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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計中計誰更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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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有四名嫌疑人,還破解了作案的手段,冷臨此時卻是想不到阮公公因何被殺,因此傳了那日見過阮公公的侯府下人,詳加詢問。

婉蘇心裏有些不安,第一個傳來的正是那日帶自己到廂房休息的丫頭。

“奴婢那日是在別院伺候的,正好帶了冷大人您身邊的小哥去休息,取了茶點送回來的時候,見那阮公公從廂房側面匆匆離開,直奔著戲樓方向去,任人叫也不聽,好似有急事似的。”那丫頭說著看了看婉蘇,又接著道,“奴婢後來帶著小婉姑娘回到戲樓,這一路上就再也未見阮公公的人,從戲樓回廂房只有那一條路,奴婢敢保證阮公公定是沒再回來過。”

見那丫頭看了眼婉蘇,冷臨也有一絲疑惑,收回看著婉蘇的目光。“戲樓另一側便是梯雲坡,這麽說阮公公是直接從戲樓處去了梯雲坡?”冷臨想起阮公公的死亡時間,怕正是如此路線,這才能使得他的死亡時間和地點恰好吻合。

“這個奴婢就不懂了,總之阮公公是未回別院這邊便是了。”丫頭跪著回答。

冷臨站起身,原地走了兩圈,忙又喚進了其他在戲樓伺候的下人,得到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你說,見著阮公公曾經與五少爺說過話?”冷臨凝眉問道。

“仿似說了那麽一句話,像是打招呼。”一個在戲樓伺候換水的下人回答,下人們自然不能靠近主子,也就是遠遠瞧上一眼。

冷臨輕輕撫摸著扳指,微微勾起嘴角,放走了所有的下人後,這才對婉蘇說:“袁道大有問題,我們從他著手。”

“他會是兇手嗎?”這個案子太覆雜,對於婉蘇這種菜鳥來說,實在是超出她能力範圍了,起初的婉蘇只覺得腦中一團漿糊,待冷臨一番講解才有了個大致的輪廓。

“他與阮公公說過話,不知說的什麽,少爺您要提審他嗎?他不會說實話的吧?”婉蘇問道,又說:“袁道臂上有抓痕,他又與阮公公說過話,要說他跟袁弼有仇倒是可以有可能,可他與阮公公有什麽過節?”

“要麽袁道與阮公公有過節,要麽是阮公公看到什麽不該看的,除此之外,對於宮中萬貴妃的貼身公公,小事上哪個又敢冒這風險下此毒手!”冷臨斷言道。婉蘇聽了冷臨提起阮公公,只覺頭皮一緊忙低了頭。

“袁家四位公子如今在何處?”冷臨問向一旁跟過來的西廠番子,他是冷臨派去跟蹤幾個袁少爺的人之一,輪流看管並交替到冷臨身邊匯報。

“起初各自在各自的院子裏,後來袁三少爺同袁五少爺不知因何事吵了起來,幸被袁大少爺和袁四少爺勸住。怕侯爺見了病重,四兄弟決定和好,袁大少爺和五少爺還去冰窖吩咐備了冰,說是要喝冰梅酒。”番子認真回覆道:“袁五少爺說是冷大人您辛苦了,邀您一同品酒。”

“冰梅酒?這天兒正合適,咱們也去湊湊熱鬧。”忙了一整日,冷臨說完便帶著婉蘇直奔四兄弟擺酒的地兒,名曰“杯莫停”處。

“各位少爺,沒打擾了你們的興致吧?素聞侯府冰梅酒極有名,冷某也想來湊湊熱鬧。”冷臨不等人通傳,急急走上杯莫亭,總覺得今晚有事發生,莫不是兇手要現原型了。

“瞧冷大人說的,勞冷大人大駕,是我們兄弟幾個的面子。”袁甲起身,忙說道。

袁大微微垂了眸子不語,袁五溫和笑笑,袁四倒是沒什麽異色。冷臨一眼掃過幾人面色,心裏有了數。

這是處極雅致的地兒,也是侯府裏一處居高的亭子。杯莫亭,雙檐六角攢尖頂,亭內地面有流杯渠,亭後山泉水潺潺流入溝渠,又順著渠一路匯至一處,暗含“曲水流觴”的典故。侯府人常在初春、盛夏、深秋時節邀客來此,舉杯流觴,飲酒作詩。

杯莫停的說法也是有來由的,據說侯爺每次約請友人到此飲酒,酒酣之時,就要吟詩作對,灑下一片荷葉到溝渠裏,荷葉漂流到誰的面前停下,誰就必須作詩,不能作詩的人,就要被罰酒。流水出口的位置坐北朝南,一般主人就坐在這裏,水都匯至他的座下,正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也有聚萬人之金進己囊之意。

鐘鳴鼎食之家,富貴已到頂,便開始追求精神層次的享受。婉蘇看著這奢華中透著貴氣的亭子,以及廳內眾位養尊處優的少爺,還有個個屏氣凝神的下人,心說都這時候了還講究精致,看來袁弼的死對這四個人都有好處,若說唯一沒有好處的,怕只有這袁任了。作為袁三子的袁甲,若是袁弼死了,他便是順位襲侯的人,自是第一位的受益人。其他兩個庶子,自是對作為嫡子且高中的袁弼心懷不滿,怕是平日裏也有許多齷齪,雖說不見得會有明顯的收益,但起碼出了氣。

婉蘇留意看了下袁任,見其也默然不語,神色上是看不出有何異樣。

眾人坐定後,袁其商作為長子,雖是庶出,但還是有一定地位的,看看眾人開口道:“老二不在了,此後父親就靠著咱們幾個了,我們幾兄弟也許久沒在一起聚了,今兒也是為著老二的事,咱們聚到一處說說話。”

本來是為了化解袁三和袁五的沖突,此時冷臨在此,袁大便不好再說家醜,於是拿眼神點這兩個仍舊板了面孔的兄弟。

“老三,還楞著做什麽!”袁其商見袁甲仍舊一臉不屑,語氣微微冷了一下,說道。

袁甲是不怕的袁其商的,他如今可是最大的嫡子,這侯府的一切都將會是他的。輕輕瞥了一眼袁道,又想到畢竟冷臨在,滿不在乎地說:“是了,二哥死得蹊蹺,咱們幾個是該好好說道說道。”

袁其商聽了面有不悅,袁道仍舊低著頭,袁任卻是飛快地看了眼其他幾人,隨即又沈下眸子不再說話。

“冷大人,來嘗嘗這梅子,待會兒拿來冰塊,泡上酒之後,您再試試。”袁甲自認為將是侯府未來的繼承人,招待冷臨的任務自然是他的,便熱絡說道。

“既然還需用冰塊兒泡酒,稍等無妨。”冷臨說道。

袁甲不再相勸,只是與冷臨說些閑話,其他四子間或插幾句嘴,袁道比較沈默,想來平日裏也不受寵,話最少。袁其商雖也是庶子,但至少是長子,氣勢上也是其他幾位兄弟比不了的,話也不多,但卻叫人不敢輕視。袁甲以主人自居,禁不住得意,袁任話最少,只是不停看著眾人的神色,怕是個深藏不露的。

“冰塊上來了。”袁道留意回頭看,註意到下人將冰塊取來,便將下人喚到身邊。下人將一碟子冰塊放到桌案上,這才離開。

眾人看著冒著白氣的冰塊,炎炎酷暑之下便覺十分涼爽,心裏一陣舒爽。

袁其商笑道:“冷大人還不知這冰梅酒的來歷吧,要細說起來還是父親偶然間得了這麽個趣兒,今日一定要嘗嘗。”袁其商說完,便將碟子裏的冰塊兒盡數倒入酒壺中,酒壺中早已泡了新鮮的梅子。

“冷大人,這第一壺酒自然是您的。”袁其商說完,從壺中倒了酒出來,倒到冷臨杯中後,卻只有半杯。袁道看著冷臨的半杯酒,嘴唇蠕動幾下,還是只看了一眼便低頭不語。

“大哥你怎這般小氣,倒酒也不倒滿。”袁甲嗤笑道。

“你懂什麽!這才是待客之道,倒滿了是叫冷大人喝完就走嗎?這叫細水長流!”袁其商一喝,袁甲不服氣地閉了嘴。

“這第二杯,自然是我自己的,舔為長兄,下面幾個兄弟卻個個比我成才。”袁其商自嘲說道。

袁道盯著酒壺,看了眼袁其商,面色有些不安,但看袁其商拿了去,便也任由他倒了。袁其商不經意間看了眼袁道,目光瞬時冷了下來。

“老五最小,此後我們三人都要庇護幼弟,得有個兄長的樣子。”袁其商說完又給袁道斟了酒。袁道微微一楞,但很快又鎮定下來,恭敬應了。

“老三,老二不在了,此後你要擔起侯府的擔子,這家可就靠你了。”袁其商說完,遲遲不倒酒,只看著袁甲說話。

“大哥今兒話可真多,平日裏對我們可沒這麽客氣。”袁甲沒說話,一旁的袁任倒是插嘴,臉上看不出有什麽表情。

“經歷的多了,自然會變,老二死了,難道你們心裏沒什麽變化嗎?”袁其商冷眼一瞥,袁任便不再說話了。

“大哥莫多說了,只管倒酒便是。”袁甲說道。

袁其商不語,給袁甲慢慢斟上一杯,卻不理袁任,另取了一只大空杯子,斟上後說道:“這是老二的。”

杯子較大,壺裏剩的酒不夠了,於是另叫人又將酒壺蓄滿,斟了第二次才將袁弼的杯子斟滿,這才為袁任斟上酒。

“冷大人,請!”袁甲說道。

“請。”冷臨說著,舉起酒杯。

不知為何,婉蘇總覺得這亭子裏氣氛不對,兇手還未抓到,嫌疑人極有可能就是這四人中的一個或是幾個,這酒真的沒問題嗎?下意識推了下冷臨後背,杯到唇邊的冷臨回頭看,婉蘇卻無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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