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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靜夜繾綣費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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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少爺只打了個轉,看到小的將飲宴冰梅酒所用的冰塊準備好之後,便離開了。大少爺隨後也到了冰庫來,待了一會兒工夫便也離開了。”那中年漢子回答。

“他們在冰庫裏,你可曾一直隨身看著,”冷臨問道。

“五少爺在時,小的是一直跟著的。大少爺來時,小的就去忙別的了,沒一直看著。”中年漢子想了想,還是如實回答。雖說心內懼那袁其商為人,但此時也不敢為誰隱瞞,不然出了大事自己也是死,倒不如實話實說,即便大少爺質問自己,自己也可推說他不曾囑咐,自己這才將實情說出來的。

冷臨微微一笑,站起身,心裏有了打算,如若所料不錯的話,袁其商還真是大有嫌疑。他為母報仇,將氣都撒在侯夫人親子的身上,先後殺了袁弼和袁甲,他都有下手的條件,但還是有一點講不通,抓痕為何沒有出現在常理中的小臂上,而是頸下,且那新鮮的抓痕,似乎還是剛剛弄破的,並不像是袁弼死那日留下的。

莫非是袁其商曉得自己頸下的傷痕瞞不住,索性制造出更加新鮮的抓痕,以此來迷惑查案者,令自己辨不清這頸下的傷痕到底是否是袁弼死那日所留。如今殺死袁甲之時又順帶使得自己也中毒,以此來減少自己的嫌疑?

此時所有的線索都指向袁其商,但冷臨仍舊不想輕易下結論,因為袁任和袁道依舊有嫌疑。為今之計只有暫時將三人都看管住,從侯府中其他人嘴裏探聽些虛實,興許還能得到些有力線索。

不敢告知病中的梁遠侯,所以暫且將袁甲的死訊瞞下,冷臨吩咐了番子看管好袁家活著的三個少爺,自己則帶著婉蘇在侯府為自己準備的客房歇下。

“少爺,熱水備好了。”婉蘇看著侯府下人在凈室裏擺好浴桶,這才進了臥室裏喚冷臨。冷臨正在桌前寫寫畫畫,婉蘇湊近了看,卻是將袁其商、袁道及袁任的名字並排寫好,下面則寫了各自的理由及疑點,仍在琢磨著案情。

“你先洗吧,我稍後就來。”冷臨正忙著,便對婉蘇說道。

“我哪有這待遇,侯府只為您備了浴桶。”婉蘇笑道。

“那你先洗,待你洗完了,我再叫他們備水,就說我還要再洗一次。”冷臨狡黠笑道。

“那少爺您先忙,我就去洗了?”婉蘇跟著冷臨這一日,身上也出了汗,正是黏膩難忍,見他正忙著想案情,便不客氣說道。

凈室裏,婉蘇歡快地泡澡,臥室裏,冷臨認真地思索。下毒者多半是袁其商,因為只有他脫離了中年漢子的視線,有機會單獨接觸過冰塊。

忽地,院子外傳來哭嚎聲,冷臨皺皺眉,曉得梁遠侯已知曉袁甲的死訊,整理了衣襟起身迎了出去。

婉蘇正洗得高興,此時猛地聽到外頭的哭嚎聲,嚇得趕緊擦了身子穿上衣衫,將濕漉漉的頭發挽起來,急忙跟了出去。

“冷大人……”梁遠侯由人扶著,見冷臨走出屋子,便猛地甩開身邊下人。

冷臨忙扶住站立不穩的梁遠侯,見其悲痛欲絕,已說不出話來,便道:“侯爺,節哀。”

“冷大人,你盡管查,是哪個下人做的,你一定要把他的命給我留下,我親手解決了他!”梁遠侯恨恨說道。

“侯爺,我還是先頭那句話。”冷臨回道。

梁遠侯最後一絲希望都沒了,心裏曉得冷臨所指,忙屏退身邊下人,顫抖著雙手拱了拱,卻是說不出話來。

哪個都是親子,哪個都是自己的骨肉,自相殘殺的話,最痛苦莫過於為人父母者。

“冷大人,是哪個?”梁遠侯微閉了眼睛,絕望地問道。

“恕在下冒昧一問,侯爺,貴府大少爺的親娘商姨娘,似乎也是出自名門。”冷臨不答反問,幽幽問道。

梁遠侯聽了冷臨暗示性的話,只覺胸口一陣憋悶,嗓子眼兒鹹腥,只覺眼前一黑便沒了知覺。

太醫到了,正好先為梁遠侯醫看,正是急火攻心而至。另外看過了袁家三子的狀況,正如侯府裏的大夫所說,三人中毒有輕有重。

如今一切都到了明面上,冷臨只叫人暗中看著袁任,袁其商和袁道處於昏迷狀態,此時倒也不用費心,只待兩人醒來之後再作打算。

夜已深,滿府裏為著梁遠侯再次昏倒一事忙做一團,向來沒什麽要求的冷臨便也沒有要求準備熱水,徑直去了凈室。

裏面是婉蘇用過的水,夏日裏氣候炎熱,水尚且溫著,冷臨便準備繼續用。

“少爺,這是我洗過的,您?”婉蘇臉一紅,聽著凈室裏的聲音,進來後發現冷臨已脫了衣衫進了浴桶,正拿著巾子撩水。

“無妨,你能有多臟?今兒早些睡,明兒還要到各房查探,等不及他們再準備熱水了。”冷臨邊說邊不在乎地拿手撩了撩水,試試水溫。

婉蘇臉憋得通紅,再也說不出話來便退出凈室,想起那日在梯雲坡上之事,婉蘇總覺得氣氛怪怪的,心裏別扭地回到廂房,咬著嘴唇心砰砰直跳。

冷臨說這些的時候,也是強作鎮定,心裏還是虛的。他不善表達,但此時卻想叫婉蘇曉得自己對她的親近和信賴,又怕她察覺後不高興,所以也是有些糾結的。

婉蘇手忙腳亂地為冷臨收拾了床鋪,自己也急忙躺到外間榻上,數著自己的心跳聲,琢磨著冷臨到底是怎麽想的。他向來心思粗,莫不是根本沒在意這些吧,肯定是自己多想了,肯定的。聽得凈室裏的冷臨似乎起身擦拭了,婉蘇認真聽著他的動靜,直到他走出屋子。

婉蘇忙閉上眼睛,感覺到冷臨將門關好後,走到自己身邊時停了下來。他一定在看著自己,婉蘇裝睡,一動不動地連眼皮都不動一下。

冷臨看了一陣,轉身去了臥室裏,脫衣睡下了。

冷臨無眠,婉蘇也是渾身不自在,要說對他沒有感覺,這是不可能的。朝夕相處了這麽久,又是個顏極好的人,沒爹沒娘有車有房,不多事又很細心,真是個十分理想的選擇。但他是什麽心思呢?對於自己這個丫頭,只是單純的關照和可憐吧。

婉蘇正想著,忽聽冷臨下了床,穿上鞋子直奔自己而來。趕忙閉緊眼睛,婉蘇放輕了呼吸,感覺到冷臨已走到自己榻前。

空氣似乎都凝滯了,婉蘇只覺得冷臨在慢慢靠近自己,不禁緊張得收緊腳趾頭,手指也在被裏圈緊。

今兒冷臨這番舉動,實在是叫人難以捉摸,婉蘇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緊張,放輕了呼吸不敢作聲。忽覺自己的被頭被拉起,接著,冷臨將被子往上拉了拉,為婉蘇掖好被角,這才轉身又回到臥室裏。

婉蘇恢覆了呼吸,慢慢睜開眼,心還跳個不停,夏日裏本就炎熱,此時更是渾身冒了細汗,索性坐起來。如今是醒著才曉得,平日裏在冷府時,冷臨也是時常起來為其蓋被子,睡熟的婉蘇都不知曉。

“睡不著嗎?”毫無征兆地,冷臨忽地開了門走出來。

再躺下已是來不及,婉蘇故作鎮定說:“忙了一整日,躺下卻有些睡不著了。”

“那好,睡不著的話跟我出去一趟。”冷臨走到門口,回頭看時,婉蘇也跟了上來。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屋子,遇到個下人便問了冰庫的位置,徑直去了那裏。

婉蘇本是困倦,但話已說出口,便不好再收回,只得跟著冷臨往冰庫而去。冷臨辦起案子來是不眠不休的,婉蘇早有了心理準備。

“少爺,您要去冰庫?”沒話找話,為了緩和一下尷尬的氣氛,婉蘇問道。

“恩,去瞧瞧,聽那人說起總不及自己瞧著。”冷臨也是睡不著,也覺得尷尬,但又想同婉蘇在一起,像平日裏那般自是不便的,便找了借口一同出來。

婉蘇沒再說話,跟著冷臨來到冰庫門口。

這是園子裏一處假山下,為了儲備方便在假山下挖空了一處,冬日裏留好的冰便儲備在此處,以便夏日裏享用。

門口守著兩人,見了冷臨前來,雖不認得他的人,但也早就得了管家的吩咐,說是府裏住著一位西廠的大人,一應人等皆需聽從調配。

“打開冰庫。”冷臨吩咐道。

“哎,是冷大人吧,小的這就給你開門。”那下人說完,一旁走來了白日裏盤問過的中年漢子,見了冷臨忙恭敬上前。

“冷大人,您來了。”中年漢子說道。

“我要瞧瞧這冰庫。”冷臨說道。

“大人請。”中年漢子說完,便將冷臨引進了冰庫裏,在前頭帶路,帶著冷臨兩人沿著石階子往下走。

冰庫由上而下建起,往下約有兩層屋子那般深,四壁和中間堆滿了大小不一的冰塊兒。

“冷大人,這裏就是侯府裏所有的冰了。”中年漢子說道。

“袁五少爺袁道,進了冰庫後,都在何地站過?”冷臨問道。

“就這兒,就這兒交代了小的幾句話,五少爺就走了,我是看著五少爺上了石階子離開的。”中年男子指著空地上一張小木桌子說道。

冷臨細細看著小木桌子,上面擺了一張幹凈的白布,想來若是要取用冰塊的話,實在此處將大塊冰塊卸成小塊的,這才便於放入酒壺等物中。

☆、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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