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平章覺得自己有點暈：“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當然不是！”朱子墨有點興奮，“嚴格來說，吉娃娃只是個旁白……故事以它的視角切入，動物才不管什麽同性戀異性戀呢，這樣講一個故事，應該會讓觀眾更容易接受。”

比如描述兩位主角是如何相愛，幹巴巴講述總難免讓人覺得無聊或者矯情，可通過一雙狗的眼睛，哪怕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會讓人覺得溫馨可愛。等故事開展起來，狗的視角即是觀眾的視角，把一個現實而殘酷的故事，表述出如童話一般的美感……這簡直就是天才的創意！

沈平章恍然大悟，“所以，你想講一個小狗眼中的人類愛情故事？”

“對的！”朱子墨只感覺到所有的頭痛煩躁都不翼而飛了，他抱住沈平章的脖子，繼續說道，“不過這個故事我不想草草開始，而且我覺得自己現在的能力也有點欠缺……劇本也要好好雕琢，所以什麽時候才能籌備還很難講，唉，果然太在意就無法灑脫啊！”

“沒關系，不用太過逼迫自己，”沈平章安慰他，“我們現在都很年輕，有的是時間浪費，沒見那些網友們都在說你……速度很快嗎？其他大導演一年有一部作品就已經算高產的了，更多的人則是幾年磨一劍，所以不用心急，哪怕幾年後才拍都好，反正法案不會隨隨便便就通過了，這是場長期戰爭。”

雖然沈平章後來說的那幾句都很正經，但還是不能略過他提到“速度很快”這幾個字的時候臉上露出的那微妙笑容，朱導演斜了他一眼：“老實交代！你剛剛想到什麽了？！”是不是秒射帝和一夜七次郎！

沈平章：“哈哈哈哈……”

至此，一場自殺報道引發的風波就這麽消散下去了。

但兩個人當然誰也沒有忘，他們都在以自己的方式積蓄力量。

……

2001年的寒假又快開始了。

沈平章的經紀人華立為沈平章挑好了一個劇本，讓他準備準備前去試鏡。

最近兩年裏，沈平章要麽就在出演朱子墨導演的作品，要麽就忙著上課，連幾個廣告都是擠時間拍的，綜藝節目一共就上過三四回，華立這個金牌經紀人簡直都不知道該說點什麽了，他總覺得自己是被重金請來做花瓶的，要是碰上不思進取的那種人，說不定會非常滿意這種狀態，不工作就有錢拿什麽的……可華立是非常有事業心的那種人，這天他就慷慨激昂的做出最後通牒了，要麽老老實實的去試鏡，要麽他辭職！

沈平章拿過劇本簡介，先看到名字——《刺秦》？

再看導演，他頓時一陣眩暈，這不是國師嗎？

華立昂著頭，顯然很滿意他的反應：“怎麽樣？國師的轉型之作，超大投資，現在不知道多少演員在削尖了腦袋找門路，我能為你爭取的只是門票罷了，能不能得到這次機會還要看你表現的好不好呢！”

沈平章簡直對他刮目相看了：“能拿到門票已經很好了！”

“也不全是我的功勞，”華立暗爽完以後，還要謙虛兩句，“你近兩年的表現也非常亮眼，張導演對你的評價就很不錯，他比較傾向於讓你扮演裏面的穹蒼。”

看簡介，這個穹蒼應該是男三號或者男四號，頂級劍客，也是片中三大劍客到最後唯一活下來的，但也選擇隱姓埋名，再也不提武字。

說起來，以沈平章現在的地位，竟然連男三都要爭取，顯得很跌份兒。可這還要分是誰的片子，張導演如今在國內的地位，絕對是首屈一指的，不然也不會被人譽為國師，他的電影，你只看有多少影帝影後去競爭就知道了。別看朱子墨最近風頭正盛，實際論起來，他的地位和國師還差得遠。

沈平章回去和朱子墨提起這事兒，朱子墨也為他高興：“當然要去試！你總不可能一輩子只演我的電影！再說這個寒假，我還真沒有拍片計劃，你總不能跟我一起閑著。華立是非常優秀的經紀人，咱們倆都不算有經驗的，所以平時聽聽他的主意準沒錯。”

不過，沈平章如果被錄用了，他們估計就要來次漫長的離別了。

還沒有開始，朱導演就已經覺得很不舍、很不習慣了。

唉，可是沒辦法，這就是成年人的感情啊！他們總不能跟幼兒園小朋友一樣，連去尿尿都要手拉著手一起去……

朱導演開始尋思，自己是不是也趁機去學一門技術啥的，這心靈沒有寄托就是不好，容易對別人產生過度依賴。

……

過了沒兩天，沈平章就去試鏡了。

而試鏡的結果，也非常不錯，國師通知他，等過完了年，劇組就會開拔去橫店拍攝秦宮場景，等秦宮場景拍完，天氣稍微熱一點了，就轉移去甘肅敦煌拍外景，並叫他做好準備，最好先去報一個武技特訓班，“本來穹蒼這個角色，我一直在你和另一個香港演員中間猶豫不定，他比你強的地方在於本身就是武打演員出身，底子好，演劍客比較有說服力。但後來我看了你演的孫悟空，覺得你打的也很不錯，重要的是你扮相比他要強，而且《刺秦》我是想推向國際的，你在國外的知名度很高，所以最終我還是選了你。”

地位到了國師這個份上，有什麽話都不用遮遮掩掩了，他說的坦白，沈平章也並未覺得不高興，人都是有自己的價值的，國師看重他的國際號召力，他自己不也看重國師在國內的影響力嗎？對別人來說有利用價值，反而是幸事。

沈平章點了點頭：“我會好好準備的。”

張導演提醒他：“穹蒼雖然是劍客，但他大部分時間卻是使槍的，你可以找個這方面的師傅，專門的突擊一下。”

沈平章應下了，等回家之後，就找了家著名的武館報名。

朱子墨正在上愁自己選什麽樣的技能比較好，這下也不用猶豫了，跟著在沈平章後面報了名。

沈平章練槍法，他則連太極（……）

沒錯，就是那種慢悠悠，一身白衣很帥氣，然而不到大師級基本沒什麽用的太極。

來武館之前，他還沒有什麽特定的概念，等看到廣場裏幾十個人整齊劃一的、飄飄欲仙的動作之後，他就馬上拍板了——就練這個！既有逼格，又能鍛煉身體，關鍵是看起來還不那麽辛苦！

等過完年後，沈平章一把長槍已經揮舞的有模有樣了，朱導演則是跳舞跳得很好看……

再等沈平章去了橫店，被留在家中的朱導演就徹底放棄治療了，幹脆退了課，他決定每天去中戲的導演班旁聽。

於是，那些負責講課的教授們個個都突發了心絞痛——尼瑪好好地來上課，結果卻發現下面混入了一只朱導演！大爺你是過來玩我們的吧？我們這兒所有人的成績加起來可能還不如你亮眼呢，來這裏找什麽存在感啊！

唯一比較淡定的，就是一位姓馬的教授，這位馬教授現年已經有六十二歲了，一生專註文藝片不動搖，他就是那種幾年磨一劍的類型，不動是不動的，一旦動了，肯定會有所斬獲。平時閑著的時候，也並非整日困在家中閉關，在他說來，和年輕學生呆在一起，能讓自己的思想也永遠年輕、不僵化，否則拍出片子來，自以為很深沈很有內涵，但在別人看來，卻宛若陳腐千年的裹屍布，臭不可聞，那就太悲催了。

所以，他一直在中戲兼任教授，每周來帶幾節課，其樂無邊。

也正是因為常年接觸基礎教育，他的理論功底無比紮實，曾被好幾位大師譽為“無能出其右者”，稱在馬老師這裏受益無窮，可尊其為半師。

就是這麽一位不同凡俗的老者，這天，點名的時候，發現下面坐了一個“生”面孔。

吆嗬，這不是最近風頭正勁的朱子墨導演嗎？

早聽別人念叨，說這位爺最近不知道抽什麽風，這麽一看，果然啊！

桌上擺著筆記本，手裏拿著圓珠筆，鼻梁上還像模像樣的架著一副平光鏡，看起來挺是那麽一回事兒的嘛！

過年的時候，他被自己的小孫女拉去看電影，小孫女徑直選了那部《三公分的你》，他看了之後，大感後生可畏，坐在他旁邊的小孫女和影院裏其他人一樣，一會兒笑的前仰後合，一會兒嚇得驚呼連連，就沒一刻消停的。不過實話說，他老人家也覺得這片子拍的真不錯！

等出來後，小孫女還跟他科普，說這個朱導演可厲害可厲害了，現在是她們全班的偶像，網上也很多人在誇他，他一個做導演的，現在粉絲一點都不比那些大明星少，簡直牛掰透了！

馬教授性子很像老小孩，和他的小孫女說的特別開心。

聽同事們抱怨這位大神不消停，他本來還想著怎麽不來我的課上啥啥的，結果今天這不就來了？

哈哈哈，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等下了課，他就去找他要簽名，還要合影一張，回頭就去跟小孫女顯擺，然後再讓她跟自己的同學們顯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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