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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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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 薄奚塵城的師尊畢須贏仙君見此情況, 大驚失色,他站起身來, 驚呼一聲。

“不可!”

他已然認出, 千晴沖破琴弦的招數, 究竟為何。

原來,千晴的師尊鳳昭明修行“戰意大道”, 打鬥風格不顧一切, 他有一招數十分特別,盡顯戰意道拼命狠辣, 將生死置之度外的特點。

此招用於修士體內靈力暴降到極點之時, 能將修士身體裏的痛楚盡數轉化為靈力, 支撐修士的最後一擊。

之所以說是最後一擊,乃是因為使出此招的修士會承受強烈的反噬,動輒重傷瀕死。

隨著鳳昭明修為日益增深,再無人能逼得仙君使出這招。

是以此招逐漸埋沒, 鮮少有人知曉這招的名字。

可畢須贏與鳳昭明明爭暗鬥這些年, 有什麽不知道的?

他已然認出, 現下千晴使出的招式,名叫“何棄療”。

此招乃是鳳昭明師尊、已故的東昆仙主親自賜名。

當年鳳昭明身受重傷,施展此招,身體承受雙倍的痛楚,以痛意增強力量。

東昆仙主嘆息一聲,詢問弟子:

“昭明緣何放棄治療, 不求自保?”

那時年紀尚輕的鳳昭明,身受重傷,血肉橫飛,聽師尊詢問,鏗鏘回答道:

“但求一戰。”

聽到弟子如此回答,東昆仙主長長嘆息後,為此招賜名,暗喻弟子不可如此激進,戰鬥之時,應當優先考慮自身情況雲雲。

——戰意道!

三千大道中最恣意狂妄,與望我千晴脾性最相符之道。

先前千晴結丹前,眾人均以為他會同鳳昭明一般,選修戰意大道。

後聽他選了禦獸道,與師尊走了截然相反的兩條道路。

然而此時千晴施展鳳昭明的招數,絲毫不見違和。

薄奚塵城出招快,千晴拆招更快!

眼看浩瀚靈力拔地而起,薄奚塵城心中一沈,緊咬牙關,一掌擊去,另一掌又至。

千手降魔掌號稱“千手”,招式自然極快。

薄奚塵城想打得千晴措手不及,來不及施展更多招數。

便見兩人動作如電,快得幾乎看不清楚。

施展“何棄療”後,千晴的身體承受先前兩倍的疼痛。

阿毛與千晴心神相同,感受到主人莫大的痛楚,癲狂地在千晴頭頂來回翻滾掙紮,發出尖銳的嘶叫聲。

千晴所受的痛楚,比阿毛感受到的,只會多,不會少。

可他一聲不吭!

鮮血將千晴的戰袍染成深紅色。

薄奚塵城攻擊越來越迅猛,千晴左支右絀,狼狽不堪。

四周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眾修士呆呆地看著臺上的比鬥。

便在這時,千晴忽而轉過頭來,目光對著臨子初的方向。

他臉上遍是血汙,但一雙眼睛亮的驚人。

眼看千晴此戰如此拼命,身受重傷,幾乎到了生死關頭。臺下有些正陽仙宗弟子不忍去看,默默落淚。

臨子初卻顯得格外平靜,心想,若阿晴死了,我陪他一起便是。

我只要你願意,我只要你想要。

千晴看著臨子初的眼神,在極短暫的時間裏,全然讀懂了。

他對著臨子初笑了笑,雙手護在胸前。

動作看起來極其緩慢,但轉瞬間,雙手便結出百十餘個手印。

仙術——晴!

剎那間,一道白光沖天而起,鋪天蓋地,掀起驚濤駭浪。

演武臺的青白石板,盡數碎成粉末,飛沙走石。

天地似乎都失去了聲音。

薄奚塵城被近距離攻擊,他的身體連連暴退,狠狠砸向地面。

沖勢不減,將地面拖出一條深痕,他身體後仰,緊緊貼著結界,將結界拉扯出長長的凸起。

他無法自控,身體顫抖,嘔出大口鮮血。

臺下旁觀修士,以袖遮眼,明明知道攻擊不到自己身上,卻還是情不自禁地倒退一步。

過了許久,白光方才消散。

眾人連忙起身查看結果。

演武臺上,砂石飛舞,遮擋視線。

待飛沙落下一些,眾人便見臺上,望我千晴筆直站立。

而薄奚塵城則七竅流血,靠坐在結界附近,一動不動,傷勢儼然不輕。

“這……是誰勝了?”

“看他二人誰能先動,給對方最後一擊,便是勝了。”

旁觀修士低聲交談。

卻見望我千晴喘息急促,有大量的冷汗混著血水,自他下頜滴落。

他頭暈目眩,耳畔嗡鳴。千晴身體疼痛,猶如萬箭穿心,似乎下一秒就要倒下,再也不起身了。

可他硬是對自己說,堅持,再堅持一下……

無數場景在千晴眼前閃過。

萬水城,臨家莊。

“柳管家,我與瘦喜兩人出去,你還有什麽不放心的?不要管我啦。”

“仙主故去,妖魔橫行。時值亂世,千晴你又是如此愛惹事的性格,叫我如何不擔心?”

……

擎天之柱,山腳之下。

疤臉商人聲音哽咽,道:

“東昆仙主舍生取義,殉難歸天,多年來正梧洲再無人可登臨仙主尊位,實力淪為四洲墊底。而今正梧洲積貧積弱,民不聊生。似我這樣的行商百姓,性命賤比草灰。”

“只盼仙主在天之靈,保佑他的血脈平安,保佑正梧洲不再受外界欺侮……”

擎天之柱,望晴峰。

“尊主,你性格堅韌不拔,資質非同凡響,定能替父扛起正陽仙宗大旗,重振正梧洲以往榮耀!”

“小公爺……”

“主公……”

“……”

“千晴,你代表著正陽仙宗的臉面,一舉一動皆要考慮清楚。你是註定要肩負起仙宗未來的人,莫要讓外公失望啊。”

……

——仙主遺脈!

這四個字聽上去光芒萬丈,錦繡輝煌。

可誰知道他沈甸甸的壓在千晴肩上,讓他喘不過氣來?

此刻,千晴又冷,又累,又痛。

也說不清是什麽,讓他堅持著站在這裏。

只見千晴長劍撐地,一步一步,極為艱難地走向薄奚塵城那邊。

“是望我千晴,他先恢覆了知覺!”

“現下即便是六歲的孩子,也能將薄奚塵城打敗。”

“只要他能堅持下來,便能取得勝利。”

“……”

演武臺下,眾人議論紛紛,熱切的盼望著這場比鬥的結果產生的一剎那。

望我千晴遍體鱗傷,滿臉血汙。

提劍時身體都在發抖,虛弱到了極致。

然而在場的所有修士,沒有一個人膽敢輕視。

此刻站在演武臺上的,是一名修仙者,更是一位戰士,他只手擎天,舉手投足之際,便是開天辟地,石破天驚。

無論敵人多麽強大,他絕不退縮。

畢須贏仙君冷哼一聲,表情露骨的不悅。

北霖仙君搖頭嘆氣,心道:“這孩子……若不半途隕落,好生安養至大,定能帶領正梧洲,沖破困境。”

鳳昭明神情不動,雙眼卻一錯不錯,牢牢盯在千晴身上。

千晴極緩慢的走到薄奚塵城身前,行動狼狽,卻沒有一個人開口催促。

偌大的演武堂靜謐無聲。

行走間,千晴身後拖了一條長長的血痕。

當他站在薄奚塵城面前時,只覺得自己連吃奶的力氣都沒了,千晴以劍撐地,喘了好一會兒後,艱難地將仙劍舉起。

劍首反射白光,對準薄奚塵城的胸口。

而後,千晴竭力一刺!

有人驚呼出聲。

便在他們以為薄奚塵城要血濺當場時,只見演武臺上,薄奚塵城的身影忽而變得有些模糊。

下一秒,薄奚塵城赫然被結界挪走,驅逐出臺。

轟——

臺下好似水澆油鍋,炸裂開來。

“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

“對啊!”有人一拍腦袋,終於想起:“演武會上,若一方失去意識,無法抵抗,便會被結界彈出,相當於認輸。”

“這麽說來……”

“勝了!”

“望我千晴奪得了頭籌!二十六歲的年紀,他當真打破了百萬年來未曾有人做到過的記錄!”

盡管演武會尚未結束,眾人卻已經替他將結果定了下來。

正梧洲修士更是開始熱烈慶祝,驚聲尖叫。

“這孩子!”白藏仙尊以袖輕輕擦拭眼角的淚痕,心疼憐惜之意更勝過欣喜。

“尊主!”歸皂滿面淚水,雙膝跪地,瘋狂的崇拜臺上比他小了幾萬年的修士。

卻見一個白色的身影,在薄奚塵城被驅逐出演武臺的瞬間,便迅猛挪移,沖向演武臺。

周圍人的歡慶聲全然沒有入他之耳,那白衣修士只覺得心急如焚。

他看著臺上千晴右手握劍,刺了個空後,擡起頭來,露出迷茫的表情。

千晴轉過頭,看到奪命疾奔而來的臨子初,忽然松了口氣。

他的眼神逐漸渙散,放心的將右手手指松開。

“吭啷——”

仙劍,太伏卻炎,被千晴掉落於地,毫無生機地顯露出冰冷之光。

“阿晴!!”

那白衣修士圓目大睜,咆哮而喊,整個演武堂都回蕩著他的吼聲。臨子初右手猛然竭力前伸,手背青筋暴起,似乎要隔空抓住什麽。

卻見千晴整個人軟綿綿的向後仰倒,沒有任何依靠,他重重摔在青石板上。

大量的鮮血自他體表、七竅流出。

很快便將千晴紅衣染透,在他身下積出一灘血泊。

蒼山流雲,獸走游魚。

正陽仙宗,演武堂內,眾多修士,聚在一團。

在他們中央,有一位紅衣少年仰面而躺。

他身受重傷,靈力透支,周身脈絡漲裂,劇痛之下渾身痙攣,一只腳都踏進了鬼門關中。

赫然便是正陽仙宗的小仙主,望我千晴了。

此刻千晴已經無法自主吸收靈力,氣也喘不過來。

他的外公白藏仙尊親自揉出一個圓形的靈囊,放在千晴臉上,幫助他呼吸。

便見千晴下半張臉都被一個透明的水囊裹住,水囊裏有游走的綠色液體,不斷鉆進千晴鼻腔,將他的臉都映呈幽幽綠色。

“怎麽樣?”

白藏仙尊搖了搖頭,深深嘆了口氣。

“情況……不妙啊。”

想也知道,金丹初階修士對抗高階修士,戰況會是如何慘烈。

須知,演武會開場之後,修士一旦進入比鬥之中,按理說,便只能自行恢覆治療,不可借他人援手。

卻有一種情況除外,那就是當修士陷入生死危機之中,已然快要失去性命,無暇自管,旁人便可施以援手,替他療傷。

眼下千晴的狀況便是如此糟糕,拖著不管,別說無法進行下一場比鬥,便是活命都難。

這種情況下,他還能繼續接下來的比鬥嗎?

眾人憂心忡忡。

卻說千晴在演武臺上,看到臨子初朝自己奔來,心中陡然放松,立時昏厥。

當他醒來時,便覺自己身處於一片純白的虛空之中。

虛空之中,無法分辨上、下、左、右。

千晴楞了好一會兒,忽然聽到不遠處,有人嗚嗚哭泣。

“嗚嗚……嗚嗚……嗚嗚……”

哭聲連綿,顯得十分可憐。

千晴好奇,走上前去,好一會兒後,才看清哭泣之“人”究竟是誰。

便見它如山巒般巨大,鱗片橢圓細密,閃爍耀眼的銀光。

竟然是千晴額間寄住的那條伏龍!

“你……!”

千晴愕然,大驚失色,忍不住出聲。

伏龍猛然扭頭,見到千晴的身影後,龍瞳怒瞪,卻也見不到一滴眼淚。

“你……在哭嗎?”

千晴全然楞住了,不敢置信的開口,心想,這是在做夢嗎?我為什麽能聽懂伏龍出聲!

伏龍危險地盯著千晴,忽而四爪劃動,游到千晴面前。

它表情兇惡,眼神猙獰,好似要開口將千晴吞下。

千晴心中警惕,想要後退一步。

忽聽伏龍人聲再次出現!

千晴大驚,後退的動作頓時停了。

“我的眼眼。”

伏龍如風游到千晴面前,龍瞳驟然放大,盡顯野獸猙獰姿態。

“我的腳腳。”

龍爪猛然張開,力若千鈞,而後帶著要將千晴活剖的氣勢驟然縮緊。

“我的尾巴。”

預想的攻擊沒有落下,伏龍擺尾,在千晴面前游了個圈。

“……都好痛哦!嗚嗚……嗚嗚……”

千晴目瞪口呆,懵然看著伏龍仍舊猙獰猶如要發動攻擊,沒有半分方才言語撒嬌的野獸姿態,深刻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什麽!

“這……這……”

“嗚哇哇……嗚嗚……”

咆哮的哭聲在千晴耳邊回蕩,千晴再也忍不住了,他上前一步,問:“怎麽會痛的?過來給我看看。”

伏龍聞言,果真將頭湊近了一點!

千晴心臟狂跳,心想,自己之前聽不懂伏龍說話時,觀它表情動作,總以為是發怒、不情願,要噬主攻擊,全然沒想過會是這樣。

原來他一直都誤會了什麽!

千晴手指顫抖,撫摸到伏龍冰冷滑膩的龍鱗,動作極輕,顫聲問:“這樣痛嗎?這樣呢?”

“痛啊!痛啊!”盡管那雙龍瞳裏沒有一絲淚水沁出,可伏龍還是發出了哭聲嗷叫。

“你身上沒有受傷啊……好乖,不要亂動。你這麽大了,可不能再哭啦。”

伏龍冰冷的龍瞳盯著千晴,控訴道:

“我沒有受傷,是你讓我這樣痛得啊!”

“……”

“我是你的本命神獸,你感受到的痛苦,我都能感受到。”

千晴手臂一頓,無話可說。

“你死了,我也活不成了。”

伏龍又開始嗷嗷哭叫起來。

“我不要死啊!”

這哭聲逐漸增加,不僅是伏龍的哭聲,卻炎仙鶴,胖九,阿毛……

恍惚間,千晴竟然將每只獸的心聲都聽到了。

——是啊,我不要死。

——我不能死。

千晴的意識逐漸模糊了。

他拼命睜眼,眼皮重若千鈞。

想著伏龍可憐至極的哭泣聲,千晴渾身顫抖,眼皮掙紮,終於睜開眼睛。

睜眼的瞬間,頭顱內強烈的暈眩感使他“哇”的一聲,嘔出大口鮮血,坐起身來。

“醒了!醒了!”

圍在千晴身邊的修士欣喜若狂,跳起奇怪的舞蹈。

“好了快住手,莫要再替尊主治療,否則的話,要按違規處置,接下來的比鬥結果,盡數作廢!”

聞言,原本圍在千晴身邊的修士,避險般,轟的一聲散去,生怕留在原地會影響千晴接下來的成績。

然而這些修士並未想到,千晴此時身受重傷,坐也坐不直,方一起身,又要向後傾倒。

關鍵時刻,臨子初急忙上前,一把托起千晴的背,讓他躺在自己腿上。

“子初師兄,不可啊!自千晴師兄醒後,若再替他療傷,可就……”

“他受傷這樣嚴重,你看不到嗎?”臨子初大急,心裏難受,道:“我不會動用一絲靈力……我只是扶著他。”

“……這……”

見臨子初如此堅持,旁人便也不好說什麽了。

卻說,為了保證演武會的全然公平,方才千晴昏迷時,有其他修士出手救助。

救助的時間,也算在千晴休息的三場比鬥空隙裏。

他受傷嚴重,醒來時已經過去了一場比賽的時間,剩下的時間不多了。

千晴根本來不及與臨子初說話,就這樣閉著眼睛,拼命呼吸周圍的靈氣,修補自己破破爛爛的筋脈。

這次與薄奚塵城的比鬥,看上去似乎是傷敵一百,自損八千,實則不然。

光說千晴的筋脈。

金丹初階的修士,筋脈猶如竹筷粗細,供給周身靈氣游走。

中階的修士,筋脈便似木棍。

到了高階,便如手腕一般。

筋脈越寬,修士體內能容納的靈力,自然越多。

千晴與其他修士不同,他資質超凡,開脈至額,身體裏能夠容納的靈力,堪比元嬰修士。

當然這也是理論上的極限值,平日裏,千晴從未嘗試過吸收如此之多的靈力。

現下終於給了他這樣的機會。

只見千晴破損的筋脈不斷修覆,被磅礴靈力刺激得微弱擴張。所謂禍福相依,筋脈的受損反而一點一滴,緩緩增進千晴的修為。

千晴能察覺到,自己現下體內蘊含的靈力,怕是比金丹中階修士還要多,再過不久,便能當真一躍成為金丹高階修為的修士了……

因為千晴閉目恢覆,全然進入了無人之境。

所以他也沒有看到,雙手摟住他的臨子初,面上表情有些隱忍。

臨子初用右手輕輕壓住丹田的地方。

丹田內有他的金丹。

那顆金丹渾圓雄渾,金燦燦的,隨著臨子初周身靈力運轉而緩緩轉動。

不過,若此刻有修士將神識探入臨子初體內,便能看見那金丹吐納旋轉,表面隱隱有裂痕浮現。

正是金丹欲裂的征兆。

當金丹全然碎裂後,便有元嬰破丹而出。修士歷經七十二道天雷劫,成就元嬰。

原來,臨子初在成功收覆了仙劍昆峭後,冥冥之中,似乎理解到了天地間有關冰雪大道的更深一層。

他現下有金丹高階修為,再晉升,便是元嬰。

本以為修士晉升沒有那樣快,誰知臨子初觀看千晴比鬥後,忽然間便有突破的預感。

……現在還不是時候。

臨子初咬緊牙關,輕輕摟住千晴。

他要繼續看千晴比賽,他不放心留阿晴一個人在這裏。

現在,臨子初要做的便是忍耐,他還不能沖擊元嬰。

很快的,千晴與薄奚塵城的修養時間便過去了。

幾乎是同一時刻,兩道神識分別傳進千晴與薄奚塵城腦海中,通知他二人登上“天”字演武臺。

千晴的對手來自徜空洲,是個金丹初階修為的小弟子。

薄奚塵城的對手來自泰重洲,金丹中階。

從對手的修為來說,千晴貌似是占了便宜,可實則不然。

因為薄奚塵城有高階修為,比起對手有優勢,千晴卻沒有。

當千晴的名字出現在演武臺上空後,周圍修士齊齊將眼神挪到了正陽仙宗座列。

便見千晴仰頭躺在臨子初腿上,雙眉緊蹙,一副虛弱的模樣。

可很快的,他撐膝站了起來。

“阿晴……”

千晴連回臨子初個“嗯”字的力氣都沒有了,他深深看了臨子初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了。

臨子初抿著唇,神情肅然,滿臉都寫著“擔憂”二字。

千晴則在他的註視下,慢慢走向演武臺。

演武臺距離正陽仙宗座列不過幾丈的距離,可千晴走得極慢極慢。

奇怪的是,周圍沒有一個人催他!

哪怕是向來與正梧洲不和的潦極洲修士,也一言不發,定定的看著千晴走向戰臺。

看他走路的樣子,真擔心他會一頭栽倒暈去。

可千晴硬是拖著疼痛的身軀,一步一個腳印,站在了演武臺上。

“小龍。”

“阿毛。”

“胖九。”

“真對不起,害你們陪著我一起受痛。”

千晴小腿顫抖,哆嗦著邁上臺階,心想:“可我一定要贏。”

“我要……全勝!”

少年修士眼神堅定,閃爍著奪目的光芒。

正陽仙宗修士,望我千晴,終於站在了演武臺正中央。

他的對手是一位個子很矮的年輕修士,身著綠袍,眼瞇鼻小,頭頂恐怕只到千晴的胸口。

“望……望我千晴。”

那修士方一上臺,便大聲道:“你別以為……我會怕了你!你連贏三千場又如何?我……我師兄說你你你重傷未愈,一點也不可怕!”

“哦?”

千晴眼中精芒一閃,他察言觀色,便知這修士雖然出聲為自己打氣,實則是怕千晴怕得厲害。

千晴卻不知,面前這位修士性格怯懦,乃是徜空洲有名的膽小鬼。

盡管他資質不錯,修行也耐得下性子,卻始終無法在四洲中嶄露頭角。

這當然與他膽小的性格有關。

這一次,好不容易讓他趕上了千晴身受重傷,眾師兄告誡他一定要痛打落水狗,揍扁千晴,一戰成名!

是以那修士為自己打氣之後,再不廢話,提起兵刃,啊啊叫著朝千晴砍去。

……

兩回合後。

“師兄!你們騙人……望我千晴……他真的好可怕……”

只聽得“吭啷”一聲,那修士扔下兵刃,掩面跑下演武臺。

演武臺上,千晴盤膝坐在正中央,唇邊有鮮血不斷湧出,將他胸前的衣襟染紅。

他心中暗道:“好險!”

幸好這次千晴走運,對方是個沒什麽膽量的小鬼。

因為太害怕,對方出手前自己的手就抖得不像話,動作全然放慢了。

千晴緊咬牙關,強撐著與他應對周旋。千晴太過虛弱,再讓他堅持一回合,休提接下來的比鬥,千晴恐怕直接便化神成佛了。

最幸運的是,這一次比鬥,千晴沒有再次加重傷勢。

比過一場後,再讓他緩三場,便不用再靠運氣贏得對手了。

“幸好!”

虛弱至極的千晴再腦海中再次感嘆僥幸。

臺下旁觀的修士卻沒他這樣的感覺。

“望我千晴求勝之心如此強大,方能支撐自己堅持下來。”

“即便對手沒有認輸,他拼了性命也會打贏,真是可怕……”

“實力強悍,又不肯認輸。”

“演武會的參賽修士,還有誰能打得贏他?”

與千晴迫切求勝之心不同,薄奚塵城幹脆放棄了這一場比鬥,吃了開場後第二輪敗仗。

他犧牲了一場比鬥的結果,待到下一場時,便以雷霆攻勢,迅速取得勝利,似乎是在發洩自己連輸兩場的不滿情緒。

緊接著,千晴再次登上戰臺!

演武臺上出現兩個人名。

人名亮出,千晴與對方齊齊一楞。

只見那上如是寫道:

“千晴,喜之郎。”

喜之郎……

臨子初見到這三個字後,心中長松口氣。

他不再擔心,低聲對坐在自己身旁的鳳昭明仙君說了些什麽。

便見鳳昭明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起身與臨子初一同走出演武堂,不知兩人有何事要做。

“喜之郎?苦終宗的大弟子喜之郎?”

“本名叫做瘦喜,是苦終宗唯一一個還有參賽資格的修士。”

“他與望我千晴從小一起長大,感情十分要好。”

“當真?望我千晴的運氣這樣強勢!”

“既然是他的朋友,定然不會與千晴為難,重傷於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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