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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業務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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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業務終結

約莫兩刻過去,沈嚴良匆匆趕回沈宅,其實可以走慢一些,晾他劉巖鏡半天,但咱們不是刻薄無情的人,人家急如火,咱們也得體諒人家。

“讓劉員外久等啦,若有不周之處,還望劉員外見諒。”

“哪裏哪裏,寧陽縣的事劉某還是知道的,沈兄忙於農務,無暇打理票號,現如今蘭陵皆知,劉某豈能如此埋怨沈兄。”

“呵呵,劉員外客氣了,不知此來有何指教?”

話到此處,氣氛隱隱詭秘起來,沈嚴良其實是心知肚明的,但他劉巖鏡不知道啊,路上幾做思想鬥爭,真到臨了,他還是開不了這個口。

見其遲遲沒有開口,沈嚴良撩撥撩撥了話茬說:

“劉員外不是為前些日子,犬子前去商議存銀之事,前來責備犬子的吧。”

“呃……”劉巖鏡面露尷尬,支支吾吾了許久說:“呵呵,豈敢豈敢,貴號的生意劉某哪裏能橫加幹預,不瞞沈兄,劉某此來…此來是遇到了些難處,想請沈兄略幫小忙。”

“哦,原來是這樣……”沈嚴良故作漠不關心,然後說:“劉員外若是為買米,沈某恐怕難辦吶。”

“不不不,非是買米之事,沈兄莫要誤會。”

劉巖鏡連表心意,沈嚴良又是說:

“那不會是為沈某的珍珠來的吧,不瞞劉員外,珍珠已盡繳縣衙,怕是一粒也沒有呀。”

“誒,珍珠乃朝廷貢物,劉某豈能擅自私買。”

“那劉員外此來所謂何事呀?”

劉巖鏡話憋心裏越憋越難受,越憋屈,但事已至此,他橫下心來硬著頭皮說:

“實不相瞞,劉某最近銀款借去了外阜,一時無法收回,眼下正值年底核賬銷賬兌付存利,手頭的銀兩周轉不來,故而此來想找沈兄借些銀兩急用。

劉某保證,三月之內六成的利息,三月之後還清,沈兄你看如何。”

“劉員外財大氣粗,而我百通利票號如今剛剛緩過氣來,手頭銀兩無多,銀翔錢莊如此大的買賣,恐怕不是我沈家能撐得起的。劉員外,你總不至於一分銀兩都沒了吧。”

沈嚴良故作同情,但看到劉巖鏡臉色,心裏卻是幸災樂禍開心的不行。

此時劉巖鏡臉色難看,心裏窩著火,這要是有銀子,他能來借錢?

“實不相瞞,銀款都套在了外阜一時間周轉不來,還望沈兄看在去年劉某借款的份上,幫幫劉某。”

“唉……世人皆言劉員外為人厚道重情重義,如今都到這步田地,我若不借,外人又如何看待沈某。好吧,沈某就是拼光了家底,也要幫襯劉員外一把,不知劉員外要借多少銀兩?”

聞訊沈嚴良松口,劉巖鏡忙是說:

“沈兄能借多少?”

“也就四五千兩吧,不過這原本是年前還給我那內兄的銀款,但既然劉員外開口了,也只能拖一段時日,待等劉員外渡過了眼前,還來了銀款,再還給我那內兄也無妨。”

五千兩並沒達到劉巖鏡的預期值,但他也知道,沈家賣香料再多,大頭仍然是周晟的,但也足可見貢品香料是何等暴利。

他連想都沒想,一口答應說:

“那就借五千兩吧,現在就寫契書如何。”

“不忙,沈某還有兩事,想與劉員外商議,不知了劉員外能否容沈某說完。”

劉巖鏡聞訊心生警惕,他知道沈嚴良一定沒這麽容易借出這五千兩白銀。

“沈兄但說無妨。”

“那好,前番犬子前去貴府商議存銀之事,都是沈某思慮不周,犬子也沒說清,令劉員外誤會,今日你我將事情說清如何。”

“嘶……”劉巖鏡大感意外,他問:“沈兄這是何意?”

“是這樣,沈某有意退出存銀生意,如此你我在蘭陵便無利害沖突,你我兩家從此進水不犯河水,你意下如何?”

“這個……沈兄,你究竟是何意?”

劉巖鏡再三追問道,他並不相信沈嚴良會就此善罷甘休,心甘情願讓出市場。

“現如今蘭陵市面已是劉員外的天下,秀州的蔡生廉勢力更大,前番犬子去秀州,被那蔡生廉威脅恫嚇,沈某思來想去,票號這生意恐怕是做不長久了。

但念在你我同為蘭陵同鄉同行的份上,沈某不想因你我之間的逐利,而讓蔡生廉有隙可趁。劉員外,你說呢。”

縱然沈嚴良態度極是坦誠,但劉巖鏡卻是不信,他更願意相信沈嚴良是躲在背後,推自己與蔡生廉血拼。但是現在人家把下臺階擺面前,這個臺階你不下,那就是你的不對。

“沈兄以誠相待,我劉某人若是推三阻四,便是不識擡舉,那好,從今往後,你我兩家化幹戈為玉帛,從此進水不犯河水。”

“好,那就此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二人說的信誓旦旦,似乎從此開始永遠相安無事。

但劉巖鏡轉念一想,這不還有一樁事嗎?

“沈兄,那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說來容易,沈某借給劉員外五千兩白銀,那利錢沈某可以不要,但沈某希望劉員外能擡擡手,以公道的價錢賣沈某些稻米,還有寧陽縣的大戶那裏,也希望劉員外能知會一聲,不知可否給沈某這個面子。”

“你既已租了寧陽縣四五千戶自耕農的地,你還要稻米做什麽?”

“沈某既已退出白銀存利,總得有生錢的門路,今後沈某專做銅錢買賣,手中總得有些稻米不是。至於布匹、綢緞之類,沈某也不甚了解,人家未必容得下在下,還是手中有糧的好啊。”

“那好吧,我便應下此事,回去後即刻吩咐夏春去辦妥。”

“那就有勞了。”

劉巖鏡直接控制的稻米達到了小四十萬石,加上與其有關系的各縣屯糧大戶,沒有一百萬石,七八十萬石得有。

自古以來,天災人禍朝廷糧倉再空,老百姓再食不果腹,民間其實不缺糧,糧食都在富人和屯糧大戶,還有貪官汙吏手中。

由於金融的崩潰和紊亂,糧食在亂世的保值能力超強,不論原始社會,還是近現代,糧食都是社會穩定的基石。

想當年蘇聯牛吧,但最後還不是因為糧食危機壓垮了蘇聯外匯,美國不斷做多國際糧價,幾年間翻了七八倍,迫使蘇聯只能拿出更多的外匯購買國際口糧。

而且世界末日,黃金票子就是廢紙,只有糧食和武裝力量才是人生存的最根本需求,有根本欲望需求,就一定有其溢出的超價值。

所以,除非是世界末日,世道再亂,糧食總是有的,問題是有糧食的人給藏起來,坐等價格飛漲,但殊不知這是在玩火。

當年的明末農民起義,餓殍千裏浮屍盈野,全國上下饑荒遍地,但那些個文官集團,地主豪強,手裏的屯糧不計其數,天天想著發財發財。

結果好了,財沒發成,逼反了農民,結果被李自成、張獻忠殺了精光,清兵入關再犁一遍。

這就是守財奴啊,寧可要錢不要命。

現如今的岐帝國多少有些明末的苗頭,江南的旱情倘若持續四五年,那準能反了。

等到農民反了,官僚集團再怪這個,再怪那個,怪來怪去,都是刁民欠殺,皇帝昏庸無能,史書上最後留下一筆,前朝皇帝怎麽怎麽暴政,其實呢,都是掩蓋。

沈嚴良與劉巖鏡談妥了條件,沈嚴良做足了姿態,邀請劉巖鏡搓一頓飯,可劉巖鏡哪裏還有心情吃飯,火急出城返回蘭陵安撫存款大戶。

翌日,不等劉巖鏡回到蘭陵,沈家放出消息,停止一切大額白銀存借業務,和大額白銀的兌換業務。

至此,沈家持續一百年的票號生意,到此暫告一段落,但不是結束,而是開始新的重生。

十二月初九,神都發來秘旨,嘉獎了周晟、張祥等人,但只字未提沈家,不免讓沈雲卿懷疑女帝的誠意。

另外還有一道聖旨在三天後送達蘭陵,公開嘉獎了王曦照治理地方有方,從正七品中縣令,提到了正七品上縣令,

一上一下雖然還是七品,但彰顯了女帝對萬黑從中一點白的褒獎,同時也為日後扶持工部破局,打一個楔子。

所謂正七品上、中、下,本質上沒有權力、義務的差別,區別在於縣的大小、州郡的大小,經濟狀況,人口基數。

一萬人的縣是縣,十萬人的縣也是縣,但也有十萬人的州,同樣管十萬人,一個正七品,一個正四品,卻搞兩種待遇,這是耍流氓。

以上、中、下區分,既能體現工作量的差異,同時也對確實有政績的官吏予以褒獎,作為今後提拔任用和加薪的參考依據。

十二月中旬,開始收最後一茬水稻,恰逢當天有霜,寧陽算是熬過了今冬。

周晟共計收得寧陽稻米四十八萬石,比預計的少得多,原因是多方面的。

其一是出於前景的擔憂,自耕農自留的口糧比往年多。其二是外地糧商搶先下手,從寧陽地主大戶手裏買走了一批,由於無法動用行政力,只能眼看著外地糧商高價買糧。

其三,供水並沒有解決寧陽縣全部的幹旱問題,至少有一成五的土地過於破碎偏僻,難以集中供水,待到水房修到當地,時間上已經來不及。

有鑒於此,前番才給劉巖鏡設套,從其手以四十文錢每鬥的價格買走了二十五萬石糧,勉強湊了七十三萬石低價稻米。

剩下不足之處,得周晟自己去想辦法,但有了蘭陵的低價糧,再弄三四十萬石稻米應該輕而易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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