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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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溧陽。

溧水濤濤,?秋風瑟瑟。

一望無際的溧水旁,程定延負手而立,一身黑色勁裝襯的他身形頎長,?勁風習習,?吹的他的衣袍獵獵作響。男人的面容俊朗,?眼底有著濃濃的倦意。

少傾,?有一雙如玉般的手越過他的肩頭,將一件暗色繡金邊的披風披在了他的肩上。

“天涼了,也不知道註意些。你若是病了,?何人替我去征戰殺敵?”

男人的聲音溫潤清冽。

程定延剛想要彎腰行禮,卻被男人給托住了。

“難道連你也要跟我生疏了嗎?”

程定延看著男人如玉般無暇的面容,?一時怔住了,?半晌才扯了扯嘴角,笑著將人擁進了懷裏。

男人靠在他的肩頭,?輕聲道:“我同你說過的,無論結局如何,我與你只論青梅竹馬的情誼,?永不論君臣。若是敗了,我與你一道赴死;若是僥幸贏了,?這江山姓趙也姓程。”

程定延嘴角緊抿著。

趙陵伸出細長的手指在他的心口輕點著,“你那點子心思休想瞞過我。”他自幼跟程定延熟識,?知道他骨子裏是個閑雲野鶴的性子,最不受拘束,可偏偏是定國公府的長子,處處被拘。

若不是家中遭了此難,他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吧。

他擡頭看了男人一眼,男人的眼神堅毅,?額下冒出了青茬,他伸手摸了摸,微微有些紮手。

“一會兒回去,我替你剃胡須吧。”

程定延“嗯”了一聲。

“阿陵,謝謝你!”

當初先帝忽然駕崩,最該繼承皇位的本是二皇子趙陵,可他的性子溫和端正,自知不是合適的帝王人選,本也有心將皇位讓出,可還未等他說出口,他的那些弟弟們就迫不及待的想要來害他。

趙陵聰慧,便將計就計使了一招金蟬脫殼,假死隱世,原以為自此就可以和心愛之人長相廝守,春看柳花夏捕蝶,秋賞金桂冬看雪的閑適日子。

沒成想他的七弟趙郁登基三年後,為了收攏權利,竟然以莫須有之罪抄了定國公府滿門。

趙陵握住男人的手,輕笑道:“都跟你說了多少遍了,你我之間無需言謝。”

程定延低頭在他的唇上輕啄了一下。

“入冬之前,我一定可以拿下金陵城。”

這一路上他們勢如破竹,不過數月的功夫就打到了溧陽,眼下離金陵城也不過一百公裏的距離,若是騎兵先行不過一日的功夫便能到了。

而此刻的金陵城。

處處都彌漫著惴惴之氣,往日裏熱鬧的街市也如這秋一樣蕭瑟,秋風卷著落葉吹的滿地都是。

金鑾殿之上。

趙郁眉頭緊鎖,面目猙獰。

“飯桶,一群飯桶!”他劇烈的喘息著,一掌拍在了龍椅的扶手上,“孤不走,孤才是大渝名正言順的皇帝,他趙陵算個什麽東西,亂臣賊子罷了。”

底下的大臣皆都不敢言語。

片刻後,有人道:“陛下,叛軍來勢洶洶,隊伍不斷壯大,頗得百姓的擁護,眼看著不日就要打到金陵了,為保萬全,還請陛下珍重自身,與我等退至燕京。”

又有人附和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還請陛下三思!”

金鑾殿中,文武大臣跪了一地。

趙郁薄唇緊抿。他好容易奪來的江山,為何要讓?

眾大臣齊齊磕頭,繼續勸。

“陛下。等咱們重整旗鼓後,定能殺了這些亂臣賊子,奪回金陵的。”

良久之後。

趙郁點了點頭。

“吩咐下去,但凡能帶走的東西全都帶走,若是帶不走的全部燒掉!”

就算趙陵收回了金陵又如何?

他留給他的只會是一座死城!

......

消息傳到龍門鎮的時候,程宴平心裏也不知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皇權更疊,戰爭頻起。

苦的都是老百姓。趙吼正在院子裏摘花生,小蒼山附近的沙地裏最合適種花生,昨兒剛好將成熟的花生挑了回來,見程宴平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便道:“你前幾日不是吵著要進山去采野果嗎?今兒吃了午飯咱們便進山。”

程宴平起初還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後,眉眼慢慢彎成了月牙狀。

一溜煙的跑回了屋子裏,說是提前做準備。

一會兒從屋子裏探出頭來問趙吼下午進山該穿什麽樣的衣裳,一會兒又問需不需要帶什麽工具,忙的不亦樂乎。

趙吼見他恢覆如常,心裏頭也跟著松了口氣。

他就喜歡看程宴平笑,最見不得他愁眉苦臉的樣子。

孫二德跟許嫂子的婚期定在了八月二十二,孫婆婆特意找人算的,還合了兩人的八字,據算命先生說這兩人的八字極合,乃是天配良緣,最重要的是許嫂子有旺夫命。

這一通說的孫婆婆通體的舒坦,這些日子置辦起婚禮的事情格外的用心。

雖說兩人都不是第一次成親了,可照著目前的架勢來看,定是要大辦一場,好好熱鬧一番的。

孫二德才將在家裏試過了喜服,偷了空溜到了趙吼家。

他自顧的搬了個小馬紮在趙吼對面坐下,抱怨道:“將軍,你當初成親的時候也這麽麻煩嗎?哪裏來的這麽多的彎彎繞的禮數,我記得我頭回成親的時候也沒這麽麻煩啊!”

趙吼瞧了他一眼。

典型的得了便宜還賣乖,他打算不搭話。

孫二德又坐了會兒,實在無趣,便又回去了。剛走到院門口,身後傳來了趙吼的聲音。

“跟花花說一聲,我和宴宴下午上山,問她去不去?”

孫二德應下了。

越咂摸越不是滋味,這到底是誰的女兒啊?這些日子以來花花雖不怕他了,也肯喊他爹了,可說到底還是跟趙吼家兩口子比較親近。

他有些吃味,悶頭回了家。

中午,程宴平和趙吼正在吃飯,花花就帶著一群小孩沖進了小院裏,人還未到,聲音先至。

“幹爹,不是說上山嗎?啥時候走啊?”

被一群小孩盯著看吃飯,程宴平總覺得有些怪怪的,從前在府裏的時候每每吃飯旁邊也是站著一群丫鬟伺候的,並無覺得不妥。

如今卻就不習慣了。

程宴平草草的吃了兩口,又用酒壺裝了些涼開水,又抓了些剛煮熟的花生,路上當零嘴吃。

新起上來的花生,花生米嫩而香,越吃越香。

小蒼山離鎮子說近也近,說遠也遠。

程宴平兩人帶著十來個小孩,邊走邊玩走了足足半個時辰才到。秋日裏的小蒼山遠遠瞧著依舊蒼翠蔥蘢,與旁的季節並無兩樣。

可真正進了山才曉得秋日裏的深山裏孕育著多少的果實。

紅彤彤的小草莓,極酸的小野梨,酸甜的野棗,還有各種叫不上名兒的野果,花花別看她年紀不大,對於山裏的野果就是如數家珍,每每摘了些就先送來給程宴平嘗。

程宴平帶了個大竹籃,趙吼則帶了兩個麻袋。

他的主要目標不在山楂,而在野山核桃和板栗。

平日裏這些孩子若是出來玩定是跟脫了韁的野馬似的,今兒有程宴平在,個個都乖巧的不得了,程宴平讓他們不亂跑,他們就真的不離開他的視線。

趙吼偏頭在他耳旁輕聲道:“宴宴管起孩子來真有一套,等以後咱們有孩子,你一定是個稱職的好父親。”

程宴平紅著臉瞪了他一眼。

“趙吼,你要是再敢胡說八道,晚上就睡到隔壁去。我是男人,哪裏就能生孩子了?”

趙吼笑著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想著若是你喜歡孩子,咱們可以收養一個。”

程宴平仰著頭直直的望著他。

“那你呢?你喜歡孩子嗎?”

趙吼楞了好大一會兒,才點了點頭。

他想,若是他有了孩子,定會好好的疼他愛他,決計不會讓他如流浪狗一般的飄在外頭,受人欺淩。

程宴平沒有說話。

遠處的花花興奮的朝著他揮手,喊道:“幹爹,幹爹,你快來啊,我找到一大片的山楂呢。”

一行人在山裏待到了傍晚。

這一趟可是收獲頗豐,不僅吃了各種的野果,還弄了一麻袋的野山核桃還有一麻袋的板栗。

趙吼一手提著一袋,連氣都不喘一下。

等回到鎮子的時候,天已經暗了下來。

程宴平親眼見了每個孩子進了家門這才放了心。最後送的花花,花花剛到家門口就喊開了,“哎呦,我都快累死了,晚飯燒好了嗎?”

回答她的是許嫂子溫柔的笑聲。

“好了,好了,快去洗手吃飯吧。”

程宴平回了自己家,坐在院子裏捶著發酸發脹的腿,聽見月亮門的另一邊有錘擊的聲響,便忍著痛走過去瞧了一眼。

只見趙吼正光著膀子在劈柴。

準確來說,是在劈床!

他狐疑的看著他,“好好的做什麽要即哺劈了?”

趙吼悶聲道:“家裏的柴沒有了,就等著柴禾燒鍋呢!”

程宴平不疑有他,轉身要去堂屋喝水的時候,忽的瞥見推在雞籠旁的那一大堆的柴禾,唇角不覺就揚了起來。

這人也真是的,白天那會兒他不過是隨口說一句讓他去隔壁睡罷了。

誰成想一回來竟將床給劈了。

下午吃了不少的野果,程宴平倒也不怎麽餓,晚飯就不怎麽想吃。

趙吼也就燒的簡單了些。

青菜雞蛋面。

趙吼吃飯向來就快,吃完後便坐在院子裏紮草靶子,幹稻草都是現成的,將其捆在木棍上即可,中間用草繩栓上幾道用以固定。

等做好了之後,程宴平一瞧,忍不住讚道:“趙吼,你可真厲害,連這個都會做呢。”

趙吼心裏頭美滋滋的,又去廚房熬糖。

野山楂又大又紅,放在水裏洗幹凈後已經晾幹了,簽子是一早就準備好的,程宴平興致大增,將山楂串號之後,交給趙吼裹上糖絲。

待草靶子上插滿冰糖葫蘆後,時辰已經不早了。

漫天的星子下整個龍門鎮只小院裏亮著昏黃的光。

不時還傳出了說話聲。

“趙吼,你說我明兒扛著這個沿街去叫賣,肯定一會兒就賣空了的。”

“趙吼,你也嘗一顆嘛,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

“趙吼......”

作者有話要說:  吼哥:我就是看這張小破床礙眼!!!!感謝在2021-06-20?17:44:22~2021-06-21?16:38:1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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