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那天喝得已經意識朦朧，過了許久之後，白川還是能回憶起那天的每一個細節，包括付鋼強下頜新生的胡茬，挽起的襯衫袖口上沾著的醬料，以及從他胸腔傳來的溫度。

等他意識到的時候，付鋼強開始頻繁出入他的夢境了。

在夢裏，付鋼強會用那堅硬的手臂霸道的摟著他，會用堅硬的胡茬蹭他的喉結，還會讓他擺成羞恥的姿勢，恣意的玩弄他的後，廷，用詞語來刺激他的感官。

夢醒後，白川總是會看著天花板發呆，一種事後空虛從四面八方襲來，無數個清晨，他摟著松軟的棉被，將胳膊伸出溫暖的被窩，緊緊的摟著枕頭，去幻想一個絕對不會出現在這裏的男人。

鬧鐘響，聯動設置將厚重的窗簾拉開，刺眼的陽光照射進來。

白川緩緩起身，拿過床頭櫃上的遙控器，點開音響，舒緩的音樂從立體音箱中流瀉而出。

赤、裸著身體，白川一步一步走進浴室，打開蓬頭，溫熱的水從頭頂澆下。

洗完澡，白川站在鏡子前擦拭頭發，望著鏡中水蒸氣下模糊的自己，白川面無表情的將浴巾扯下，扔進了換洗衣物的筐裏。

按部就班的塗爽膚水，護膚霜，整理頭發，因為有了想見的人，每天上班前的準備工作都變得與以往不再一樣。

站在衣櫃前踟躇許久，白川選了一件新買的淺灰色條紋襯衫，扣子也是淺灰色的，看起來簡潔又時尚。

修身西裝褲將他一雙長腿顯得更修長，白川在鏡子前端量片刻，往西裝外套的口袋裏插入鐵灰色的方巾。最後，他在手腕內側和脖頸處點上香水，才算準備完畢。

鏡子中的俊美男人五官精致，嘴角帶著笑容，白川與鏡中的自己對視，忽然，他的笑容就停住了，隨即消失。

他打扮的再用心又有什麽用？

他的各種小心思，可能還比不上一個女人穿著酥、胸半露的單薄體恤。

“嘭”的關上浴室門，白川套上西服外套，提上公文包，像往常一樣走進電梯，按下地下一樓的按鈕。

白川永遠是營業部最早到公司的社員，當他的車停入停車位時，公司的負二樓停車場還沒有幾輛車。白川向某一個方向看去，不出所料的看到了某輛熟悉的轎車。

提起副駕駛的雙人份早餐，白川加快步伐走進電梯間。

看著電梯一層一層的向上升，他的心臟也在一點點向上跳躍，“叮——”電梯到達營業部所在的樓層。

白川大跨步走出電梯，走廊裏空無一人，只能聽到他一個人的腳步聲在回蕩。

即將要進入辦公室前，白川慢下了腳步，讓自己看起來更加的從容，神清氣爽的走進辦公室，他的視線沒有在任何一個地方停留，直接看向盡頭付鋼強的辦公室。

辦公室的窗簾沒有落下，雙眼視力優秀的白川可以清楚的看到一個伏在辦公桌上睡覺的身影。

他的心跳隨之加快，穩步向著付鋼強的辦公室走去。

付鋼強看起來睡得很熟，隱約還能聽見他細微的呼嚕聲。

加班到淩晨，胡子拉碴的三十多歲男人的爆肝臉絕對不能算好看，白川走近，就能聞到他身上的煙味，很沖鼻。

熟睡的付鋼強並不知道，一個男人會早早來到公司，就是為了能無所顧忌的窺視他不算美觀的睡相。

“白川，來的真早啊！”

徐樂一踏進辦公室的門，就看到了站在部長辦公室裏的白川，不禁開心的打招呼。

睡夢中的付鋼強也被徐樂這一嗓子叫醒了，他打著哈欠坐起身，用寬大的手掌搓了搓臉，一睜眼，就看到拿著早餐站在他辦公桌前的白川。

“站這幹什麽，嚇我一跳。”付鋼強拿起一旁喝剩一半的咖啡咕咚咕咚喝了兩口。咖啡已經不冰了，溫吞吞的，不算好喝。

“剛想把部長叫醒，您自己就醒了。”白川笑著將早餐放在付鋼強的桌上：“我在停車場看到您的車，估計肯定沒回家，就多買了份早餐。”

付鋼強將咖啡喝光，點點頭對白川說：“謝了，下次給你帶。”

“那部長怕是沒機會，我家離的近，不會在公司熬通宵。”

付鋼強拿起煙，想去吸煙室抽一根清醒一下，聞言問道：“你家住哪兒？”

白川指著窗外一棟高層建築道：“就這棟。”

付鋼強望過去，挑眉道：“這麽近？這高級公寓不便宜吧。”

白川：“現在的工資付得起。”

那是，扣掉房租，也不剩什麽了。

付鋼強點頭：“哪天有空去看看。”

白川眼神微閃：“隨時都行，部長不介意的話可以帶著電腦去我家加班，要是困了還有次臥，肯定比辦公桌舒服。”

付鋼強擺擺手：“去看看行，睡覺就算了，太麻煩你。”

白川：“不麻煩，反正我也是一個人住，太安靜了。”

看白川一臉誠懇，付鋼強也不再推托：“行，下次要是有需要的話。”

白川想，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基本上天天加班的付鋼強，一定會有需要的那天。

由於白川已經轉為正式員工，他該熟悉的都已經學完了，剩下就是時間與經驗的積累了。

白川的辦公桌離付鋼強的辦公室距離不近，中間隔了三排寫字桌，但白川個子高，一擡頭就能看見辦公室內的那個身影。

每當工作告一段落，或是有些疲憊的時候，白川就直起身，伸伸腰，看看玻璃窗裏的那個男人。

付鋼強工作時的笑容極為罕見，他通常板著個臉，打電話時也眉頭緊皺。

白川望著那攏起的眉頭，他很想去舔一舔，想讓這個男人旺盛的精力發揮在他的身上，哪怕一點點也好。

可他什麽都不能說。

因為付鋼強總是加班，白川陪他的時間就可以順理成章的拉長。

白天上班，白川可以感受到一種隱秘的快樂。

就連付鋼強喝水時喉嚨的滾動，對他來說都是要用雙眼牢牢記住的瞬間，在需要時，可以在腦袋裏無限次的回放。

下班之後，白川回到一個人住的公寓，身心的空虛瞬間就席卷了他。

把公文包往地上一放，白川也不怕西服壓皺，直接坐在了窗邊的沙發上，面無表情的望著窗外漆黑的天幕。

他需要紓解一下內心深處的渴望。

掏出手機，白川輕車熟路的登錄。

現代社會帶來的便利是，你很容易就會找到與你嗜好相同的人，便利隨之而來的，是不想節制的放縱。即使知道愉悅只是一時的，之後的負面情緒會像潮水一樣湧來，也還是克制不了這一時的沖動。

白川在身體欲求方面很縱容自己，他從青春期就知道自己的性向不同，從而使他與別人根本性的分別開來。

他對女孩子軟軟的身軀毫無興趣，他喜歡堅硬的肌肉和攏起的背部線條。

看得他喉嚨幹渴，心臟跳動的想要壞了一樣。

既然以及壞了，就沒有必要修理了，畢竟世界上內心殘破的人又不止他一個。

登錄賬號，翻看其他登陸者個人簡介，裏面大多會配一張照片，從鎖骨到腰部的裸露照片，會放照片的通常是對自己身材很有信心的人，腹肌線條都很明顯。

如同之前的無數次，互相發信息，酒店位置，換上休閑裝走出家門。

今天約到的人長相還算可以，中規中矩，板寸頭，身材很結實。

“能接受多粗暴？”男人迅速的脫光了衣服，露出與個人信息攔裏面一樣的健壯肌肉。

白川穿著內褲坐在床上，腦袋裏在想，這個男人的肩膀寬度很像部長，但是個子有點矮，腿不夠長。

“把我玩兒壞了那麽粗暴。”白川笑著道，臉頰上一對酒窩深陷，風流眼上挑。

平頭男一下子就興奮起來，毫無憐惜的薅住白川的頭發，道：“有人說你長得很帥嗎？”

頭皮刺痛，白川微瞇眼，笑道：“不少。”

“我今天運氣不錯。”男人的手順著白川的後背向下摸去，再一次確認道：“什麽都可以？”

白川無所謂的向後仰：“什麽都可以。”

人的身體和心理是可以分開的嗎？

這個答案因人而異，白川這裏是可以分開的清清楚楚的。

“留個微信？”平頭男倚在床頭抽煙。

煙味有點熟悉，白川看了一眼煙盒。

“很嗆人？我今天買錯毫克數了。”

白川：“不嗆，我去洗澡。”把話題岔開，白川動作緩慢的下床。

白川洗完換平頭男洗，等平頭男出來的時候，白川已經不在了，床頭上放著三分之二的酒店費用。

這種有著直接目的而見面的關系，目的達到後，白川就不會再聯系。

上了出租車，一坐下，白川才意識到後面有些痛。擺了一個斜靠著的姿勢，他打開手機，裏面有一條未讀微信。

看清楚發件人，白川快速的點開語音。

“收拾東西，後天臨時決定要去S市出差，我帶你去。看天氣預報那兒下大雪了，你帶些厚衣服。”

內容非常簡單，聽過一次應該就不用再聽第二次。

但白川還是毫無遲疑的再次點開了語音，付鋼強低沈的嗓音傳來。

直到他重覆聽到第五次，司機才忍不住從後視鏡裏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就像在看神經病。

白川點頭示意不好意思，隨後把手機放在耳邊，點開第六次重覆播放。

嗯，部長的聲音貼在耳邊聽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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