子攀龍附鳳呢,手上有張帖硬像得了雞犬升天的門票。

得得卻似得了個苦楚,倒不是別的,小枚不管,她當家,那這賀禮就得她籌備,最是不愛動這方面腦子的,也要學著做人了。

送什麽呢?好東西他家啥沒有……想來想去,這娘們還真送了個他家不會有的:她親手抄了小本《妙法蓮華經》片段,明黃紙成冊,大紅封面。這真是最不用她費腦動神的,跟外子耳濡目染,自己又親身去松讚林寺抄錄數日……《妙法蓮華經》以蓮花為喻,本有潔白、清凈、完美之意,也寓意他們兩口子的婚禮至上純喜。得得覺得這賀禮再好不過了。

好日子那天,小枚說我有事晚一步到,你先去。得得撅嘴巴,“他家這婚結的,你咋啥都不管,都讓我頂著。”

小枚睨她一眼,“喲,就叫你當一次家,你還怨上了。”

得得就怨懟地扒衣架上的衣裳,“我最討厭這種飯局了。”

小枚沒理她,拿出一套在她身上比了比,“就穿這。”

得得一看,笑起來,“這麽紅,我又不是新娘子。”

瞧他給她拿的哪套?

桃粉色飾蝴蝶結上衣,中袖,高腰細腰帶。

大紅短西裝褲。

這得得一穿,整一恬淡的蜜桃小美人兒,可口極了。

小枚蠻有品位的,不知咋的今天非叫她穿這麽出挑兒,得得又聽他的,沒個計較在鏡子跟前拔了睡衣就換上了。在他跟前,踮起腳,手放在兩腿側拍了拍,“怎麽樣?”微笑的小樣子真是鮮嫩又活潑。

小枚一手捏住她的下巴,笑容溫柔而深意,“不錯,這樣我才能找得到你。”

得得以為是說婚禮現場他晚到一步好找到自己,更是咯咯笑,“我也很喜歡這件衣裳。”說著轉過身去對著鏡子紮領口的蝴蝶結,喜滋滋的,

從鏡子裏看身後的小枚……得得突然覺著有些臉紅,小枚的眼睛很溫潤很溫潤,不覺竟叫人有些看溺斃之感……

斜背著皮包,手捧著漆盒裝的經書,得得自己開車到了“康乾宴”。

嘖,聽這擺酒的地名兒就知道程笠的婚宴多不一般,不在頂級酒店,選了個最有品味的權貴之所,康乾宴。

此地前身是恒親王府,現在是高級會所。

隱隱可見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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