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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破碎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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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破碎的線索

馮易殊感覺到阿姐的視線似乎落向了自己這邊,這讓他立刻感到了一些窘迫。

他完全猜得到阿姐會怎麽理解這件事,無非是為了救下魏行貞他冒著性命危險也在所不惜……但這顯然並非他的初衷。

馮易殊直起了腰背,執拗地握起了拳頭,直直地看著杜嘲風的眼睛。

“天師現在要我說個一二三四我也說不上來,換成是其他人我也會這麽做——因為我不是逃走的,我是去搬救兵的,搬不來救兵我自己當然要回去。”

杜嘲風點頭,“那你回去的時候都看到了什麽?”

“魏行貞身受重傷,倒在地上。”馮易殊回答,“然後我就把他拖了回來,之後的事情,天師都知道了。”

“還有其他什麽讓你留心的地方嗎?”杜嘲風問道,“比如當時周圍還有沒有別的什麽人,或者物件……之類?”

馮易殊想了很久,搖了搖頭,忽然又像想起了什麽來。

“非要說有什麽不對勁的,是當時那一片地面一點雪都沒有,到處都是灰塵和碎石——那都已經不像是打鬥之後留下的痕跡了,倒像是……”

“像是什麽?”

馮易殊始終找不到合適的描述,只好嘆了口氣。

“說不好,反正很亂,而且波及的範圍很廣……在那之前,你們應該都感覺到了一陣持續了好一會兒的地動山搖吧?我懷疑來源可能就在那裏——至於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麽,還是只有魏大人自己最清楚了,天師問過他了嗎?”

不等杜嘲風回答,馮易殊已經直接看向魏行貞,“你又是怎麽從夾谷衡手裏逃出來的呢?”

魏行貞搖了搖頭,“我沒有印象了。”

馮易殊顯然對這個答案不太信服,“……這怎麽會沒有印象?”

“確實不太記得,天師告訴我是你把我扛回來的時候我還很驚訝,”魏行貞笑望著他,“畢竟你一個人,怎麽可能對付得了夾谷衡呢。”

馮易殊的眼睛快速眨了眨,“那總不至於這個怪物它是自己的走掉的——”

“也許是瑕盈出現了,”馮嫣開口道,“因為昨天早上,瑕盈就是在地震前後離開的。”

馮易殊幾乎立刻盯緊了魏行貞,“可他為什麽要這麽做?殉靈人殺人如麻,這個時候卻突然……對你心慈手軟了?”

“可能是因為沒有必要。”馮嫣若有所思,“也可能是,別的一些原因……”

“這些?都容後再敘吧。”

杜嘲風很快打斷了馮嫣的解釋?他看向禦座上的女帝。

“知道了馮易殊這邊的前因後果,那我們手上最後要看的就剩一條線索了?關於青修是怎麽從獄中逃出去的。”

他從近旁的桌上取出另一份供詞。

“這份供詞來自我的暗哨錢維——”

“此人現在何處?”女帝問道?“為何不直接傳來殿前奏答。”

“他昨夜已經死了,傷得太重?救不回來。”杜嘲風答道。

孫幼微的臉上難得因為聽見某人的死而顯出幾分不忿。

不過,不論是杜嘲風還是馮嫣?誰也不會將這種變化理解成是女帝的慈悲。

這一多半是對當下各方無能而生出的憤恨?孫幼微大概已經很久沒有體會過這種感覺了——這種,如同案板上的魚肉一樣,任人宰割的感覺。

杜嘲風接著道,“錢維是刑囚室的副手?在事發之後因為傷勢過重而當場昏厥?反而因此短暫地逃過了一劫。”

孫幼微冷笑了一聲,“朕確實也有些好奇,釘上刑架的青修是如何把你的一幹得力下手全都殺掉的……”

“不是青修動的手,”杜嘲風低聲道,“動手殺人的是錢維的上級?也是平時真正在管理天箕宮地牢的哨衛何誠。

“他在查看過青修、匡廬兩人的情形後突然對青修的話變得言聽計從,不僅解下了青修的鐐銬?而且迅速聽從青修的指令,屠戮了地牢中的同僚——他的動作很快?非常快,許多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就死在了他的手下。

“之後?青修又命何誠自刎?”杜嘲風輕聲道,“錢維說,他看見青修重新回到牢室,在匡廬身上又補了幾道鞭子,然後就消失了。”

“消失?”

“是的,消失。”

“沒有人會突然消失!守地牢外的其他人呢?那麽多人……”女帝望著杜嘲風的目光帶著些許刻薄,“連一個十幾歲還受過了拷打的孩子都看不住嗎?”

“地牢外的人沒有覺察到半點異樣,而且——”杜嘲風深吸了一口氣,“就臣之前和這兩人交手的情形來看,他們確實有一些辦法做到突然消失……可能和青修手裏的人偶有關。”

杜嘲風擡起頭,“匡廬不肯透露青修的天賦,大概就是為了給他留下逃出生天的可能。”

女帝笑了起來,“……那還真是,感人至深。”

盡管馮易殊完全沒有聽到前情,但這絲毫不影響他在這一刻感受到女帝的憤怒。

所有人都稍稍低下了頭,避免自己的目光被禦座上的孫幼微捕捉。

在這次由馮嫣挑起的冒險中,朝廷確實收獲頗豐。

他們對殉靈人的了解從未像今天這樣深入核心——然而每一個傳來的消息幾乎都是壞消息,它要麽引來更大的迷惑,要麽使人生出更多的恐懼。

“陛下……”一直沈默聆聽的馮老夫人突然直起身,“殉靈人的話,不可全信,在那種情形下說出的言語,極有可能就是在危言聳聽,倘若真的能算無遺策,他們又為什麽沒有算到這次阿嫣得布局是個陷阱呢?”

“那是因為——”

“那是因為——”

馮嫣和馮易殊幾乎同時開口,又同時止聲。

馮嫣目光示意五郎先說,後者立刻起身道,“那是因為阿予的占蔔很苛刻,她不是每天都能占蔔,也不是什麽都能占蔔,既有次數的限制也有提問方式的限制。

“在立冬當日,阿予是不能占蔔的——我想這恰好就是瑕盈未能提前從阿予那裏得到警示的原因。”

馮嫣微怔。

馮易殊這時才看了過來,“阿姐方才想說什麽?”

馮嫣垂眸,“……我想說的差不多,我也猜想或許是因為有限制。”

——也罷,說瑕盈是自投羅網,只怕會招來更多非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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