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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7章墊腳豆腐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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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7章 墊腳豆腐幹

這天,沈雲卿在車間組織拉刀生產工藝的定型與生產,沈府護衛突然來報:

“郡王,二殿下到了。”

“二殿下!”

“是的,已經在工圖房。”

“我馬上過去。”

周啟的到來,讓沈雲卿有些意外,他不認為自己與周啟能有什麽交集,值得周啟屈尊降貴親自跑車間。

迅速放下手頭工作,洗凈雙手,換上便服來到工圖房,周啟身邊已經圍了一圈工匠和軒禾書院畢業生,正在詢問機械圖紙。

“機械司工坊簡陋寒磣,二殿下屈尊到此若有不周之處還望二殿下見諒。”

“海郡王尚且率先垂範共同甘苦,孤又有何不可。”

“二殿下萬金之軀,豈能受此臟累之苦。不知二殿下此來,可有在下效勞之處。”

“是這樣,前些日子,海郡王曾與楊文煉大人提及約束外世番邦一事,孤認為極為有必要,因此奏呈母後,母後已經下旨吏部、吏部、鴻臚寺與外藩寺同商新立律法,約束外世番邦,孤此來正是為此。”

“哦……此地不宜談論公事,還請二殿下移步說話。”

“嗯,孤也正有此議。”

沈雲卿不認為周啟是單純為了修“國際法”轉呈來一趟車間,這件事本身並不急,甚至拖上三五年,二三十年也沒問題,其次是中原王朝內部對外部世界也沒有管理的興趣,所以缺乏名義和輿論基礎,尤其是缺乏官僚認知的基礎,所以不可能迅速推動。

所以周啟過來,不應該只是單純的為了修“國家法”,沈雲卿判斷可能是為了火器過來一探究竟。

離開機械司工坊,二人前往滴翠湖畔邊走邊談“國際法”,不出沈雲卿所料,禮部、鴻臚寺方面都不讚成,禦史、史官聞訊消息也踩一腳不讚成。

原因只有一個,堂堂天朝上邦,禮樂之國,就沒有管理外世的道理。

而吏部方面,周啟沒有明說,但是說了與公孫行討論過,而且翻來覆去說公孫行的態度傾向於支持,但是話鋒一轉,又說吏部最近麻煩纏身,無心過問鞭長莫及的海外問題。

說到這裏,沈雲卿明白了,周啟是過來替公孫行試探他對金戔寺問題的口風的。

而金戔寺的開禁,周啟本身沒有任何利害關切,他過來只能是替公孫行出面。

這就很值得推敲,到底是周啟主動提出為公孫行出面,還是公孫行找周啟讓他出面。

如果是前者,周啟此時主動出面活動,這意味著周啟正在準備深度介入權力核心,如果是後者,說明公孫行在日後如果奪位失敗,可能會繼續支持周啟。

“二殿下,恕在下直言,金戔寺之事與二殿下並無利害關系,二殿下若是牽扯過深,也許並非好事,陛下那裏恐怕會不好交代。”

“唉……孤何嘗不知,但是舅舅親自來說此事,孤總不能拒絕吧。”

“如此說,是懷王讓殿下前來詢問?”

“正是。海郡王也知道,孤尚未封王,平日深居簡出,因此無需經營封地瑣事,身邊自然沒有商賈富貴之流,也就談不上為己謀私。”

盡管周啟的措辭很是到位,但沈雲卿的戒心依然很重,因為他清楚,周啟此人並不是善類,他的政治才能在周晟之上。

而劉仁舉不知道的是,沈雲卿對周啟的態度,不單單是沈雲卿與周晟因為姻親的緣故,而只能支持周晟。而是沈雲卿從一早開始,就選定了周晟,而不是周啟。

首先,治理一個王朝需要一個精明的政客,同時也需要一個治理型的領導者。

而周啟是一個權謀家,他是天生的政客和權術高手,但不是一個合適的治理型、領導型的領導人,嚴重偏向於權術,這是沈雲卿所不願見到的國家領導層,這一點顯然是遺傳了公孫蕓惠的基因。

而周晟雖然在權術能力上弱了一些,但他是一個較為全面的政客,既有政治手腕和頭腦,同時受到林毅賢影響,註重實幹和技術,更重要的是周晟是個性情中人,有人情味,有事好商量,能與沈雲卿搭檔,是個能湊合的君相組合。

而周啟不能,他更像是雍正,而且可能是覆合了朱元璋和雍正的帝王,這種人一旦登上權位,他是要玩平衡術的,不斷平衡所有勢力,平衡每一個人。

如果是個世界級的領導人,並且擁有成熟政治體系、先進科學技術,周啟無疑更適合稱帝,但岐帝國在未來五十年內,需要一個治理型的君主,周晟更合適,而且周晟畢竟是沈雲卿的表妹夫,做思想工作比較容易,因為沈雲卿永遠只能為周晟賣命,周晟信得過他。

而周啟不行,哪怕沈雲卿展現出經天緯地之才為他所用,畢竟是從周晟那邊叛投過來,而且你的能耐越大,越是功高震主,什麽後果,沈雲卿是看得見的。

所以劉仁舉判斷周啟如果登基,沈雲卿一定會服從秩序,這點不假,但是有個大前提,周晟登基失敗。在此之前,沈雲卿會竭盡全力阻止周啟成為儲君。

即便周啟稱帝,周晟登基無望,他立馬下野,拉著周晟去海外重新開疆創業。

所以,無論周啟以什麽借口,什麽態度接近和拉攏,沈雲卿始終站在自己和周晟的利益上,考慮全局問題,而全局問題就是周晟稱帝。

此番為公孫行過來試探金戔寺開禁,名義上周啟確實沒有任何利益攸關,但懷王親自請周啟過府,本身就是政治資本的積累,同時周啟如果成功取得沈雲卿的有效承諾,同樣也是一種政治資本的積累。

說的簡單通俗一些,就是周啟能辦事,能把事辦好。最後反應到現實中,就是女帝很高興,連自己舅舅和奸詐狡猾的沈雲卿都給擺平了,沈雲卿不就成了豆腐幹,給周啟墊腳了嗎。

想透以上層面,沈雲卿迅速拿捏了分寸,他說:

“殿下,金戔寺開禁一事,對懷王與吏部只會有利,至於懷王擔心的,沈某也已想到,請他放寬心,沈某辦事向來不是一家獨吞,有生意大家做,有好處大家分,只要陛下舒心,對朝廷有利,對天下百姓有利,什麽都好談。”

“這世上果真有三全其美之事?”

周啟高度懷疑既要讓老百姓滿意,又要讓朝廷滿意,更要讓皇帝滿意的三全其美的解釋。而王朝政治,永遠都是在兩方或者一方滿意中取舍。

“有沒有,殿下何不看當今天下。當初戶部不從沈某方略,執意阻撓高粱與鹽政,但結果呢,戶部吃力不討好,還險些逼反了百姓。但現在呢,鹽價比往年更低,但鹽稅卻不降反增,戶部收益了,百姓也收益了,陛下也松了口氣。

高粱也是如此,鹽堿貧苦的荒地變成了千裏沃野,鮮紅的高粱填飽了百姓的肚子,同時又新增了糧田,緩解了公田不足,安置了曬鹽產生的爐戶,解朝廷的糧荒,這何嘗不是利國利民,有利陛下的好事。”

“如此說,金戔寺開禁對懷王並無弊端。”

“有得必有失,懷王看到了弊端,卻不往好處想,如此豈能不憂。”

公孫行無非擔心金戔寺引入民間資本後,民間資本拋棄吏部,跳碼頭卸貨,直接與女帝和沈雲卿建立更為全面的關系,懷王從此失勢。

這種可能不是沒有,而是很高,而且是女帝所期望的結果,但從辯證的角度看待弊端問題,弊端永遠都是相對的。

金戔寺開禁的總體利益大於弊端,懷王與依附懷王的財閥富裕階層同樣能收獲更多的金錢利益,如果能用好這些以利益,女帝的拉攏和分化瓦解不足為慮。

公孫行只考慮自己的勢力被拉攏分化,卻不考慮獲利之後把自己的勢力做大,女帝再怎麽拉攏,她只有一個人,而且天天被供在廟堂裏,她能拉攏的都是極個別有影響力的財閥,不可能拉攏全天下所有的人。

而財富進入商品經濟後,是會隨著技術轉移和商業運行而轉移,不再是完全固化依附於權力階層特權的群體,女帝能拉攏,懷王難道不能做大自己的基本盤,撐死了女帝的胃口?

女帝一人管著全天下上萬的官吏,看都看不過來,還能有多的精力去拉攏成千上萬的財閥。

從沈雲卿處得到肯定答覆,周啟回府後詳細說給了劉仁舉,劉仁舉細思之下就覺得不對,他感覺沈雲卿沒做任何的交底和承諾。

“此事在下覺得蹊蹺,沈雲卿似乎並未有所承諾,而且盡是冠冕堂皇之詞。”

“但孤覺得沈雲卿句句在理,並無虛假之詞。”

“不,沈雲卿所言不虛,但不應該盡說些空洞之詞搪塞殿下。”

“孤並不覺得海郡王所言空洞,相反都是治國的良策。”

“嘶……在下不解,但既然海郡王並無惡意,以他為人不會自食其言,殿下不妨將沈雲卿的話說給懷王,再看懷王作何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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