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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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閔危本不想過早清算徐幼嬌找江湖中人謀害林良善一事。

因他目前尚無權勢庇護,若不慎暴露行跡,必然會讓丞相府查尋到林府頭上。況且以目前林原的官職,不足以抵抗徐敬。到時候,林良善也會受到牽連。

但徐幼嬌再次觸碰到了他的逆鱗。

兩日前,梁京城有些地方開始傳聞:京城中有邪祟作怪,將影響大雍國運。且這邪祟方位正在城西的東南角,易感體弱女子,會令雙親逝亡。

大雍如今的皇帝正沈迷修仙煉丹,很是忌諱這類事物,連帶著下面官員及百姓都以此為害,勢必盡滅。

眾人大駭,消息還在蔓延,知曉的人越來越多。

林原自然聽說了,派人去查根源的同時,也讓府中之人瞞著林良善。也不怪他多想,已經有些人談論起林良善就是這傳聞中沾染邪祟的女子。

甫聽說此事,閔危便察覺出不對勁,心下有了猜測。

他讓常同承去查徐幼嬌,果然得知是她做的鬼。

雪天夜半,閔危再次□□而出,去找尋被她收買的道士。

道士正睡得香,突然脖頸一痛,他驚醒過來,卻見床頭坐著一蒙面人,一雙冷厲的黑眸正看著他。

“醒了?”

道士嚇得一動不敢動,顫巍巍道:“閣下有何貴幹?”

“哦,近日京城中傳聞的事,是你做的嗎?”

他手中的匕首更近一分,瞬時鮮血流出,順著冷刃滑落到被褥上。

“是,是,我也是收人錢財,為人消災。”

道士滿頭大汗,忙不疊道:“閣下快收了這刀,刀劍無眼啊。”

一記冷笑聲過,匕首已經劃破了道士的喉管,鮮紅的血噴濺在床榻上。

白雪皚皚的京城街道上,閔危沒有摘下面上的黑布。他擡頭看著空中落下的雪花,低聲喃喃:“消災?”

她是災嗎?或許是,但只能是他一個人的災。

閔危悄步,轉步走向另一條街道。他要去找一個人,徹底消解這梁京城的流言,順道讓這個人再幫他辦一件事。即便鋌而走險,他也要走一遭。

天還未亮,宮中的聖旨就到了丞相府,宣丞相徐敬立即進宮。

徐敬急匆匆進宮後,待回來,就跌坐在椅子上。

其夫人問道:“怎麽?可是出了什麽大事?”

好半晌,徐敬才瞪著眼,道:“她不能再在府上。”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不過一日,徐幼嬌溺水身亡,闔府哀悼。令眾人奇怪的是,這嫡出大小姐的喪禮實在小的很,甚至連親戚都未請,就草草下葬了。但此事到底只是那些世家大族的事,百姓更關心的是即將到來的年節,以及如何買賣年貨。

近月來,林良善對梁京城的各種消息並不關心。她每日精神不振,本該上影梅庵修養,但因先前靜慈師太欺騙一事,她也不大想去。得了林原準許,這才在林府過一個難得的新年。

邪祟流言,她並不知情,紅蕭也一並將這件事告知她。

可林良善只記住了那句:“丞相府的大小姐死了。”

“如何死的?”

“聽說是溺水身亡。”

“溺水?”林良善低聲念道。

怎麽會這樣?這完全與前世不同。林良善左思右想,始終想不出什麽。看向窗外,那個精致的雪人仍是斂眸含笑的模樣,正遙遙與她相對。

一時之間,所有的事情都混亂起來。她忙叫紅蕭出去,自己在書箱子中翻找起來。

話本,那個叫《銅雀鎖》的話本。

林良善翻東找西,卻都沒找到。到底在哪裏?她明明放在這裏,吩咐紅蕭不許碰的,不可能有人見過。

她擦了一把額上的汗,喊道:“紅蕭!紅蕭!”

紅蕭進門後,道:“小姐。”

“我箱子的書,你有沒有碰過?”

“沒呢,小姐說不要碰裏面的書,我連打掃都沒動呢。”紅蕭見著她一臉的著急,道:“小姐,是有什麽書沒找到嗎?”

林良善呼吸不暢,臉色通紅,道:“無事。”

紅蕭扶著她到小榻邊坐好,安慰道:“小姐要是想看什麽書,再買一本就是了。”箱子裏的書都是話本,沒什麽遺世孤本。

“你讓我一個人靜靜。”

最終,她疲憊地揉揉眉心,歪靠在小桌上。白貓睜著一雙湛藍的大眼,默默地陪著她。

果真有邪祟嗎?

***

還沒等林原查清事情真相,似乎有人已經將這些都解決了,京城中針對林良善的流言都消失了幹凈。

林府中,張管家也早讓賬房結算,又讓仆從丫鬟打掃各院,掛上新燈籠,準備好各種菜肴,只待除夕的到來。

大街小巷,到處是過年的熱鬧氛圍,買賣年貨的有許多。

此景一直延續到除夕日。夜間,名運街道上有一場大型的煙花表演,並有舞龍舞獅,要去觀望的人很多。

每年除夕,也是林原最忙的時候,甚至不能在府上吃上一頓餃子,他摸摸林良善的腦袋,道:“善善,你用過晚膳後,便去名運街看煙花和舞獅,這幾年你還未看過一次,這次玩個夠再回來。”

林原從兜內掏出紅封,遞予她,道:“這是今年給你的壓歲錢,今晚盡管花,準夠用的。若是還不夠,你就賒賬,等我來墊付。”

林良善感動地眼淚冒花,接過紅封,想要抱下他,卻被林原抵著腦門,失笑道:“你如今都是大姑娘了,可不能再隨便抱男子,只可抱未來夫婿,不過也得等成婚後。”

他說的頭頭是道,林良善點頭,笑道:“知道了。”

“對了,記得出門時帶著崔折。我開給他高額月俸,可你也沒出兩回門,這次總不能白浪費,咱們府上也沒多少家底。”林原開玩笑道。

“嗯,我不會讓哥哥擔心的。”

林良善知曉他說這般話的真正涵義。

畢竟是一月,天氣寒冷,街上還有落雪。

紅蕭尚有家人在繡莊上,早到那邊過年去。小丫鬟春兒給林良善找了厚實暖和的襖子穿上,又端了剛煎好的藥湯來。

她端起青瓷碗,屏氣,將一碗苦澀的藥湯都喝下。用帕子擦拭唇角,緩了一口氣,道:“春兒,你便在府上,不用跟著我。”

“小姐身邊沒人伺候怎麽行?”

“有崔折呢,哥哥也說帶他一人便可。”

林良善笑道:“我知曉你和其餘人都約好著要去玩,便都去吧。”

春兒推辭不過,高興道:“多謝小姐。”

名運大街,人聲喧騰,到處懸著明亮的燈籠。前晚下的白雪積在紅燈籠上,倒映出一片艷紅的雪光。

林良善在竄動的人群中走著,眼神都沒停留在某處一刻。閔危本是跟在她身後,瞧著她緋紅的披風,但漸漸地,他開始走至她身邊,替她避開那些擁擠的人群。

“公子說讓我護好小姐安全。”

在她轉頭看向他時,閔危看著她燦燦的杏眸,這般說。

林良善覆看向前方,不動了。前方有一處攤位,擠滿了人。

“小姐是要吃紅糖芋苗嗎?”她好似很喜歡這種小食,無論是前世,還是這世。

“我去給小姐買……”

林良善打斷他的話,搖搖頭,道:“不用,我不吃。”

閔危頓住,眼睫低垂,一副失落的模樣。他的頭發長了許多,在燈光下,發頂泛著暗紅色的光暈,與大雍內地的人不同。

她將目光收回,接著走。其實她根本不知道去哪裏玩,但聽得旁邊有一個孩子拉著父母的衣衫袖子,嚷道:“爹,娘,我們快去那邊看煙花,我想看煙花!”

林良善跟在他們身後,到了半安河邊,那裏又在放花燈,大多是蓮花花型,載著人們的希冀向下游飄去。

似乎每年都是一樣的活動,毫無新意。

但林良善還是在小攤上買了一個蓮花燈,她問:“真寧,你要放嗎?”

閔危先是一楞,而後在她平淡的眼神中點頭。

她又買了一盞,遞予他。

小攤上有筆墨,雖劣質,但已用去大半。兩人各自在紙張上寫好後,尋了一處人少的地方,將蓮花燈輕輕地放在河面上,任它們順水而流。

林良善站起身,將凍紅的手指縮回毛絨絨的袖中,斂眉沈目,忽然道:“真寧,你還記得曾經與我說的話嗎?”

閔危抿著薄唇,不知道該如何說。

“你說來梁京城是為了找尋生父,為此你還私自出府去詢問當鋪老板玉佩的來歷,後來更是半夜潛入我的房內,為了拿回玉佩。這些事,你該還記得?”

她靜靜地看著他,透過那張不屬於他的面皮,看向裏面。即便那是一張平淡普通的皮,但那雙鳳眸也足夠瞧出此人不一般。

自徐幼嬌的死訊傳來,話本的消失。林良善始終不得安眠,一切都被打亂了,事情的走向與她的設想完全背道而離。就連剛重生時,自己想要嫁給江詠思的念頭,如今都消失得一幹二凈。

但這些都不足以讓她震驚。林良善發現了一件更可怕的事,真寧是不是有意於她?

於愛情上,她很是遲鈍,此前只知曉一心對江詠思好,並未註意到真寧的心意。可自真寧從斷坡處救了她,她慢慢察覺出不對勁的地方。

林良善開始回想此前種種,越想,那股念頭越是克制不住地冒出來。在見到與她幾無二致的雪人時,徹底崩塌。

不!

在她即將跳開前世那些事時,她絕對不要再摻和進去。她無法忘卻前世的事情,也絕對不能接受他。

即便這世,他對她很好,可這些都起源於她的心機利用。

今晚,她將會挑開這一切。

閔危當然知曉她提到的這些事,他隱隱覺得不安,低聲道:“小姐,我都記得。”

“好,那我告訴你,其實我知道你的……”

劈劈啪啪,五彩繽紛的煙花在半空中綻放,周遭升騰起歡呼驚叫聲。煙花此起彼伏地湮滅,墜落。

林良善被煙花吸引,擡頭看去。

倏然間,閔危抓住她的手,俯身,凝著她皙白的側頸,在她耳邊道:“我帶你去一處地方看煙花。”

流動的人群中,兩人逆流而上。

閔危護在她身前,拉著她的手,直到一處閣樓。他將兜內的銀子全遞出去,與她上了閣樓。高處風大,他的後背擋住迎風口,笑道指向遠處:“小姐,你看那邊。”

林良善被攥地手腕疼,她收回手,朝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更見煙花絢爛,比河岸邊清楚不少,也更壯觀。

閔危見著她的動作,不覺皺了下眉。

閣樓上,朱紅的木柱,雕梁畫棟的工藝。林良善掃了一眼,輕聲問道:“你如何知道這個地方的?”

“浪客告知的。”他說。

“他也喜歡看煙花嗎?”

林良善側身,極其認真地看著他,紅唇輕啟:“閔危。”

作者有話要說:  在寫二更了,但估計很晚很晚很晚,別等了,明早再看吧,flag好立,實現起來好難啊,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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