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廳裏人聲嘈雜，舞臺上，售後部的年輕人們跟隨動感的音樂在跳著《NUNU NANA》，臺下的社員們紛紛叫好，人群中還吹起了口哨。

“你幹什麽去？”小李見白川站起身，剛好擋住了他看節目的視線，於是詢問道。

白川哪有心情看節目，他拿起桌上的酒杯說道：“我要去給部長敬酒。”

小李想都沒想，拉住白川的胳膊，把他拽回了椅子上。

他的視線繞過白川向舞臺望去，一邊看熱舞一邊道：“不用去，部長在那圈喝完就會過來的。”

小李生怕他再站起來阻擋自己視線，以自身為秤砣扯住白川，小聲說道：“你看會兒節目，現在往那邊走，會擋住好多人視線的。你看看臺上，跳的多好！右邊數第二個姑娘，胸真大！”

小李看得熱血澎湃，還忍不住吹了個口哨！

白川：“……”

他對哪個女人胸大，跳的有多麽性感，一點兒都不感興趣！

他根本等不及付鋼強喝完酒自己過來了，現在就要過去，橫叉在那個女人與付鋼強中間。

喉嚨管裏都變得酸酸的，胃酸仿佛在無聲的逆流。

在白川第二次要站起身時，手機屏幕忽然亮了，白川掃了一眼，微信提示有一條新的信息，直覺告訴他這條應該是付鋼強的。

快速點開手機屏幕，果然是付鋼強的微信，一句問話：吃的開心嗎？

手機屏幕的冷光映照在俊顏上，白川想了兩秒，回覆道：我的胃有點不舒服。

白川擡起頭，去眺望舞臺前方坐著的付鋼強。霸占郝經理座位的女人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走了，付鋼強正在和另一個領導喝酒。

手機屏幕亮起，付鋼強和身邊的人說著話，右手拿起手機，大拇指滑開屏幕。

他看了眼屏幕，下一秒就擡起頭，向營業部的方向看了過來，掃了一圈，正好對上白川的視線。

“我先去我部門那桌看看。”付鋼強與桌上的領導們打過招呼，從座位上起身，拉開椅子，拿起椅背上套著的西裝外套，大步向營業部的方向走去。

仔細觀察的話，就會發現他的步伐比平時要快了些許。

小李隨著音樂左搖右擺，看得正起勁，就見一座大山般的壯碩身軀逐漸接近，將他的視線擋得嚴嚴實實。沿途被遮擋視線的社員們，也沒有人出聲埋怨。

小李：“……”就不能讓我愉快的把舞蹈看完嗎。

由於逆光，迎面而來的人全身上下一片漆黑，但只需看個輪廓，小李就知道是自家部長。

他敢拉白川坐下，可不敢讓付鋼強讓開。

“部長來了，快給部長拼個座。”小李連忙招呼道。

“不用。”付鋼強站到小李的座位後，對他道：“你去另外一桌。”

小李：“……”

小李只得乖乖站起身，端著自己的餐具去了營業部另外一桌。付鋼強挨著白川坐了下來，對桌上準備開始敬他酒的其他人道：“你們先看節目。”

他來這桌又不是為了喝酒的。

付鋼強借著舞臺的光亮打量了白川兩眼，確實，表情有點蔫，本來就白的膚色更白了。

“不舒服？”付鋼強問道。

付鋼強一過來，白川的“病”全都好了，他搖搖頭道：“剛才胃有點疼，現在好了。”

白川之前全面體檢的時候做過胃鏡，胃部非常健康。付鋼強心想，是吃什麽東西刺激到胃了？

付鋼強叫來宴會廳旁邊站著的服務生，讓他幫忙準備了一杯熱水。他拿走白川面前的冰水，道：“這個別喝了，他家冰水裏泡過檸檬，酸容易刺激胃。”

看著兩人之間旁若無人的互動，徐樂在旁邊感嘆道：“白川，你和部長關系真好啊。”

平時她總聽劉新說白川的酸話，說白川為了湊近乎，見縫插針的去巴結部長什麽的。現在看來，白川和部長相處的真就如朋友一般，非常熟稔。

付鋼強的動作非常自然，仿佛這是經常做的事情。白川的反應更是理所當然，好像這沒什麽大不了的，不需要大驚小怪。

徐樂想了下，若是付鋼強這麽對她，那她一定會受寵若驚，拘謹中帶著一絲瑟縮與惶恐，甚至會想，老付終於加班加瘋了？

但白川沒有絲毫的不自在，平和得有些匪夷所思，他笑了笑，什麽也沒說。

付鋼強手上拿杯子的動作沒停，他不打算遮掩什麽，就算被發現了，他也有能力和擔當去承認。

隨著舞臺上售後部美女們的最終造型，讓小李魂不守舍的勁歌熱舞落下帷幕，下一個節目是劉新的獨唱。

他到底是沒有逃過徐樂的毒手，上臺的時候還是被迫穿了那件能拖出一米五鳳凰尾巴的燕尾服。

看到劉新上臺，整個營業部都沸騰了，營業部的人本來就多，性子也跳脫，一時間，宴會廳裏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口哨和叫好聲。

趁著營業部眾人狂歡，無暇顧及其他，付鋼強點了點白川，白川回頭。

付鋼強伸下巴，沖外面的方向比量了一下，示意白川跟他出去。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宴會廳，宴會廳出門左拐，走到底是一大扇玻璃，前面擺著一排沙發供客人休息，沙發前面的桌子上放置著供客人吸煙的煙灰缸。

找了一個比較靠裏的位置坐下來，白川坐在付鋼強對面，兩人的皮鞋鞋尖無意中抵在了一起。

“今天一直忙，都沒時間給你發信息。”付鋼強掏出白川給他買的打火機，從煙盒裏拿出根煙點燃。

“我看部長聊得挺開心。”白川意有所指的笑著說道。

付鋼強：“嗯？和誰？”那幾個同級的部長？

白川似笑非笑的道：“企劃部的那個組長，頭發黑黑長長，姓劉的那個。”

付鋼強眨了眨眼睛，上半身稍稍向前探，打量著餘氣未消的白川，低聲道：“生氣了？”

白川下頜微擡，漂亮的眼睛冷淡的瞥了眼付鋼強：“部長您看呢。”

付鋼強笑了，掃了眼四周，四下都沒人。他從沙發上站起身，坐到了白川的旁邊，還向著他的方向擠了擠。

伸出手，付鋼強抓住白川放在腿側邊的右手，白川翻轉手腕，回握住他。

在其他人看來，兩人就是坐的近了一些，像在說什麽悄悄話。

喝多了之後，擠在一起說話的人太多了，後半程的宴會廳裏隨處可見，有的說到激動處，還會扯著對方的手相互大喊。

“你這可冤枉我了。”付鋼強道：“我可是義正言辭的說了，我有愛人。”

白川斜著眼覷他，右手掐了掐他的手掌：“還真不知道，付部長這麽受歡迎。”

付鋼強彈彈煙灰：“我可是一直知道，你在公司裏有多招女孩子喜歡，就單說茶水間，我替你解圍了幾次。”

白川：“這是兩回事。”

付鋼強：“一回事。”

付鋼強把煙夾在煙灰缸上，伸手掐了掐白川的鼻尖，低聲道：“別瞎想，我有你了。”

白川抿抿唇，每次他氣得要命時，付鋼強總有辦法讓他消火，簡簡單單的兩句話，沖他笑一笑，他就什麽都不氣了。

“對了，你的胃沒事嗎？要是還難受的話，我們去看急診。”付鋼強道。

白川：“沒事了，可能是餓的。”

“滿桌子吃的，你能把自己餓到胃難受？”付鋼強詫異道。

白川：“……領導致詞有點長，大家都沒動筷，光我自己吃不太好。”

“你下次不用管，該吃吃，站臺上看不到下面。”

白川：“因為桌子太遠了？”

“不是，”付鋼強解釋道：“舞臺前方有個大燈，光一打下來，眼前一片白，臺下什麽都看不清。”

白川：“那你致詞的時候都在看哪？”

“什麽也沒看，望著半空，就像自言自語一樣，非常傻。”付鋼強道，這麽傻的事情，他每年都要重覆一遍。

白川笑了起來，漂亮的雙眸微彎，好看極了。

“真好看。”付鋼強感嘆般說道。

左手大拇指輕輕摩挲白川的手背，白川的雙手五指修長，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見，付鋼強順著手背的血管撫摸。

白川：“什麽？”

付鋼強：“我說你真好看。”

白川微低頭：“哪有人會說男人好看。”

形容男人的詞語大多是帥氣、英俊，“好看”是一個偏中性的詞語。

付鋼強望著白川低聲道：“就我一個人會說的話也不錯。”他想到白川吃味的事，接著笑著說道：“你以後要是介意了，就跟我直說，現在科技這麽發達，一秒鐘我就能看到。”

白川沈默了兩秒道：“你會不會覺得我一個男人，卻很小肚雞腸。”

“不會。”付鋼強笑道：“我反倒覺得這樣的你很可愛。”

白川的耳廓慢慢紅了起來，用力回握付鋼強的手掌。

“你總是不知道，你在我心裏有多重要。”付鋼強說道。

白川總是會低估，他在付鋼強心裏所占的位置。

白川擡眼望向他：“很重要？”

付鋼強聳聳肩膀：“你說呢？”

白川點點頭，紅暈從耳廓一直染到了脖頸。

“再說，你都抓住我的方向桿了，我怎麽能不跟你走。”付鋼強一本正經的道：“我昨天把GPS放進去了，你忘了？”

白川笑著睨他：“老流氓。”

交握的雙手相互摩挲，就像兩人對彼此的感覺，反覆交織，像蠶絲一般，一層又一層的緊緊裹在一起。

作者有話要說：  小李：我招誰惹誰了？連個舞蹈都不讓我看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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