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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你太倔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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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五點,林清到達雲鄉會所,她要在這裏與阿三做一個了結,他要阿三付出應有的代價!

她鄙夷的看著面前這座看似茶香濃郁實際上不知做過多少背地勾當的茶館,所謂“雲鄉”不知是雲夢之鄉還是雲雨之鄉,她在心中暗暗諷刺。

五年前,雲鄉會所正式開幕的時候她曾被迫來過一次,萬幸,她還記得路該怎麽走,她謝絕了工作人員的指引,只身走上二樓。

人被逼到絕境總會變得瘋狂,她特別在家畫了精致的妝,抹上一款暗紅色的口紅,又重新熨燙了發,將用粉底將自己身上的傷嚴嚴實實的遮了一遍,她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突然明白暮珞檉給她帽子的原因,不是為了遮陽而是為了遮羞,阿三帶給她的羞。

她已經可以聽到二樓三教九流的笑聲,她迫不及待想與阿三見上一面,宴會廳外,她緊緊握住門把手,然後在一片笑聲鼎沸的時候推門而入。

一瞬間,時間仿佛凝滯,眾人的目光齊刷刷朝她看去,她穿著妖艷的紅裙立於眾人面前,長形的方桌,她迎合著眾人微笑,然後看似不經意的悄悄搜尋阿三的身影。

“來了!”梁叔沈穩的低聲中有一種意料之內的篤定,然後伸出手來,“我在身邊給你留了位置。”

她望去,帶著妖嬈的笑,步履婀娜的走到梁叔身邊。

這時突然有人驚喜的大叫,“林夢!哇靠!這是林夢!”

“阿五!不要大驚小怪!”他旁邊的人喝他。

林清沒理會那些聲音,緩步沈著的朝梁叔走去,“你說過,我不來,不開宴,看來不是戲弄我。”

“那是自然!”站在梁叔身邊的管家突然訕訕走上前來,“林小姐,您能來別提叔有多高興了。”

“李管家。”梁叔明顯反感他多嘴,特意將他支了出去,喝道:“吩咐下去,讓廚房上菜。”

“哎!”李管家躬下身灰溜溜的退出去。

林清有些氣惱,思緒還亂著,她沒找到阿三,如果阿三不在,她怎麽讓梁叔與阿三當面對質,然後逼著梁叔除掉阿三,她在桌旁,沒有要坐下的意思,心裏更是壓著一股火氣,阿三不在,她一切的計劃都泡湯了。

“在想什麽?”梁叔看向她。

她斂了斂眸,“你在電話裏說要送我一份大禮,是什麽?”

梁叔默了默,“之前是有一份大禮要送給你,臨時出了點事,恐怕要遲了。”

她冷笑,“今日是你的壽辰,我怎麽能張口討要禮物,不如我送你一份禮物如何?”

“不急!你先坐下!”他語氣緩沈,卻帶有不可違背的震懾力。

“阿三呢?”她好似沒有聽到一般,環顧一圈,自顧自問道。

“林夢!別不懂規矩,叔讓你坐下,你就坐下。”突然有人開始斥責。

“阿三出去了,不在這,我有事讓他辦。”梁叔耐著性子解釋。

她卻硬要與他作對,“那怎麽行!我今天非要見他不可。”

梁叔語態平靜,仿佛帶有審咄一切的氣勢,“你放心,等他回來,你會見到。”

她帶著逼人的氣勢俯身向前,笑的極陰冷,“你知不知道,這些年,阿三背著你對我幹了多少骯臟事?”

“林夢!你別在這裏胡說八道。”

梁叔擺擺手,息了那人的火,不急不緩道:“任何事情都有解決辦法,好好吃完這頓飯,有什麽問題我們再說。”他雙眸之下仿佛有一片幽暗的湖,看不出任何波瀾。

“你曾經答應過我什麽?”

梁叔輕輕翕眸,“我都記得。”

“你記得?”她嗤笑,然後猛地一掌拍向桌子,吼道:“讓他出來!”

“林夢!你放肆!”有人站起身喝她。

她伸出食指惡狠狠的指著梁叔,“你知道,你一切都知道,那天晚上你用阿三的手機打我電話,你暗示警告了他,所以昨天晚上他才會怒不可遏找我洩憤,你什麽都知道,別再扯一些他不在的幌子,我要見他,就現在!”

所謂的怒不可遏不過是她為了求生所表現的假象,她必須賭這一次,在眾人面前揭露阿三□□未遂的事實,然後再以性命相挾,逼梁叔放棄阿三,選擇背負欠款的自己,這樣一場鬧劇下來,即使最後除不掉阿三,也可多一道護身符,讓阿三不敢再輕易靠近自己。

而現在,她需要將這場鬧劇徹底推向高潮。

她突然從手包中翻出一把匕首,沿著自己左手手腕狠狠割了下去,一瞬間一股陰涼的氣息在手腕綻開,可她絲毫感覺不到疼痛,“讓他出來!”她費力的嘶吼,面色通紅,就連往日清冷的眉眼都變得無比猙獰。

“你瘋了!”梁叔一把扼住她的手腕,直接將她按到桌子上,然後飛速抽出方巾沿著她左手腋下狠狠繞了兩圈,吼道:“叫救護車!”

她忽然開始癲狂的笑,笑聲使人不寒而栗。

“閉嘴!你給我閉嘴!”梁叔一巴掌狠狠呼在她臉上,將她打的發懵。

她忽然一陣氣短,劇烈的咳嗽起來,咳得嗓子火辣辣的疼,她又好累,她演不下去了,她沒有力氣喊了,也笑不出來了,她忽然感覺眼前一片漆黑,漸漸的冷的厲害,她感覺自己有些發顫,她的手腕好疼,疼的蝕骨,她感覺身體變得好輕,就像漂浮在雲朵上一樣,這是夢嗎?那片漆黑之中,她突然看到了天空盡頭的七色彩虹,悠悠揚揚的飄著雪,然後是永無止境的藍色海洋,就像津珩哥哥鋼琴曲中的那樣,而她整個人悠閑的躺在綿軟的雲朵上,那麽溫柔舒適,她突然覺得好幸福,因為她從沒有像此刻這般輕松過,或許就這樣不要醒來吧!她這樣告訴自己,林夢,就這樣一直睡下去,再也不要醒來!

然而命運怎麽會放過她這個諷刺的傀儡!

醫院濃烈的消毒水味再次喚醒她的意識,她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夜已深,病房內昏昏暗暗的,她隱隱有些作嘔,她腦袋很暈,張開眼睛整個屋頂旋轉更是繞=繞的她發暈,她可以聽到有些嘀嘀的聲音傳來,那應該是來自她右手捆綁的監控器,她的左臂很痛,右手上的監控器已經開始縮緊,那是一種緊緊的約束感,她隱約感覺有人在她側旁,黑壓壓的影子重重壓在她的被子上,讓她感覺透不過氣,她幾乎不用思考,微偏過頭果然看到梁叔面色沈重的盯著她。

“醒了?”

她緩慢眨了兩下眼睛,又將頭扳回,“阿三......在哪?”

梁叔的眉頭就像兩座巍峨的山,“你知不知道你的手差點廢了。”

她直勾勾盯著天花板,眼角滑出淚水滲到淡藍色枕套上,冷冷道:“有他在我不能好好活。”

“你早應該告訴我。”

她仿佛聽了一個笑話,孱弱的笑了,“難道我該指望你嗎?”

“可你最後還是只能選擇依靠我。”

她暗淡的眉峰顫了顫,然後虛妄的閉上眼睛,好似沈默良久,然後淡淡吐出一句話,仿佛是解脫般的語氣,又帶著沈沈的果決,“我要他死!”

“你還是先顧好自己,醫生檢查過,你胸口的肋骨斷了兩根......”

“我只要他死!”她瞪著眼睛惡狠狠打斷梁叔的話。

梁叔似乎厭倦了啰嗦,緩緩從椅子上起身,俯視她慘白的臉,“你只欠債,不欠其他,這件事是我理虧,阿三已經從這世界上消失,你可以放心。”

她錯愕的看了看他,好似忽才反應過來,然後沈緩了兩口氣,好像解脫一般孱弱的躺在病床上,“我能相信你對吧!”

“你說呢?”

她緊咬住唇,“值了!我一只手,換他一條命。”

“你太倔強!”

林清感覺他靜了幾秒似乎有話要說,可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出口。

可她已然顧不上那麽多,黑夜太靜!靜到只能聽到病房滴滴答答的儀器聲,心也很亂,亂到那滴滴答答的儀器聲聽起來煩躁不堪。她沈重的閉上眼睛,努力想著阿三對她做過的事情,殘忍的□□,破亂的屋子,她身上的每一個淤青和傷口,她可怕的回憶,以及每每想到他都會瑟瑟發抖的日子,一切都是那麽的歷歷在目,可她怎麽就一點覆仇的暢快都沒有,她以為想著他是多麽可怕,可惡,可憎,自己就會好過一點,可事實卻不是如此,她得承認,她不是真的想要阿三死,即使他曾經對她做出不可饒恕的事情,即使幾次人性的邊緣她都想親手了結這個惡魔,但總不要因她而死。

這世間很多事情不是非黑即白,人非絕善亦非絕惡,她以為自己已經做到足夠冷血,努力去成為一名合格的受害者,可就是這樣一個惡魔竟讓她愧疚的難以自控,這世間終有一條生命斷送在她手裏,在她長長的命運簿上終將添上這樣沈重一筆,她恐怕……下輩子也無法翻身了。

她忽然覺得自己完了,就像從此背上沈重的枷鎖,再也無法揚起胸膛做人。

她耳邊忽然閃過父親的話,“人要堂堂正正的來,更要堂堂正正的走”。

而她,恐怕再也無法做到堂堂正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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