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千年宿命（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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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千年宿命（4） (2)
你不能過去！”一名太監抹去臉上的雨水，緊緊拉著五皇弟的手，焦急的說道：“你這麽做要是被陛下知道了，陛下會連同你一起責罰的！”
五皇弟蹙眉看著全身上下濕淋淋的太監，疑惑的問道：“父皇為什麽要罰哥哥，哥哥什麽事情都沒有做錯啊！本來就是那個女的做得不對嘛！而且你看皇兄被打的這麽慘，還被雨淋著。不行！我要將皇兄扶回皇子府去。”
“五皇子！五皇子，這可使不得啊！”邊上的太監早已急的哇哇大叫，卻又不敢出手阻止皇弟上來攙扶起重傷無力的我。
“皇兄，你等等，我很快就帶你回去！”那個時候的他是這麽對我說的，也就是如此稚嫩和不顧旁人勸阻執拗的話，打開了我冰封的心牢。
經年之後的當我伸手撫摸著這片冰冷的石碑，不由長嘆：“五弟，為何短短的幾年之間，就讓你從如此稚氣純粹的孩童，變成了為了自己利益人人都可以出賣的皇子呢！這帝王之家，莫非還真的沒有真情存在？”
或許我是該怪那個名叫聖語姿的女人忽然出現，因為是她的出現才讓我打破了你多年前留在我心中的溫暖。那片一直支撐著我撐到現在的溫暖。
也許我也該謝謝那名叫做聖語姿的女人，正因為她的突然出現，才讓我從多年沈睡的夢中清醒過來。用事實來告訴我，其實在帝王之家中，有的只有利益，犧牲的只有被埋葬起來的溫情。
那名女子曾譏諷的嘲笑我的固執，嘲笑我對你的幻想。
五弟，我想也是了！
這時間的推移又有誰能想得到有一日你會和看上去毫無野心六皇弟蕭歷筠一起聯手對付我和大皇兄呢？並且在父皇的壽辰上發起兵變，與血魂殿的人勾結，當眾殺了大皇兄呢？
我沒想到，只怕當初的你亦沒有想到會有如此的一天。
過了這麽長的時間，我總是在想：若是當日你沒有帶著被人遺棄在雨中的我離開，我是不是就不會一直沈浸在你給的夢中了呢？若是我和你一樣，隨著時間的推移而忘記了那份溫暖，我是不是也可以趁早對你下手，讓你早些死在我的手上，以至於不會犯下這等錯誤？若是你和我一樣，隨著時間的消逝，依舊保留著單純的心智，是不是現在的你依舊喜笑顏開的活在我的生命之中，而我合作的對象不會是大皇兄，而是你了？
可惜這些都只是我一個人的若是啊！只屬於我的，不屬於任何存活在這裏，或死去在過去的人。
“陛下，天色不早了，也該回去了！”身後的太監躬身提醒道：“皇陵之中陰氣甚重，待久了恐怕對陛下的龍體有所傷害！”
皇弟啊！如今我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帝了，為何我會感到前所未有的孤單呢？
看著身後這一群跪在地上只會阿諛奉承的嘴臉，我忽然有一種極為懷念的感覺。不知是懷念你，還是那名女子離開時的決絕！
啊，皇弟，我真的是不懂了！為什麽所有女子夢寐以求的後位她會棄之如草芥，偏偏嫁給了一個沒權沒勢的護衛？莫非是看上那男子的絕世的容顏？可是她又不是如此貪圖色相的女子。莫非她看上的是他高深的武功？可是在高深的武學，也是無法抵擋我的千軍萬馬。
為何啊！為何你們一個個都要離我而去呢？
你如此，她亦如此。
看著眼前著長長地階梯，我想我還是有很多的路要走的。不論到最後是否只有我自己一個人，這條不歸路既然已經走上了，又哪有回頭的道理？
這或許正如我手中緊握的權勢吧！
不知是不是她和我說的：權勢就像是一只猛虎。你只有將它用別人的血肉餵飽了，才能不被反噬。
她說的是對的。莫非她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才要離開我的嗎？
她是不想和我一樣，騎虎難下吧！
“陛下，天色不早了，請陛下回宮。”耳邊傳來的太監們不厭其煩的催促聲。
唉！罷了罷了！今日且先回去吧！過些日子再來看你，希望皇弟在地下沈睡的時候不會太孤單，畢竟你還有父皇，大皇兄和六皇弟陪著你啊！
我，形單影只，獨獨只剩一人爾！
“回去吧！”轉身，離開這皇陵。
“是。”所有宮女太監排排站好，低著頭不敢看我。
剛剛離開皇陵，忽然又有一名太監說道：“陛下，邊關有士兵來報。”
“讓他過來。”我擺了擺寬大的衣袖，說得有些漫不經心。
不過片刻，一名士兵匆匆走了上來，跪倒在地。
“玄兼那邊有什麽消息？”我看著天邊留下的一抹紅光，淡淡的問道。
“蕭月、金昭、鳳儀，似乎已經達成一致的協議，全力攻打玄兼。”士兵是如此回答道。
“瑾水那邊戰事如何？”玄兼其實於我沒有多大關系，最主要擔心的還是那個倔強又要強的傻女人。
“瑾水城由玄兼國的震國將軍聖語姿守著，一時間金昭和鳳儀不敢貿然出兵。”士兵回答道。
他們自然是不敢出兵了。
第一，語姿的形象已經在五國之中被神化了，在士兵的信心上五國的士兵就已經贏不了玄兼的士兵了。第二，雖然是兩國一起出兵，統帥者幾乎都有私心。總歸是希望自己出的兵死的少，都希望地方能夠先出兵。如此一來一去，只怕一時半會兒也很難定下來。弄不好，還會內訌。第三，金昭和蕭月出師無名，早就在國內引起了不滿，只怕這一仗打不贏，滅的不是玄兼，而是金昭、蕭月和鳳儀三個國家了！
“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我輕輕點頭看著士兵的身影在眼中消失。
等回到了皇宮，我就迫不及待的對著屋子外的太監說道：“來人，去將柳將軍找來。朕有事和他商談。”
就算是兩國都不敢貿然出兵，但不管怎麽說我還是得先做好準備，以免語姿那邊腹背受敵。
若她在受了什麽傷，只怕我會忍不住痛恨我自己了。
雖然不能留她在身邊陪我一輩子，但是也不忍心看她憂愁操勞的樣子。為她解去一些疲勞，能看見她清澈的笑顏，只怕是我一生最大的快樂了。
柳林是我舞華的一員大將，希望他的出馬，能讓語姿稍稍減緩一下緊張的情緒。
“陛下，柳將軍到了。”太監躬身走進來向我匯報。
“請柳將軍入殿。”我一擺衣袖，掃去方才的憂愁。
“陛下。”柳將軍跪倒在地。
“平身。”我依舊如此，就算心中有些不喜如此禮節，但還是沒有辦法抗拒：“柳將軍，你可知朕找你來所為何事？”
“想必陛下找我來一定是為了玄兼的事情。”柳林直言不諱的說道。
難得還有人不是很怕我啊，滿意的點頭：“朕欲助玄兼抵抗三國，不知柳將軍是否同意？”
其實不論他同不同意，我都是要幫助語姿的。如此問問，也只不過是做做表面形式。
“同意。”柳林回答的幹脆。
“好。”我點頭，道：“朕與讓你從清水關直擊鳳儀國的尾部，金昭國的前部，阻斷金昭和鳳儀的聯合。你認為如何？”
“臣認為甚好。”柳林點頭。
我凝視著柳林，在他的眼中我發現了有一種名叫熱情的火焰。我想他一定是很希望上戰場的吧，畢竟他是將軍。
可是那種熱情的火焰到什麽時候我的眼中也會出現呢？還是我已經變為燃燒後的灰燼，再也燒不起來了？
恩情（楚弄番外）
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還是在歌舞樓中。
是因為聽人說起歌舞樓的樓主是一名奇女子所以才和楚紹一同過去看看的，卻不想那一見居然導演了我人生的最初和最後的結局。
在玄兼第一次朝聖的時候我看見了一抹熟悉的身影，沒想居然是她？
可是她不應該是女子嗎？若為女子她又怎能夠入朝為官？想想玄兼的制度是與金昭的一樣，自古以來都是男子為官，什麽時候女子也可以入朝為官了？
思來想去了半天，最終還是覺得她男扮女裝的概率最大。
只是她好端端的女兒家為何要女扮男裝進入朝堂之內？
得到這個答案的時候正是那日午後上完早朝之後，在大街上無意疑遇見了身著女裝的她。
“可否請姑娘喝一杯茶？”我笑眼盈盈的看著她。
原以為她會拒絕，卻不想她最後居然同意隨我一道進了邊上的一間茶館。
品茶間在我的追問之下她承認了她既是歌舞樓樓主相思，又是玄兼國的戶部侍郎聖語姿。
她的坦然承認完全是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卻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喝完茶之後送她回去的時候遇見了一名黑衣男子，從那人的眼中我可以看出這個人對她的感情，只是他眼中濃烈的怒氣這是為何而來？
莫非是因為我和她一起出現？
想到這裏心中忽然產生了一種莫名的不愉，轉頭看著她，道：“今日權且送你到此。”
“嗯。”她點頭，離去。
想來那是唯一一次隨她一起安靜的坐下來喝茶，雖然在那之後沒有多少奢望過能彼此再次安靜的坐下來談天，但也沒想到會有爭鋒相對的一天。
比如說如今我正率領著五十萬士兵日夜兼程的趕往瑾水城，只為和她一戰。內心雖然也在這段路上受著強烈的掙紮，但是我明白軍令如山，這一仗在所難免。
既想快些見到她，但又不想與她兵戎相見。
就在這樣既矛盾，又排斥的煎熬中來到了鳳儀國的地界。
與攬月見面是一個意外，我沒有想到他會親自前來找我協商對付玄兼國。
現在的玄兼無疑是一塊肥肉，蕭月與金昭的合並，向來強勢不甘人後的鳳儀怎會放過這次機會？
為了大局考慮，我最終還是同意和攬月聯手一起攻打瑾水城，但前提是我要聖語姿的命。
是了！像她這樣的女子怎麽能夠死在沙場之上呢？而我又怎麽能夠容忍別人在我面前殺了她呢？她的命會是我的。在這戰場之上沒有人可以殺了她。
其實我更想帶她走，永遠的離開這喧囂又充滿算計的塵世。只要她願意，我願意放棄這將軍的頭銜，隨她海角天涯。哪怕此刻的她，已是他人之妻。
與攬月定好了行動的計劃，一切都與我們意料中的一樣，只是在那之後卻發生了很多令我吃驚的事情。
比如：攬月根本就是準備殺了語姿，答應我不過是權宜之計。但我卻相信了攬月的話，傻楞楞的沒有發現。
又比如：語姿她還有一個極為隱秘的身份——聽雨樓樓主。雖然這個身份我是到很後面才知道的，但我並不因此感到異常的吃驚。大概在我的潛意識中以她的本領當上這個位子那是在自然不過的事情了。
聽雨樓的殺手辦事能力與聽雨樓強大的情報網都在五國之中享有盛譽，我軍的慘敗也就是意想之中的事情了。
只是我想不到如此精密的計劃，動用了這麽多人，卻依然打不贏她。
這樣的結果，令人吃驚！
這次大敗了之後我軍休息了很長時間才恢覆了回來，而聖語姿則趁著這段時間離開了瑾水城，偷偷去了鳳儀國，見了鳳儀國的國主雪青。
攬月再來找我的時候一直按兵不動的舞華國突然舉兵進入了清水關。說實在的，這真的是很好的一步棋，所謂的一石二鳥也不過如此吧！
既能夠截斷我的退路，又能在鳳儀國的後方進行偷襲。舞華國的國君，還真是一個軍事上的天才。只是對方再怎麽厲害，也是不可能幫自己這一方的。
這也是我從攬月那裏知道了蕭淩風與語姿的關系之後得出的結論。
不過蕭淩風喜歡語姿這一點倒是令我吃驚了，畢竟他曾今親自將語姿送給了他的哥哥。
我實在是想象不出有什麽人居然能夠如此忍痛割愛，臥薪嘗膽，為了達到目的將心中至愛送給別人。
不過這也無怪事後不論蕭淩風如何彌補，語姿也堅決不回到他的身邊。
語姿是一個極為驕傲的人，怎麽可能在你送出去了她之後，她還會乖乖的回來呢？大概在她的潛意識中感情就如同生命一般，死了，便再也活不過來了。
我真是羨慕當初我見到的那個黑衣男子，因為他可以至始至終守在語姿身邊，不離不棄。
可是我又是如此的感激他，因為如果沒有他的話，又有誰能夠照顧得了如此固執的她呢！
她從鳳儀回來之後，我和攬月再次合作，一起起兵攻打瑾水。
攬月提出了用火攻之術，這確實是一個好辦法。只是倘若用火攻的話，那毫無防備的她必然是會死在瑾水城中的。
第一次，向來果決的我，猶豫了。
但是攬月說的不錯啊！這場戰爭不僅僅是我一個人的，更是這數萬將士的生命。如今舞華國封了後路，若不拿下瑾水城，只怕將士們很難存活下去。
這一次，我終於體會到了當初蕭淩風忍痛將語姿送給自己哥哥時的感受，一定是也與我這樣生不如死吧！
我想若這次火攻之術燒死了語姿，我便在她的身邊自刎。這也不算負了自己對她的一片情意。
可是這次攻城我們又是大敗，而且是敗得徹徹底底。但就算是這樣，我自私的心中還是有一絲淡淡的竊喜。因為我知道，她沒事。
密集的箭雨射向我們，但卻沒有一只是射向我的。我知道，她是有意放我走的。
我帶著殘兵敗將直走龍虎關，卻不想她居然會用陵川瀑布的水給我們來次水攻！
她真的是我的克星嗎？在這件事時隔了很多年之後，有的時候我依舊會這樣的想道。要不然也不會我們用火攻，她就用水攻啊。
自古水火不相容，她是不是也在告訴我什麽？
可是，大水彌漫之際她並沒有不管我的生死，居然讓一位宛若天神般的銀發男子來救我。這名男子的出現，真的是大大的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
看著這滾滾的水流，我想我已經沒有活在世間的理由了。
可是那素不相識的銀發男子卻阻止了我的自裁。
他說我欠語姿一條命，若要死，也得先還了這情。
我知道，他其實是不想讓我如此去死，雖然他的表情是如此的冷漠與不屑。
不過這也倒是被他說中了！我確實是欠了聖語姿的情，可是我該怎麽去還呢？或許她根本就不需要吧！
忠臣（曼寒番外）
曼氏一族要永遠忠於帝王之家。這是父親對我說得最多的一句話，而父親每次說這句話的時候目光就會特別的悠遠的看著天際，似乎天際邊有什麽永恒的執著與歸宿。這也是到了很久很久之後我才慢慢知道，父親為什麽會惆悵的看著天空。
父親死在沙場的時候，我就在父親的不遠處。
我眼睜睜的看著父親中了飛來的箭羽跪倒在沙場之上，那時候的我忽然發現自己是如此的無力與渺小，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親人倒在眼前而不能舍身相救。
我忽然開始怨恨起了那些滿面仁義道德，卻不把人的生死放在眼裏的帝王。
若不是他們的野心，我的父親，也就不會死在這沙場之上。雖說作為一名將軍能夠馬革裹屍是一種榮譽，但是那也是死去的榮譽，我想活著的人沒一個能夠希望得到的。
漸漸的，我開始代替了父親的位子。手中握著的權利也逐漸的增大，突然發現有的時候殺人也只是一眨眼的事情。
第一次私自被玄兼帝傳喚的時候我的內心開始澎湃起來。因為我知道，我的作為已經贏得了皇帝陛下的側目。作為父親的兒子，我感到驕傲。
隨著皇帝見我的次數增多，朝廷和皇宮裏的人對我越發的敬畏起來了，似乎我在他們的眼裏已不再是一個青澀的少年，而是當朝的一名地位極高的掌權者。
“曼寒，你是曼家的獨子，你父親所有的期望全都寄托在你身上了。”年邁的玄兼帝穿著明黃色的龍袍坐在龍椅之上俯視著跪在地上的我。
“承蒙陛下不棄，曼寒定當完成父親之命，誓死保護皇上。”那時的我，話說的是如此的違心。父親就是死在這些人的野心之下的，而我，又怎麽可能會為皇室拼死效忠呢！
我想那時候我說的這句話，是我一生中說的最大的謊言吧！
但盡管如此，玄兼帝依舊沒有相信，他那雙渾濁又清明的眼死死的盯著我，道：“別這麽說，違心的話朕可不想聽。”
那時年幼的我聽了這句話當場就怔住了，卻沒有別的什麽反映，只是呆呆的跪著。
“朕有一個小兒子，是朕最小最小的一個兒子。他是出自朕最喜愛的嬪妃所生，但是那孩子生下來沒過幾年，他的母妃就死了。”說到這裏玄兼帝長嘆了一口氣：“朕故意冷落他，只是希望給他一條生路。若沒有母妃的庇護，朕對他太過寵愛，只會讓他死得更快。皇帝的後宮，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朕縱然是對他保護有加，也不可能抵擋住所有的傷害。”
我不知道他一個年紀如此之大的皇帝為什麽要對我說這些，我可不相信他是找不到人傾吐他的苦惱才找上我的。
“朕知道他經常被人欺辱，但是朕卻不能救他。”玄兼帝又長嘆了一口氣，道：“朕知道他想要出人頭地，朕知道他想為他的母妃報仇。所以曼寒，朕要你無意的接近他，將他帶出皇宮，今後輔佐他成為一國之君。”
我被玄兼帝的話給嚇住了，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高高在上的老人：他就是當今的皇帝陛下？連自己喜愛的孩子都不能保全的皇帝？但卻煞費苦心的想要自己的孩子能夠成為自己的繼承人。
皇族之中怎麽還會有如此的父親，為了自己的孩子能夠想得這麽多，算得這麽多，忍的這麽多！
第一次，我被皇族的人給驚住了。
接下這個活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而從那之後我就開始讓人調查那遺落的皇子，然後精心安排與他的“巧遇”。
果不其然，在不久之後我就得到了一個與他接近的機會。
“你是哪裏來的小鬼？既然敢在這裏亂摘花？”明知道他是皇子，但我還是裝作不認識他的模樣開始接近。
因為我的一聲冷喝，他的手一抖，手中的花也落在了地上。
看著他有些驚慌卻又固執的眼神，我想我對這個比自己小了幾歲的孩子已經產生了興趣。若是將他培養成一代君王，一定會造福一方百姓吧！畢竟他有如此一雙執拗不屈的眼啊！
當我以為他會驚慌的請求我不要喊出聲的時候，卻不想被他反問了一句：“你又是誰？怎麽能夠隨意出入後宮？你就不怕皇帝知道了，治你的罪？”
還真是一個大膽的小鬼！
我倒是有興趣看看他的膽子有多大：“真是有趣！想來這後宮之中還有認不到我曼寒的！”
果然不出我的所料，當他聽見我的名字的時候們眼中卻是閃過了一絲慌亂與懼意。
看著他又驚又恐的眼神，我經不住有些懷疑：難道我的名頭很恐怖嗎？怎麽一聽我的名字會有如此的反應？
“小鬼，如此看著我作甚？該不會被我給嚇傻了吧！”有些失笑的拍了拍他的頭。
他依舊看著我，等到我以為他會一直看下去的時候，他忽然又說道：“我想去從軍！”
這句話不說還好，一說我當場就被他嚇了一跳：他還真的和他父親所說的一樣啊！非常的想要出人頭地，非常的想要為自己的母妃報仇！
“我又不認識你，如何帶你去從軍？而且你這個小鬼最多才只有十歲左右吧！好好的皇宮不待，和我去什麽軍營！”雖然知道帶他離開皇宮是遲早的事，卻還是想為難為難他。
結果不想我剛說完這句，他便一把拉住我的袖子，似乎怕我跑了：“我的名字叫玄鳳孤，是當今陛下最小的兒子。我要和你一起去軍營建功立業，我不要再被人欺負。曼寒，我知道你能夠幫我！”
想不到小小年紀就能洞穿人的心理，這一點足以證明他確實是一個可塑之才。
“小鬼，三日之後大軍會往邊關。你若有能耐出來，那你就跟著吧！”我看著他，嘴角不自覺的揚起。
這個和我年紀差不多大的孩子，忽然讓我產生一種久違的溫暖。
我想，我是會幫助他登上他的皇位的。
三日之後，他留下了書信，騎著馬就追了過來，我大笑著看著他：“小鬼還真的是跟來了啊！”
“我說過的事，必然不會食言。”那時候的他眼睛如同天上的太陽一般熠熠生輝，似乎想要收盡天下間所有的光芒，自負的有點可愛。
可是看著他如此熠熠的神情，我又好奇道：“你身為皇子，為什麽不好好的在皇宮裏呆著，而非要和我去從軍呢？”難道他們對你的傷害造成的就如此之大？
他嘴角勾起了一絲苦笑，眼中隱隱閃動著銀色的光芒：“待在皇宮嗎？什麽皇子！只是一個沒人理會的孤兒罷了！你帶我走吧！我想要出人頭地，我想要建功立業，我想要踩在別人頭上，再也不想被人欺負！”
罷了，罷了，若他真想為自己的母妃報仇，我還有什麽阻攔他的理由呢！
從此後我就開始教他行軍打仗，開始教他什麽叫做計謀，什麽叫做演戲，什麽叫做忍辱負重。他學得很快，若是有一名好的老師來教他的話，他必然成為一名偉大的謀略家。
戰場上回來之後，他手中的權力開始集中，對著朝廷的局勢也開始暗中布子，等待著某一時刻到來的雷霆一擊。
那日皇帝陛下突然把我召進宮，我知道皇帝快不行了。
果然於我料想的一樣，我一到皇宮，皇帝便撤下了所有的人，偷偷的塞給我一封奏折：“這是傳位的詔書，我知道你已經開始全心全意的輔佐他了。這樣，我死的也可以安心一點。這傳位的詔書一定要放好，只等著……只等著那一天宣布……知……知道了……嗎？”
“是，陛下。”看著眼前枯槁的容顏，我不知道除了這一句之外，我還能說些什麽。
回到和他商議的地方，我握緊手中的詔書，咬牙道：“可以出手了！”
但他卻不疾不徐的對我搖了搖頭：“曼寒，稍安勿躁啊！現在五大家族還沒有開始行動呢！王氏，君氏，這兩家的兵權可不是誰人都的得到的！玄鳳皓和玄鳳日都不是傻子，阮淵海和薛憑閨也是兩只老狐貍。你我現在若是行動，多半會是引火上身的。”
我長嘆一口氣，暗怪自己沈不住氣，大概也是被老皇帝的一番話給攪亂的吧！
“你倒還真沈得住氣啊！”看著他運籌帷幄的樣子，我不由感嘆道。
“呵呵，都已經忍氣吞聲這麽多年了，何必還要在乎這麽一點時間？咱們現在的立場可是中立的，這次的混戰，還是靜觀比較好啊！”他是如此笑著說道。
只是連他自己都沒有註意到，那時候他的笑容，是多麽的苦澀。
我亦笑著點頭，忽然有一種想要提醒他的沖動，因為我不知道他知道了這個真相之後會不會崩潰。
“這倒也是！不過你父皇最近的身體越來越差了，怕是熬不過這個春天了！”
“哼！什麽我父皇，我根本就沒有父皇！我有的，只是我被人害死的母妃，疼我憐我的奶娘，還有一直於我心心相惜的你。那傳說中的父皇，帶給我的只有無盡的傷痛和恥辱！”
聽到這一句話的時候，我知道了，不論自己再如何的誘導，他依舊是恨他入骨。
直到那一天——
“什麽！不可能！父皇怎麽可能會將傳位的詔書寫給他！”大皇子是如此說道。
“對！這封詔書一定是假的！”三皇子也是如此說道。
“可是上面的字跡真的是先皇的，玉璽也是真的，這封遺詔一定是先皇所寫的。”一名大臣拿著明黃色的詔書，微顫顫的說道。
那時，朝堂之上猶如烈火遇水，各不相容，然鳳孤卻呆呆的看著眼前的奏折。
那個時候的他，眼睛，是紅的。
在那之後，大皇子便被他給除去了，而大皇子的母妃則是被他下命給五馬分屍了。
那時候大仇得報的他沒有大笑，亦沒有大哭，只是冷冷的看著那女人的屍體，深深蹙起了眉。
為什麽不高興？
這不止一次問他了，可是每次回答我的總是沈默。
我想他一定是長大了。
我教會了他算計，教會了他行軍打仗，卻獨獨教不會他後悔與寬恕，但時間卻教會了他。
“曼寒，所有人都離開我了，你會離開嗎？”站在帝都的高墻上，他是如此的問我，輕輕淺淺的如同此刻晚間的雲。
我微笑著看著他，道：“我已在先皇面前發過毒誓，此生只忠於你，直到我死了。”
得到了這句話，我以為他會笑一下，但他依舊平靜的看著天際的流雲，那眼神和我父親當初的一模一樣。
“其實，我不要你死。只要你陪著，一直，一直。一個人的滋味，我不想再體會了。”
相遇（江竹番外）
十四歲那年我的父親離開了家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了，而我娘也在那之後天天以淚洗面，面色憔悴蒼白。在我十五歲時，娘就因為承受不了打擊而永遠離開了我。
娘說爹永遠也不會回來了，但我卻不信。於是娘死後的第二天，我就獨自一人來到村頭的岔路口等爹回來。
我想要告訴爹，娘的死訊，以及這麽多年來娘內心的淒苦。
但我整整等了兩個月，爹依舊沒有回來。
正當我準備起身回去的時候，突然從天而降一具屍體。我被嚇得不輕，哆哆嗦嗦很長時間才敢走過去看。我剛開始以為那人是個死人，只是到後來感覺到那人其實還是有呼吸的，我這才放心下來。
那個人的裝束很是奇怪。這種衣服、褲子，甚至她身上背的包，都是我從來沒有見到過的。
這個奇怪的人怎麽會出現在我面前呢？
我繞了繞頭始終是沒有想清楚。忽然腦中靈光一閃，大笑：莫非這是上天給我的補償！
於是我懷著這樣的心情，將她帶回了我居住的小屋子。
而那時的我想的不錯——她確實是上蒼補償給我的。
她叫聖語姿，我在私下的時候喊她為姐姐，人前的時候喊她為哥哥。
她是玄兼國的戶部侍郎，是帶給我希望與光明的唯一溫暖。我敬她，愛她，信她。只要是她說的，就算是讓我去死，我依舊是深信不疑。
但是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她的身邊不再只有我這麽一個妹妹。
她的身邊總是圍著很多人，而且個個本領高強。從剛開始的王子沈，到後來的蒼夕，甚或是蕭淩風與雲間澈，一個又一個的人開始被她吸引。
我開始驚恐起來：若是長久這般下去，姐姐她是不是會忘了我！她就像是一團火，而自己和這身邊的人就是那飛蛾，明知是烈火焚身也要向她靠近。
我常常拉著她的手，問她：“姐姐，你是不是不喜歡江竹了？為什麽你有什麽事都不和我說了呢？”
而她總是嘆息著輕撫著我的頭笑道：“你還是孩子啊！你如此的善良與乖巧，我不想讓你受傷，只想好好的把你給保護起來。”
“不！我已經不小了！”我倔強的搖頭，固執的說道：“我都已經十五了，再過幾個月就十六了！”
“呵呵，可是在我們那裏你才只是個小孩子。我們那裏，十八歲才算是成年哦！”她笑著說道。
她總是說他們那裏，可是他們那裏到底是哪裏呢？我問姐姐的時候，她總是很悠遠的看著天空，淡淡的說道：“我們那裏，就在天的另一頭。”
天的另一頭？那豈不是很遠了？那姐姐又是怎麽會出現在這裏的呢？為什麽她不回家？莫非姐姐的情況是和我一樣的？
我沒問，也不敢問。我怕問了之後姐姐她會很傷心。所以有關姐姐的家鄉我總是很少提及，甚至連下人們議論我也是會出聲阻止。
姐姐愛上了蒼夕，拒絕了王子沈。這完全是出乎了我的意料。我想不到姐姐居然會放棄那個溫柔優雅的公子，而愛上了一名冷血的殺手，可當我問姐姐為什麽會這樣選擇的時候，姐姐卻笑著問了我一個問題。
“若是有一天皇子和護衛同時向你表露真心，你會選擇哪一個？”
我莞爾笑道：“只要是女子，都會選擇皇子的。”
“可是為什麽要選擇皇子呢？”姐姐又再次問道。
我迷惘的看著姐姐，蹙眉道：“為什麽？這哪裏有這麽多的為什麽啊！所有人喜歡的都不應該是優雅的皇子嗎？”
姐姐嘆了口氣，說道：“皇子雖然優雅，但他卻可以後宮佳麗三千。他雖是愛你，卻也是集三千一身的愛。我是個占有欲很強的人，不喜歡和別人分享同一份感情。而護衛則是不同的。他能在你最危險的時候保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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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能過去！”一名太監抹去臉上的雨水，緊緊拉著五皇弟的手，焦急的說道：“你這麽做要是被陛下知道了，陛下會連同你一起責罰的！”
五皇弟蹙眉看著全身上下濕淋淋的太監，疑惑的問道：“父皇為什麽要罰哥哥，哥哥什麽事情都沒有做錯啊！本來就是那個女的做得不對嘛！而且你看皇兄被打的這麽慘，還被雨淋著。不行！我要將皇兄扶回皇子府去。”
“五皇子！五皇子，這可使不得啊！”邊上的太監早已急的哇哇大叫，卻又不敢出手阻止皇弟上來攙扶起重傷無力的我。
“皇兄，你等等，我很快就帶你回去！”那個時候的他是這麽對我說的，也就是如此稚嫩和不顧旁人勸阻執拗的話，打開了我冰封的心牢。
經年之後的當我伸手撫摸著這片冰冷的石碑，不由長嘆：“五弟，為何短短的幾年之間，就讓你從如此稚氣純粹的孩童，變成了為了自己利益人人都可以出賣的皇子呢！這帝王之家，莫非還真的沒有真情存在？”
或許我是該怪那個名叫聖語姿的女人忽然出現，因為是她的出現才讓我打破了你多年前留在我心中的溫暖。那片一直支撐著我撐到現在的溫暖。
也許我也該謝謝那名叫做聖語姿的女人，正因為她的突然出現，才讓我從多年沈睡的夢中清醒過來。用事實來告訴我，其實在帝王之家中，有的只有利益，犧牲的只有被埋葬起來的溫情。
那名女子曾譏諷的嘲笑我的固執，嘲笑我對你的幻想。
五弟，我想也是了！
這時間的推移又有誰能想得到有一日你會和看上去毫無野心六皇弟蕭歷筠一起聯手對付我和大皇兄呢？並且在父皇的壽辰上發起兵變，與血魂殿的人勾結，當眾殺了大皇兄呢？
我沒想到，只怕當初的你亦沒有想到會有如此的一天。
過了這麽長的時間，我總是在想：若是當日你沒有帶著被人遺棄在雨中的我離開，我是不是就不會一直沈浸在你給的夢中了呢？若是我和你一樣，隨著時間的推移而忘記了那份溫暖，我是不是也可以趁早對你下手，讓你早些死在我的手上，以至於不會犯下這等錯誤？若是你和我一樣，隨著時間的消逝，依舊保留著單純的心智，是不是現在的你依舊喜笑顏開的活在我的生命之中，而我合作的對象不會是大皇兄，而是你了？
可惜這些都只是我一個人的若是啊！只屬於我的，不屬於任何存活在這裏，或死去在過去的人。
“陛下，天色不早了，也該回去了！”身後的太監躬身提醒道：“皇陵之中陰氣甚重，待久了恐怕對陛下的龍體有所傷害！”
皇弟啊！如今我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帝了，為何我會感到前所未有的孤單呢？
看著身後這一群跪在地上只會阿諛奉承的嘴臉，我忽然有一種極為懷念的感覺。不知是懷念你，還是那名女子離開時的決絕！
啊，皇弟，我真的是不懂了！為什麽所有女子夢寐以求的後位她會棄之如草芥，偏偏嫁給了一個沒權沒勢的護衛？莫非是看上那男子的絕世的容顏？可是她又不是如此貪圖色相的女子。莫非她看上的是他高深的武功？可是在高深的武學，也是無法抵擋我的千軍萬馬。
為何啊！為何你們一個個都要離我而去呢？
你如此，她亦如此。
看著眼前著長長地階梯，我想我還是有很多的路要走的。不論到最後是否只有我自己一個人，這條不歸路既然已經走上了，又哪有回頭的道理？
這或許正如我手中緊握的權勢吧！
不知是不是她和我說的：權勢就像是一只猛虎。你只有將它用別人的血肉餵飽了，才能不被反噬。
她說的是對的。莫非她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才要離開我的嗎？
她是不想和我一樣，騎虎難下吧！
“陛下，天色不早了，請陛下回宮。”耳邊傳來的太監們不厭其煩的催促聲。
唉！罷了罷了！今日且先回去吧！過些日子再來看你，希望皇弟在地下沈睡的時候不會太孤單，畢竟你還有父皇，大皇兄和六皇弟陪著你啊！
我，形單影只，獨獨只剩一人爾！
“回去吧！”轉身，離開這皇陵。
“是。”所有宮女太監排排站好，低著頭不敢看我。
剛剛離開皇陵，忽然又有一名太監說道：“陛下，邊關有士兵來報。”
“讓他過來。”我擺了擺寬大的衣袖，說得有些漫不經心。
不過片刻，一名士兵匆匆走了上來，跪倒在地。
“玄兼那邊有什麽消息？”我看著天邊留下的一抹紅光，淡淡的問道。
“蕭月、金昭、鳳儀，似乎已經達成一致的協議，全力攻打玄兼。”士兵是如此回答道。
“瑾水那邊戰事如何？”玄兼其實於我沒有多大關系，最主要擔心的還是那個倔強又要強的傻女人。
“瑾水城由玄兼國的震國將軍聖語姿守著，一時間金昭和鳳儀不敢貿然出兵。”士兵回答道。
他們自然是不敢出兵了。
第一，語姿的形象已經在五國之中被神化了，在士兵的信心上五國的士兵就已經贏不了玄兼的士兵了。第二，雖然是兩國一起出兵，統帥者幾乎都有私心。總歸是希望自己出的兵死的少，都希望地方能夠先出兵。如此一來一去，只怕一時半會兒也很難定下來。弄不好，還會內訌。第三，金昭和蕭月出師無名，早就在國內引起了不滿，只怕這一仗打不贏，滅的不是玄兼，而是金昭、蕭月和鳳儀三個國家了！
“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我輕輕點頭看著士兵的身影在眼中消失。
等回到了皇宮，我就迫不及待的對著屋子外的太監說道：“來人，去將柳將軍找來。朕有事和他商談。”
就算是兩國都不敢貿然出兵，但不管怎麽說我還是得先做好準備，以免語姿那邊腹背受敵。
若她在受了什麽傷，只怕我會忍不住痛恨我自己了。
雖然不能留她在身邊陪我一輩子，但是也不忍心看她憂愁操勞的樣子。為她解去一些疲勞，能看見她清澈的笑顏，只怕是我一生最大的快樂了。
柳林是我舞華的一員大將，希望他的出馬，能讓語姿稍稍減緩一下緊張的情緒。
“陛下，柳將軍到了。”太監躬身走進來向我匯報。
“請柳將軍入殿。”我一擺衣袖，掃去方才的憂愁。
“陛下。”柳將軍跪倒在地。
“平身。”我依舊如此，就算心中有些不喜如此禮節，但還是沒有辦法抗拒：“柳將軍，你可知朕找你來所為何事？”
“想必陛下找我來一定是為了玄兼的事情。”柳林直言不諱的說道。
難得還有人不是很怕我啊，滿意的點頭：“朕欲助玄兼抵抗三國，不知柳將軍是否同意？”
其實不論他同不同意，我都是要幫助語姿的。如此問問，也只不過是做做表面形式。
“同意。”柳林回答的幹脆。
“好。”我點頭，道：“朕與讓你從清水關直擊鳳儀國的尾部，金昭國的前部，阻斷金昭和鳳儀的聯合。你認為如何？”
“臣認為甚好。”柳林點頭。
我凝視著柳林，在他的眼中我發現了有一種名叫熱情的火焰。我想他一定是很希望上戰場的吧，畢竟他是將軍。
可是那種熱情的火焰到什麽時候我的眼中也會出現呢？還是我已經變為燃燒後的灰燼，再也燒不起來了？
恩情（楚弄番外）
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還是在歌舞樓中。
是因為聽人說起歌舞樓的樓主是一名奇女子所以才和楚紹一同過去看看的，卻不想那一見居然導演了我人生的最初和最後的結局。
在玄兼第一次朝聖的時候我看見了一抹熟悉的身影，沒想居然是她？
可是她不應該是女子嗎？若為女子她又怎能夠入朝為官？想想玄兼的制度是與金昭的一樣，自古以來都是男子為官，什麽時候女子也可以入朝為官了？
思來想去了半天，最終還是覺得她男扮女裝的概率最大。
只是她好端端的女兒家為何要女扮男裝進入朝堂之內？
得到這個答案的時候正是那日午後上完早朝之後，在大街上無意疑遇見了身著女裝的她。
“可否請姑娘喝一杯茶？”我笑眼盈盈的看著她。
原以為她會拒絕，卻不想她最後居然同意隨我一道進了邊上的一間茶館。
品茶間在我的追問之下她承認了她既是歌舞樓樓主相思，又是玄兼國的戶部侍郎聖語姿。
她的坦然承認完全是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卻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喝完茶之後送她回去的時候遇見了一名黑衣男子，從那人的眼中我可以看出這個人對她的感情，只是他眼中濃烈的怒氣這是為何而來？
莫非是因為我和她一起出現？
想到這裏心中忽然產生了一種莫名的不愉，轉頭看著她，道：“今日權且送你到此。”
“嗯。”她點頭，離去。
想來那是唯一一次隨她一起安靜的坐下來喝茶，雖然在那之後沒有多少奢望過能彼此再次安靜的坐下來談天，但也沒想到會有爭鋒相對的一天。
比如說如今我正率領著五十萬士兵日夜兼程的趕往瑾水城，只為和她一戰。內心雖然也在這段路上受著強烈的掙紮，但是我明白軍令如山，這一仗在所難免。
既想快些見到她，但又不想與她兵戎相見。
就在這樣既矛盾，又排斥的煎熬中來到了鳳儀國的地界。
與攬月見面是一個意外，我沒有想到他會親自前來找我協商對付玄兼國。
現在的玄兼無疑是一塊肥肉，蕭月與金昭的合並，向來強勢不甘人後的鳳儀怎會放過這次機會？
為了大局考慮，我最終還是同意和攬月聯手一起攻打瑾水城，但前提是我要聖語姿的命。
是了！像她這樣的女子怎麽能夠死在沙場之上呢？而我又怎麽能夠容忍別人在我面前殺了她呢？她的命會是我的。在這戰場之上沒有人可以殺了她。
其實我更想帶她走，永遠的離開這喧囂又充滿算計的塵世。只要她願意，我願意放棄這將軍的頭銜，隨她海角天涯。哪怕此刻的她，已是他人之妻。
與攬月定好了行動的計劃，一切都與我們意料中的一樣，只是在那之後卻發生了很多令我吃驚的事情。
比如：攬月根本就是準備殺了語姿，答應我不過是權宜之計。但我卻相信了攬月的話，傻楞楞的沒有發現。
又比如：語姿她還有一個極為隱秘的身份——聽雨樓樓主。雖然這個身份我是到很後面才知道的，但我並不因此感到異常的吃驚。大概在我的潛意識中以她的本領當上這個位子那是在自然不過的事情了。
聽雨樓的殺手辦事能力與聽雨樓強大的情報網都在五國之中享有盛譽，我軍的慘敗也就是意想之中的事情了。
只是我想不到如此精密的計劃，動用了這麽多人，卻依然打不贏她。
這樣的結果，令人吃驚！
這次大敗了之後我軍休息了很長時間才恢覆了回來，而聖語姿則趁著這段時間離開了瑾水城，偷偷去了鳳儀國，見了鳳儀國的國主雪青。
攬月再來找我的時候一直按兵不動的舞華國突然舉兵進入了清水關。說實在的，這真的是很好的一步棋，所謂的一石二鳥也不過如此吧！
既能夠截斷我的退路，又能在鳳儀國的後方進行偷襲。舞華國的國君，還真是一個軍事上的天才。只是對方再怎麽厲害，也是不可能幫自己這一方的。
這也是我從攬月那裏知道了蕭淩風與語姿的關系之後得出的結論。
不過蕭淩風喜歡語姿這一點倒是令我吃驚了，畢竟他曾今親自將語姿送給了他的哥哥。
我實在是想象不出有什麽人居然能夠如此忍痛割愛，臥薪嘗膽，為了達到目的將心中至愛送給別人。
不過這也無怪事後不論蕭淩風如何彌補，語姿也堅決不回到他的身邊。
語姿是一個極為驕傲的人，怎麽可能在你送出去了她之後，她還會乖乖的回來呢？大概在她的潛意識中感情就如同生命一般，死了，便再也活不過來了。
我真是羨慕當初我見到的那個黑衣男子，因為他可以至始至終守在語姿身邊，不離不棄。
可是我又是如此的感激他，因為如果沒有他的話，又有誰能夠照顧得了如此固執的她呢！
她從鳳儀回來之後，我和攬月再次合作，一起起兵攻打瑾水。
攬月提出了用火攻之術，這確實是一個好辦法。只是倘若用火攻的話，那毫無防備的她必然是會死在瑾水城中的。
第一次，向來果決的我，猶豫了。
但是攬月說的不錯啊！這場戰爭不僅僅是我一個人的，更是這數萬將士的生命。如今舞華國封了後路，若不拿下瑾水城，只怕將士們很難存活下去。
這一次，我終於體會到了當初蕭淩風忍痛將語姿送給自己哥哥時的感受，一定是也與我這樣生不如死吧！
我想若這次火攻之術燒死了語姿，我便在她的身邊自刎。這也不算負了自己對她的一片情意。
可是這次攻城我們又是大敗，而且是敗得徹徹底底。但就算是這樣，我自私的心中還是有一絲淡淡的竊喜。因為我知道，她沒事。
密集的箭雨射向我們，但卻沒有一只是射向我的。我知道，她是有意放我走的。
我帶著殘兵敗將直走龍虎關，卻不想她居然會用陵川瀑布的水給我們來次水攻！
她真的是我的克星嗎？在這件事時隔了很多年之後，有的時候我依舊會這樣的想道。要不然也不會我們用火攻，她就用水攻啊。
自古水火不相容，她是不是也在告訴我什麽？
可是，大水彌漫之際她並沒有不管我的生死，居然讓一位宛若天神般的銀發男子來救我。這名男子的出現，真的是大大的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
看著這滾滾的水流，我想我已經沒有活在世間的理由了。
可是那素不相識的銀發男子卻阻止了我的自裁。
他說我欠語姿一條命，若要死，也得先還了這情。
我知道，他其實是不想讓我如此去死，雖然他的表情是如此的冷漠與不屑。
不過這也倒是被他說中了！我確實是欠了聖語姿的情，可是我該怎麽去還呢？或許她根本就不需要吧！
忠臣（曼寒番外）
曼氏一族要永遠忠於帝王之家。這是父親對我說得最多的一句話，而父親每次說這句話的時候目光就會特別的悠遠的看著天際，似乎天際邊有什麽永恒的執著與歸宿。這也是到了很久很久之後我才慢慢知道，父親為什麽會惆悵的看著天空。
父親死在沙場的時候，我就在父親的不遠處。
我眼睜睜的看著父親中了飛來的箭羽跪倒在沙場之上，那時候的我忽然發現自己是如此的無力與渺小，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親人倒在眼前而不能舍身相救。
我忽然開始怨恨起了那些滿面仁義道德，卻不把人的生死放在眼裏的帝王。
若不是他們的野心，我的父親，也就不會死在這沙場之上。雖說作為一名將軍能夠馬革裹屍是一種榮譽，但是那也是死去的榮譽，我想活著的人沒一個能夠希望得到的。
漸漸的，我開始代替了父親的位子。手中握著的權利也逐漸的增大，突然發現有的時候殺人也只是一眨眼的事情。
第一次私自被玄兼帝傳喚的時候我的內心開始澎湃起來。因為我知道，我的作為已經贏得了皇帝陛下的側目。作為父親的兒子，我感到驕傲。
隨著皇帝見我的次數增多，朝廷和皇宮裏的人對我越發的敬畏起來了，似乎我在他們的眼裏已不再是一個青澀的少年，而是當朝的一名地位極高的掌權者。
“曼寒，你是曼家的獨子，你父親所有的期望全都寄托在你身上了。”年邁的玄兼帝穿著明黃色的龍袍坐在龍椅之上俯視著跪在地上的我。
“承蒙陛下不棄，曼寒定當完成父親之命，誓死保護皇上。”那時的我，話說的是如此的違心。父親就是死在這些人的野心之下的，而我，又怎麽可能會為皇室拼死效忠呢！
我想那時候我說的這句話，是我一生中說的最大的謊言吧！
但盡管如此，玄兼帝依舊沒有相信，他那雙渾濁又清明的眼死死的盯著我，道：“別這麽說，違心的話朕可不想聽。”
那時年幼的我聽了這句話當場就怔住了，卻沒有別的什麽反映，只是呆呆的跪著。
“朕有一個小兒子，是朕最小最小的一個兒子。他是出自朕最喜愛的嬪妃所生，但是那孩子生下來沒過幾年，他的母妃就死了。”說到這裏玄兼帝長嘆了一口氣：“朕故意冷落他，只是希望給他一條生路。若沒有母妃的庇護，朕對他太過寵愛，只會讓他死得更快。皇帝的後宮，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朕縱然是對他保護有加，也不可能抵擋住所有的傷害。”
我不知道他一個年紀如此之大的皇帝為什麽要對我說這些，我可不相信他是找不到人傾吐他的苦惱才找上我的。
“朕知道他經常被人欺辱，但是朕卻不能救他。”玄兼帝又長嘆了一口氣，道：“朕知道他想要出人頭地，朕知道他想為他的母妃報仇。所以曼寒，朕要你無意的接近他，將他帶出皇宮，今後輔佐他成為一國之君。”
我被玄兼帝的話給嚇住了，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高高在上的老人：他就是當今的皇帝陛下？連自己喜愛的孩子都不能保全的皇帝？但卻煞費苦心的想要自己的孩子能夠成為自己的繼承人。
皇族之中怎麽還會有如此的父親，為了自己的孩子能夠想得這麽多，算得這麽多，忍的這麽多！
第一次，我被皇族的人給驚住了。
接下這個活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而從那之後我就開始讓人調查那遺落的皇子，然後精心安排與他的“巧遇”。
果不其然，在不久之後我就得到了一個與他接近的機會。
“你是哪裏來的小鬼？既然敢在這裏亂摘花？”明知道他是皇子，但我還是裝作不認識他的模樣開始接近。
因為我的一聲冷喝，他的手一抖，手中的花也落在了地上。
看著他有些驚慌卻又固執的眼神，我想我對這個比自己小了幾歲的孩子已經產生了興趣。若是將他培養成一代君王，一定會造福一方百姓吧！畢竟他有如此一雙執拗不屈的眼啊！
當我以為他會驚慌的請求我不要喊出聲的時候，卻不想被他反問了一句：“你又是誰？怎麽能夠隨意出入後宮？你就不怕皇帝知道了，治你的罪？”
還真是一個大膽的小鬼！
我倒是有興趣看看他的膽子有多大：“真是有趣！想來這後宮之中還有認不到我曼寒的！”
果然不出我的所料，當他聽見我的名字的時候們眼中卻是閃過了一絲慌亂與懼意。
看著他又驚又恐的眼神，我經不住有些懷疑：難道我的名頭很恐怖嗎？怎麽一聽我的名字會有如此的反應？
“小鬼，如此看著我作甚？該不會被我給嚇傻了吧！”有些失笑的拍了拍他的頭。
他依舊看著我，等到我以為他會一直看下去的時候，他忽然又說道：“我想去從軍！”
這句話不說還好，一說我當場就被他嚇了一跳：他還真的和他父親所說的一樣啊！非常的想要出人頭地，非常的想要為自己的母妃報仇！
“我又不認識你，如何帶你去從軍？而且你這個小鬼最多才只有十歲左右吧！好好的皇宮不待，和我去什麽軍營！”雖然知道帶他離開皇宮是遲早的事，卻還是想為難為難他。
結果不想我剛說完這句，他便一把拉住我的袖子，似乎怕我跑了：“我的名字叫玄鳳孤，是當今陛下最小的兒子。我要和你一起去軍營建功立業，我不要再被人欺負。曼寒，我知道你能夠幫我！”
想不到小小年紀就能洞穿人的心理，這一點足以證明他確實是一個可塑之才。
“小鬼，三日之後大軍會往邊關。你若有能耐出來，那你就跟著吧！”我看著他，嘴角不自覺的揚起。
這個和我年紀差不多大的孩子，忽然讓我產生一種久違的溫暖。
我想，我是會幫助他登上他的皇位的。
三日之後，他留下了書信，騎著馬就追了過來，我大笑著看著他：“小鬼還真的是跟來了啊！”
“我說過的事，必然不會食言。”那時候的他眼睛如同天上的太陽一般熠熠生輝，似乎想要收盡天下間所有的光芒，自負的有點可愛。
可是看著他如此熠熠的神情，我又好奇道：“你身為皇子，為什麽不好好的在皇宮裏呆著，而非要和我去從軍呢？”難道他們對你的傷害造成的就如此之大？
他嘴角勾起了一絲苦笑，眼中隱隱閃動著銀色的光芒：“待在皇宮嗎？什麽皇子！只是一個沒人理會的孤兒罷了！你帶我走吧！我想要出人頭地，我想要建功立業，我想要踩在別人頭上，再也不想被人欺負！”
罷了，罷了，若他真想為自己的母妃報仇，我還有什麽阻攔他的理由呢！
從此後我就開始教他行軍打仗，開始教他什麽叫做計謀，什麽叫做演戲，什麽叫做忍辱負重。他學得很快，若是有一名好的老師來教他的話，他必然成為一名偉大的謀略家。
戰場上回來之後，他手中的權力開始集中，對著朝廷的局勢也開始暗中布子，等待著某一時刻到來的雷霆一擊。
那日皇帝陛下突然把我召進宮，我知道皇帝快不行了。
果然於我料想的一樣，我一到皇宮，皇帝便撤下了所有的人，偷偷的塞給我一封奏折：“這是傳位的詔書，我知道你已經開始全心全意的輔佐他了。這樣，我死的也可以安心一點。這傳位的詔書一定要放好，只等著……只等著那一天宣布……知……知道了……嗎？”
“是，陛下。”看著眼前枯槁的容顏，我不知道除了這一句之外，我還能說些什麽。
回到和他商議的地方，我握緊手中的詔書，咬牙道：“可以出手了！”
但他卻不疾不徐的對我搖了搖頭：“曼寒，稍安勿躁啊！現在五大家族還沒有開始行動呢！王氏，君氏，這兩家的兵權可不是誰人都的得到的！玄鳳皓和玄鳳日都不是傻子，阮淵海和薛憑閨也是兩只老狐貍。你我現在若是行動，多半會是引火上身的。”
我長嘆一口氣，暗怪自己沈不住氣，大概也是被老皇帝的一番話給攪亂的吧！
“你倒還真沈得住氣啊！”看著他運籌帷幄的樣子，我不由感嘆道。
“呵呵，都已經忍氣吞聲這麽多年了，何必還要在乎這麽一點時間？咱們現在的立場可是中立的，這次的混戰，還是靜觀比較好啊！”他是如此笑著說道。
只是連他自己都沒有註意到，那時候他的笑容，是多麽的苦澀。
我亦笑著點頭，忽然有一種想要提醒他的沖動，因為我不知道他知道了這個真相之後會不會崩潰。
“這倒也是！不過你父皇最近的身體越來越差了，怕是熬不過這個春天了！”
“哼！什麽我父皇，我根本就沒有父皇！我有的，只是我被人害死的母妃，疼我憐我的奶娘，還有一直於我心心相惜的你。那傳說中的父皇，帶給我的只有無盡的傷痛和恥辱！”
聽到這一句話的時候，我知道了，不論自己再如何的誘導，他依舊是恨他入骨。
直到那一天——
“什麽！不可能！父皇怎麽可能會將傳位的詔書寫給他！”大皇子是如此說道。
“對！這封詔書一定是假的！”三皇子也是如此說道。
“可是上面的字跡真的是先皇的，玉璽也是真的，這封遺詔一定是先皇所寫的。”一名大臣拿著明黃色的詔書，微顫顫的說道。
那時，朝堂之上猶如烈火遇水，各不相容，然鳳孤卻呆呆的看著眼前的奏折。
那個時候的他，眼睛，是紅的。
在那之後，大皇子便被他給除去了，而大皇子的母妃則是被他下命給五馬分屍了。
那時候大仇得報的他沒有大笑，亦沒有大哭，只是冷冷的看著那女人的屍體，深深蹙起了眉。
為什麽不高興？
這不止一次問他了，可是每次回答我的總是沈默。
我想他一定是長大了。
我教會了他算計，教會了他行軍打仗，卻獨獨教不會他後悔與寬恕，但時間卻教會了他。
“曼寒，所有人都離開我了，你會離開嗎？”站在帝都的高墻上，他是如此的問我，輕輕淺淺的如同此刻晚間的雲。
我微笑著看著他，道：“我已在先皇面前發過毒誓，此生只忠於你，直到我死了。”
得到了這句話，我以為他會笑一下，但他依舊平靜的看著天際的流雲，那眼神和我父親當初的一模一樣。
“其實，我不要你死。只要你陪著，一直，一直。一個人的滋味，我不想再體會了。”
相遇（江竹番外）
十四歲那年我的父親離開了家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了，而我娘也在那之後天天以淚洗面，面色憔悴蒼白。在我十五歲時，娘就因為承受不了打擊而永遠離開了我。
娘說爹永遠也不會回來了，但我卻不信。於是娘死後的第二天，我就獨自一人來到村頭的岔路口等爹回來。
我想要告訴爹，娘的死訊，以及這麽多年來娘內心的淒苦。
但我整整等了兩個月，爹依舊沒有回來。
正當我準備起身回去的時候，突然從天而降一具屍體。我被嚇得不輕，哆哆嗦嗦很長時間才敢走過去看。我剛開始以為那人是個死人，只是到後來感覺到那人其實還是有呼吸的，我這才放心下來。
那個人的裝束很是奇怪。這種衣服、褲子，甚至她身上背的包，都是我從來沒有見到過的。
這個奇怪的人怎麽會出現在我面前呢？
我繞了繞頭始終是沒有想清楚。忽然腦中靈光一閃，大笑：莫非這是上天給我的補償！
於是我懷著這樣的心情，將她帶回了我居住的小屋子。
而那時的我想的不錯——她確實是上蒼補償給我的。
她叫聖語姿，我在私下的時候喊她為姐姐，人前的時候喊她為哥哥。
她是玄兼國的戶部侍郎，是帶給我希望與光明的唯一溫暖。我敬她，愛她，信她。只要是她說的，就算是讓我去死，我依舊是深信不疑。
但是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她的身邊不再只有我這麽一個妹妹。
她的身邊總是圍著很多人，而且個個本領高強。從剛開始的王子沈，到後來的蒼夕，甚或是蕭淩風與雲間澈，一個又一個的人開始被她吸引。
我開始驚恐起來：若是長久這般下去，姐姐她是不是會忘了我！她就像是一團火，而自己和這身邊的人就是那飛蛾，明知是烈火焚身也要向她靠近。
我常常拉著她的手，問她：“姐姐，你是不是不喜歡江竹了？為什麽你有什麽事都不和我說了呢？”
而她總是嘆息著輕撫著我的頭笑道：“你還是孩子啊！你如此的善良與乖巧，我不想讓你受傷，只想好好的把你給保護起來。”
“不！我已經不小了！”我倔強的搖頭，固執的說道：“我都已經十五了，再過幾個月就十六了！”
“呵呵，可是在我們那裏你才只是個小孩子。我們那裏，十八歲才算是成年哦！”她笑著說道。
她總是說他們那裏，可是他們那裏到底是哪裏呢？我問姐姐的時候，她總是很悠遠的看著天空，淡淡的說道：“我們那裏，就在天的另一頭。”
天的另一頭？那豈不是很遠了？那姐姐又是怎麽會出現在這裏的呢？為什麽她不回家？莫非姐姐的情況是和我一樣的？
我沒問，也不敢問。我怕問了之後姐姐她會很傷心。所以有關姐姐的家鄉我總是很少提及，甚至連下人們議論我也是會出聲阻止。
姐姐愛上了蒼夕，拒絕了王子沈。這完全是出乎了我的意料。我想不到姐姐居然會放棄那個溫柔優雅的公子，而愛上了一名冷血的殺手，可當我問姐姐為什麽會這樣選擇的時候，姐姐卻笑著問了我一個問題。
“若是有一天皇子和護衛同時向你表露真心，你會選擇哪一個？”
我莞爾笑道：“只要是女子，都會選擇皇子的。”
“可是為什麽要選擇皇子呢？”姐姐又再次問道。
我迷惘的看著姐姐，蹙眉道：“為什麽？這哪裏有這麽多的為什麽啊！所有人喜歡的都不應該是優雅的皇子嗎？”
姐姐嘆了口氣，說道：“皇子雖然優雅，但他卻可以後宮佳麗三千。他雖是愛你，卻也是集三千一身的愛。我是個占有欲很強的人，不喜歡和別人分享同一份感情。而護衛則是不同的。他能在你最危險的時候保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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