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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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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名修士,占到了所進去人數的六分之一,居然無人看到。

這代表著什麽?若非他們聚成了團藏在了一起,那便是……死亡。

若是前者,可200個人就算抓殺韓宇,總也會有個動靜吧,怎麽會沒人瞧見?就算是等著一起出來,此時秘境出處已經開啟了一刻鐘,怎麽不見一個人的蹤影?就算是出來一個報個平安,都不會有人覺得有問題。

所有人的想法,當然就偏向了後面一個——有人殺了百獸宗二百個弟子。

一時間,其他人心中,卻是無比暢快起來。這實在是怪不了別人,百獸宗的弟子都會配有靈寵,同等修為下,兩個打一個,這五派不知吃了多少暗虧。如今百獸宗吃癟,這可是上萬年的仇都報了。更何況,這裏面還有找不到女兒,親家變仇人的夏春亭。

但是,鄭竹是不肯相信的,他也不敢相信。

那可是兩百個築基期的弟子,這秘境百年才開一次,雖然拿到的天材地寶門派都要抽成,但也是不可多得的機會。幾千人的築基期隊伍,什麽樣的人才能進入這不到十分之一的名單?

靈根優異的天才、修煉最刻骨的人才,還有百獸宗那些世家子弟們,總起來說只有一句話,百獸宗在這個修為段最好的弟子。

的確,人人都知道這裏面有危險,可修仙者從不會拒絕危險,因為危險代表著機遇,他們也是這麽百死一生過來的。而如韓三烏一樣,將兒子藏得死死的,護得嚴嚴實實的,結果不過是培育出了個廢物,他們卻是看不上的。

可他們做好了折損的準備,也許是兩成,也許是三成,甚至是五成,但卻從不敢想,會是全部。那代表著,在如今的50歲到200歲的這一代中,百獸宗幾乎後繼無人,他們即將迎來門派的衰弱期。

鄭竹縱然已經是化神期修士,可他畢竟也是百獸宗的一員,甚至為百獸宗的強大而付諸了努力,如此一想,如何不心疼?

他的眼睛緊緊盯著那出口,若非這秘境有限制,卻是恨不得自己進去看一看。而如今,卻只能在這裏焦急的等待。

限時出入往往如此,開始的時候幾乎是人流量最大的時候,當時間過半,其實要出來的人,已經寥寥無幾。

隨著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原本絡繹不絕的出口,此時已經安靜下來,許久不見人進出了。魯姓修士瞧了瞧時辰,又略等了一盞茶時間,這才道,“時辰到了,聽我口令,同時收功。三……”

鄭竹卻猛然拒絕道,“不行,我百獸宗弟子還未曾出來,不能關閉出口。”

一聽此話,其他幾人卻也臉色難看起來,這秘境出口他們也只是勉力維持,多等一分便是多消耗一分靈力,再說,如今人人都想著韓宇在哪兒?自然都想留點法力。

魯姓修士頓時皺眉道,“萬年來秘境出入口都是開啟半個時辰,如今時間已到,鄭竹,難道你百獸宗要壞了我們六派定下了上萬年的規矩嗎?”

鄭竹當然不敢說是,但他也非笨蛋,立時想了其他的借口,“那韓宇,也不是沒出來?”

這卻是騷到癢處了,誰也不能肯定,這出來的弟子中,便有韓宇真身在。

一時間,剩下五人倒是猶豫起來。

就在此時,卻見出口的黑洞處一陣翻攪,有人小聲喝道,“有人出來了。”頓時,所有人的眼睛便盯向了出口,卻見一個渾身血汙的小子從裏面翻滾出來,八成是力竭,倒在地上,便再也沒有了起來的力氣。

百獸宗的人此時卻是死馬當活馬醫,上去就問,“你可曾見過……”話未說完,他已經抱起了這名修士,看到了他的臉,頓時興奮道,“是咱們百獸宗的弟子,是程雲!”

他說著便將程雲扶了起來,這時候人們才看見,這小子的左胳膊居然已經沒了。百獸宗的人焦急地問,“你這是怎麽了?受到攻擊了嗎?你的師兄弟都在後面嗎?”

他這一問,連鄭竹都豎耳聽了起來。

程雲臉色晦暗,顯然狀態已經極度糟糕,他聽了那麽多話,居然許久才反應過來,擡起頭看向四周,然後哭道,“哪裏有師兄弟,哪裏還有師兄弟,都死了。”他忽然仿佛想起了什麽,然後受了驚嚇一般,“都被一把會飄動的劍殺死了,一劍捅死,然後他們的儲物袋被搜走,身上就起了火,連痕跡都沒留。”

他這番話說得鬼氣森森,即便這群修士聽了,也覺得讓人毛骨悚然。

那程雲應該是被嚇壞了,在那兒嘟囔道,“我被飛鷹傷了臂膀,躲在一個小洞裏療傷,聽得師兄傳音,知道都在找韓宇。師兄弟們一次次發出信號,找到了他,我便忍著重傷前去幫忙。對,是韓宇,一定是韓宇,是他殺了人,他把師兄弟們全殺了,一個不留,就是他。”

他陡然激動起來,扶著他的百獸宗弟子一瞧他已經開始胡言,當即一個手刀,將他打得昏迷過去。可即便如此,話鋒卻也露出來了,百獸宗居然有辦法通知秘境內的弟子!若是原先,剩下幾家肯定覺得讓百獸宗占了先機,而如今,他們卻只覺得慶幸,誰家的弟子不珍貴?

可據說是廢柴的韓宇,居然在三日內斬殺了將近200名築基期弟子,其中還有眾多築基期中期,大圓滿的弟子。而且還是以如此詭異的方式,在場眾人,頓時覺得不妙。

而在另一邊,白諾瞧見了江九帆來了,想了想,終於忍不住靠了過去。沖著石船上的江九帆道,“表哥你怎的來了,姨夫也來了,我去給他見見禮吧。”

韓宇此時就蹲在江九帆腳下,為了好聊天,江九帆藏在袖子裏的手,一直緊緊扣著他的手,此時卻也握得緊緊的。聽見白諾的話,韓宇忍不住悄悄寫了幾個字,“他派人在裏面殺我。”

韓宇就覺得江九帆握著他的手更緊了,但面上卻依舊是那副沒表情的樣兒,冷冷地沖著白諾說,“不用了,父親不見外客。”

這副樣子原先對著韓宇使出來,韓宇覺得真窩火,可對著白諾使出來,韓宇卻覺得高興、暢快極了。他忍不住地捏了捏江九帆的手,又在他手心裏寫道,“你信我真好,等會兒我給你看證據。”

那句“你信我真好”卻讓江九帆頓時驚醒,明明半年前在烈陽宗,自己還不信他,而如今,他說得話,自己竟是連半分疑慮都沒有,便聽了信了。他不由微微低了下頭,目之所及,依舊是空空蕩蕩一片,可他的眼睛卻微微瞇了一下。

從何時開始?是從知道這孩子給夏春亭和施慕青擺了個空城計?還是知這孩子帶著兩個童子逃路,卻一路上沒丟下一人?還是知道這孩子居然逃走後為了幫萬家兄妹又趕了回去?還是知道他和白諾鬥法,居然不露下風?連他都不知道了。

總之,這孩子不過寥寥半年,卻讓他刮目相看。他捏了捏韓宇終於有些溫熱的手,想了想寫給他一句,“好。”

那邊百獸宗卻炸了起來,人居然都死了?鄭竹卻突然喊了一聲,“偷天換日,偷天換日在韓宇手中。”

這一句話,卻是將眾人心中的疑惑全解了,那韓宇離開烈陽宗的時候,不過築基期初期修為,經過了半年時間,就算他不是個廢柴,撐死是個築基期中期,怎可能殺得了如此多同修為弟子。更何況,有夏春亭和鄭竹眼睜睜地盯著,為何也不曾見那小子出來,他總不能留在秘境中吧。

那麽,唯有偷天換日能解釋了。

石中玉不是無名小卒,在場諸位誰不知道偷天換日的本事。

可這東西,怎麽會在韓宇手中?眾人心中疑問不斷,可這也不是分說的時候,尤其是夏春亭說道,“偷天換日能夠隱藏人的氣息,那韓宇多半已經出來了,他就在這裏。快關了秘境之門!”

他這一句話,卻是提醒了眾人。反正百獸宗的弟子也確定回不來了,如今六個化神期修士已經支撐得艱難,魯姓修士便又再次發話,“鄭竹,你百獸宗已無弟子在內,不如速速關了吧。”

鄭竹兩眼通紅,一想到韓宇居然拿了自家的寶物殺了自家這麽多弟子,只覺得心如滴血,忍不住大喝一聲,“我定要讓他粉身碎骨。”這一喝可是化神期修士的沖冠一怒,雖然比不得施慕青的一個滾字,卻也讓這裏狂風大作。

韓宇雖然躲在偷天換日之下,別人看不到他,但是防禦能力,依舊是那個普通的築基期修士。他只覺得一股狂風夾帶著威壓吹來,自己卻是連抵擋都不能,幾乎在瞬間,就有種要飛起來的樣子。

他不由心中著急,一是怕偷天換日刮起遮不住自己漏了餡,二是怕碰到法陣讓人發覺。可偏偏此時,卻見那石船亮起了一層光暈,那股子歪風,頓時消失不見,韓宇不由松了口氣,手再次抓緊了江九帆。

而那邊,鄭竹的話一出,魯姓修士當即便喊了口號,六人一起收功,瞬間,那個碩大的黑洞便消失不見。鄭竹在那一剎那,卻是突然噴了口血出來,顯然是怒氣攻心的結果。

只是其他五人卻不以為驚奇,畢竟在他們心中,若是自己帶隊的200名弟子就剩了一個殘廢,自己也會這樣。

可誰也料不到的是,鄭竹一收手,卻猛然回頭望向了江九帆,沖著他道,“江少盟主,半年前我家少掌門瞧著你帶著韓宇離開燭龍絕地去了飛星盟,想來這次,這個人。”他手中一動,居然是一張韓宇易容後的樣子,“也是跟著飛星盟進了秘境,屠戮了我百獸宗將近二百名弟子,今日江老前輩正好在,你們如何交代?”

在場人誰也不是傻子,江承平和韓三烏的交情如何,誰人不知?若說韓宇最可能藏在哪兒,則必定是飛星盟。只是沒人想到,江承平在的情況下,鄭竹居然敢如此發問。

一時間,眾人看他的目光,都是你瘋了嗎的表情。可同時,他們也豎起了耳朵,去聽飛星盟如何處理。

魯姓修士一聽他敢對江承平不敬,當即惱怒道,“鄭竹,你放肆!”說著,便有要動手之意,不料此時,有人生意卻突兀的響起,“啊,居然是他。”

僅這一聲,隨後這人怕是知道露了行蹤,便當即被人捂了嘴。可這又有何用呢?鄭竹瞬間騰空,只見一個閃身,眾多築基期修士不過覺得眼前一花,卻見他已經到了飛星盟休息之處,抓著一個黑小子的咽喉道,“你見過這人?”

魯姓修士卻是晚了一步,偏偏讓他占了先,此時也急了,沖著鄭竹道,“鄭竹,有本事你與我打一場,抓我門內弟子是何意思?”

鄭竹卻不管,而是捏著黑小子的脖子將人提起給這裏的人看,“瞧瞧,瞧瞧,這可是飛星盟的弟子,他認識韓宇。韓宇必是從飛星盟進入秘境的,江前輩,你如何給我解釋。”他說完,又使了勁,沖著黑小子問,“說,這是誰?”

黑小子只覺得自己呼吸困難,在這人手中,就跟個小雞仔一般,沒有半點反抗的可能,似乎隨時都要死了。可讓他去出賣白鵬,他卻也做不出來,那人雖然殺了別人,可也救過他,他不是這種不義之人。他剛才出聲,只是驚嘆罷了。

這不過是瞬間之事,魯姓修士一瞧他不放,當即便出招想要奪回人來。此時卻聽得旁邊一個修士喊道,“那是白鵬,是白鵬,快放了他吧,他不行啦。”

魯姓修士只覺得心中一沈,這事兒大了。

那鄭竹一聽,當即手中一扔,便將黑小子扔了出去,也不管他的死活,沖著石船道,“江前輩,你門下韓宇殺我弟子200人,後輩不求別的,只求快快交出韓宇,還我200條性命來。”

一時間,所有的目光都望向了石船。

卻見江九帆這個喜怒不形於色的小輩,此時涼涼地看向鄭竹,然後問道,“這六派總共1200餘人在秘境中,我只問你,為何單單你百獸宗只剩一人?”江九帆不屑道,“你不動殺心,別人為何要殺你!”

這卻是笑他活該了。

鄭竹敢於發難,他也不傻子。一是覺得石船蹊蹺,二便是仗勢而為了,這裏所有人都想得到韓宇,飛星盟就算有江承平,想要保他卻也難。此時他連說了三聲好,便悲愴道,“今日江前輩在此,欺我百獸宗技不如人,不敢上前搜驗,可憐我這兩百名弟子,卻是白白被人害了性命。”

他不敢上前,卻給了別人上前的動機,此時卻聽施慕青在紗轎中嬌聲說道,“江大哥,此事既是韓宇做錯了,便將人交出來吧。”

江九帆聽了,那張俊俏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嘲諷的表情,他沖著施慕青道,“我被爹爹撫養長大,常見飛升的韓叔父,一直當大乘期的修士,必定是如他們一般,心中有正氣,卻不知,施宮主竟是如此讓人失望。”

“我聽說過韓叔父怒斬奪心谷十三惡人,人人都覺得他殺了惡人而稱頌他,我爹爹也曾為了我娘報仇而追殺萬裏,人人都認為他為妻覆仇而讚揚他。卻不知道,這殺了應該殺的人,竟也是錯。”

“施宮主,聽聞你年幼時乃是家中庶女,被狠心的父親送給別人為妾,差點被折磨而死。卻陰錯陽差,被人所救,入了凝碧宮。等你略有所成,便回去將親父嫡母還有你那個丈夫,兩家共計一百六十二口人,殺了個幹凈,美其名曰去除心魔。那我且問你,你與韓宇有何不同?有人欺辱於你,你便殺的?有人見利忘義,要取他性命,他殺不得?”

“若是我,”他站在那裏,看著這群修士道,“我也要殺的幹幹凈凈,連這一個,”他指著那個程雲,“都不留。”

這話一出,在場所有人如何願意,尤其是施慕青,被一個小輩當場斥責她不配與韓三烏、江承平列為一起,哪裏受得住,只見頓時紗轎周邊狂風大作,施慕青怒氣沖沖地沖著江承平道,“江承平,你這兒子若是不管,我卻要替你教訓教訓!”

可站在船頭,在烈烈風中衣角紛飛的江九帆卻絲毫不懼,他沖著施慕青道,“我爹從我娘死後便不見外人,施宮主若是活得無趣了,盡管來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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