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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凝著他的變臉術,不由得讚嘆,“果然不愧為妙手郎君。”

簫空以兩指撐於桌面,盈身一躍,一下子跳到木桌上,盤膝而坐,“展大人雖聰慧無比,只可惜你那師侄卻並未繼承半分,不然他也不會如此輕易便落入簫某之手。”

展昭輕哂,“妙手郎君單憑一雙空空妙手已然偷盡珍寶無數,一個活人又豈在話下?”

簫空哈哈一笑:“展大人難道就不想知道你那師侄兒此刻身在何處?”

展昭眨眨眼睛,“簫兄若肯說,展某自是洗耳恭聽。”

簫空托著下巴想了想,認真道:“可惜簫某並不想說。”

展昭卻也不惱,只淡淡道:“就算簫兄不說,展某也知道他定是不會受得半點委屈。且非但不會受委屈,還會過得很好,你說對嗎?”

簫空未料到他會這樣說,竟一時怔住,繼而拍起了巴掌,道:“有趣有趣!你這只小花貓倒當真有趣,只可惜你我身上均有要事在身,否則簫某定要將你也一並擄走,擄至我那空空山,嘗嘗我親手釀制的空空酒。”

展昭擡臂抱腕,“那展某就先謝過了,來日若有機會定當拜訪。”

簫空擺擺手,“謝就免了,展大人不妨換點實際的,比如……幫簫某個忙。”

展昭忙問:“什麽忙?”

簫空道:“尋一件東西。”

“哦?”展昭似是有些意外,“這天底下竟還有你妙手郎君找不到的東西?”

簫空搖搖頭,略帶愧色,“非但有,而且有許多。”

展昭更是不解,“簫兄讓展某找的又是何物?”

簫空擡起眼皮,忽然一臉嚴肅,“簫某想要讓展大人為在下找……”

話未說完,屋外某處突地傳來一聲尖利的驚叫,那叫聲森然陰惻,響徹耳膜,直叫人聽了膽戰心寒。

簫空的嘴半張著,聽到這一詭異聲響,竟也忘記還在與展昭說話。他二人對視一眼,雙雙站起,幾乎是同一時間擠出門外,向著聲音傳出的方向飛身而去。

待二人落地之時,已有一抹白色身影先他們一步抵達。展昭見他立身於一座尖塔之外,頭微擡起,看了看塔上掛著的牌匾,隨即邁步,似是正準備進去,他連忙出聲喚住,“玉堂。”

白玉堂止住步子,回過頭來,恰見展昭快步向他走來,他瞟了一眼他的身後,忍不住調侃:“五爺還以為你這貓兒見了同門便忘了公門,沒想到還有點良心。”

展昭擔心塔內情況,也沒心思同他計較,當下拍拍他的肩膀,仰起頭來望向塔身,“你來的時候有沒有見到什麽可疑之人?”

白玉堂攤了攤手,“我也沒比你們早到多少,你們看到什麽,我自然也就看到了什麽,不比你們多,也不比你們少。”

展昭抿了抿唇,忽然反手一拽白玉堂,拖著他往佛堂裏面走,“不管怎樣,先進去看看再說。”

白玉堂被他拽的一個踉蹌,下意識想要掙脫,話剛至嘴邊,眼睛忽然瞥見他牽住自己的手,他頓時揚起嘴角,將話又生生咽了下去,難得乖順的跟在他的身後。

被晾在一旁的簫空望著二人的背影漸漸消失在視線裏,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就算自己不是他的親師侄,也不至於被無視的這麽徹底吧?他不禁捂了捂自己很受傷的小心臟,而後一揚手,又換上了吳止的面容。簫空握拳在心中發誓,他定要在展昭面前展現出一個完全的自我,定要讓他為無視自己付!出!代!價!

佛塔不高,共有五層。

金碧輝煌的塔身之中擺滿了亮眼的金佛。

展昭他們剛一進去,頓時感覺光芒刺眼,他們下意識閃過頭去,瞇了瞇眼,沒想到就是這閃頭瞇眼的一個動作,卻剛好看到了藏身於金佛之間的一個不和諧身影。展昭立馬瞪大了眼,也不顧金光耀人,連忙奔過去,一下跳上佛臺,伸出兩指探向那盤腿坐於金佛間之人的鼻息。

白玉堂隨著展昭跑過來,站在臺下仰頭看去,發現那上面的竟是他們方才見到的瘦高和尚,此刻他雙目緊閉,臉色泛白,嘴唇青紫,看樣子已兇多吉少,“怎麽樣?”

展昭搖頭,將手收回,意料之中的沒有呼吸。

這時候,簫空才從外面跑進來,剛一踏進這間佛堂,他也如展昭和白玉堂一樣,因刺眼而側轉過頭,待眼睛適應了強光,才跑過來湊到二人跟前,誇張的張大嘴巴,指著那個和尚道:“嘴唇都黑成這樣了!這是多大仇?”

展昭擡起眼來,忽然想到妙手郎君的七妙手之一就是用毒,於是以手攬住那瘦高和尚的肩,略一施力將其帶下佛臺,對簫空道:“簫……”

簫空瞬間對展昭施了個大禮,截斷他的話,“師叔想說什麽,小侄都明白,只這地方光芒太盛,小侄這雙眼睛實在是消受不起,我們可否換個地方?”

展昭凝著他,聽出了他話中之意,於是轉頭對白玉堂吩咐一聲“將此事通告主持。”便攬著那和尚的屍身出去了佛堂。

簫空背著手,瞄了眼身側的白玉堂,忽然冷笑一聲,慢慢悠悠的追隨展昭。

還未及走出佛堂,忽聞身後的白玉堂道:“妙手空空,你也不過就是個小偷,五爺奉勸你,還是收起你那點小心思,老老實實的做你的小偷,否則……”

簫空豁然轉身,“否則怎樣!?”

回答他的只有一片沈默,身後哪裏還有半個人影。

簫空望著身後的空氣,不禁握緊雙拳,牙齒緊咬。

“白!玉!堂!我簫空想要的東西,還從未失過手,你既看不起小偷,那我簫空就偷給你看!到時候輸到一敗塗地,可莫要哭著來求我了。”

作者有話要說: 卡………………文……………………_(:зゝ∠)_

☆、草包知縣

外面不知何時下起了雨,雨聲不大,空氣卻潮濕的粘人。

東面的廂房的最裏側,死去的清臨大師平仰在榻。在他跟前,簫空正忙乎著對屍體進行基本的檢驗。

展昭立在不遠處,眼睛緊緊的地盯著他出神,也不知是在關註他的動作還是在想自己的事。

住持大師凈玄集寺院眾人站在禪房外堂,彼此合十雙手,合眼默誦經文。

這屋子裏的人雖多,卻並未有什麽過大的聲響。

簫空將屍體前前後後、裏裏外外做過了檢查,將其衣服合掩好,抽了塊帕子把手擦幹凈。

展昭見他如此,連忙上前詢問:“如何?”

簫空指指屍體的嘴唇和指甲,“這癥狀明顯是毒死的,只是我沒找到外傷,興許是進食中夾帶毒素從而令他致死,當剖開他的肚子,瞅瞅毒物是否還殘留於他的胃中。”

展昭蹙眉,向前走了幾步,行至屍體跟前,將視線落在他青紫的唇上。

正在這時,屋外忽然傳出一人不滿的叫嚷聲,下一刻那聲音已至了近前。

展昭忙繞過屏風,出了內室,卻剛好看到白玉堂抱著手臂,一腳將一個身著官服的小胡子老頭從外面踹了進來。

小老頭嘴裏喊著“哎呦”,揉著被踹疼的屁股爬起來,嘀嘀咕咕的也不知說了些什麽,而後撣撣身上的袍子,扶扶頭上的烏紗,立直腰板,拿捏著官腔,道:“你們將本縣強行擄來,是有何人報案啊?”

話問出口,卻未有任何人理他,這小老頭頓時感到一陣尷尬。

“嘿我這暴脾氣的,你們一個個都啞了?本縣可告訴你們,強行綁架朝廷命官,本縣可是可以定你們的罪的!”

展昭這才走出去,拱了拱手,道:“這位想必就是封丘縣的縣令孔大人了。”

“好說好說。”縣令孔禮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仰起頭,“你就是那個命人前去擄本縣前來的報案人?”

展昭淡笑:“是。”

“好!”孔禮一下子跳起來,“你命人綁架本縣,本縣暫且饒你,你且說說,究竟有何事非要讓本縣親自前來,若只是無礙小事,本縣就將你關入大牢,跟你新賬舊賬一起算!”

展昭也不說破,只點頭應好,“煩請孔大人到內室一看。”

孔禮沒想太多,徑自捏著小胡子,邁著四方步走在前面,待進得內室,繞過屏風,將視線落於床榻上的屍體上時,才猛然嚇得一個機靈,“這、這這!”

展昭走上前來,道:“寺中出了人命案,敢問孔大人,此事可否只是大人所說‘無礙小事’?”

孔禮吞了吞口水,強自鎮定的挺直腰板,“人命案大於天,這當然不算無礙小事。”

展昭輕笑,“這便最好。”

孔禮忽然瞅著展昭,上下打量,“只是,本縣怎麽覺得你如此可疑呢。你身帶兵器,看樣子像是個江湖人,又怎會出現在此,來管這朝堂之事?依本縣的慧眼之見,你說不定就是兇手!”

展昭一口口水差點嗆死自己,他早前倒是有聽到過封丘縣縣令草包一說,卻未想到竟是這般嚴重,他不由得摸了摸鼻子,問他:“孔大人何以見得?”

孔禮瞇起眼睛看向展昭的巨闕,指著它道:“證據就是這把刀!”

展昭眼皮兒抽了抽,忽然“噌”的一聲將巨闕拔出,湊在孔禮面前晃了晃,“大人可看仔細了?”

孔禮被劍鋒的寒氣逼得後退幾步,縮了縮脖子,結巴道:“看、看什麽?”

展昭哭笑不得,“大人,這是劍,不是刀。”

孔禮頓時掩飾性的咳了幾聲,“不管是刀是劍,都很可疑。”

展昭撫了撫額,“若這樣說,那門口那位白衣服的豈非更加可疑?”

孔禮經他提醒,立馬想到白玉堂將他擄來時兇巴巴的樣子,“不錯!若論長相,那個人當比你還要可疑一些!”

展昭忽又擡臂一指簫空,“大人不妨再看看這個人,他身上所攜寶刀,看上去也是鋒利無比呢。”

孔禮摸著下巴走近簫空,湊到他的寶刀跟前仔細端詳片刻,點點頭道:“確實如此。”

展昭又拽著孔禮透過屏風看向外面的和尚,道:“大人再看那些人,他們與死去的和尚同屬這座寺院,論地形的熟識與作案動機,該是他們更多一些。”

孔禮捋捋小胡子,讚同的頷首,忽然笑笑:“這位小兄弟還真是見多識廣,才思敏捷。”

展昭扯扯嘴角,“好說。可是這屋子裏,每個人都有作案的嫌疑,誰的嫌疑又最大呢?”

孔禮笑容倏斂,雙眼直視展昭,“嫌疑最大的自然還是你。”

展昭不禁苦笑,他實在是有點替這個知縣大人的智商感到著急。

白玉堂手持畫影,不知何時已走至展昭身旁,他見這個糊塗知縣羅裏吧嗦的說了一堆卻永遠說不到正點上,不由得急道:“你跟這個草包廢話什麽,不如幹脆派人去請包大人來,既破了案,又能革了這個草包的職,一舉兩得。”

孔禮一聽,頓時變了臉色,“大膽!這裏地處封丘縣,縣內出了人命自是由我封丘縣令負責!且包大人公務繁忙,豈是爾等賤民說請就請的!”

展昭用胳膊肘桶桶白玉堂的腰眼,湊過去小聲道:“聽到了沒,他說你是‘賤民’。”

白玉堂唇角微勾,也側過頭來,小聲道:“他說的是‘爾等’。”

孔禮見自己話說無用,且面前的兩人竟敢當著他的面交頭接耳,霎時惱怒,“這件案子本縣定當徹查清楚,在那之前你們最好都給本縣老老實實的待在自己的房間之中,否則休要怪本縣不講人情。”說罷揮揮衣袖,揚長而去。

展昭望著孔禮的身形消失在視野裏,這才慢步走回到外面,對凈玄施了一禮,道:“貴寺突發這種事情,在下也覺十分突然,還望大師及各位小師父能夠節哀順變。”

凈玄睜開眼,輕嘆口氣,面上盡是數不盡的憂愁之色,“清臨一向勤奮好學,三個徒弟中他的悟性最好,老衲本已想將下一任住持之位傳於他,卻想不到……”

“哦?”展昭聞言忽然心生疑慮,“大師身子還算硬朗,為何要急於傳位?”

作者有話要說: 沒錯,這個孔禮就是猴子派來的逗比XDD毋庸置疑

下周大概要為了申榜隔日更,順便順順劇情,順便留點存稿,裸更有傷風化_(:зゝ∠)_

☆、禦前護衛

凈玄皺著眉,輕搖了搖頭,“老衲一生禮佛在此,修心卻不修身,本欲在傳位之後就動身游歷於天下,使身心俱修,也好追隨我佛,普度眾生。”

展昭點點頭,“原來是這樣。卻不知大師要傳位這件事,三位高徒是否知曉?”

凈玄如實道:“老衲雖未明說,卻也曾分別暗示三人。”

展昭道:“在下明白了。”他又繞過凈玄,走至二徒弟清逸面前,“清逸大師,請問在這之前,你是否已知凈玄大師要傳位一事?”

清逸微垂下眼,淡淡道:“知道。”

展昭又問:“清臨大師生前,可與什麽人關系不好?”

清逸緩緩擡起頭,黑亮的眸子凝住展昭的眼睛,沈默片刻才道:“並無。”

展昭摸了摸鼻子,心道:這人兩個字兒兩個字兒的蹦,當真是惜字如金。

他忖了忖,再度開口,“案發當時,你在什麽地方?”

清逸:“房中。”

展昭問:“在房中做什麽?”

清逸面無表情,“參禪。”

展昭直視他的雙眼,“案發前一刻,曾有一聲尖利的聲響自佛塔處傳出,你可否聽到了?”

清逸想也未想,“沒有。”

展昭蹙眉,“沒有?”

清逸雙手合十,“修禪,便是要做到外不著相,內不動心,若不能忘卻凡事,平靜內心,又有何意義?”

展昭微哂,對他一點頭,又看向他身旁的清遠,“清遠大師在案發當時又在做什麽?”

清遠咬了咬唇,小聲道:“貧僧自用飯時起就一直在尋找靜無。”

展昭想到那個帶他們進來的小和尚,問:“靜無小師父何時不見的?”

清遠道:“他將二位施主送進來後,貧僧曾讓他去外面找師兄,那之後貧僧便沒有再看到他,直到用飯之時,貧僧哪裏都尋不到他,這才急忙四下裏去找他。”

展昭視線一掃,並未見到靜無身影,問他:“你從用飯時開始找他,一直到現在也沒能找到?”

清遠點頭,“貧僧已將寺院裏外全部找尋一遍了,到處都沒有他的影子,正想去稟報師父,沒想到師兄卻出事了……也不知靜無他,是否也也已遭人毒手了。”

周圍的幾個小和尚一聽,也都紛紛緊張起來。

“下一個該不會就是我們中的誰了吧?”

“這一定是三年前的寺僧鬼魂向我們索命來了!”

“怎麽辦……怎麽辦……”

展昭聽著他們一口一個“鬼魂索命”就忍不住頭疼,這世上總是會有一些人喜歡動不動將鬼魂搬出來嚇唬自己,而令真正的兇手逍遙法外。

住持凈玄聽聞那些小和尚一下亂了陣腳,也不禁訓道:“出家人不打誑語,你們幾時看到了有鬼怪索命?”

幾個小和尚縮了縮脖子,心知說錯了話,立馬低下頭,不再言語。

展昭自知這裏面一定大有文章,現下在此也問不出什麽,索性也不再多問,只對凈玄道:“大師,靜無小師父無故失蹤,我們不妨讓大家一起去找找,也好知道他究竟出了什麽事。”

凈玄應允,吩咐大家四散開來,一起出外尋找。

展昭趁亂,拽著白玉堂躲到一旁。

白玉堂睨著他,眼皮兒跳了跳,“貓兒,你該不會又要讓五爺替你跑腿吧?”

展昭四處看看,在確定無人之後,才對白玉堂笑笑,道:“這次絕對不是跑腿。”

白玉堂暗自松了一口氣。

卻聽展昭道:“不過是想讓你替展某再到萬佛塔去一次。”

白玉堂無奈,“這根跑腿有區別嗎?”

“當然有!”展昭義正辭嚴,“這次不用你跑,走著就行,而且多數用眼睛和手就可以了,用不到腿的。”

白玉堂翻了個白眼,忽然有點不太明白自己之前為何會想要與他同行此遭,當真是自作孽。

展昭想了想,又伏在他耳邊,輕聲對他說了些什麽。

白玉堂感受著陣陣熱氣掃過自己的耳畔,一時失神,想要側過臉去看他,卻好巧不巧的劃過他的嘴唇。濕濡的觸感留在他的臉頰,被風一吹,涼涼的直滑到心底,實在是沁人心脾。他幾不可查的揚起嘴角,眼底帶有一絲笑意。

展昭拽拽他的袖子,問他:“記住沒有?”

白玉堂佯裝不耐煩,“啰嗦!”

展昭拍拍他的肩,“事成之後,追加一壇梨花白!”

白玉堂走了幾步又停下,歪過頭來看他,“一壇梨花白就把五爺打發了?”

展昭揉揉鼻子,“那要怎樣?”

白玉堂勾著唇角伸出一根手指,“一壇三十年陳的女兒紅。”

展昭撇嘴。

白玉堂又伸出一根手指,“順便再陪五爺打一架!”

展昭哭笑不得,連忙跨步過去推了他一把,“時不待我,還是先辦正事要緊。”

白玉堂一甩頭發,將手中畫影扛於肩頭,瀟灑離去。

展昭眼見他的身影消失不見,才擡起手來撫了撫唇,而後深呼一口氣,提著巨闕,自廂房的小院處走了出去。

此時全寺的人都在忙著找尋靜無,卻都只在寺內翻找,展昭托著下巴想了想,既然他是在被清遠吩咐去找清臨之後便已然消失不見,那他很有可能到現在也仍舊在外面。如果他是在外面被人謀害的,那麽就算他們將寺院翻個底兒朝天也根本無濟於事。

想至此,他已快步移向寺門,打算出外搜尋,只沒想到門一打開,卻忽然撞上了正往裏面走來的孔禮,在他的身後還跟著一位提著箱子的先生和一隊的差役。

孔禮擡起頭,看到是展昭,不禁瞇起眼睛,問:“你做什麽去!莫不是打算趁亂逃跑?”

展昭扁了扁嘴,解釋道:“寺裏丟了一個小和尚,在下正打算出去找找。”

孔禮哈哈一笑,“你去找?你去找完,這寺裏怕只會再少一個人。本縣方才說過,讓你們自己待在自己的房間,你難道沒長耳朵嗎?”

展昭不怒反笑,拱手道:“天寒地冷,陰雨綿綿,如此便辛苦孔大人了,在下這就叫大家回去房間,等待孔大人的好消息。”

孔禮揚著下巴,也不知是在得意什麽。

展昭轉身走了幾步又回來,“對了,在下還有一事,需孔大人幫忙。”

孔禮也不看他,道:“什麽事?”

展昭微笑著自懷中摸出腰牌,“在下有要事需傳書至開封府交予包拯包大人,還望孔大人可以借在下個人。”

孔禮像是聽到了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話,爆發出一陣大笑,“你以為你是誰,還要找包……”後面的話還未及說出口,他便忽然看到了展昭手中的腰牌,“禦……前……護……衛……”念到最後,他已覺得口中發苦,兩眼昏花,他兩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哭喪著臉:“下官見過展大人……”

作者有話要說: 嘖嘖,五爺真是沒出息,一壇三十年陳的女兒紅就把你打發了?怎麽想也該肉!償!

☆、故布疑陣

展昭本也只想逗逗他,沒想到竟把他嚇成這樣,當即扶他起來,對他笑瞇瞇道:“孔大人……”

孔禮剛站起來,在聽到展昭這一聲稱呼後,又瞬間跪倒,惶恐:“下官不敢!”

展昭摸摸鼻子,再度將他從地上提溜起來,道:“孔大人不必多禮,展昭此番乃是奉密旨出行,還需孔大人幫忙隱瞞身份。”

孔禮用袖子擦擦額上的細汗,恭敬道:“下官遵命。”

展昭點點頭,“那稍後就勞煩孔大人派人將寺院前後仔細搜查,切莫放過任何一個角落。展某就先行回去了。”

孔禮垂頭應是,恭送展昭。

展昭邁出幾步,忽然又想起什麽的停下,扭頭道:“孔大人,別忘了待會借展某個人。”

孔禮又行一大禮,“下官領命!”再擡頭時,人已不見了蹤影。孔禮暗自松了一口氣,這才又挺起腰板,對著身後的人吩咐:“還楞著幹什嗎!沒有聽到展大人方才說的話嗎!還不快去給本縣找人!”

身後的差役作鳥獸散,眨眼功夫便消失不見,只有那個提著箱子的先生還笑瞇瞇的跟在他的身旁,“大人。”

孔禮冷哼一聲,沒好氣:“本縣的話你沒聽到?還不快去驗屍!”

“是,是!”仵作臉上的笑一下子僵在臉上,他提了提手上的箱子,低了頭,一溜煙的跑進了院子。

孔禮這才搖了搖頭,邁著四方步跨進寺院中。而不遠處的角落裏,簫空倚靠在墻壁上,冷眼將這一切看進了眼裏。

展昭回去的時候,白玉堂還沒有回來。他想到他與簫空之間的對話還沒有進行完,於是跑去簫空的房間,可是奇怪的是,簫空也不在,他只好又退出來,打算去萬佛塔找找白玉堂,才剛走出西跨院拐了個彎,展昭忽然眼尖的瞅見清遠的背影匆匆走過,他連忙出聲叫住他。

清遠聽到有人呼喚,立時止住步子。他轉過身來,見是展昭,笑了笑,道:“施主。”

展昭對這個年歲不大的小和尚印象蠻好,便也走過去,客套的行了個禮,“清遠大師,這麽急是要去往何處?”

清遠如實道:“方才下了陣雨,後院所曬經書一時無暇收回,貧僧便命靜智暫且將其罩了起來,現在想起,正準備一並整理起來,送回經閣。”

展昭想了想,道:“左右現在無事,不如展某同你一起?”

清遠微笑,“如此便麻煩展施主了。”

二人結伴,一路通往後院。

展昭走著走著忽然問:“展某此前聽聞貴寺被火焚燒一事,不知清遠大師可知事情原委?”

清遠聽到展昭提起這個,臉上忽然閃過一絲不自然,“展施主怎會問起這個?”

展昭撓撓頭,道:“方才聽那些小師父說起鬼魂索命之事,覺得有些好奇,莫非在那次的大火中死了很多人?”

清遠沈默片刻,道:“貧僧只聽說那場大火起的很突然,且一夜之間燒毀了幾乎整座寺院,除了那座萬佛塔。”

展昭道:“萬佛塔和其他建築相比的確顯得陳舊許多,可為何只有這座塔得以幸免?”

清遠唇邊劃開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因為在這座佛塔之中藏有萬千金佛,傳聞正是這些金佛護體,才使得這座佛塔能夠完好的保存下來,而且那時候聽聞師父正好在這佛塔之中,也恰好躲過一劫,之後便有人傳,說師父有真佛護體,受到佛祖庇佑。消息一旦傳開,來寺中投靠、請願之人也就多了,這裏才又慢慢恢覆了香火。”

展昭仔細的聽他講完才問:“清遠大師和其他兩位大師是何時來到這裏的?”

清遠忖了忖,回答:“貧僧是在一年前,二位師兄是在寺院重建後相繼到來的。”

展昭了然的點點頭,忽然湊過去,壓低聲音問他:“展某還有一事最是好奇,你那位二師兄……平日裏是不是都不同人說話的?”

清遠莞爾,“師兄面冷心熱,雖然看上去冷冰冰,但其實是個好人,而且師兄很是聰明,頭腦靈活,這一點我們師兄弟誰也比不了。”

說話間,二人已穿過一條小道走向後院,清遠擡臂指指不遠處的架子,笑著對展昭道:“那邊就是曬經之處。”

邊說著他邊同展昭一起走過去,可待至近前,清遠臉色卻陡然一變,他雙目爆睜,直直盯向本該放置經書的架子,那裏此刻正被一塊防水的皮氈遮蓋著,可從遮蓋的形狀來看,那分明就是一個人形。

清遠握緊雙拳,渾身都在顫抖,手擡起懸空,卻不敢揭開那塊皮氈半分。

展昭此時已行至他跟前,他自然也看到了架子上皮氈下的人。

這下面的會是靜無嗎?

他咬了咬牙,忽然沖過去一把掀開皮氈。

皮氈的下面果然是一個人,一個死人。

可看到那個死人的兩個人卻全都楞在了當場。

因為那既不是靜無,也不是其他任何一個他們所認識的人。

這樣一個陌生人如何會在萬佛寺中死去?又如何會死在本該放置經書的架子上?

展昭蹙著眉,上前在那個死人身上按了按,屍體已經開始僵硬,顏色也開始變深,說明他並非剛死,而是已經死去許多天了。既是死去多日,又為何會在這裏顯現?

很顯然這是被人故意移到這裏的。

被誰呢?清遠大師?

因為他知道這裏有死人,所以才帶著自己一起來到這裏,好讓自己能夠發現屍體?

不太像。他一開始並不見得會遇到自己,也並不知道自己會想要同他一起來此,如果沒能遇到自己,或是自己並未跟隨,那他將屍體搬到這裏顯然就太笨了。

可不是他又會是誰呢?靜智?

清遠大師方才好像說過,下了雨後是由靜智負責將皮氈改在經書上面的。那麽最有可能將屍體移到這裏的就是靜智,只可惜,他並不傻,他若是將屍體趁機搬來,那就等於昭告天下,自己是殺人犯。

所以兇手也不會是他,他只是兇手所利用的一顆棋子。這樣看來,這個兇手一定十分善於布陣下棋!

作者有話要說: 想我了嗎(* ̄▽ ̄)y

☆、江湖救急

展昭和清遠將發現屍體一事通知了孔禮,孔禮連忙派人將屍體搬運撤離,並叫仵作好生驗查。

他們在死者身旁發現了一個包袱,包袱裏有少量的換洗衣物,一些銀兩,還有一封未拆封的信件。只是由於在雨水中暴露過久,導致信上的內容已暈染的看不清楚了,也根本無法推測此人的身份。

展昭曾簡單的檢查過屍體,發現死者屍體脖頸處有指痕印記,且雙眼突出,嘴部微張,看樣子大概是被人活活掐死的。

能把人掐死,看樣子這個人的指力定然不弱,這麽說的話,這就應該是江湖人所為。可是這座寺院裏除了自己、白玉堂和簫空,已沒有第四個江湖人了,難道這人當真是被人自外面殺死又丟進來的嗎?

展昭托著下巴,實在想不通。

正當他集中精神,用心思索之時,忽然感到有人拍了拍他的背,展昭立馬回過神,猛地轉過身去。身後的白玉堂被他這一迅捷的反應嚇了一跳,忍不住驚呼:“你幹嘛?”

展昭看到白玉堂,臉上的神經立馬松弛下來,他舒了口氣,道:“白兄作何突然襲擊?”

白玉堂眼角抽了抽,“五爺就只拍了你一下,如何就成突然襲擊了?”

展昭按了按額角,沒說話。

白玉堂見他一臉憂愁,不由得問道:“聽說又有死人了?到底是怎麽回事?”

展昭薄唇緊抿,眉峰緊鎖,“仵作還在驗屍,現在連身份都還不知。”他頓了頓,嘆了口氣,“罷了,讓你去萬佛塔查的事情,怎麽樣了?”

白玉堂抱住手臂靠在墻壁上,撇嘴,“在那之前,你是不是先去看看門口的那個小子,他好像有重要的事想要找你。”

展昭凝著他半晌,忽然一側身走至門外,那裏確如白玉堂所說,站著個小差役,展昭見他一副畏手畏腳的模樣,忍不住問他:“有何事?”

小差役被展昭猝不及防的說話聲嚇得一個機靈,隨即低著頭,對展昭道:“展、展大人,我家大人讓我來跟展大人說,他已經找到靜無小師父了。”

展昭一聽,立馬來了精神,“帶我去。”想了想,又回身進去拽了白玉堂,“一起!”

白玉堂也不拒絕,就只亦步亦趨的跟在他的身後。

三人一起繞到寺院北邊的一座鐘樓外,孔禮就站在那裏等待,看到展昭,他立馬挺直了腰板,隨即前行幾步,正準備行禮,展昭擡手,“不必,靜無小師父在哪?”

孔禮回身,指了指那座鐘樓,“人是在裏面發現的,下官等搜到這裏的時候,正看到小師父倒在裏面的地板上。”他見展昭有些急切的神情,末了補充一句:“展大人請放心,人還活著。”

展昭頷首,拽著白玉堂走進鐘樓。孔禮吩咐差役守在外面,也跟著走了進去。

屋子裏黑暗又幹燥,隱約可以聞到一股子的灰塵氣息。

展昭走在前面,用手揮打著面前飛揚的細弱灰塵。

身後的白玉堂動了動一直被他攥在手裏的手腕子,皺著眉道:“這裏塵土飛揚,當真讓人不舒服。”

展昭回首望了望他,忽然唇角微揚,“叫你穿白衣服,臟了也是活該。”

白玉堂眼皮兒抽了抽,突然反手一擰,反握住展昭的手,將他往自己身前拽了拽,瞇著眼道:“五爺這還不都是為了你這臭貓!衣裳臟了定當由你來洗!”

展昭揉揉鼻子,“你的衣服不是從來不洗,臟了就扔嗎?”

白玉堂挑眉,“誰跟你說的!”

展昭眨眨眼,“白福呀!”

白玉堂咬了咬牙,心裏暗不爽:那個死奴才,怎麽什麽都往外抖落!

遠在千裏之外的白福忽然打了個噴嚏,他手一滑,將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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