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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告罪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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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就知道。”他親昵的吻了一下她的額頭。

“什麽時候?”她仰著頭望著他的下巴。

他會心一笑,“我了解你,如果你對我沒有感覺不會願意和我一起撫養暮暮,你會一個人躲起來,找一個僻靜的角落悄悄把她生下來,所以我一直在等待,等待你發現自己的心意,等待自己在你心裏變得無比重要。”他得意的笑了笑,“我終於等到了。”

她沒什麽想說,只想緊緊將他摟住,然後賴在他懷裏,她享受著與他肌膚相親帶來的濃濃愛意,好像沖破一切阻礙,兩顆熾熱的心緊緊挨在一起。

“陪我回老房子看看吧!”她靜靜依偎在他胸口。

“怎麽突然決定要回去?”

“我到底是無法逃避的性格,我選擇暫時忘記,不去理會並不代表我真的可以置之不理,我不想再被回憶牽扯了,我想與過去的一切揮別然後重新過活。”

“很勇敢呢!”暮珞檉親昵的揉著她的發絲,將她光滑溫暖的身軀緊緊摟住,手指不疾不徐的撫著她的背,“一切都會過去,阿清,相信我,你有我,有暮暮,我們會組建一個全新的家庭,一個不論順境逆境都不離不棄的溫暖的家庭。”

老房子的鑰匙她一直戴在身上,放在包底那個不為人知的角落,自從暮珞檉給她的家裏換成指紋鎖之後,她就沒有出門帶鑰匙的習慣了。

周六的下午,她在暮珞檉的陪伴下回到那個曾經的家,棕紅的防盜門外,她拿出鑰匙,插入鎖孔,一圈兩圈然後一用力門就輕松打開了,是她熟悉的感覺,在那無數個放學的日子裏,她就是握著這把鑰匙,旋轉兩圈然後興沖沖的朝屋內喊,“爸爸,媽媽,我回來了”。

她悄悄吸進一口氣,再慢慢沈下去,心情故而平靜了幾許,或許她不必這般謹小慎微,只要故作平常一點,再平常一點,她也許就不會覺得那麽沈痛。

暮珞檉見她沒有動作,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進去吧。”

她看了看他,輕輕微笑,然後點了點頭。

門被拉開,午後的陽光照得屋內滿室充盈,乳黃色的地磚,淡黃色的壁紙,還有那些看起來還很新的家具,一切都在告訴她,或許十年並沒有她想象的那麽遙遠,她走進去,時間仿佛與十年前重疊,好像下一秒母親就會沖出來說,“小夢,今天上學累不累呀”!她的心微微有些痛,因為屋內的孤寂蕭瑟真真切切的提醒著她,一切不過都是妄想。

她伸手拭了一指鞋櫃上的灰塵,屋內沈靜的氣息伴著冬日的嚴寒讓人覺得格外蒼涼,門窗都關著,看來梁叔沒有說謊,他真的沒有動過這個房子。她腦中的畫面突然調回到那一天,隨風亂舞的米色窗簾,然後她再往裏走就是父親懸掛的身軀,不!她猛地閉上眼睛,依舊無法接受這個事實,這輩子,她最想忘掉的就是這一幕。

米色窗簾陳了灰安安靜靜的垂著,她慢慢張開眼睛,緊攥的手掌不自覺生出一層冷汗,然後她走向父親的書房,拉開門,步伐沈重的走進去,就是這裏,父親當年就是在這裏選擇離開這個世界,選擇離開她與母親身邊,他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就是這個錯誤的決定改變了她與母親一生。

書房之內格外靜謐,沒有回憶那般面目猙獰,平靜的就好像不曾發生過任何事一般,她已經記不得當年的細節,只記得吊燈之下父親微微搖晃的身軀,她胸口霎時間產生一股猛烈的窒息,嚇的心臟在胸膛之內怦怦作響,她忽然感覺自己難以支撐下去,一股脫了力的感覺讓她直接撫在右側的書案上。

“阿清!”暮珞檉急忙上前撫住她的肩膀。

她低喘了兩口氣,右側書案上她蹭了滿手的灰,她忍不住朝書案看去,除了厚厚的一層塵灰,書案上依舊帶著父親當年辦公的氣息,幾疊文件,黑色的筆筒,還有他們的全家福,那只攤放在筆記本上面的黑色鋼筆,那是當年她存了許久的錢才為父親買的生日禮物,她循著鋼筆走到書案前面,拾起鋼筆,用手心認真的拭了拭灰,還是與當年一模一樣,她嘴角顫抖的微笑起來,好似想起了那幸福的過往,將鋼筆捂在胸口。

“阿清,或許你該看一看這本日記。”暮珞檉冷靜的聲音傳來。

她循著暮珞檉看去,發現他目光緊緊盯著那本桌面上攤開的筆記,鋼筆壓住的地方沒有蒙灰所以格外清晰,她清楚的看到了那幾個鮮明的字眼,“程市,標底,三千八……”

暮珞檉認真拭掉上面的灰塵,拿起筆記本抖了抖,然後仔細的閱讀。

“那上面寫了什麽?”她忍不住問。

他靜了片刻,然後看向她,“是你父親與程市長暗通款曲的證據。”

她心中赫然一驚,惶然接過筆記本,然後認真的一頁一頁翻去。

果不其然,那上面記著的全是父親當年通過程市長贏得競標的證據,一樁樁一件件詳盡而有序。

暮珞檉認真而嚴肅的看著她,“阿清,我想你需要思考了,因為你手裏握著的是一本足以拉程市長下馬的證據。”

她赫然擡頭看向他漆黑的雙目,而此刻,她腦海中想的不是該不該將這本筆記公諸於世,而是梁叔讓她看到這本筆記的目的。

“他是要借我的手報仇嗎?”她看著他。

他靜靜的答:“或許他只是想把選擇的權利交給你。”

她凝重的垂下眸來,“他這個壞人!”

“你有答案了對嗎?”

她將筆記本合上緊緊的握在手裏,“我想我需要見程津珩。”

與程津珩的見面約在了第二天下午,地點在商界附近的咖啡館,林清到的時候程津珩已經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喝咖啡,看起來神情淡然,只時不時看向周圍路過的人群,她走過去,簡單打了聲招呼之後坐在他對面。

他依舊是那般溫和,溫柔又寧靜的微笑著,耐心的詢問著她的近況,詢問暮暮,詢問暮珞檉,順便給暮暮帶了禮物。

她都一一應答,神情溫和而平靜,他們之間不像經歷過心靈的狂風海嘯,更像許久不見的老朋友,舒適的寒暄。

直到問候的話已近尾聲,林清將早已準備好的筆記本推到他面前,“我想讓你看看這個。”

程津珩早已知道她不會無緣無故叫他出來敘舊,於是拿起筆記本認真的一頁一頁翻去,他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平靜的看完之後又平靜的放下,然後靜靜的推到她面前,“你想怎麽做我都支持。”

她知道自己不應該產生愧疚的情緒,可是面對程津珩,她的心就是不受控的難受。

“你不怪我嗎?”

程津珩微笑著搖了搖頭,眼中是歷盡滄桑的淡然。

她垂下頭,溫和的點了兩次頭,然後頓了頓,平靜的脫口,“我這輩子何其有幸遇到你。”她再次擡起頭時眼中閃著晶亮的光,“我曾經無比執著的愛過你。”她溫暖的笑起來,目光之中無比真摯,“我知道,你騙了我,那是你的選擇,我尊重,但我還是想要告訴你,津珩哥哥,遇到你是我人生最幸運的事。”

“我也是。”他的笑容溫暖旖旎,然後從口袋裏掏出一個信封,“我想,是時候把這個交給你了。”他穩穩的放到她面前,“這是我欠你的。”

她微滯,循著他的期盼打開信封,然後抽出裏面的信件,霎時間瞠目,那是,父親的字跡。

她震撼的說不出話來,只能擡頭探尋般的尋求他的肯定。

他認真的點了兩下頭。

她才真正相信這封信是父親所寫,然後忍住驚詫一字一字讀下去。

這是父親的告罪書,她的手心已經徹底涼透,信裏面詳細的講述了當年他是如何與程市長將誤殺人質的罪名推到梁叔身上,而最讓她震撼的是最後幾句,當父親講述了當年那件事背後的真相,他由衷的懺悔,並寫下了這樣一段話。

“……謹以此信,昭示我一身罪孽,當年之事無可挽回,因我一己之念鑄成大錯,我願以己之身承擔一起罪孽,惟願我的妻子女兒得以重新開始生活。”

她握著信的雙手無力一般垂到桌面上,腦海之中已經浩浩湯湯,渾渾噩噩的不知在想些什麽,原來,父親選擇自盡並不是自私的決定,她霍然脫出一口氣,無力一般的垂下雙目,原來所謂的因果輪回,說的竟是這般道理。

程津珩留下信件離開了。他已經沒有什麽需要再說,也沒有什麽非說不可,他任由自己的身軀漫步在道路兩旁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街邊琴行放著那首他熟悉的鋼琴曲,他來時就聽到了,起初他驚嘆於那曲間的抑揚頓挫與他如出一撤,而後他終於明白,是她終於學會在曲子中投放感情,他感謝那鋼琴曲中訴說不盡的綿長思念,也感謝那無數與她相遇的歲月,謝謝你曾如此愛過我,林夢,也謝謝我如今依然深愛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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