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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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嬤嬤。

“我姓金,你稱我金夫人就是了。你叫什麽名字?”

夫人一開口,就把常樂的註意力給抓了回來。

常樂忙道:“是,金夫人。我姓顧,叫顧常樂。”

“顧常樂,知足常樂,嗯,是個好名字。”金夫人微微點頭。

常樂道:“是呀,我媽……我娘給我取名字的時候就是取知足常樂四個字的意思。”

金夫人道:“我聽松竹說,你自稱是從拐子手裏逃出來的,你原是哪裏人?怎麽落到拐子手裏的?”

常樂事先已經想好了說辭,此時便嘆氣道:“夫人應該知道,上月九龍河發洪災,淹了好些個地方,霸州、常州、泗州受災都特別嚴重。我原就是霸州人,父母從小將我許配給了一戶姓羅的世交人家,男方叫羅子驍,與我同歲,原打算明年就叫我們成婚,哪成想九龍河發洪水,我的家鄉一夜之間成了汪洋大海,我們兩家六口人,只逃出來我和羅子驍兩個,父母們都喪生在洪水之中了。”

這些話都是她跟羅子驍商量好的說辭,在瀘州被征夫的時候,會做簡單的人口調查和登記,他們就是這麽回答的,因此現在說得很順,金夫人和袁松竹都聽得很認真。

九龍河洪災天下皆知,霸州的確是受災最嚴重的地方,她們並無懷疑。

“洪水退了之後,我們尋不到父母的屍體,家園田地也盡都變成了泥濘荒灘,沒法子,只好跟著其他鄉親們一起逃難。到了瀘州的時候,那裏的刺史以工代賑,征夫整修河堤,我與羅子驍便應征而去,他在河堤上做工,我就做了廚娘。原想著我們相依為命,等熬過了這段苦日子,我與他便去瀘州城尋個營生,安頓下來,然後成親,把日子過下去,誰知道……”

常樂說得義憤起來,眼睛紅紅的,情緒有些激動。

金夫人和袁松竹原本聽著她的經歷,很是同情,聽到她跟羅子驍相依為命的時候,又有些感嘆,但“誰知道”這三個字話鋒一轉,立刻讓她們好奇起來。

“誰知道羅子驍竟是個衣冠禽獸,他害怕這樣的苦日子,竟誑我喝了蒙汗藥,將我賣給了拐子!”

金夫人和袁松竹雖未發出驚呼,卻也是悚然變色。

常樂又是委屈又是憤恨,捏著拳頭道:“他把我賣給了一個叫鳶娘的人,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在胭脂江上了,鳶娘買了以我在內的十幾個女孩子,要把我們運到北方去發賣,不知是給人做妾做奴還是賣入煙花之地。他們看守得很嚴,每天還給我們喝藥,讓我們全身無力,沒法子逃跑。”

她將鳶娘囚禁她們的辦法還有害死桃花震懾她們的手段都一一說出來,這些都是她親身經歷,說的時候亦是十分詳細,聽得金夫人和袁松竹都驚訝非常。

“居然有這樣狠毒的拐子。”金夫人氣憤道,“當今素以仁愛治國,輕賦稅薄徭役,本朝百姓生活富足遠勝前朝歷代,不想竟還有人靠拐賣女子牟利,手段又如此毒辣冷酷,當真是喪盡天良。”

她說話時聲音並不如何高,但卻威嚴十足,透出一絲殺伐果決之氣,袁松竹和其餘兩個伺候的人臉色都是一變。

顧常樂一下就覺得屋子裏的氣氛凝重起來。

10、日行一善

金夫人不說話,就沒人敢出聲。

常樂不適應這樣的氛圍,嗓子裏癢得厲害,忍不住咳了一下。

登時,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她射過來。

金夫人的表情一下子便如冰川解凍,眨眼間春回大地。

“怎麽了?我瞧著你臉紅得很。”

“啊?是嗎?”顧常樂摸了摸自己的臉。

袁松竹走過來,用手背探了一下她額頭和脖子的溫度,道:“怕是受了驚嚇,又泡了水又吹了風,這會兒有些發燒呢。”

顧常樂也覺得鼻腔裏頭悶悶的,頭有點暈。

金夫人道:“可憐的孩子,小小年紀便連遭厄運,松竹趕緊帶她先去休息,叫人熬些姜湯來。”

袁松竹道:“是。”她拉著顧常樂的胳膊道,“跟我來吧。”

顧常樂站起來,覺得還應該說點什麽,卻又不知說什麽好,金夫人擺手道:“去吧。”

她只好朝金夫人蹲了蹲,行了個自己也不知是什麽禮的禮,跟著袁松竹下到下面的船艙去了。

袁松竹給她安排了一個房間,小而精致,像個親切的幼兒園老師一樣安排她躺到床上,又給她捂被子,又叫人煮姜湯。

顧常樂想起金夫人那句“小小年紀”,又見袁松竹對待她的態度,忍不住問道:“袁管家,你看著我有多少歲了?”

袁松竹笑道:“左不過十六七歲,小姑娘家家的。”

顧常樂楞怔地摸了摸自己的臉,她知道自己長了張娃娃臉,其實已經二十好幾的人了耶,居然被看成十六七歲。

她忍不住心裏有點樂。

袁松竹道:“還瞪大眼睛做什麽,快睡吧,病人就得多休息。”

也許是她的笑容實在太親切和藹了,顧常樂頭暈暈的,身體熱熱的,眼皮重重的,被她一哄,就忍不住閉上眼睛,沒多會兒就睡過去了。

袁松竹一直等到她睡實了,才輕聲叫來一個丫鬟在這邊候著,自己則踩著木質的樓梯,返回到茶廳裏。

這會兒金夫人仍舊在椅子上坐著,只是身邊人都遣散了,不留一個。

“她睡了?”

袁松竹道:“是。”一面應著,一面已經走到了金夫人跟前。

“夫人,那孩子說的話,你都相信嗎?”

金夫人擡眼看她,嘴角帶著微笑:“你覺得呢?”

袁松竹道:“她說話流利,言辭之間也並無古怪,表面看著沒破綻,都像是真話。不過夫人身份不同常人,這無緣無故出現的生人,還是應該小心些的。”

金夫人就笑了出來,道:“我這次是微服,又沒有顯露身份,何況我一個退居幕後的老太婆,誰會對我有企圖?”

袁松竹想了想,也微笑道:“是奴婢多心了。”

金夫人伸出一只手,袁松竹便趕緊把自己的手遞上去,讓她握著。

“你也是忠心。”金夫人捏著她的手,對她露出一個親近的笑容,道,“既然如此,還是叫人去查查這孩子的底細吧,若真有那樣喪盡天良的人販子,一並端去了也好。”

“是。”袁松竹應下了,準備待會兒就吩咐人去辦。

金夫人向後靠在椅背上,雙手交疊放在腿上,視線投在天花板上,似乎在思索什麽。

袁松竹跟隨她多年,一看她的樣子,就知道她在想什麽,便說道:“那女孩兒不知底細,夫人卻仍肯收留她在船上,想必也是覺得她面善吧?”

金夫人看著她,笑道:“你知道我信佛,素日吃齋念經的,其實倒不如做些善事的好。這女孩兒若是真如她所說,卻是個清白孤苦的孩子,收留了她,也就是積德了。”

袁松竹點頭道:“夫人積德行善,為的也不是自己,而是這大庸的江山。”

金夫人眼眶微紅,嘆氣道:“這就是天威難測了,當今皇上是能君,卻偏偏在子嗣上不能如意,想來也只怕是殺伐太過的緣故。我身為太後,不能插手政事,便只能為他行善積福,盼望他能子嗣綿延,有了皇子,前朝**都能安心,這大庸的江山才能穩固。”

袁松竹感嘆道:“太後總有操不完的心。”

金夫人笑了笑:“其實就是看著那孩子可憐,心軟罷了,卻扯到國家大事上去,自己想想也是好笑。”

袁松竹也笑起來。

她是金太後的陪嫁丫鬟,從金太後入宮便跟隨她,自然知道金太後的確是個慈善的人,尤其年紀大了開始吃齋念佛後,更是奉行日行一善,而當今無子則是她心頭最大的記掛,但凡能夠積福積德的,都會不遺餘力地去做。收容一個顧常樂,又有什麽稀奇。

如果顧常樂聽到她們的這些對話,皇上、太後的,一定驚愕極了,她隨便扒一條船,居然就扒住了當朝太後。

人之命運,確實無常。尋常老百姓,怎麽可能隨隨便便就遇上宮裏出來的貴人。但顧常樂而言,穿越本身便已經是最大的奇遇了,如今陰差陽錯地碰上金夫人,也不過是奇遇之上再加奇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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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出三江口,在華州停留了兩日。

顧常樂那日跳水,又吹了冷風,加上驚嚇著急的,果然是病了,發燒鼻塞流涕渾身無力。金夫人船上帶著大夫,給她看過,也開了藥,一連吃了兩天。

因為養著病,她就不知道船上發生了什麽事。

這兩天中,金夫人派人出去,又動用了華州的官府,搜查經過三江口的船,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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