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奕捧著本英語必修三，跟前桌的男生學轉書。

“要這樣轉。”男生說。

他示範了下，手指呈握狀，書自然而然就轉起來。

佟奕瞪著杏眼看了會兒，點點頭，然而書直接就傾斜掉下去。

佟奕笑：“眼睛會了，手不會。”

男生無奈地笑了，只得再教一遍。

剛開學不久，課程不緊密，學業不繁重，晚自習課間，佟奕見前桌男生轉書瀟灑，手就癢癢，忍不住想學。

他們正說著，就聽見門外一陣嘈雜。

佟奕懵了，不由自主往外看去。男生反應更快，直接站起來走出去。

不一會兒，嘈雜的聲音中湧現了幾個清晰的詞。

——“理科班同學”、“跳樓”。

佟奕也忍不住站起來。

陸乘風看了她一眼，她也回望了一眼。

“有人跳樓了。”佟奕說。

陸乘風指指前方：“老師過來了。”

各班班主任把那些扒在欄桿和站在走廊上的同學轟到教室，手勢和口頭命令並行。

“大家安靜一點。”

嘈雜的聲音一點點低下去，慢慢只有只言片語，最後徹底安靜。

一雙雙眼睛盯著班主任，迫切得想要知道一個答案。

“是理科骨幹班的高三同學，一個男生。”

大家發出了一陣唏噓聲。

“人沒事，學校采取了急救，剛剛救護車已經送他去醫院了，也已經通知了家長。”

大家都送了口氣。

班上有人問：“他為什麽跳樓啊？”

班主任說：“具體原因學校還在調查，很快就能得到答案。”

“人真的沒事嗎？”

“沒事，應該從三樓摔下去的，有點骨折，性命無虞。”

得到班主任的再三保證，同學們一個個都放下心。雖然是個素未謀面的高三學長，但大家都不希望在自己身邊發生不幸的事。

“同學們先安靜地上會兒晚自習吧。這件事在真相出來前就不要亂傳了，等學校發通知。”

班主任說完這句話，又轉身離開了。

這才新學期開學沒多久，就發生了這件事，想必學校也是焦頭爛額，開各種會來妥善處理這件事。

發生了這件事，佟奕沒心思專心學習，她四處打量其他人的反應，發現大家都是這樣的，陸乘風的筆尖停在空白的草稿紙上，許久沒有反應。

他一貫的笑臉此刻也平平整整，沒有過多表情，睫毛長又直，整個人莫名有種嚴肅的靜默。

他繃緊了嘴角，不知道在想什麽。

也許“死亡”或者“接近死亡的舉動”，或多或少會刺激到他。

因為他最親近的家人不在了。

學生墜樓這件事，或許讓他想起了那些不好的事。

佟奕突然有點無措，她不知道怎麽才能合適地安慰人。

見他對著一道數學題發呆，於是靈機一動，湊過去說：“要不我幫你講講這道題？”

“……”

他擠出一個弧度不明顯的笑：“我會。”

佟奕接不上話了。

但是轉瞬間，陸乘風又把習題推到她面前：“但我感覺我的思路太覆雜了，請佟奕同學幫我講講。”

佟奕喜逐顏開，立馬有了激情幫他講那道題。

陸乘風很聰明，佟奕稍加點撥他就會了，往往佟奕說了一句，他立馬接了下一句。

到最後講完題，佟奕恍惚間有了那次除夕的感覺。

看似是她陪他，實則是他將就她。

陸乘風未必不會解那道題，可是他看出了她想安慰的心態，又給了她安慰的方式，讓她不那麽無措。

但實際安慰到了沒有，佟奕說不清楚。

然而不等她細想，陸乘風從兜裏掏出一顆酸奶糖，擱在她桌上。

“謝謝你幫我講題。”

佟奕有點驚奇，陸乘風不像是會喜歡吃糖的人。大概是她的表情太明顯，陸乘風直接就看出來，回答道：“我弟給我的，但我不愛吃糖，你喜歡嗎？”

佟奕點點頭，杏眼亮晶晶的。

“謝謝。”

“那就好。”他彎了彎笑眼，再度投入精力到學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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