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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閔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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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凜之則冷哼一聲:“你家王爺既然能說服廣交二州刺史, 為何不自己稱帝,卻要拉我們郎君下水?”

劉松泉額頭冒出冷汗來,在地上磕頭:“回小公爺話, 我家王爺從未想過稱帝, 他自知沒有那個資格, 王爺心中最是敬重太子殿下,不止一次跟小人提起過先帝爺對太子殿下與大將軍的不公。王爺說, 若不是、若不是先帝爺糊塗, 如今坐帝位豈會是蕭祎那個糊塗蛋, 梁州又如何會丟。”

“哼,他倒是敢說。”裴凜之說。

劉松泉小心地說:“王爺從未有稱帝之心。但是太子殿下不一樣,朝中許多老臣都深為大將軍鳴不平,太子殿下宅心仁厚,深得民心, 是最好的繼位者。如今偽帝殘暴昏聵, 割地賠款, 弄得民不聊生,民間早已怨聲載道。太子爺這個時機站出來, 就名正言順了。廣交二位刺史必定也會審時度勢。”

蕭彧看著劉松泉,說:“看來你也是梁王的謀士啊。”

劉松泉低下頭:“小人不敢托大,只是從小伴在王爺身邊, 比較得王爺信任。”

蕭彧說:“事關重大,我需要慎重考慮,你且起來, 先去休息。”

劉松泉起身, 裴凜之跟著出去, 招呼青悠去安排人住下。

折返回書房, 看見蕭彧正低頭看著那封血書,裴凜之走過去,在他對面跪坐下來:“郎君,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蕭彧擡起眼簾看他:“你認為梁王其人如何?”

裴凜之沈吟片刻:“梁王聰敏,然性情急躁,不太能沈得住氣,不是成大事者。”

“你認為他做這事有幾分真心?”蕭彧可沒天真到梁王真的對自己心悅誠服。

裴凜之搖頭:“真真假假不好說。至少目前,他是需要利用郎君來扯這桿稱帝大旗的,他名不正言不順,而郎君,恰是比他多了這個優勢。至於事成之後,他如何打算就沒人知道了。”

“你認為他真的能夠說服廣交刺史?”

裴凜之說:“以你的名義去游說,還是有一定把握的。再者他不是還有一千人嗎,身邊肯定有不少能人異士,如果文的行不通,可能還會來武的。”

蕭彧沈吟半晌:“那你認為我該答應嗎?”

裴凜之說:“郎君可選的路其實已經不多,梁王也正是看中了這一點,才會派了人過來游說。依我之見,得盡快做決定了,否則朝廷聖旨一旦抵達廣州與交州,我們就失去了先機,必須要兵戎相見了。”

蕭彧點頭:“我明白。”臉上神色卻極其落寞。

裴凜之關切地問:“郎君可是覺得太快了?”

蕭彧搖頭:“跟我預想的不一樣,計劃沒有變化快。我並不太想借助廣交刺史來稱帝。”

裴凜之意外道:“為什麽?”

蕭彧說:“這些刺史出身都是門閥世家,每個人都代表著一個龐大的舊家族勢力,盤根錯節太過嚴重。日後真的成事了,他們就是功臣。我若是想推行自上而下的新政變法,勢必會影響到他們的利益,變法會非常困難。”

中國歷史上有過無數次變法,極少有成功的,就因為變法會損害到舊利益集團,他不想這麽早就給自己埋雷。

裴凜之詫異他竟看得如此長遠。這的確是個大問題,從古至今,變法未嘗不有觸及舊貴族利益的,秦國依賴著名的商鞅變法最終一統天下,但商鞅的不還是慘遭車裂而亡,舊利益集團的阻力太大了。

“郎君所憂心的不無道理,只是我們時間不多了。”裴凜之皺起眉頭,“若是閔將軍此時也在就好了。”

蕭彧有些詫異,他居然會主動提起閔翀:“算一下時間,差不多也該回來了。”

現在已經快十月,閔翀離開已有半年多,卻還沒回來。這次貨物比上次多,易貨時間會更長一些。但回來得越晚,航行就會越法不順,一旦進入冬季,回程就逆風了。

裴凜之說:“閔將軍若是能在,留他駐守崖州,我便可領兵東去,與梁王南北夾擊,奇襲番禺。只要奪取廣州,便能在陸上站穩腳跟。廣州刺史若是不降,殺了也不可惜,若是能降,便招安了,一介降將,日後想必也沒多少居功的本錢。”

蕭彧知道他是想為以後掃清障礙,他搖頭:“此計不可行。崖州離交州太近,交州兵力多過廣州,一旦廣州求援,他們來崖州要比廣州回崖州快得多。我們不能丟了崖州。”

這是他辛苦攢下來的基業,怎麽舍得就這麽放棄,不說別的,就光龍虎山的礦脈也是萬萬不能舍棄的。況且他們只有幾千兵力,還有半數以上的新兵,就這麽冒險去攻打廣州城,勝算太小了。

裴凜之說:“那就只能用梁王之計了。”

蕭彧長嘆一聲:“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希望閔翀一切都順利。”

裴凜之安慰他:“郎君無需憂心,他們定然能夠安全返航。”

蕭彧說:“你去通知姚陶、賴峰數人前來,我們再詳細商討一下此事。”

“好。”裴凜之起身出去了。

蕭彧再次嘆氣,梁王的建議是直接稱帝,他卻只想先稱王,再慢慢圖大。但不管稱王還是稱帝,蕭祎都不會容忍他的存在,自己活著,對他來說就是威脅。

他可以預見到,一旦稱王,勢必會招來蕭祎瘋狂反撲。

不過此時除了廣交二州的兵力,蕭祎也抽不出別的兵力來,因為各地都在鬧起義,所以自己還是有很大的生機。

姚陶收到消息,急匆匆趕到蕭府,還沒下車,便有一匹快馬在他的馬車旁停了下來。馬上的人“籲——”了一聲,是個少年郎的聲音,不待馬停穩,矯健的少年郎便從馬上跳了下來,馬也不拴,直接往裏沖。

門房看見他,驚訝道:“思歸,你怎麽來了?”

思歸笑逐顏開:“郎君呢?船回來了,哈哈!”

門房也大喜:“真的?那趕緊去告訴郎君,郎君在書房。”

思歸說:“對了,我的馬沒拴,你先幫我拴起來。”

“好嘞。”門房出來拴馬,看見姚陶,“姚大人,郎君在書房等你。”

姚陶問:“什麽船回來了?”

門房說:“是閔將軍出海的商船回來了。”

“原來如此。”姚陶恍然大悟,閔翀出海半年有餘,難怪他們這麽心急,看樣子今日的事是商議不了了。

果不出所料,他剛進了前院,便看見蕭彧和裴凜之數人匆匆出來了。

姚陶還沒開口,便聽見蕭彧說:“姚大人,今日找你來,原有要事相商。不過閔將軍回來了,此時也需他參議,所以押後再議,明日再派車去接你。勞煩大人跑這一趟,實在抱歉。”

姚陶笑著說:“聽憑郎君安排,郎君有事先去忙吧。”

蕭彧都等不及套馬車,直接上了裴凜之的馬背,阿平則被他放在兩人中間。小家夥頭一回騎馬,興奮得不得了。

賴峰、向陽和關山也都上了馬。

家中只有四匹馬,吉海和居巖只好上了孟思歸的馬,師兄弟三人同騎一匹馬。

小春和魚兒在地上眼巴巴地看著,她們也想回去,蕭彧回頭說:“你們在家看家,明日再回去。”

數人打馬,得得地朝城外跑去。

思歸在馬上得意地說:“是我第一個發現船回來的。當時我和我爹正在放珠貝,突然看見海面上出現了幾個黑點,我跟我爹說,不會是閔當家回來了吧。沒想到還真是,咱家的那艘大船我太熟悉了。所以我們趕緊上岸來,我爹讓我騎馬來給郎君報信。”

“你好不容易回家一趟,竟然就碰上船回來了,運氣也太好了。”蕭彧笑著說。

“可不是嗎?”孟思歸嘿嘿笑。

他在醫館學了兩年,葉大夫都說快沒什麽可以教給他了。不過蕭彧並不同意他出師,讓他跟著葉大夫多學兩年如何看病。畢竟大夫是個經驗學科,接觸的病人越多,見過的病癥就越多,積累的經驗也就越豐富。

馬兒跑得飛快,說話間,馬便到了白沙村,他們直接打馬去了海邊,船已經停泊下來,不少船員已經上岸了,村中人也都聚集在海灘上迎接,一個個興高采烈的,比過節還熱鬧。

大家見到蕭彧回來,都熱情地打招呼:“郎君!(蕭郎君)”

蕭彧還在馬上,就已經看到了閔翀和竇七爺:“騰雲,七爺!”

閔翀回頭,看到蕭彧,趕緊過來了。

賴峰將阿平接住,向陽伸出手去扶蕭彧,裴凜之卻在阿平被抱下去之後已經躍下馬,伸手將蕭彧抱了下來。

蕭彧顧不上這些小細節,急忙問:“情況如何?”

閔翀看他一眼,欲言又止,蕭彧心裏咯噔一下:出事了?

閔翀揀好的說:“貨已經賣完,換了很多金銀珠寶,依舊為郎君收集了不少作物種子和樹苗。”

“那就好。”蕭彧說,閔翀沒說人的情況,想必發生意外了。

閔翀走出人群,蕭彧和裴凜之跟上去,閔翀才說:“去程到占婆的時候,與當地土著發生了沖突,死了兩個弟兄,還有幾個人受傷。有三個傷得太嚴重,便在暹羅的一個漁港裏找了當地的土醫醫治。打算回程的時候去接他們,但回程之後,我們怎麽都找不到那個漁港。打算下次去的時候再去找找。”

蕭彧心底一涼:“死的都是誰?”

閔翀說:“是我原來的弟兄。都怪我禦下不嚴,連累了這麽多兄弟。”

蕭彧嘆息:“這些意外在所難免。在暹羅治病的都是誰?”

閔翀說:“有一個是咱們村的,還有兩個是郎君買的奴仆。”

蕭彧重重嘆了口氣:“希望他們都已經脫險,待下次再去的時候定要好好尋找一番。”商隊沒有大夫真是不行。

裴凜之說:“怎麽在這裏靠岸,我還以為會到海港去。”

閔翀說:“倉庫在村中,就直接在這邊卸了。況且大部分都會拿到北邊去交易,不會卸下來。我不在的這些時間,朝廷可有異動?”

裴凜之說:“正等你回來,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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