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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3章烽火南疆(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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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3章 烽火南疆(16)

有鑒於兵部態度謹慎,而滿朝文武又消極對待化外之地的開拓經營,沈雲卿鬥膽提議:

“陛下,有鑒於遠征臘婆的繁覆,臣想隨軍出海,一同攻掠臘婆,以保南征完全。”

此言一出,女帝頓蹙秀美,臉上寫明了不準二字。

“兵家大事關乎性命,豈能當兒戲。更何況海郡王身系朕望,豈能離開,朕不準。”

“陛下,臘婆一戰,關乎我朝今後二十年,乃至三十年的海外大計,唯有輕取臘婆從善經營,方能為長久計,若只以兵戈討伐血洗一番,絕非日後長治久安之策,非臣親往,還請陛下明鑒。”

“朕不準,海郡王休得再提。”女帝斷然拒絕要求,轉而繼續談話:“朝廷還有諸多大事待你施展手腳加以經營,此時離去,朕豈能安心。你退下吧,勿再動此念。”

“是,臣告退……”

言畢,沈雲卿俯身叩首緩緩退出大殿。

待其離去,歐陽羽小聲說:

“真沒看出來,海郡王還有這般志氣。”

“沈雲卿運籌經略之能,遠在戶部之上,朕非是擔心兵戈之利傷其性命,而是臘婆季候險惡,瘟疫大行其道,若是抱病身亡,如失朕之臂膀,於心何忍。

眼下朝廷少不了他,別說一去有個三長兩短,就是一年半載,也少不了他。”

“陛下聖明,若非海郡王經營有方,此番討伐周照寧,南征臘婆收覆交趾,恐怕就兇多吉少了,奴婢自愧不如。”

沈雲卿提議親赴臘婆,當然不是去為了戰場沖殺過癮,也不是為了掠奪財富,而是為了日後的長期穩定,在政治上尋找一個平衡點,光靠軍事無法解決臘婆的長期兼並。

有鑒於臘婆內部不會是鐵板一塊,如何拉攏留守南方的臘婆各派勢力,不能只靠無武力解決,相應的政治策略和謀略必須多管齊下,甚至必要時給予經濟上的實惠。

同時攻占臘婆的經濟戰略意義重大,首先當地的氣候適合一年種植三季四季水稻,日後可沿海大舉開發,向自然索要土地。

其次,相比其他人,沈雲卿對世界地理的了解熟爛於心,他去比誰都合適。

其三是臘婆的自然貿易稟賦豐富,尤其是國內市場最渴望的香料、木材、山貨、寶石,南洲百夷諸國仍停留在自然采集,而缺乏普遍的人工種植,數量遠不足以滿足國內需求,同時國內遠洋貿易的壟斷,又加劇了銷售價格的攀升。

其三為了橡膠,臘婆最南方有橡膠林,短期內的需求量雖然不大,但著眼於十年後,橡膠用量將大幅增加,三十年後會更多,兼並臘婆無疑有日後工業戰略的遠期規劃。

最後,橡膠是工業命脈,全世界的橡膠都集中於東南亞,控制橡膠,等同於控制工業。

不同於鋼鐵、煤炭、石油、天然氣,世界各地都有,只在於儲量多少和開采深淺。

而橡膠只在中國與東南亞,中國有杜仲順式分子鏈橡膠,東南亞有逆式分子鏈天然橡膠,壟斷橡膠既等同於壟斷通往高階工業半數以上的技術路徑,沒有橡膠,電力、密封、載具等領域都將被封鎖。

兼並臘婆的意義在於有了震懾南洲百夷的基地跳板,和資源幹預基礎,非沈雲卿親赴臘婆妥善處置不可。

此後數日,開戰工作穩步推進,朝廷結構一分為二,戶部專司對蜀用兵,工部、金戔寺、吏部、禮部、鴻臚寺專司對臘婆用兵。

而與此同時,四月十九登州刺史馬文修趕到神都面君,會同兵部、金戔寺召開禦前會議,就海上用兵再行商討,馬文修出人意料拒絕海上出兵。

原因歸結為三點,其一是登州水軍是岐帝國唯一一支可以遠洋作戰的水軍力量,一旦調走,整個東部沿海地區毫無海防可言。

其二是登州水軍主要任務是警戒遼東半島,隨時經由海上運兵和運糧,一旦抽走,遼東若發戰時,南下水軍一時半刻抽不回。同時海寇日益猖獗,抽走水軍海寇怎麽辦。

其三是水土不服。

馬文修部早年部水軍早年由兩部分構成,一部部署在嶺南廣州,專司海上緝私和管制國外商船,一部部署在浙東地區,負責海上巡防,於隆元六年兩部合並,全部調往登州。

廣州的緝私和管制商船,改由戶部派駐廣州的市舶司負責,浙東地區的海上尋訪並入登州。

早年的水軍兵士主要還都是習慣南方炎熱氣候的南方人,現在十二年過去,登州水兵的老底子半數已經退伍,陸續補充的都是河南、河北人,並非說北方人就不習水戰,而是北方人去赤道地區肯定受不了。

臘婆那是熱的只能穿一塊兜襠布的地方,讓水軍長衫寬袖抗寒的北方人去熱帶,那不是去打仗,是去送死。等同於讓南極企鵝去撒哈拉過年,非洲雄獅去北極捕獵,那是有去無回。

馬文修力主反對,兵部一時間措手不及,沈雲卿倒是有所考慮,但兵部意見一直壓著,畢竟他不是帶兵打仗出身,用兵層面的意見沒有說服力,縱然你說得對,但兵部也不是百科機構,多數的認知仍建立在經驗就是好的基礎上,現在馬文修反對,既是資歷,也是一種合理經驗。

女帝態度依然堅決,困難再大,也沒帝國的威信大,給人打臉哪有不還手的道理,連續談話兩次,馬文修態度有所軟化,改口同意率兵南征,但是撂了後話,人生地不熟水土不服,末將盡力而為。

為給馬文修打氣,女帝搬出了熱氣球、望遠鏡和新式三千石寶船等先進技術,除了望遠鏡讓馬文修感到有用,熱氣球和大寶船,都不能從戰術層面改善用兵的弊端。

尤其是臘婆叢林密布,熱氣球和望遠鏡效果都大打折扣,而天氣酷熱,人體體質差異,是短期內不能靠意志克服的因素。

四月二十五,馬文修進京第六日,北路攻蜀的舒飛雄部連戰連捷攻入漢中,給陰霾中的朝廷帶來了一絲希望。

同時東南線的李文寶部分兵後,進兵川東腳步明顯放緩,由於兵力不濟,同時戶部大船調走,李文寶部進兵極為緩慢,開戰至今一戰未打。

四月二十七下午,周啟、周晟、周堯、周宇四人在瀘溪宮做客,談論的仍是遠征臘婆用兵一事。

“朝廷諸項事均準備妥當,就等李文寶部兩萬人馬抵達天南關與州兵匯合,登州水軍出海南下。只是這戰端易開,勝負難料啊。”

周啟多愁善感語帶憂慮,同樣擔心的還有周晟:

“我說海郡王,如今朝廷急如星火人人殫精竭慮,你怎如此麽淡定。”

其實哪是沈雲卿淡定,他插不上手是真的。

不同於周啟、周晟、周堯、周宇都是皇子,當下尚未確立儲君,他們都忙著表現自己,而兵部用兵,不幹沈雲卿什麽事,金戔寺只提供財力、物力,協助吏部、禮部、工部。

等他沈雲卿忙完了,轉眼就發現自己被兵部、工部、吏部、禮部給踢掉了,反沒他什麽事兒了。

現在一切準備妥當,自己反倒沒事了,他要急什麽,反正忙的都不是他,甚至不排除是女帝授意所致。

接過周晟話,沈雲卿說:

“金戔寺本為經營錢財,出錢出力乃分內之事,至於錢款如何周轉調運,那就是朝廷的事,沈某動動嘴可以,過問可就僭越了。”

“世上最難之事莫過於借錢,你當真放心。”

周晟有些埋怨,沈雲卿也清楚他埋怨自己不作為,任憑金戔寺的財力被朝廷各部拿去“揮霍”

當初創立金戔寺的目的,雖然是集資經營國內積蓄實力,便於戰爭調動資源,但根本上金戔寺還是經濟機構,不是官僚和軍政體系,女帝要錢是應該的,你不給就是你不應該,皇帝花錢,你再過問都用哪兒,該怎麽用,這顯然不合適。

而且有歐陽羽壓著,他這個簿計員外只負責內部和下面的管理經營,說白了就是總經理,沒實權,歐陽羽才是執行CEO,女帝這個董事長跟歐陽羽交代一聲,就能繞過自己,去計較插手國政,又有什麽意義。

人家聽你的用你的方略,就已經很給面子,難道還要人家把你當大爺供起來言聽計從?一個編外的郡王,對皇帝說三道四,這也不合適。

人應當有自知之明,路還長著,走急了是要栽跟頭的。

周晟的心態日益在變,如果操之過急,女帝會毫不留情的折斷他剛剛長出的羽翼,隨著皇權日漸收歸女帝,可預見的將來,一個強盛的帝國對外也許是好的,但對內或許就沒那麽風平浪靜了,現在不做這個出頭鳥的好。

由於金戔寺財力的強力介入,瀘溪宮不免成為萬眾矚目的新焦點,“四周”做客談論更多的都是金戔寺的生財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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