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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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堯發完微信,被夏朵叫過去吃飯。
餐廳裏已經滿是火鍋的香氣,熱氣騰騰的,餐桌上擺滿了火鍋食材,小安他們還用心的擺了盤。
大夥兒從幾個月前跟著楚堯進組一直忙到現在,離開時還是初秋,回來已經是漫天的白雪了。
楚堯舉起一杯啤酒,說道:“這幾個月大家都跟著我忙壞了,我們工作室的人不多,現在主力也就你們幾個了,大家跟著我辛苦了,我敬大家一杯。”
唐躍忙道:“您可真客氣。”
夏朵:“楚堯哥,可別這樣說,跟著你我們也很開心的,你是我見過最好的boss。”
唐躍拿胳膊輕撞了一下她:“裝什麽嫩,你不是比楚堯大嗎!”
夏朵瞬間瞪他:“誰裝嫩呢!沒聽說過女人至死是少女嗎!!你這麽直男癌,難怪沒有女朋友!”
小安哈哈笑起來。
楚堯說道:“唐躍,你也比我大啊,以前還不是老哥哥哥的叫嘛。”
唐躍嘿嘿一笑:“在圈裏喊別人哥不是一種尊稱嘛,我就是逗逗她,逗逗她!”
夏朵沖他哼一聲。
小安:“夏朵姐說得沒錯,我雖然沒跟過什麽其他的老板,但圈裏別人家是怎麽對待助理的,我可一清二楚,楚堯哥,我一畢業就到了華尚,你是我遇到的最好的人之一,我真的非常慶幸能夠跟在你身邊,楚堯哥,我也要敬你一杯!”
這下好了,由小安起頭,大家又都開始敬楚堯了,唐躍就很雞賊了,打著一會兒開車送兩位女生回家的借口,不但很有心機的讓楚堯多喝了兩杯酒,自己還躲了酒。
大家喝到晚上11點多,小安他們收拾好東西之後離開了。
楚堯送他們出門,說道:“給大家放幾天假,這幾天大家好好休息休息。”
唐躍:“我就算了,放假跟沒放一樣,讓他倆好好休息吧。”
楚堯無語看他:“怎麽,你不放假是還想在我眼前晃?”
唐躍:“去!少自作多情了,我和華尚還沒打完仗呢。”
楚堯:“行吧,你隨意。”
夏朵:“那我們走了,楚堯,有事你打我們電話。”
楚堯朝他們揮揮手,正準備關門,已經走到電梯前的小安突然小跑著過來:“楚堯哥,等下等下……”
楚堯要關門的手頓住:“怎麽了?”
小安:“楚堯哥,有件事還沒告訴你,前天你不是又讓我去,去那個地方拿東西嗎?”
提起那個地方,小安非常不自在的縮縮脖子,一看就是被嚇著了:“我去的時候正好碰見一位老爺爺要出門,他,他讓我轉告你,說等你忙完了,給他回個電話。”
老爺爺?讓他回個電話?
小安碰到的人是顧老爺子吧。
楚堯:“好,我知道了。”
楚堯第二天睡醒覺了快中午了,簡單的吃過早午飯之後,他看了看時間,給顧老爺子打了個電話。
顧老爺子要楚堯來顧家陪他一起吃個晚飯,楚堯同意了。
下午兩點多,楚堯從家裏出發,開車去顧家。
一進別墅的入戶大門,脫了羽絨服換了鞋,穿過玄關,楚堯一眼看見老爺子穿著一件深紅色的毛線衣,坐在沙發上,雙眼緊緊的盯著茶幾。
王姨在給他泡功夫茶,
聽到腳步聲,老爺子擡起頭,一見是楚堯,慈祥的臉上瞬間堆積起一個笑:“小楚,快過來,外面冷吧。”
楚堯笑笑走過去:“顧爺爺好。不冷,我穿得比較多。”
顧老爺子十分開心,指著面前的小茶杯,說道:“你王姨的功夫茶十分到位,我這中午一覺醒了,喝上這一口身上可有勁兒,快,你也來嘗嘗。”
楚堯端起一杯熱熱的茶,慢慢的品下肚,胃裏的確暖和許多。
顧老爺子說道:“你們現在年輕人都不愛喝茶,天天喝些什麽咖啡,飲料,那可太不健康!”
楚堯笑笑:“您說的是,我這次也給您帶了些好茶,已經交給應叔了。”
顧老爺子非常欣慰:“你來就來,還帶什麽東西。”
楚堯:“我拍戲的時候隔壁劇組請了一位炒茶大師來當顧問,知道您愛喝茶,我特意厚著臉皮問他買了一些他珍藏的好茶。”
顧老爺子聽了這話心中熨貼:“還是我們小楚心細,到哪兒都想著我這個老頭子。”
楚堯笑道:“顧爺爺,我這次來,看您的氣色不錯,你最近身體挺好的吧。”
顧老爺子:“好,好的很吶,我現在每天都會去外面走走路,散散步,早晨一次,下午一次,每天規律的很吶,王姨……”
顧老爺子說著說著喊王姨:“我是不是該出去走走啦?”
王姨看了眼時間:“是,到時間了,我給您拿衣服。”
顧老爺子笑瞇瞇道:“今天你別陪我啦,讓小楚陪我,小楚你去穿上衣服,咱們出去轉轉。”
楚堯:“好。”
沒過一會兒,顧老爺子穿好了衣服,拄著他的龍頭拐杖出門了。
顧家別墅前的雪早就被清理幹凈了,還鋪上厚厚的防滑毯,楚堯扶著老爺子慢慢的往花園裏走。
顧家的花園,此時一片白茫茫,顧老爺子轉了一圈便往回走,他帶著楚堯穿過草坪和一排銀裝素裹的常青樹小路慢慢往前走,走了沒一會兒,眼前突然豁然開朗,竟然是一個400平米的小型運動場。
顧老爺子說道:“小楚還沒來過我家的運動場吧。”
既然顧老爺子這樣說了,看來失憶前的楚堯的確是沒來過。
楚堯點點頭:“沒來過。”
這個小型運動場,中間是水泥地,兩邊各架一個籃球架,這會兒水泥地被白雪覆蓋著,倒是水泥地周邊跑道上的雪已經被清理幹凈了。
顧老爺子:“這個運動場啊,除了臨西和阿遷,基本上沒人會用。我現在老胳膊老腿想鍛煉,倒是有地方了,我每天都會繞著這裏走好幾圈呢。”
楚堯聽到他提顧臨西,心裏微微蕩漾起層層漣漪,面上卻不顯,笑道:“您是該多走走。”
顧老爺子這會兒已經踩上跑道了,步子也邁的快了一些。
顧老爺子:“上回臨西回來,說我不能跑,每天快走就行,快走幾圈就是鍛煉了。”
楚堯點點頭:“他說的沒錯,您每天快走幾圈,吃飯也香。”
顧老爺子:“可不是嘛,我現在每天能多吃一碗飯呢。”
顧老爺子像個小孩一樣,似乎對自己能多吃一碗飯十分自豪,臉也凍得紅紅的,像個聖誕老人。
顧老爺子一口氣走了三圈,停下來時已經氣喘籲籲了。
楚堯扶著他,說道:“您現在慢慢的走,別一下子停下來。”
顧老爺子:“對,該慢走了。”
兩人又繞著跑道慢慢走了一圈,顧老爺子漸漸的呼吸平穩下來,邊走邊說道:“真是老嘍,以前上學那會兒,我們學校400米的跑道,我能跑十圈呢,現在這麽小小的一個跑道,我走三圈就不行啦。”
楚堯:“您能快走三圈也很厲害了,老當益壯。”
顧老爺子擺擺手:“厲害什麽呀,上次臨西還說我不經常鍛煉所以才這麽弱,他這張嘴啊……”
楚堯:“……”
顧臨西竟然當著顧老爺子的面說他弱?這麽虎的嗎?
楚堯有點想笑。
顧老爺子:“……他這張嘴啊,不開口是不開口,一開口啊,那可真讓人心塞。”
楚堯噗哧一聲笑了:“您還知道心塞這個詞呢。”
顧老爺子:“怎麽不知道了,我也是緊跟潮流的好嗎!”
楚堯忍住笑:“您真厲害。”
顧老爺子:“不過說起來,整個顧家也就只有臨西敢這樣說話,他這孩子從小就是這樣,對了小楚,你知道這小運動場是誰要建的嗎?就是臨西要建的,以前他沒離家的時候,每天都會一個人在這裏打籃球、跑步……”
楚堯聽著聽著,漸漸察覺出不對味了,顧老爺子今天向他提顧臨西的頻率也太高了吧。
顧老爺子為什麽會頻繁的向他提顧臨西?只是單純的想念顧臨西所以跟他這個外人念叨念叨嗎?
這時,楚堯腦中突然一亮,他怎麽忘記了,他從顧臨西手中簽了青木園,已經辦理了房產手續,顧老爺子怎麽可能不知道!
老爺子恐怕還會想為什麽我讓你簽字你不簽,怎麽顧臨西讓你簽你就簽了?
楚堯頓時心裏升起一陣的心虛,心想房子的事他還是向顧老太爺坦誠比較好。
“顧爺爺,有件事……”
顧老太爺卻打斷他,說道:“小楚啊,爺爺這輩子,只有顧臨西和顧遷兩個孫子,臨西從小就沈穩,安靜,不大點的人啊做任何事都有條不紊,而阿遷呢,從小上房揭瓦,三天不打就皮癢癢,氣得我呀……
等兩人都長大了,臨西只身抗起了整個顧家,而阿遷呢,一開始讓他接手顧家的部分生意,他就給你亂來,今天這裏胡搞搞,明天那裏胡搞搞,讓你每天都不得安生,就連結個婚都能給你離了。”
楚堯:“……”
楚堯不太明白顧老爺子為什麽要跟他說顧臨西和顧遷的事,但他直覺顧老爺子不是簡簡單單就對他提起這兩人,於是他也不插話了,就安靜的聽著,看看顧老爺子到底想要對他說什麽。
顧老爺子繼續道:“所有的人,都以為我這輩子如果走到頭了,最放不下的一個人會是阿遷。但他們都錯了,我最放心不下的,是臨西。”
楚堯心裏一驚,因為在他看來也的確是這樣,顧臨西明明哪裏都好,一個人就有抗起一個顧家,而顧遷……不值一提。
可現在顧老爺子說他最放不心的是顧臨西?
楚堯十分驚訝:“顧爺爺,為什麽啊?”
顧老爺子輕輕拍拍楚堯攙扶在他臂彎上的手,嘆了口氣:“臨西從小就沈穩、安靜,別的小朋友笑啊哭啊一起玩鬧,他從來不哭,也不笑,就喜歡一個人待著不和別人玩。再小一點還行,等到7歲以後,他連陌生人靠近都不願意了,別人動了他的東西,他再喜歡那個東西,也不會再要了,別人如果坐了他經常坐的椅子,他就讓王姨把整套桌椅都扔掉。不大點的一個小豆丁,天天像一個大人一樣,不笑也不哭,不吵也不鬧,很多小朋友看見長得好看想跟他玩,他扭頭就走。那時候啊不知道被他虐哭的小朋友有多少個了。
我一直以為他長大會好一點,沒想到,越是長大,他懂得越多,竟然比小時候還過份。
在他上初中的那年,我找了一個心理專家,那個心理專家是我們顧家世交當中一個朋友,他用了三個月時間才跟臨西聊上天。
雖然只聊了短短五分鐘,但專家就已經看出問題了。
他說臨西有情感感知障礙。
他不懂什麽是喜歡,什麽是愛,沒有□□感知,也不明白別人對他的喜歡和愛是什麽。
在他眼裏,不是那些熟悉的人、習慣的人,凡是接近他的陌生人,他都只會冷冰冰的對待,不允許其他人靠近。
早些年,我們顧家世交的那些孩子,也是有過幾個喜歡臨西的,可努力了那麽久卻連接近都接近不了臨西。
所以啊,我那時候就告訴那些孩子,還是不要喜歡臨西了,你付出的他不會明白,也不會給你同等的回應。
時間長了,多委屈。”
顧老太爺重重的嘆了一口氣,一個人慢慢往前走去。
冬天,紅通通的太陽早早的就要往山裏落了,橘色的夕陽灑下來,照得眼前的雪地發出金色的橘紅色的光,像是給白色的棉花糖上灑上一層金色的蜜糖,一片美好的景象。
楚堯卻完完全全的怔在了原地。
他早已心神大亂,一顆心使勁兒的往下沈,悶悶的,重重的,撲通一下沈入黑色的深海深處,泛上來層層疊疊細細密密的疼痛。
這一刻,所有一切似乎都已經清晰明了,顧臨西的一切行為舉止似乎都有了一個更好的解釋。
原來,他是有情感感知障礙,原來,他是真的不懂什麽是喜歡,什麽愛。
楚堯看著眼前的白茫茫的雪地,一片茫然。
所以,目前為止,從開始到現在,顧臨西對自己所有的與眾不同,是因為他就是書裏的那人,他已經習慣了他,而且他在臨走前還為他擋了那顆子彈,所以顧臨西才會在第一次看到他,就沒有排斥他,任他接近,縱容著他,對嗎?
他可不會相信顧臨西會對他一見鐘情,一定是之前就認識他熟悉他,才會讓他靠近。
除非他有什麽特殊體質,能讓顧臨西在第一眼見到就只願意讓他接近……
或者,他有嗎?
楚堯一顆跌落進黑色深淵裏的心臟,升起了那麽一點小小的希望。
現在他總算明白顧老爺子為什麽在他面前提顧臨西,老爺子是告訴他,你喜歡上了一個可能永遠也不會喜歡你的人。
你再努力,你付出的再多,他都接收不到,也無法給你回應。
你們之間的感情是不對等的,你會受委屈的。
可是真的會這樣嗎?他付出的所有,顧臨西真的感知不到嗎?
他真的就像書裏那樣,至死也感化不了顧臨西嗎?
前方,顧老爺子似乎是察覺他一直沒動,轉身喊他:“小楚,走吧,我們回去。”
楚堯從茫然與震驚難受的情緒中抽離出來,沈默的,快步的走到顧老爺子身邊,重新攙扶著老人,慢慢往別墅裏走。
兩人一路上再沒說過一句話。
楚堯的心已經亂了,很亂。
他想到很多事,書裏的,現實裏的,這會兒從一開始的震驚中平靜下來,想到他們兩人之間發生的所有一切。
楚堯不信顧臨西對他沒有任何感覺。
顧臨西對他那麽好,他還對另外一個人這麽好過嗎?
可是他對他的好,究竟是因為他在書裏習慣了他嗎?對他的補償嗎?
顧臨西真的就是書裏的那個人嗎?
楚堯不得而知,他的心很亂,亂的分析不出顧臨西的任何行為,可也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為他解釋一下顧臨西所做的一切。
他就像是愛上了一個機器人,冰冷冷的,唱著獨角戲,他有可能永遠都找不到機器人的心,永遠都進不了他的世界。
……
楚堯這天回去之後,把自己悶在家裏,不停的看電影,看劇本。
這期間他也不提搬家了,也沒再給顧臨西發過微信騷擾他了。不是他不想發微信,而是他突然不知道他自己要怎麽做了。
就像是你終於找到一條通往城堡的路,這條路雖然坎坷,長滿荊棘,可路是你辛辛苦苦找到了,哪怕再困難,你也勇敢的走下去了。
可走著走著,眼看著城堡的頂尖離你越來越近了,突然前方的路被一塊大石頭堵住了,你向前走也不是,原路返回也不是。滿身心的委屈與郁悶,你只想放聲的哭一哭。
就這樣一晃幾天過去了。
這天下午,楚堯接到了簡書易的電話,約他出來聚一聚,楚堯這才從郁悶難受的心結中抽身出來,去赴簡書易的約。
簡書易剛結束一個行程,看上去心情很不錯,打發走經紀人之後,就一臉興奮的說道:“楚堯楚堯,林安傑前天聯系我了。這次可是他主動聯系我的!!”
楚堯打起精神:“是嗎?你們和好了嗎?”
簡書易:“那倒沒有,他問我最近在幹什麽,我說我在工作啊,他又問我工作之餘幹什麽,我說吃喝玩樂交朋友,他問我交了哪些朋友,我就給他發了一張我前幾天參加派對和一些朋友的照片,他竟然生氣了,你知道為什麽嗎?”
楚堯:“為什麽?”
簡書易:“因為有一張照片裏,有一個以前追過我的男孩子,你說,他是不是吃醋了。”
楚堯心不在焉的點頭:“應該是吃醋了吧。”
簡書易:“我猜也是。”
簡書易十分開心,給楚堯倒了一杯酒,看向楚堯:“對了還有件事……咦?”
簡書易突然瞪大眼睛看楚堯:“楚堯,你心情不好嗎?”
楚堯楞了下,他有這麽明顯嗎?
楚堯搖頭:“沒有啊,沒心情不好。”
簡書易從包裏掏出一把小鏡子:“你好好看看你的樣子,你說心情好誰信。”
楚堯滿臉黑線:“你怎麽隨身還裝著小鏡子。”
簡書易:“不行嗎,咱們做藝人的,哪能不隨時註意自己的形象。”
楚堯:“好吧,你說的有道理。”
簡書易把小鏡子放回自己的包裏,手臂放在桌子上,一臉好奇的看著楚堯:“說說吧,有什麽煩心事啊都告訴哥,哥給你理理思路順順心。”
楚堯:“……”
簡書易:“說說唄,有時候自己想事情容易陷入死胡同,旁觀者清。”
楚堯微微怔了怔,簡書易說的也沒錯,有時候自己容易看不清前面的路,而旁觀清卻可以看清。
楚堯猶豫了一下,開口道:“倒也不是我的事,是我一個朋友。”
簡書易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哦,你有一個朋友。”
楚堯:“……”
楚堯:“事情是這樣的,我那個朋友三年前和一個人商業聯姻,兩人說好結婚三年就離婚,但我朋友從第一眼看見他的聯姻對象,就喜歡上他了。後來兩個人結婚,一開始他丈夫對他視而不見,每天都是冷冰冰的,但我朋友喜歡他,就一直對他好,照顧他,默默的在他身邊付出,想用自己的真心在離婚前打動那個人。
後來吧,那個人也的確對我朋友放下戒心了,肯一點一點接納他了,我朋友特別開心,兩人發展到現在,那個人雖然還是冷冰冰的,但漸漸的也對我朋友好起來,比如給他特殊待遇,親自送他回家,偷偷關註他微博,知道他受傷了,第一時間就放下工作來看他,還給他上藥,抱他上床讓他睡自己的床……要知道那個人可是有潔癖的,對誰都冷冰冰的。
朋友一開始覺得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發展。
但是前幾天,朋友突然得知,他的丈夫有情感感知障礙,就是他不明白什麽是喜歡也不明白什麽是愛,也就是說,朋友對他付出再多,努力再多,他也無法回應給他愛。
朋友一下子覺得如一頭冷水澆在頭上,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這種感受,你懂嗎?”
簡書易慢慢的點點頭,他開始以為是楚堯自己的事情,可聽起來又不太像楚堯的事,畢竟楚堯才21歲,怎麽可能結婚三年啊,看來真的就只是楚堯朋友的事,那他就可以放心的說了。
簡書易:“聽起來,就是你朋友在追一個男人,追了半天,發現這個男人不容易追到手。”
楚堯:“可以這麽說吧。”
簡書易:“但追不到手的原因,是因為這個男人不懂什麽叫做|愛。”
楚堯:“……”
楚堯:“也可以這麽說吧。”
簡書易:“你朋友付出再多,得不到相應的回應,所以想放棄了?”
楚堯立刻搖頭:“當然不是,他特別特別喜歡這個男人,就是一時有些受挫。”
簡書易:“我聽你的描述,那個男人也不像是不喜歡你朋友,其實他的一些行為,放在正常人身上,很快就明白自己是喜歡了。”
楚堯:“可惜他不是正常人。”
簡書易:“所以可憐的是他啊。”
楚堯楞了一下。
簡書易:“你想啊,正常人都有情感認知,什麽七情六欲酸甜苦辣,正常人知道什麽是喜歡什麽是不喜歡,你喜歡上一個人,和被一個人喜歡上是什麽感覺,體驗過了就像上癮了一樣是怎麽也戒不掉的。
可他感覺不到這些,多可憐。
也許他也喜歡上一個人,可他不知道自己要怎麽做,不明白自己的行為就是喜歡,他也不知道你是在喜歡他,不知道怎麽才能回應,他體會不到被愛和愛人的樂趣,不可憐嗎?”
楚堯瞪大雙眼,呆楞的看著簡書易。
簡書易:“別這麽看我,我以前接觸過一個類似的,一輩子到最後只有一個人,孤獨終老。”
楚堯放在桌上的手瞬間緊縮了一下,他的心狠狠的抽痛了一下。
簡書易拿著酒杯邀他一起喝一口。
兩支玻璃杯輕輕的撞了一下,發出一聲好聽的“叮”。
簡書易又說道:“你朋友的丈夫既然願意一點一點接納你朋友,說明你朋友的追求是有效果的。不過話說回來的,我還以為是出軌小三之類的事,沒想到是這種事,在我看來,有些人一輩子生活在一起,也很難說一個愛字。
林安傑一輩子對我不說愛也行,我真願意他能像你朋友的丈夫那樣,哪怕不明白自己在做什麽,還是只對他一個人好。”
簡書易的一番話,讓楚堯豁然開朗。
之後,他的心情沒有那麽郁結煩悶了,兩個人一邊喝著酒,一邊互相吐槽著林安傑,和楚堯“朋友的丈夫”。
這酒一直喝到淩晨1點,簡書易已經不太清醒了,楚堯看上去倒是沒什麽事的樣子,簡書易的助理開車送他們回家。
到了楚堯小區的地下停車庫,助理原本打算送楚堯上樓,但簡書易突然鬧起了酒瘋,非說自己是楚堯的保安,要送楚堯回家。
楚堯笑著讓簡書易的助理趕緊照顧簡書易,自己慢慢的往電梯的方向走。
一進了電梯,楚堯便靠在電梯的扶手上,雙眼迷離起來。
他其實也有七分醉了,但楚堯喝醉酒有一個特點,那就是如果有外人在,他慣會裝佯,讓別人看不出他醉了,而一到沒人的地方,他就醉態畢露了。
電梯上行,很快到達8層。
楚堯擡頭迷瞪的一雙眼看著電梯那個紅字的數字,念道:“88……哦,還沒到……”
“我怎麽上到這麽高的地方來了,我得下去……”
楚堯伸手要按關電梯的按鈕,誰知一指按過去,按成了開門的按鈕。
按了半天,電梯門還是沒關,楚堯一臉好奇:“咦,電梯門壞了嗎?”
“算了,不管了”
楚堯放下手,不打算再按了。
電梯門開始緩緩的關閉。
眼看著很快就要關上了,這時,突然一只大手從電梯門外伸進來,電梯門感應到有人要進來,迅速的張開。
下一秒,楚堯只感覺他的胳膊被人狠狠一拉,有人把他整個人拉出了電梯。
後背突然一痛,貼上冰涼堅硬的的瓷磚。
一股熟悉的冰冷氣息瞬間像鋪天蓋地的雪花一般覆蓋上來。
楚堯只感覺耳邊突然一熱,一個低沈的隱含壓抑的怒火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為什麽沒搬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楚堯,喝醉了在外人面前看著像個人,在自己老公面前就不會像個人了~~
小攻出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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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廳裏已經滿是火鍋的香氣,熱氣騰騰的,餐桌上擺滿了火鍋食材,小安他們還用心的擺了盤。
大夥兒從幾個月前跟著楚堯進組一直忙到現在,離開時還是初秋,回來已經是漫天的白雪了。
楚堯舉起一杯啤酒,說道:“這幾個月大家都跟著我忙壞了,我們工作室的人不多,現在主力也就你們幾個了,大家跟著我辛苦了,我敬大家一杯。”
唐躍忙道:“您可真客氣。”
夏朵:“楚堯哥,可別這樣說,跟著你我們也很開心的,你是我見過最好的boss。”
唐躍拿胳膊輕撞了一下她:“裝什麽嫩,你不是比楚堯大嗎!”
夏朵瞬間瞪他:“誰裝嫩呢!沒聽說過女人至死是少女嗎!!你這麽直男癌,難怪沒有女朋友!”
小安哈哈笑起來。
楚堯說道:“唐躍,你也比我大啊,以前還不是老哥哥哥的叫嘛。”
唐躍嘿嘿一笑:“在圈裏喊別人哥不是一種尊稱嘛,我就是逗逗她,逗逗她!”
夏朵沖他哼一聲。
小安:“夏朵姐說得沒錯,我雖然沒跟過什麽其他的老板,但圈裏別人家是怎麽對待助理的,我可一清二楚,楚堯哥,我一畢業就到了華尚,你是我遇到的最好的人之一,我真的非常慶幸能夠跟在你身邊,楚堯哥,我也要敬你一杯!”
這下好了,由小安起頭,大家又都開始敬楚堯了,唐躍就很雞賊了,打著一會兒開車送兩位女生回家的借口,不但很有心機的讓楚堯多喝了兩杯酒,自己還躲了酒。
大家喝到晚上11點多,小安他們收拾好東西之後離開了。
楚堯送他們出門,說道:“給大家放幾天假,這幾天大家好好休息休息。”
唐躍:“我就算了,放假跟沒放一樣,讓他倆好好休息吧。”
楚堯無語看他:“怎麽,你不放假是還想在我眼前晃?”
唐躍:“去!少自作多情了,我和華尚還沒打完仗呢。”
楚堯:“行吧,你隨意。”
夏朵:“那我們走了,楚堯,有事你打我們電話。”
楚堯朝他們揮揮手,正準備關門,已經走到電梯前的小安突然小跑著過來:“楚堯哥,等下等下……”
楚堯要關門的手頓住:“怎麽了?”
小安:“楚堯哥,有件事還沒告訴你,前天你不是又讓我去,去那個地方拿東西嗎?”
提起那個地方,小安非常不自在的縮縮脖子,一看就是被嚇著了:“我去的時候正好碰見一位老爺爺要出門,他,他讓我轉告你,說等你忙完了,給他回個電話。”
老爺爺?讓他回個電話?
小安碰到的人是顧老爺子吧。
楚堯:“好,我知道了。”
楚堯第二天睡醒覺了快中午了,簡單的吃過早午飯之後,他看了看時間,給顧老爺子打了個電話。
顧老爺子要楚堯來顧家陪他一起吃個晚飯,楚堯同意了。
下午兩點多,楚堯從家裏出發,開車去顧家。
一進別墅的入戶大門,脫了羽絨服換了鞋,穿過玄關,楚堯一眼看見老爺子穿著一件深紅色的毛線衣,坐在沙發上,雙眼緊緊的盯著茶幾。
王姨在給他泡功夫茶,
聽到腳步聲,老爺子擡起頭,一見是楚堯,慈祥的臉上瞬間堆積起一個笑:“小楚,快過來,外面冷吧。”
楚堯笑笑走過去:“顧爺爺好。不冷,我穿得比較多。”
顧老爺子十分開心,指著面前的小茶杯,說道:“你王姨的功夫茶十分到位,我這中午一覺醒了,喝上這一口身上可有勁兒,快,你也來嘗嘗。”
楚堯端起一杯熱熱的茶,慢慢的品下肚,胃裏的確暖和許多。
顧老爺子說道:“你們現在年輕人都不愛喝茶,天天喝些什麽咖啡,飲料,那可太不健康!”
楚堯笑笑:“您說的是,我這次也給您帶了些好茶,已經交給應叔了。”
顧老爺子非常欣慰:“你來就來,還帶什麽東西。”
楚堯:“我拍戲的時候隔壁劇組請了一位炒茶大師來當顧問,知道您愛喝茶,我特意厚著臉皮問他買了一些他珍藏的好茶。”
顧老爺子聽了這話心中熨貼:“還是我們小楚心細,到哪兒都想著我這個老頭子。”
楚堯笑道:“顧爺爺,我這次來,看您的氣色不錯,你最近身體挺好的吧。”
顧老爺子:“好,好的很吶,我現在每天都會去外面走走路,散散步,早晨一次,下午一次,每天規律的很吶,王姨……”
顧老爺子說著說著喊王姨:“我是不是該出去走走啦?”
王姨看了眼時間:“是,到時間了,我給您拿衣服。”
顧老爺子笑瞇瞇道:“今天你別陪我啦,讓小楚陪我,小楚你去穿上衣服,咱們出去轉轉。”
楚堯:“好。”
沒過一會兒,顧老爺子穿好了衣服,拄著他的龍頭拐杖出門了。
顧家別墅前的雪早就被清理幹凈了,還鋪上厚厚的防滑毯,楚堯扶著老爺子慢慢的往花園裏走。
顧家的花園,此時一片白茫茫,顧老爺子轉了一圈便往回走,他帶著楚堯穿過草坪和一排銀裝素裹的常青樹小路慢慢往前走,走了沒一會兒,眼前突然豁然開朗,竟然是一個400平米的小型運動場。
顧老爺子說道:“小楚還沒來過我家的運動場吧。”
既然顧老爺子這樣說了,看來失憶前的楚堯的確是沒來過。
楚堯點點頭:“沒來過。”
這個小型運動場,中間是水泥地,兩邊各架一個籃球架,這會兒水泥地被白雪覆蓋著,倒是水泥地周邊跑道上的雪已經被清理幹凈了。
顧老爺子:“這個運動場啊,除了臨西和阿遷,基本上沒人會用。我現在老胳膊老腿想鍛煉,倒是有地方了,我每天都會繞著這裏走好幾圈呢。”
楚堯聽到他提顧臨西,心裏微微蕩漾起層層漣漪,面上卻不顯,笑道:“您是該多走走。”
顧老爺子這會兒已經踩上跑道了,步子也邁的快了一些。
顧老爺子:“上回臨西回來,說我不能跑,每天快走就行,快走幾圈就是鍛煉了。”
楚堯點點頭:“他說的沒錯,您每天快走幾圈,吃飯也香。”
顧老爺子:“可不是嘛,我現在每天能多吃一碗飯呢。”
顧老爺子像個小孩一樣,似乎對自己能多吃一碗飯十分自豪,臉也凍得紅紅的,像個聖誕老人。
顧老爺子一口氣走了三圈,停下來時已經氣喘籲籲了。
楚堯扶著他,說道:“您現在慢慢的走,別一下子停下來。”
顧老爺子:“對,該慢走了。”
兩人又繞著跑道慢慢走了一圈,顧老爺子漸漸的呼吸平穩下來,邊走邊說道:“真是老嘍,以前上學那會兒,我們學校400米的跑道,我能跑十圈呢,現在這麽小小的一個跑道,我走三圈就不行啦。”
楚堯:“您能快走三圈也很厲害了,老當益壯。”
顧老爺子擺擺手:“厲害什麽呀,上次臨西還說我不經常鍛煉所以才這麽弱,他這張嘴啊……”
楚堯:“……”
顧臨西竟然當著顧老爺子的面說他弱?這麽虎的嗎?
楚堯有點想笑。
顧老爺子:“……他這張嘴啊,不開口是不開口,一開口啊,那可真讓人心塞。”
楚堯噗哧一聲笑了:“您還知道心塞這個詞呢。”
顧老爺子:“怎麽不知道了,我也是緊跟潮流的好嗎!”
楚堯忍住笑:“您真厲害。”
顧老爺子:“不過說起來,整個顧家也就只有臨西敢這樣說話,他這孩子從小就是這樣,對了小楚,你知道這小運動場是誰要建的嗎?就是臨西要建的,以前他沒離家的時候,每天都會一個人在這裏打籃球、跑步……”
楚堯聽著聽著,漸漸察覺出不對味了,顧老爺子今天向他提顧臨西的頻率也太高了吧。
顧老爺子為什麽會頻繁的向他提顧臨西?只是單純的想念顧臨西所以跟他這個外人念叨念叨嗎?
這時,楚堯腦中突然一亮,他怎麽忘記了,他從顧臨西手中簽了青木園,已經辦理了房產手續,顧老爺子怎麽可能不知道!
老爺子恐怕還會想為什麽我讓你簽字你不簽,怎麽顧臨西讓你簽你就簽了?
楚堯頓時心裏升起一陣的心虛,心想房子的事他還是向顧老太爺坦誠比較好。
“顧爺爺,有件事……”
顧老太爺卻打斷他,說道:“小楚啊,爺爺這輩子,只有顧臨西和顧遷兩個孫子,臨西從小就沈穩,安靜,不大點的人啊做任何事都有條不紊,而阿遷呢,從小上房揭瓦,三天不打就皮癢癢,氣得我呀……
等兩人都長大了,臨西只身抗起了整個顧家,而阿遷呢,一開始讓他接手顧家的部分生意,他就給你亂來,今天這裏胡搞搞,明天那裏胡搞搞,讓你每天都不得安生,就連結個婚都能給你離了。”
楚堯:“……”
楚堯不太明白顧老爺子為什麽要跟他說顧臨西和顧遷的事,但他直覺顧老爺子不是簡簡單單就對他提起這兩人,於是他也不插話了,就安靜的聽著,看看顧老爺子到底想要對他說什麽。
顧老爺子繼續道:“所有的人,都以為我這輩子如果走到頭了,最放不下的一個人會是阿遷。但他們都錯了,我最放心不下的,是臨西。”
楚堯心裏一驚,因為在他看來也的確是這樣,顧臨西明明哪裏都好,一個人就有抗起一個顧家,而顧遷……不值一提。
可現在顧老爺子說他最放不心的是顧臨西?
楚堯十分驚訝:“顧爺爺,為什麽啊?”
顧老爺子輕輕拍拍楚堯攙扶在他臂彎上的手,嘆了口氣:“臨西從小就沈穩、安靜,別的小朋友笑啊哭啊一起玩鬧,他從來不哭,也不笑,就喜歡一個人待著不和別人玩。再小一點還行,等到7歲以後,他連陌生人靠近都不願意了,別人動了他的東西,他再喜歡那個東西,也不會再要了,別人如果坐了他經常坐的椅子,他就讓王姨把整套桌椅都扔掉。不大點的一個小豆丁,天天像一個大人一樣,不笑也不哭,不吵也不鬧,很多小朋友看見長得好看想跟他玩,他扭頭就走。那時候啊不知道被他虐哭的小朋友有多少個了。
我一直以為他長大會好一點,沒想到,越是長大,他懂得越多,竟然比小時候還過份。
在他上初中的那年,我找了一個心理專家,那個心理專家是我們顧家世交當中一個朋友,他用了三個月時間才跟臨西聊上天。
雖然只聊了短短五分鐘,但專家就已經看出問題了。
他說臨西有情感感知障礙。
他不懂什麽是喜歡,什麽是愛,沒有□□感知,也不明白別人對他的喜歡和愛是什麽。
在他眼裏,不是那些熟悉的人、習慣的人,凡是接近他的陌生人,他都只會冷冰冰的對待,不允許其他人靠近。
早些年,我們顧家世交的那些孩子,也是有過幾個喜歡臨西的,可努力了那麽久卻連接近都接近不了臨西。
所以啊,我那時候就告訴那些孩子,還是不要喜歡臨西了,你付出的他不會明白,也不會給你同等的回應。
時間長了,多委屈。”
顧老太爺重重的嘆了一口氣,一個人慢慢往前走去。
冬天,紅通通的太陽早早的就要往山裏落了,橘色的夕陽灑下來,照得眼前的雪地發出金色的橘紅色的光,像是給白色的棉花糖上灑上一層金色的蜜糖,一片美好的景象。
楚堯卻完完全全的怔在了原地。
他早已心神大亂,一顆心使勁兒的往下沈,悶悶的,重重的,撲通一下沈入黑色的深海深處,泛上來層層疊疊細細密密的疼痛。
這一刻,所有一切似乎都已經清晰明了,顧臨西的一切行為舉止似乎都有了一個更好的解釋。
原來,他是有情感感知障礙,原來,他是真的不懂什麽是喜歡,什麽愛。
楚堯看著眼前的白茫茫的雪地,一片茫然。
所以,目前為止,從開始到現在,顧臨西對自己所有的與眾不同,是因為他就是書裏的那人,他已經習慣了他,而且他在臨走前還為他擋了那顆子彈,所以顧臨西才會在第一次看到他,就沒有排斥他,任他接近,縱容著他,對嗎?
他可不會相信顧臨西會對他一見鐘情,一定是之前就認識他熟悉他,才會讓他靠近。
除非他有什麽特殊體質,能讓顧臨西在第一眼見到就只願意讓他接近……
或者,他有嗎?
楚堯一顆跌落進黑色深淵裏的心臟,升起了那麽一點小小的希望。
現在他總算明白顧老爺子為什麽在他面前提顧臨西,老爺子是告訴他,你喜歡上了一個可能永遠也不會喜歡你的人。
你再努力,你付出的再多,他都接收不到,也無法給你回應。
你們之間的感情是不對等的,你會受委屈的。
可是真的會這樣嗎?他付出的所有,顧臨西真的感知不到嗎?
他真的就像書裏那樣,至死也感化不了顧臨西嗎?
前方,顧老爺子似乎是察覺他一直沒動,轉身喊他:“小楚,走吧,我們回去。”
楚堯從茫然與震驚難受的情緒中抽離出來,沈默的,快步的走到顧老爺子身邊,重新攙扶著老人,慢慢往別墅裏走。
兩人一路上再沒說過一句話。
楚堯的心已經亂了,很亂。
他想到很多事,書裏的,現實裏的,這會兒從一開始的震驚中平靜下來,想到他們兩人之間發生的所有一切。
楚堯不信顧臨西對他沒有任何感覺。
顧臨西對他那麽好,他還對另外一個人這麽好過嗎?
可是他對他的好,究竟是因為他在書裏習慣了他嗎?對他的補償嗎?
顧臨西真的就是書裏的那個人嗎?
楚堯不得而知,他的心很亂,亂的分析不出顧臨西的任何行為,可也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為他解釋一下顧臨西所做的一切。
他就像是愛上了一個機器人,冰冷冷的,唱著獨角戲,他有可能永遠都找不到機器人的心,永遠都進不了他的世界。
……
楚堯這天回去之後,把自己悶在家裏,不停的看電影,看劇本。
這期間他也不提搬家了,也沒再給顧臨西發過微信騷擾他了。不是他不想發微信,而是他突然不知道他自己要怎麽做了。
就像是你終於找到一條通往城堡的路,這條路雖然坎坷,長滿荊棘,可路是你辛辛苦苦找到了,哪怕再困難,你也勇敢的走下去了。
可走著走著,眼看著城堡的頂尖離你越來越近了,突然前方的路被一塊大石頭堵住了,你向前走也不是,原路返回也不是。滿身心的委屈與郁悶,你只想放聲的哭一哭。
就這樣一晃幾天過去了。
這天下午,楚堯接到了簡書易的電話,約他出來聚一聚,楚堯這才從郁悶難受的心結中抽身出來,去赴簡書易的約。
簡書易剛結束一個行程,看上去心情很不錯,打發走經紀人之後,就一臉興奮的說道:“楚堯楚堯,林安傑前天聯系我了。這次可是他主動聯系我的!!”
楚堯打起精神:“是嗎?你們和好了嗎?”
簡書易:“那倒沒有,他問我最近在幹什麽,我說我在工作啊,他又問我工作之餘幹什麽,我說吃喝玩樂交朋友,他問我交了哪些朋友,我就給他發了一張我前幾天參加派對和一些朋友的照片,他竟然生氣了,你知道為什麽嗎?”
楚堯:“為什麽?”
簡書易:“因為有一張照片裏,有一個以前追過我的男孩子,你說,他是不是吃醋了。”
楚堯心不在焉的點頭:“應該是吃醋了吧。”
簡書易:“我猜也是。”
簡書易十分開心,給楚堯倒了一杯酒,看向楚堯:“對了還有件事……咦?”
簡書易突然瞪大眼睛看楚堯:“楚堯,你心情不好嗎?”
楚堯楞了下,他有這麽明顯嗎?
楚堯搖頭:“沒有啊,沒心情不好。”
簡書易從包裏掏出一把小鏡子:“你好好看看你的樣子,你說心情好誰信。”
楚堯滿臉黑線:“你怎麽隨身還裝著小鏡子。”
簡書易:“不行嗎,咱們做藝人的,哪能不隨時註意自己的形象。”
楚堯:“好吧,你說的有道理。”
簡書易把小鏡子放回自己的包裏,手臂放在桌子上,一臉好奇的看著楚堯:“說說吧,有什麽煩心事啊都告訴哥,哥給你理理思路順順心。”
楚堯:“……”
簡書易:“說說唄,有時候自己想事情容易陷入死胡同,旁觀者清。”
楚堯微微怔了怔,簡書易說的也沒錯,有時候自己容易看不清前面的路,而旁觀清卻可以看清。
楚堯猶豫了一下,開口道:“倒也不是我的事,是我一個朋友。”
簡書易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哦,你有一個朋友。”
楚堯:“……”
楚堯:“事情是這樣的,我那個朋友三年前和一個人商業聯姻,兩人說好結婚三年就離婚,但我朋友從第一眼看見他的聯姻對象,就喜歡上他了。後來兩個人結婚,一開始他丈夫對他視而不見,每天都是冷冰冰的,但我朋友喜歡他,就一直對他好,照顧他,默默的在他身邊付出,想用自己的真心在離婚前打動那個人。
後來吧,那個人也的確對我朋友放下戒心了,肯一點一點接納他了,我朋友特別開心,兩人發展到現在,那個人雖然還是冷冰冰的,但漸漸的也對我朋友好起來,比如給他特殊待遇,親自送他回家,偷偷關註他微博,知道他受傷了,第一時間就放下工作來看他,還給他上藥,抱他上床讓他睡自己的床……要知道那個人可是有潔癖的,對誰都冷冰冰的。
朋友一開始覺得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發展。
但是前幾天,朋友突然得知,他的丈夫有情感感知障礙,就是他不明白什麽是喜歡也不明白什麽是愛,也就是說,朋友對他付出再多,努力再多,他也無法回應給他愛。
朋友一下子覺得如一頭冷水澆在頭上,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這種感受,你懂嗎?”
簡書易慢慢的點點頭,他開始以為是楚堯自己的事情,可聽起來又不太像楚堯的事,畢竟楚堯才21歲,怎麽可能結婚三年啊,看來真的就只是楚堯朋友的事,那他就可以放心的說了。
簡書易:“聽起來,就是你朋友在追一個男人,追了半天,發現這個男人不容易追到手。”
楚堯:“可以這麽說吧。”
簡書易:“但追不到手的原因,是因為這個男人不懂什麽叫做|愛。”
楚堯:“……”
楚堯:“也可以這麽說吧。”
簡書易:“你朋友付出再多,得不到相應的回應,所以想放棄了?”
楚堯立刻搖頭:“當然不是,他特別特別喜歡這個男人,就是一時有些受挫。”
簡書易:“我聽你的描述,那個男人也不像是不喜歡你朋友,其實他的一些行為,放在正常人身上,很快就明白自己是喜歡了。”
楚堯:“可惜他不是正常人。”
簡書易:“所以可憐的是他啊。”
楚堯楞了一下。
簡書易:“你想啊,正常人都有情感認知,什麽七情六欲酸甜苦辣,正常人知道什麽是喜歡什麽是不喜歡,你喜歡上一個人,和被一個人喜歡上是什麽感覺,體驗過了就像上癮了一樣是怎麽也戒不掉的。
可他感覺不到這些,多可憐。
也許他也喜歡上一個人,可他不知道自己要怎麽做,不明白自己的行為就是喜歡,他也不知道你是在喜歡他,不知道怎麽才能回應,他體會不到被愛和愛人的樂趣,不可憐嗎?”
楚堯瞪大雙眼,呆楞的看著簡書易。
簡書易:“別這麽看我,我以前接觸過一個類似的,一輩子到最後只有一個人,孤獨終老。”
楚堯放在桌上的手瞬間緊縮了一下,他的心狠狠的抽痛了一下。
簡書易拿著酒杯邀他一起喝一口。
兩支玻璃杯輕輕的撞了一下,發出一聲好聽的“叮”。
簡書易又說道:“你朋友的丈夫既然願意一點一點接納你朋友,說明你朋友的追求是有效果的。不過話說回來的,我還以為是出軌小三之類的事,沒想到是這種事,在我看來,有些人一輩子生活在一起,也很難說一個愛字。
林安傑一輩子對我不說愛也行,我真願意他能像你朋友的丈夫那樣,哪怕不明白自己在做什麽,還是只對他一個人好。”
簡書易的一番話,讓楚堯豁然開朗。
之後,他的心情沒有那麽郁結煩悶了,兩個人一邊喝著酒,一邊互相吐槽著林安傑,和楚堯“朋友的丈夫”。
這酒一直喝到淩晨1點,簡書易已經不太清醒了,楚堯看上去倒是沒什麽事的樣子,簡書易的助理開車送他們回家。
到了楚堯小區的地下停車庫,助理原本打算送楚堯上樓,但簡書易突然鬧起了酒瘋,非說自己是楚堯的保安,要送楚堯回家。
楚堯笑著讓簡書易的助理趕緊照顧簡書易,自己慢慢的往電梯的方向走。
一進了電梯,楚堯便靠在電梯的扶手上,雙眼迷離起來。
他其實也有七分醉了,但楚堯喝醉酒有一個特點,那就是如果有外人在,他慣會裝佯,讓別人看不出他醉了,而一到沒人的地方,他就醉態畢露了。
電梯上行,很快到達8層。
楚堯擡頭迷瞪的一雙眼看著電梯那個紅字的數字,念道:“88……哦,還沒到……”
“我怎麽上到這麽高的地方來了,我得下去……”
楚堯伸手要按關電梯的按鈕,誰知一指按過去,按成了開門的按鈕。
按了半天,電梯門還是沒關,楚堯一臉好奇:“咦,電梯門壞了嗎?”
“算了,不管了”
楚堯放下手,不打算再按了。
電梯門開始緩緩的關閉。
眼看著很快就要關上了,這時,突然一只大手從電梯門外伸進來,電梯門感應到有人要進來,迅速的張開。
下一秒,楚堯只感覺他的胳膊被人狠狠一拉,有人把他整個人拉出了電梯。
後背突然一痛,貼上冰涼堅硬的的瓷磚。
一股熟悉的冰冷氣息瞬間像鋪天蓋地的雪花一般覆蓋上來。
楚堯只感覺耳邊突然一熱,一個低沈的隱含壓抑的怒火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為什麽沒搬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楚堯,喝醉了在外人面前看著像個人,在自己老公面前就不會像個人了~~
小攻出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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