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楔子一、二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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憨的臉上露出難看的笑容：他們家也來找他了，爺好帥呀！
秦陌一沖進來，就看到的是這幅畫面，與他想像中的不大一樣，他以為自己會看到她受難，被人折磨的畫面……
胸中的一腔怒氣都準備好了，沒曾想是這樣……
只見她手中拿著繩子，大概是想親自捆人，眼神冷漠還帶著點點兇狠，咬牙切齒的，因被人打擾，隱隱有些不快，整個人在暖燈的烘托下，在暖風的吹拂下，墨發飛舞，紅衣飄然，靈秀動人的五官，生生多了幾絲邪魅狷狂來。
秦陌腳步一駐，傻傻地站在院中央，不知該如何動作：這是……小九？
秦陌搜了搜記憶中不多的幾次接觸，小九縱然有時候狡黠，但多數的時候都是小心翼翼的，說白了就是比其他的公主要活潑、膽大一點，要不拘禮法一點……
可面前的這人是他認識的那樣嗎？
好一會，秦陌才喚道：“小九——”叫完，帶著一眾人向著這邊大步過來。
圍著的幾個長矛兵匪不自覺地讓開一條路，後面的士兵上前，把他們手中的輕巧地長矛收了，幾乎沒有什麽動作便把這幾人制服。
九公主瞧見來人，有些生氣，一腔邪火都發了出來：“你怎麽不等我歸西了再過來？現在沒事情了你才出現是幾個意思，還有啊，知不知道是我給你背了鍋，這幾人就是來抓你的。”
秦陌一笑，剛剛的幻覺散去，這還是那個小九，養在宮中，謹小慎微，處處察言觀色，根據不同的人擺出不同面孔對待人的小九！
典型的窩裏橫！
幾人已經看呆：什麽？這人……該不會這人才是秦陌吧？難怪……
難怪！
後面的高達覺得這個世界有些顛倒：這世上還有人敢這麽吼這個公子的？牛人呀……
隨即想起今天紙條，頓時覺得冷汗直流：這人不會是秦大人的相好吧，天吶，今天這出會不會影響他們的仕途吶？
九公主瞧見門口處的高達，有些暗惱剛剛自己的任性，當著這麽多的人面，她居然吼秦陌，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往秦陌身邊微微挪了一步。
秦陌走了過來，細長的雙眸定定地凝視著她，他突然把小九緊緊地擁入自己的懷中，胸中呼出以口氣：“小九呀，我好擔心你，剛才尋不見你，你都不知道我好著急……”
這是一種異樣陌生的感覺，他曾經因為應酬或者好奇抱過幾個女子，甚至有的還……
其中有美麗的，有端莊的，有天生一副媚骨的，還有身段最好的……可那些女子從來都沒有給他這樣的感覺。
都沒有小九這個擁抱讓他心悸。
他緊緊地抱著，懷中柔軟，馨香，人生似乎從來沒有如這一刻這般感覺到滿足，也似乎抱著她才覺得真實，安定，不寂寞。
秦陌想了想，覺得自己最近是不是有些缺女人？！
陌生的懷抱，熟悉的氣息，鼻尖劃過淡淡的熏香，九公主一楞，恍然記得這是父皇常用的香料，貴又難尋，叫龍涎香。
宮映雪身上就沒有這樣的香味，他因常常喝酒，身上總是帶著淡淡的酒香，不喝酒的時候，大抵身上是沒有味道的……
她有些火大：又欺負她嗎？還占她便宜，好歹現在她也有女子的身段了，抱什麽抱！
而且她現在穿的是男裝！
她推了推這人，高大的身軀沒有絲毫的移動，九公主提起右腳一腳踩下去，還左右動了動！
秦東瞧著兩人的腳，感覺自己的臉上一抽。
秦陌還是未動，哈哈哈一笑，眼中流光閃動，過了一會，才抓著九公主的手臂向外面走去，另一只手在空中對著身後一動，動作優雅漫不經心，又帶著決然，似是常這般做。
這些人敢有這等心思，就該想到會有這樣的結果！
秦東看見手勢，這才帶著高達和身後的士兵大步走進院中。
三人極不安，他們怎麽會想到抓錯人，不過又慶幸抓錯了人，不然……
看著漸漸走近的高達，忽又覺得，抓不抓錯他們都完了，他們本以為憑借對陽城的熟悉，來一個趁火打劫，可結果……
他們果然綁錯了人，這人不會是秦陌的相好吧……
剛才他們兩人擁抱，那人明明就是女子的身段，是個女子。
他們命這樣沒了不打緊，可山上的兄弟……
九公主停了腳步，她側眸望向被捆著的三人。
三人臉上一片灰敗，眼中全是驚駭，目光如受驚的動物，讓她心生不忍。
旁邊的秦東帶著人與他們擦身而過。
“等等——”九公主出聲。
秦陌抓著她的手緊了緊：“小九——”他轉頭認真地俯視著女子的臉龐，眼神帶著點點嚴肅。
人心倒底是肉長的，許是對這群將將綁架她的人動了惻隱之心。
九公主走過去，解開了三人的繩子：“你們走罷，以後切莫做這樣的事情。”
三人面面相覷，顯然面前這人說的話不怎麽靠譜，只拿一雙眼瞟向秦陌。
九公主道：“今日的事情，他們不會追究，你們走吧。”說完還望了眼其他的兵匪。
三人趕緊起身，他們三人雖然不怕死，可命只有一次，哪個還不希望活著，只是他們回去能有什麽辦法，山上的兄弟，都是張口要吃飯的，現在稻谷才將將下地，這幾個月要如何度過？哪裏還有地方供他們搶？
秦陌怒氣橫生：身後可跟的是他的護衛和陽城的兵，以後都是要打回皇城的，這小九一次次地不聽他的，以後讓他如何領兵？
“小九，你當真要這樣做，這些不過是一些土匪，還想要你命，你還要放過他們？小九可聽過農夫與蛇的故事？”秦陌問，他走上前，繼續“苦口婆心”地提醒，“小九，你想想……你弟弟妹妹和你爹爹，他們可還在等著我回去，若是出了一點變故，他們可該怎麽辦。”
他眸中是九公主從未見過的淩厲和警告，仿佛在說：小九，不要忤逆我！千萬——
九公主一呆。
秦陌乘機對著旁邊的秦東一個眼神，秦東上前拿人。
“別動。”九公主突然出聲。他們之間哪有什麽關系！殺了就沒有變故嗎？怎麽可能！
如果真是這樣，當年的薛家怎麽會有人逃出去，還一直留著這一出！
秦東看看秦陌，又望望九公主，一時有些進退兩難，心中無語：這種事情怎麽被他遇上了誒。
九公主走進秦陌，認真地望著他的眼睛，冷聲道，“不是說我叫定城嗎？為何小九、小九的喚我？”
秦陌瞧見這眸子，她眸子生得極好，澄凈，悠遠，秦陌微微動容。
聽見這話，被她踩的腳突然痛起來，小九居然不聽他的！再次不聽他的！
他有些惱羞成怒：“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你跟我回去，後面的事情我會讓人處理。”真是還說不聽了。
九公主突然對著秦陌諂媚地笑道：“秦公子，秦大人，今天這個全是誤會，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計較了，這幾條人命以後還不是會被閻王爺算在我頭上，我可不想做惡人……”九公主想起寧欣對父皇的樣子，難得的對秦陌撒嬌起來，三人聽見這話，都齊齊地望著秦陌。
秦陌臉上的怒容好了些，九公主接著道，“好了，我們先回去吧，等會四皇……我姐沒有看見我該著急了。”說著對後面的三人使了使眼色。
可三人沒有等到這人發話，哪裏趕走，這小姑娘哪裏明白，這些人就算現在答應她，等會他們一走，這些人還不是會尋著機會來殺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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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 我收你們了
搖扇的先生，瞧見面前的形式，反正怎麽的也是死，何不死馬當活馬醫。
面前的女子一身貴氣，似乎是他們想象不到的人，他眼睛一轉，靈機一動，當即有了主意，他單膝跪在九公主的面前，望著面前女子的眼睛，表忠心道：“姑……公子請收留我們吧，我們可以保護公子，也願意為公子做任何的事情。”如果成為了她的人，這秦大人會不會放過他們，甚至把他們收入麾下？
九公主被嚇得一跳：不是吧，她自身難保，莫非還要養幾個人？
那先生頓了頓，帶著一絲僥幸的心理，又道：“我們峰山一千餘人皆願意為公子效命。”說著跪下磕頭，另外兩人也過來，袁茂猶豫地單膝跪下，其他的兵匪也想過來跪下，只是被高達的士兵抓著，不能動。
九公主心肝都顫起來：啥？不是養三個人而是一千……餘人？殺了她算了！她自個窮得跟個什麽似的。
她求救般地望向秦陌。
秦陌瞧見這幕，心情開懷，嘴角噙著笑回看著小九，似乎在說：看吧，不聽我話的下場吧！活該。
九公主瞧見他眼中的神色，捏不準他心中的想法，總之先服個軟是沒錯的，她扯了扯秦陌的袖子，如溫良無害的小白兔一般弱弱的開口：“那……你就收了他們吧……”反正你都要兵！
豈知秦陌聽見這句目露紅光：他的意思是讓小九看見這些人得寸進尺的本性，然後乖乖地跟他回去，而不是讓她向自己求情收一堆老弱病殘！
他現在要精兵，要聽話的兵，能組成一支虎狼之師！
這些人能進入皇城？開什麽玩笑！
他的目光太過駭人，九公主也憋了一口氣，她好話都說盡了，這人怎麽還是這般想！
偏偏自己心中的那股子倔勁也給逼了上來。
許久後，九公主才對著跪著的三人傲聲道：“好，我收你們了，等明日你們先回之前的地方吧……”
那先生道：“屆時我們怎麽找公子？”
“不用來找，我有需要時，自會來尋你們。”說完她走到自己的暗衛面前，她伸出潔白纖長的手，“你主子給的玉佩呢，你給我。”
暗衛反應極快，從懷中摸出來雙手遞給九公主。
九公主拿起，摩挲了下，上面帶著點點溫度，溫潤，透亮，像寧辭對她的笑容，明明是比她小，笑容卻帶著無限的包容，似乎還有點寵溺……
寵溺？
他從來都不會對自己這般相逼，偶爾不高興了，也是自己一個人生悶氣，過一天便會好，哪裏如面前這個人，明明比自己大那麽多，總是跟自己吵架，總是惹自己哭泣！
九公主拿著玉佩走到高達面前，聲音沈了沈：“你可認識這物？”
“認、認識。”高達忙回。可不就是認識嘛，他們進入陽城就需要先辨別這物，當時王家的人說，他們以後只聽這物的號令，沒曾想在這個小丫頭手裏！
這人到底是誰？
九公主點點頭，揚著一張小臉開口：“認識就好，今日起，你不準為難他們，他們可是我的人了，明日你先拉五十車糧食上去。”
高達沒有回神：“五十車？”還有……這麽重要的玉佩，她拿來就是讓他不要為難這些人？！
“做不到？那就八十車！”
高達噤聲：她太會討價還價了！幾十車糧食哪有這麽容易？
秦陌冷冷的看著她，此刻她臉上再也沒有笑，冷漠淡然得可怕，秦陌狠狠地補上一句：“小九，你當記得今日你的行為，對不對得起那人的全心托付。”
高達思索：那人，誰？王家的人？
哇，他仿佛看見皇城的官位在向他招手。
九公主怒：“總比他把希望寄托在你這自以為是家夥身上強！”頓了頓，想起了寧辭洞外時的身影，那般孤單，寂寥，又帶著沈沈的希望和眷戀。
她垂下眸，輕聲道，“以前是我幾次救他於危難中，他那條命也該是我的，若今天這番作為會要了他的命，我自然也不會茍活，定將陪著他一同而去，在陰曹地府還有一個伴！就不勞秦大人擔憂了。”說完走到了一邊的石凳上坐下，大有這些人不離開，她也不離開的意思。
“你一意孤行，屆時……”秦陌氣得捏緊了拳頭，半晌後才放開，哼了一聲，別開頭，甩袖離開。
不想再跟她爭，一爭就沒完沒了，不就是一千人嗎，什麽時候殺不是殺！
秦陌帶人走後，高達本想上前寒暄兩句，瞧見面前女子不善的眼神，訕訕地帶著兵退出了院子。
後面再來討好這個自帶金山的女子。
三人忙挪了過來，對著九公主個頭致謝：
“是我們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幾位，姑娘……公子卻不計前嫌，今日這般相救，以後定然報答。”
“多謝公子……”文弱的先生補充一句。
其他的十幾人也跪倒在地，七嘴八舌的道謝。
只有那小個子的人咬著牙，沒有說話。
九公主起身帶著暗衛離開，走至院中回眸：“你們明日得了糧食，是離開這裏，還是好好的防守，隨你們安排，我今日這番舉動不過是看在你們的命上，保得了今日，保不了明日，你們好自為之。”
說完，大步跨出小院，許久沒有休息好，她好困。
院中的人面面相覷，但也知道今日這小姑娘是盡力了。
袁茂起身，啞聲吩咐：“連夜起身回峰山，山中即日起做好戒備狀態。”
先生道：“設置陷阱只怕是來不及。”
袁茂看向他：“來不及也要設置，當真還能離開這裏不成？”
先生不再做聲，小個子的人拖著腿，垂下頭，沒有吭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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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 中原逐鹿
時間如白駒過隙，在九公主和秦陌因意見不合一直置氣，互不見面的第七天，從皇城中傳來新安長公主殉國的消息。
這消息不是秦陌來陽城那種吹遍陽城的小風，而是颶風，席卷了整個榮國。
據說新安長公主寧初南，聞知宮中變故後，宮中一直沒有任何消息傳來，她只知道百官已經大半月不曾上朝。
正所謂家不可一日無主，國不可一日無君，這宮中沒有處理事情怎麽能行，且榮國宮中大大小小上萬人，竟然沒有一個站出來反對指責。
想想都氣！
暗自著急上火了許久，終於在幾天前她忍不住了，借著探望太後為由，從長公主府進入宮中，這才知道宮中寧氏各主子，已經被暗中拘禁在自己的殿中，榮帝宮變的當晚便如人間蒸發了一般，裏裏外外的宮人、護衛換了一個遍。
長公主怒登金鑾殿，勢必要瞧清楚是何人竊她榮國，那人雖然沒有登基為帝，可巍巍皇宮卻早就變了姓氏。
她怒不可遏，連翻質問。
不過兩人具體談了什麽，那便沒有人知道，只有宮人遠遠的瞧見，長公主進去不過一會的功夫，便從金鑾殿的白玉階梯上滾落了下來，當場流血身亡。
長公主殉國的消息不過是幾日的功夫便傳遍了榮國，百姓這才恍然，難怪那場宮變之後，宮中一點消息也無，原來是宮中無主！
一時間各地山頭或者無名的士兵、好漢紛紛聚合，目前最大的三支，一個不用說自然是駐守在各地的湯家殘兵；
另一支是駐守在東邊的呂洛；
還有一支是草根，因去年的收成不好，加上朝廷的救濟遲遲未到，這才揭竿而起，雖是烏合之眾，但西邊沒有孫炳南駐守，才幾天的功夫就攻陷西北邊的幾座城池……
幾只隊伍朝皇城湧去，中原逐鹿，均想要問鼎天下。
榮國初亂。
景山的一棵歪脖子樹下，迎風站著一男子，他容顏俊美，許是經歷風霜，俊美中透著蒼老，他滿目滄桑地望著巍巍宮廷，這人正是躲在景山的榮帝。
周公公拿著披風連忙走了出來，顫聲道：“陛下身子才好，可吹不得冷風，咱們回去吧。”
主要是被人發現可怎麽得了。
榮帝緩聲道：“初南……也沒了嗎？”
周公公垂頭：“新安長公主殿下……”這消息已經傳遍了榮國，想來不假。
榮帝想起那天的宮變，他讓人把小皇子和皇後叫來乾清宮，那賤人以為自己要為害皇子，硬是不給自己。
搶奪中，箭矢誤射了皇子，他的小皇兒就這樣在他的面前受了傷。
小皇子的啼哭聲，吸引了外面那些人的註意，那該死的湯月龍的人竟然從他手中搶過皇子，也不知道是為了威脅誰……
後來，他也明白，小皇子怕是不成了……
現在宮中只有大皇子，如果大皇子有個什麽好歹，他該如何面對寧氏先祖！
榮帝憂傷地轉身，望著身後的歪脖子樹：榮國啊，要是在他手上亡了……
周公公瞧著榮帝望著那顆歪脖子大樹駭了一大跳，趕緊護著榮帝道：“陛下，我們先回去吧，這裏風大，大皇子得天地庇佑，必能化險為夷，寧氏江山也必然能延綿萬世。”
周公公扶著明顯比他這個老太監還要虛弱的榮帝，向後面走去，他鬢角已有白發，眼角，額頭，眉間都有絲絲皺紋，那比他老了許多的秦丞相，都沒有他們陛下顯得蒼老。
這是源於他長期勤奮地處理政事。
民間怎麽說的來著：睡得比狗晚，起的比雞早。
說的就是榮帝。
一個好的帝王該有的他們家陛下都具有，比如說勤政愛民，唯才是舉，生活節儉等，當然帝王該具備的毛病也有，比如疑心病呀，好大喜功呀……
可總的來說，是一位好的、上進的帝王。
現在遭遇這等事情，如喪家之犬，想不開也是正常的，想得開才見了鬼。
周公公難免又操了十二分的心，小心跟著。
許是知道大皇子還在宮中，那人也未曾稱帝，榮帝到底沒有失去最後一絲希望，他失魂般朝山中的陋室走去。
……
秦陌聽聞消息，第一時間去找小九，他突然覺得自己這幾天怪怪的，不知道跟一個女子置什麽氣，這般幼稚可笑。
小九心善，當然不會眼睜睜地看著那血腥，可當時自己為什麽不明白，還一個勁地逼她，且她才遠離家，遠離熟悉的地方，自己還生她的氣！
秦陌想到這，恨不得打自己兩下：他多大的人了，又是男子，為何跟她一個女子一般見識。
秦陌帶著自己的貼身護衛走進驛站，這次沒有絲毫猶豫地推開驛站的院門。
門口的護衛卻道：“回大人，今天兩個公子已經出去了？”
秦陌一驚：“去哪裏了？”陽城哪裏有熟悉的地方，可別出什麽事情才好。
那護衛笑道：“不遠，就是護城河旁邊的果林裏。”想了想補充道，“現在櫻桃熟了。”
秦陌點點頭，帶著護衛騎馬過去，一想通了這些，他心中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她。
他說的果林在陽城西邊，出了西邊的城門便能看見，這護城河跟皇城那平靜大不相同，這是天險，又深又寬，偶爾雨下大了，河裏的水流又急又兇，它為陽城的安全貢獻巨大！
幾人馬蹄噠噠，驚得街上的路人紛紛側目，一望之下，好半晌沒有回過神。
鮮衣怒馬，上面的男子英姿勃發，比之那天成衣店的秦陌公子要有味道多了……
四月初，河邊一片生機，靠近城門口的岸上是一大片果林，紅透的果實掛在綠葉中，如上好的紅玉寶石。
秦陌站在城門上，遠遠的便瞧見了幾個人穿梭在淺坡林中，聲音若有若無，若不是那翻動的葉片，他也瞧不清楚。
他走下城樓，一股橘花的清香撲面而來，秦陌穿入櫻桃林中，伸手攔過帶著果實的枝丫，顆顆櫻桃鮮紅欲滴，飽滿而潤澤。
秦陌突然想起一句詩：
“洽恰舉頭千萬顆，婆娑拂面兩三株。”
那人穿著淡青色的男裝，仰著小臉，摘下一顆放入口中，朱唇同樣的鮮紅，微微咀嚼如一只可愛的小兔子。
不曉得那一顆有多酸，她一張小臉都酸皺了，細碎的陽光打在她的臉上，如發光的寶石，讓人挪不開眼睛。
聽見有人走近，她回了頭，瞧見是面無表情的秦陌，有些傲嬌地撇開了頭。
秦陌走近，突然一笑：“小九可真是頑皮，這城外的櫻桃樹都被你尋到了。”
又不是她尋來的，小豆子一天滿地跑，這陽城內外，早已經熟悉了，發現這片櫻桃林有何難。
九公主嘟噥道：“不是不理我嗎？”說著又扔了一顆在嘴裏。
“我很忙的。”
“哼。”九公主輕哼一聲，信他就怪了，多半是那別扭勁過了吧。
“小九，你看我采了多少！”一聲婉轉的聲音傳來，原來是四公主挎著個小籃從那邊穿了過來，果然是美人，就算是這幅打扮，也絲毫不影響她的絕色。
連秦陌都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文珠也從後面上來。
兩人瞧見突然出現的秦陌，微楞了片刻，屈膝行禮。
秦陌微微頷首。
九公主看過去，四公主的籃子中已然有了小半筐，她這才想起自己的籃子，早已經不知道扔去了哪裏。
秦陌想起正事，有些掙紮，如果不告訴小九，她們難免會從別處知道，現在城中誰人不議論，特別是這麽大的事情。
後面的時間他也不會在城中，所以，提前告訴她們也好，避免如今天這樣四處亂跑，到時候反倒惹事。
秦陌打定主意，對著四公主道：“你……們……跟我來，有件事，需要跟你們商量一下。”
三人面面相覷：這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他有事情會跟她們商量，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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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 保護榮國
四公主突然有些不好的預感，加上昨天晚上做夢，突然夢見了新安長公主給她們上課的情景，本就讓她一天都心神不寧的，這才和小九一起出來摘櫻桃。
現在秦陌這般鄭重的樣子……
讓她心不由得一慌。
“公子去吧，我去找吳大娘和小豆子。”文珠笑道。這吳大娘便是給他們做飯的廚娘，摘櫻桃也是小豆子提議，她帶她們出來的。
九公主點點頭，和兩人並排著走出櫻桃林。
護城河寬如湖泊，碧波蕩漾，兩岸的楊柳依依，微風吹拂，攪起滿河的碎金。
櫻桃林和河道中間是一大片淺淺的草地，平日有許多年輕的公子、小姐在這上面漫步游湖。
幾人尋了一個被暖陽照射的草地坐了下來，草地上野花爛漫，蝶兒紛飛。
秦陌難得的鄭重，他突然道：“從皇城中傳出消息，新安長公主沒了。”
九公主捏著櫻桃的手一頓，不解地望著秦陌：“怎麽會，她在公主府的啊，那人……那人還不至於要她的性命，他答應了我的。”
才說完，心中湧起鈍鈍的痛意，又想起新安長公主，那痛瞬間蔓延了全身。
秦陌聽見這句話，心中升起薄怒，側目盯著九公主的臉：“答應了你的？什麽答應你的，你到現在還要為他說話嗎？這已經是幾天前的事情，榮國到處都知道，還能有假？”
四公主想起昨晚的夢，那夢讓人分不清真假，她還是一身華服，小巧的個頭，靈動的眼神，對著她們一群公主極有耐心，讓人瞧見她便心生親切之意。
四公主神色黯然，聽見秦陌的話，蹙眉道：“這不能怪小九呀，她又沒有做錯什麽，只是初聞消息不相信而已。”
秦陌也不想跟她計較，挪開了眼睛，不緊不慢道：“她自己跑去皇宮中，護衛攔著不讓她進去，她闖了進去，後面又闖了金鑾殿，還沒有進去說兩句話，便被人給揮了出來，哪知沒有站穩，從金鑾殿的階梯上一層層的滾了下去，當場身亡……”秦陌嘆息一聲，口氣有些生硬，“現在榮國都知道了宮中的情況，各地舉起了義旗，只怕榮國將要大亂，後面的時間若是我不在陽城，你們……”
“父皇，還有寧辭有沒有事？”九公主出聲打斷他的話。
秦陌搖搖頭：“沒有他們的消息傳來。”
九公主茫然地點點頭，不知道想起了什麽，她抓緊秦陌的手問道：“他們……那些國家知道榮國的情況會來攻打嗎？”
秦陌被那瘦小的手抓著，手上的力道那般大，似不是這樣的手發出來的，他有微微的錯愕，微風乍起，林中的果香傳了過來，也把她一些未挽起的發絲吹在了他的臉頰上，微癢。
“這也是我所擔憂的，榮國發生這變亂，其他的國家竟沒有一點動靜，不知道是不是懼怕他們雪蘋樓的勢力……”他從沒有想到雪蘋樓的勢力居然如此廣泛，這勢力讓他不得不慎重。
沈默片刻又道，“只是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就算現在他們不敢，可過一段時間，眾國都知曉榮國情況，如果榮國內部先亂了起來，那些國家聯合來犯，就算是雪蘋樓和榮國的兵力加在一起，都不夠防範的，到時候榮國將危矣。”這才是他最擔心的。
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九公主喃喃地出聲：“莫非這才是他的目的？”他還仇視這榮國，這江山嗎？
九公主望著波光粼粼的湖面，有一些想法毫無預兆的明確起來，最後變得越來越清晰明了，她對他說過：“你等著我，我回來之時，便是拿你命祭我那無辜枉死在你手上的寧氏冤魂。”
她當時說的不過是些外強中幹的氣話。
但是現在——
她決定了：她要回去！
她是要回去，回去的目的不是報仇，何況那人之於她，總是特殊的，她真心喜歡一場的人，心中對他，更多的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但她知道那絕對不是恨意。
恨他，她怎麽會。
不說他幾次相助和相救，他後來也不曾真正的傷害她。
“若教眼底無離恨，不信人間有白頭。”
她分不清，也許怨過他，可她從沒有恨過他。
她回去，而是保護她的家人，保護寧氏的江山，保護大榮國！
這便是她的使命，她的目的，她應該為之奮鬥的信念！
她是寧家的女兒啊，榮國的公主，雖然沒有享受過公主該有的富貴榮耀，也不能改變她是榮國公主的事實，她怎麽能眼睜睜地看著祖輩、父輩們打下的江山就此終結。
男兒可以，女子為什麽不能守護，她為什麽要躲著！
這麽躲著，躲在寧辭和秦陌的保護下，安逸嗎？舒坦嗎？心中難道不掛念嗎？逃避現實永遠不該是她該有的。
她突然不再害怕，也不再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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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 她無懼
她在宮中地位不高，也不是最美的，更不是最優秀的，可以說是最平凡不過的一個公主，如果非說她有什麽優點，那便是——
她無懼。
她無懼權勢，無懼地位，無懼身份，無懼風雨，無懼麻煩，無懼生死……
她坦蕩，善良，她勇敢，有擔當。
曾經因一時的形勢而隱忍，不是表示她不計較；
曾因怕牽連周圍的人而低頭，不代表她退縮；
曾夾著尾巴做人，不代表她一直是這種性格！
人無所畏懼，心便無所畏懼，生死亦無畏懼！
既然連生死都不怕了，她還怕什麽？
湛藍的天空中雲卷雲舒，下午金色的陽光灑在面前的茵茵綠草上，林中的禽鳥飛鳴，琢著紅透的果實，九公主仰著小臉，迎著金色的陽光，心中覺得世界從來沒有如這刻一般，那麽耀眼奪目，充滿新生。
草地上幾個談話的聲音由遠及近，打斷了幾人莫名的思緒：
“聽說秦公子在這邊，不知道是不是在林中呢……”
“瞧把你美得，妝都沒有化吧，便著急忙慌地尋了來。”
“嘁，我還不是為你們好，不是我給你們通知消息，你們會知道……”
“誒，那、那那……”
還沒有“那”完，幾人便瞧見了草地上的三人，頓時呆楞在原地。
前面那是——
她們本來還沒有準備好，正肆無忌憚的討論著，尋的人就這麽突兀的出現在草坪上，還一下出現了三！
就問你慌不慌，反正她們是有點不好意思。
她們都是土生土長的陽城姑娘，見過最美的女子還是太守家的老閨女，可太守之女跟這三個公子比起來……
嘖嘖嘖，簡直是土塊與珍珠，沒法比！
三個公子並排坐在淺淺、柔柔的草地上，一個身姿略高大，兩個略小一些，均穿著錦衣華袍，仿佛自帶聖光。
其中一個小公子生得如不食人間煙火的月宮仙子，又如牡丹花王，雍容華貴，冰肌玉骨，比女子還要美麗，另人自慚形穢，真想把她藏起來，安置在華屋，自個慢慢的觀賞。
中間的小公子五官精致喜人，眸帶華光，光彩照人，雖不如他左邊的那公子美貌，卻自有特色，望之讓人心生親切。他臉上一時帶著悲切，一時帶著哀痛，一時自卑，一時自傲，一時又帶著莫名的志氣，令人動容。讓她們好想把這小公子摟在懷中好好的安慰，額，“蹂躪”一番。
高的那個公子，俊朗挺拔、風華無雙，臉上是三分英氣，三分豪氣，四分邪氣，狐貍般的眸子璀璨閃耀，令人望之令人肅然起敬，不敢逼視，卻又很想被他摟在懷中狠狠地蹂躪一番。
幾人的目光在各人臉上轉了幾轉，均不敢相信世間有生得如此俊美的人物。
會不會其中有一個就是秦陌呀，可哪一個是？
高的那個吧，畢竟年紀符合，那另外兩個小的呢？是誰？
一個姑娘頓時糾結了，這三個公子都生得這般好，她該傾心於哪個？愁人呀！
秦陌蹙眉，他雖然自小被人圍觀慣了，可在小九的面前，這幾人還這樣望著他們，甚至對著小九還露出這樣的神情，簡直是膽大妄為。
當他是死的不成？！
“秦東！”忍無可忍的秦陌喊了一嗓子。
這中氣十足的聲音，不僅驚飛了林中的鳥，還把神游天外的幾個姑娘魂給震了回來。
在不可置信中，被趕來的秦東、秦西提著扔出去老遠。
秦西覺得，秦東沒有把這幾個姑娘扔進河裏，大概是不耐煩見幾個旱鴨子落水破壞河面的景致。
眼前頓時開闊了，耳邊也清凈下來。
九公主突然道：“表叔，我願意成為你的助力，可能我暫時沒有什麽用處，但是我會努力的，我會輕功，還會一點點醫術，”雖然都是宮映雪教的，但本領來源不分途徑，她熱切地望著秦陌，“表叔，你不要把我放在這驛站中，我可以幫你的，你相信我，帶著我一起吧，我要回去！或者我幫你招募士兵！”
這一刻她的眼眸兩如星辰。
秦陌桀然一笑，倒是沒有輕視女子的意思：“如果你四皇姐要跟你在一起，你放心嗎？”
宮中的女人想要出宮太難了，一輩子若不是出嫁或者如上次秋圍活動，就算是這幾種情況，都是在眾人擁護之下，如何能如現在自由自在的在外面。
宮中的女人基本不可能出去，寧辭是做了多大的決定和冒險，才能把她送出宮中，他都不敢想，可小九現在還要回去，到時候該怎麽面對，以後又該怎麽辦！
九公主直覺的搖搖頭，這是她的決定，跟四皇姐有何關系，她四皇姐身驕肉貴的……
想到這，才知道自己幹了什麽，一時間有些局促。
“這不就是了，你都放心不下你四皇姐，豈知我放心得下你？”秦陌嘆息，伸手想要揉揉她的發頂，這才想起她今天是梳的男子發髻，他垂下手，眼神真誠，“小九別亂想了，你們好好的在陽城便是，我不會不管你們的。”
夕陽中，秦陌見她澄澈眼眸裏，希望和期待一閃而逝，因他的這番話，再也捕捉不到，秦陌見這眼神開始微微反省自己是不是哪裏說錯了。
可他是為了她好！她一個嬌滴滴的公主能做什麽事情！
四公主不滿地撇了眼秦陌，她捏著九公主的手，笑道：“小九莫要擔心我，你想做什麽就去做，左右不過是一條命，如果寧家的江山不存，我們遲早都是要隨初南姑姑去的，既如此，何不按照你的意願。”????
秦陌難得的看了這個天之驕女一眼，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外，似乎又在情理之中，畢竟這位可是一言不合就撞柱子的公主，那“高傲”可不是說說而已，宮中的環境居然還能養出這樣“烈”的女子，真是難得。
九公主熱淚盈眶的點點頭。
轉過頭不再看旁邊的秦陌。
她是公主，她是言出必行的人，她的決定不容任何人的質疑和不讚同。
幾人又坐了一陣，天快黑時，文珠、吳大娘、小豆子還有四公主的兩個婢女這才帶著許多如瑪瑙剔透的櫻桃走了出來。
當晚，秦陌帶著貼身護衛，從城門口走進驛站大門，瞧見了兩護衛身邊的籃子，籃子小巧，編的很有藝術，一見就招人喜歡，裏面裝的便是今天他們采摘的櫻桃，上面還蓋著幾片脆生生的葉子，紅綠搭配，讓人垂涎欲滴。
秦陌嚴肅地說了句：“註意形象！”便擡步朝裏面走去。
不像話，怎麽可以給護衛送櫻桃，采摘不累嗎？
早已經忘記不是小九采摘的。
路過小九住的院門，正好與那個臉上帶疤的暗衛錯身而過，而那暗衛懷中也摟著一個與他冷酷形象極不符合的籃子。
三人又走了幾步，這時文珠提著兩籃子走了出來，她把手中的小籃子，遞給秦陌身後的秦東和秦西，笑道：“兩位大哥嘗嘗看，我們公主可洗幹凈了的。”
秦陌撇了眼兩人：幹嘛還給這兩個笨護衛，洗著不累嗎？
兩人瞧見自家爺這高深莫測的表情，有些拿不定他這脾氣，可人家都送了，他們能不接嗎？又不是什麽稀罕的寶貝，算不上賄賂吧。
秦陌轉過身，趕緊去自己的院子，推開門一看，庭院的桌上沒有。
他又疾步走進屋中，屋中的書案上，桌上、櫃上，都沒有……
看遍了整個屋子、院子的角落，均沒有發現有那個籃子！
秦陌那玻璃心一下有了裂痕，他急忙走出去，還沒有到九公主的院子，就被暗衛以時辰晚了為由給攔住。
－－－－－－題外話－－－－－－
平陽公主以其超人的膽略和才識，在三個多月的時間裏，就招納了四五支在江湖上已有相當規模的起義軍。其中最大的一支就是胡商何潘仁，當時他手下有幾萬人。平陽公主派家僮馬三寶前去游說何潘仁歸降。不知道馬三寶使了什麽手段，勢力遠遠超過平陽公主的何潘仁居然甘願做平陽公主的手下。平陽公主收編了何潘仁後又連續收編了李仲文、向善志、丘師利等義軍，勢力大增。在此期間，朝廷不斷派兵攻打平陽公主。平陽公主率領的義軍不但打敗了每一次進攻，而且勢如破竹，連續攻占了戶縣、周至、武功、始平等地。——百科《李秀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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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 秦公子的玻璃心
暗衛的腳下是一地的櫻桃核。
秦陌又轉了一陣，還跟吳大娘打聽了一番，確定已經沒有櫻桃後，一臉的菜色。
他這才知道整個陽城驛站的人都收到了一小筐櫻桃，就連一天跑得無影無蹤的小豆子都有。
獨獨沒有他的。
就沒有他的！
秦陌那有裂痕的玻璃心忽地碎成了渣渣，這可了不得，他是誰啊，是少年得志，是年少英俊，是得萬千少女仰慕的秦陌秦大人呀，現在連個太監都能得到的東西，他居然沒有，這不是天大的笑話嗎？
桀驁不羈的秦大人怒了，憋著一肚子火氣和酒氣，早早地滾上床睡了。
想不通，很想不通，他到底是哪裏得罪了那丫頭了！女人心果然是海底針，連個毛都沒有長齊整的小丫頭都這樣難以琢磨。
秦東和秦西瞧見他睡了，均呼出一口大氣，捧著籃子去角落悄咪咪地吃起來。
別說，美人摘的果子，還真是好看又好吃！
他們家爺怎麽得罪了這公主呢，嘖嘖嘖……
……
榮國亂得很快，如一塊上好的，價值連城的寶貝，突然的就碎了。
不出幾日的功夫，在陽城數十裏駐守的士兵騎馬來報，說那夥烏合之眾，由一名叫章英的頭帶領著，已經攻陷幾座城池，直奔天下第一關而來。
秦陌大驚，這榮國的城守居然已經腐朽到如此的地步，不過是一幫毫無經驗的鄉野村民，竟然勢如破竹，打到了陽城，還敢爭這天下！
怒氣橫生的秦陌，帶領秦其和高達連番部署，然後帶著人急忙趕往幾裏外的陽門關。
不止秦陌著急，陽城的百姓聽聞了消息也如臨大敵，這是多大的新鮮事呀，自己人來打陽城，榮國是真的亂了嗎？
九公主和四公主那更是著急……
九公主又開始思索了：榮國形式已經由不得她安居一隅做一個天真的小公主，她是寧氏的女兒，是榮國的公主，榮國的興亡，也需要她來守護，她也想守護……
可該如何守護？上戰場嗎？！
可不守護，難道讓她做亡國的公主？！
做亡國公主還不如殉國算了！
九公主眼睛一亮，她突然想到袁茂，立刻讓文珠叫來暗衛，拿出玉佩交給這帶疤的暗衛道：“你今天拿著這玉佩從西邊城門上峰山，讓袁茂明天來那天的小院一會。”北邊城門是陽門關大關所在地，現在主要的兵力在那裏，他們這些兵匪只怕不好進來，特別是這個時候。
暗衛點點頭，準備退下時突然道：“殿下有事可以直接吩咐，屬下把話帶到即可，您不用親自跑一趟。”主要是她要過去，那秦陌的臉可有得好看，他雖然是用管秦陌什麽臉色，可這邊畢竟是秦陌在管，他甭想有兩天好夥食！
九公主問：“他會聽嗎？”總要把這形式告訴他，至少要給他們一個選擇權吧，這畢竟是大事，一千多個人呢，不得好好的想想？
暗衛沈聲道：“容不得他們聽不聽，他們早該明白，若不是殿下護著他們，他們哪裏會有命茍活至現在，他們的命在那院中投誠的時候，就已經屬於殿下。”
沒有奴役過多少人的九公主聽見這話著實有些吃驚，想了一刻，才恍然明白自己是公主，綁架皇親，那可是掉全家腦袋的大事！
九公主道，“那好，你告訴袁茂目前的形式，就說我打算保護這陽城，但是我手上沒有兵，也無將領，如果他們願意，便投我門下，我們一同做一些小事情，保護這城和百姓，總之一口飯是少不了的，”
九公主頓了頓，想起高達這個官場的滑頭，多半會欺負她年輕又是新來的，且他定然知道自己是一個女子，寧辭這玉牌也不知能壓他幾時，但是以後這些人由她罩著了，這高達總不會再去尋麻煩吧！
只要不尋麻煩，然後一千多人在山上種地還是該有收成，這樣總不能餓死吧。
九公主想罷，接著開口，“他若是願意，就讓他這幾天聯絡其他的山頭，收更多的兵，條件還是一樣的。若是他不願意，那便再說吧。”
暗衛突然看了這公主一眼，有志有謀，可惜是個公主，要是個皇子……
隨即想到大皇子，他定然在那入陽城前就會部署，這樣一比較，面前的這公主還是差了點味道。
不過已經很不錯了，至少他還是有一點刮目相看。
暗衛點點頭：“屬下即刻起身。”
九公主突然問道：“保護我們那麽久了，還不知道你們的名字。”
暗衛冷冰冰地道：“屬下無名無姓，殿下喚我的代號即可，我是鷹，稍微結實的那個是蛇。”
九公主皺了皺眉頭，蛇？！怎麽是她最害怕的動物，可總不能讓人家換代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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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 兵臨城下
暗衛瞧見她皺眉，直接道：“以後我們跟著殿下，殿下可以給屬下賜名。”反正都是代號，他是無所謂。
九公主點點，宮中的新跟的婢女、太監，總是會讓主子賜名，暗衛雖不一樣，但世家的暗衛都是專門培養的，一輩子也不能脫掉這身份，所以她賜名也實屬正常。
再一個她現在身邊的人不多，又在陽城這覆雜的地界，以後他們可不就由“暗衛”變成“明衛”了。
九公主思索了一會：“雄鷹孤傲，長空翺翔，胸懷大志，俯瞰大地，望你以後能振翅九霄……鷹空不錯。”
暗衛不常波動的情緒竟然生出一絲激動：長空翺翔，俯瞰大地，多美的畫面。
“鷹……空多謝殿下。”說罷閃身退了下去。
一晌午的時間。
鷹空的消息很快回來，那袁茂不僅答應，還帶著一小隊“精兵”住在了那天的小院，名義上是保護她並聽她的差遣。
不僅如此還派了那先生前往各個山頭說服那些個人。
剛開始肯定是費了不少力的，不過那些人也不是傻的，這陽城第二大的峰山頭都願意投的門，還有糧食，他們怎麽會拒絕。
……
計劃趕不上人家的計劃，秦陌帶著的人剛剛趕到陽門關，那些人便已經只有十幾裏遠了，過來不過是一個多時辰的功夫。
秦陌隱隱有些興奮，想象著他把那些人打得倉皇而逃的樣子。
結果那些人在十裏地外的地方駐紮，休息。
只等第二日酒足飯飽之後才帶著家夥來攻城。
秦陌白興奮了一晚上！
起義軍要想去皇城，必須過這陽城，秦陌雖然有在南地作戰幾月的經驗，到底不是一個正兒八經的將軍，說白了，還有些紙上談兵的味道。
他意氣風發、心高氣傲的只帶了秦其過去，可秦其帶過來的士兵只有幾千人。
而那邊章英的烏合之眾，竟集合了數以萬計的士兵，且這章英以前是西邊一城的節度使，後來孫炳南被上面任命為邊境一條線的節度使，由此架空了他的權利，他這一城節度使的位子就尷尬了，章英華麗麗的成為了政治鬥爭中的犧牲品。
章英本人是一個很有能力的人，領兵打仗很有一套，怎麽能長期屈居人下。後來又因為小老婆被孫炳南的小舅子給搶了，這才帶著兵造了反。
所以他其實是一早就開始行軍攻城的，並不是得知新安長公主殉國的消息後才造的反。
兵臨城下，秦陌毫不懼怕，帶著人就出城攻打。
幾番攻打下，秦陌的這點兵就不夠看了，死的死傷的傷，秦陌這才明白，這些哪裏是什麽烏合之眾，明明是一支邊境的虎狼之師！
可能怎麽辦，劍在弦上，他不能不發呀，且現在的形式也不是他能說了算的。
陽門關如修羅場，哀嚎聲，攻城聲震天響。
總之這一場小小的戰役，秦陌被人肖得很慘，連易守難攻的陽門關都差點保不住。
他親眼看見那章英騎在高頭大馬上，眼神銳利地盯著自己，一張臉雖然有些疲憊的風塵之色，卻難掩其端莊的相貌，他有條不紊地指揮人用攻城雲梯，爬上城墻，密密麻麻的人，前仆後繼。
又讓一隊士兵一點點地冒著箭矢朝城門口移動。
還有一些弓箭手往城墻上射箭。
要不是陽門關是雄關，城門有十多米之高，他們的雲梯又不夠高，而現找那麽長的木材做成雲梯時間不夠，也不容易，只怕陽門關早已經失守。
退兵的號角聲響起，章英的黑甲士兵如潮水般褪去。
秦陌命人時刻註意著城門，他站在城門上，望著駐守在關前的營帳，突然有些無力。
陽門關裏面便是護城河，接著是北邊的城門，如果這些人一旦攻破了陽門關，接著便是渡河，再接著是進城，那等著他們的後果是什麽可想而知！
秦陌放眼望去，城中飛檐隱在綠樹茵茵中，北城門依舊雄偉壯觀，傍晚的餘暉下，把城中的一切照耀得緋紅。
薄霧升起來，整個陽城籠罩在紅色的薄霧中，安寧，祥和。
秦陌很有壓力，如果天下第一險關他都鎮守不住，他以後還怎麽混，還怎麽幫助寧辭，他還有臉說小九壞事？
壞事的明明就是他！
秦西瞥了眼情緒暴躁，頭發微微有些淩亂的自家爺，不好意思提醒他吃飯的事情。
秦陌對著秦其道：“讓高達晚間帶兵過來如何？”
秦其嘆息：“高達手上只有一萬兵，到時候……萬一陽門關守不住，陽城可該怎麽辦？”
秦陌之前就有些吃驚，只是沒有往深的想，現在對著秦其，不再掩飾，他問道：“為何天下第一要關只有一萬的軍力部署。”
問出來才覺得自己白問了，多年的政治鬥爭和傾軋再加上榮國一直都是太平的，有一萬的兵算是不錯的了！
秦其又道：“榮國太平，陛下之前把兵力調往西邊邊境，被節度使調派，如何會在各城池中留下兵力，這陽城是大城，又是通入皇城的咽喉，這才多了這麽多兵力。”
秦陌真想罵娘，這一萬的兵力還叫多？這秦其到底有沒有見過世面？
又想起這節度使的權利，上馬管軍、下馬管民，權力極大。
如何不生幾個有反心的。
秦陌氣得一拳打在城墻上，城墻上是磚石壘成，為了防止敵人攻上來，表面粗糲不堪，秦陌那不算白，但很嫩的手實打實地打上去，頓時血皮翻飛。
秦西望著他的手都替他疼得慌！
秦陌眼睛一瞇，對著身邊人吩咐：“讓高達帶一半人過來守陽門關，這個關守不住，談什麽守護陽城！先守住了這裏再說。”
秦西應一聲，走開了。
秦其剛想阻止，瞧見秦陌的莫名的神色，把話咽了回去：那些士兵來了莫非全都擠在城門口？不是一支兵，到時候哪些守哪？且那高達會聽他的調派？
兩人草草吃了幾口晚飯，又開始部署商談。
陽城百姓聽了一天的攻城聲，你說怕不怕？
他們都是普通百姓，再彪悍，也是命，所以都怕啊！
想到是第一公子秦陌在防守，又忍不住有些感動，有些姑娘留著淚望著幾裏外的陽門關，如一座座望夫石！
還有些恨不得沖向城門，幫助秦大公子。
秦西晚膳都沒有進食，就去了高達的官邸，得知高達不在府中，又連忙去西邊的城門口尋。
其實他不知道是高達有意躲著他。
這秦陌來這裏，現在他也看懂了點裏面的道道，原來根本不是朝廷派下來的，現在榮國連姓氏都要變了，這秦陌……
畢竟他明面上該效忠的主子是榮帝，暗面上該效忠的是尚書令大人王振飛！那才是統領六部的主，以後的升官發財不都還靠著他！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怎麽也不該是這秦陌！
秦陌來這是幾個意思，榮國實行的是一地一符，一軍一符，調動他們的軍隊需要兵符又還需要榮帝的詔書，這秦陌什麽都沒有，憑什麽調派他們！
說起來他們官職品級一樣，只是他是皇城中的官，家底又厚，這才讓人高看。
他好吃好喝地接待了他那麽久，也是看在秦丞相的面上，算是夠意思了吧，還幫他養了那麽久的幾千兵呢，不得花糧食？
現在還想怎麽著，讓他的兵去抵擋那一連破了數城的章英，別傻了！
就算是抵抗成功，以後表彰下來，功勞是秦陌的；城門失守，那章英攻進來還能饒了他？
高達這麽想著，雖然想得理由冠冕堂皇的，但實際上是有些認慫，這時候想這些，也早已經忘記了自己身為一城守將的職責。
秦西在西邊的城池又被人給擋了回來，便回味出來裏面的味道，他哼了一聲，氣沖沖地跑回驛站。
跑回驛站幹嘛，當然是問九公主要那萬能的王家玉佩，調動兵力。
－－－－－－題外話－－－－－－
本想快快地把這些打仗的章節跳過去的，因為不擅長，寫得很費力，最後也不知道你們喜歡看不，反正我是覺得，這很重要，小九不能平白無故的就有那麽大的本事，凡事都是慢慢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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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 巴豆解憂
秦西一股腦的撞了進來，忽地一擡頭，便瞧見了文珠，正拿一雙柔情似水的目光看著他，他記得這是一直跟在九公主身邊的宮婢，叫文珠的。
當即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笑道：“姑……娘，公子在院中嗎？”
文珠見他的笑容很憨厚，一張臉才說了幾個字就變得黑中透紅，帶著點點滑稽，她不明白這樣傻樣的護衛怎麽會跟在秦陌那樣的人身邊，文珠有些忍俊不禁道：“在呢，你且跟我進去吧。”
話畢，回身向院中走去。
九公主和秦西因著那次劫持，有生出點點革命情誼，聽見是秦西來找自己，雖然是晚上，也見了他。
秦西說明緣由，九公主有些踟躕。
倒不是她小氣，如果這物件是她的，在這種大事情上，她可以毫不猶豫地拿出來，可這物是寧辭給她的，她也知道這物的重要性，那次元宵燈會，她就是拿著這玉佩出去求救，寧辭的小命才得以保住。
還有上次高達看見這物，眼睛都放光了！
她也是那時候才明白，寧辭把什麽東西交給了她，那般重要！
還有他無條件地只為了自己。
現在情況不明，秦陌也沒有說讓她用這物調遣兵力，僅憑秦西的說辭，她是萬萬不能給的。
九公主思索了片刻的功夫，才望著他道：“我拿著玉佩去請可方便？”
秦西一聽這話，松了一口氣，她親自去豈不是更好。
需要猶豫這麽久嗎，還以為她不願意呢，真是嚇死他了！
“殿下！”文珠不滿地喚了一聲。這麽晚了見男客已經是破例的一次，她還要出去？名聲不要啦？
四公主從繡品中擡起頭道：“小九去吧。”
九公主錯愕地望向她，燈光下的她，容顏姣好無法形容。
四公主一哼聲：“我自然是為了榮國，這時候了在乎這些做什麽？”
九公主走過去，抱了抱四公主，甜甜一笑：“還是四皇姐最理解我啦。”說著在四公主粉嫩白凈的臉上“吧唧”了一口。
四公主嫌棄地摸了摸不存在的口水，揮了揮手：“快去吧……早去早回。”
“嗯。”
打定主意，待九公主換了衣服後，幾人翻身上馬，騎馬踏月向著城西邊的城池而去，馬蹄噠噠，在夜晚安靜的陽城街道顯得極大。
高達知道那護衛去搬了救兵，還去了驛站，就知道這人去請那天晚上的丫頭了，他在城邊休息屋中轉了幾圈：王家的令牌居然在一個小丫頭手上，這王家……
只怕這次在宮變中也受到牽連了吧，不然怎麽會把如此重要的物件交給一個丫頭！
他這時候聽著令牌的調動，不是傻麽？
說出去多丟面！
可不聽調令，後面這丫頭往上面一告，或者秦陌保不住陽城，到時候一追究，他該怎麽辦！
高達的軍師走了過來，瞧見自家的將軍愁容滿面，略微一猜便知道了緣由，這高達從來都不是一個好將領，也不是一個能行軍打仗的將軍，這些年不過是銀子給得勤快，加之這人很會鉆營，八面玲瓏的，這才保住了“將軍”的位子……
如果還是太平日子還沒有什麽，可現在的榮國，他還是這樣的作風，加官進爵，只怕難啊。
軍師適時的開口：“高將軍，屬下這有一味良方，可解將軍之憂。”
高達疾步上前，只差淚眼蒙蒙地握著軍師的手了：“軍師但說無妨。”
軍師笑道：“將軍可讓大夫開一味巴豆，病了如何能上戰場。”
高達眼睛一亮，忙不疊地點點頭，對著軍師了然一笑，眼中精光一閃：哎呦誒，還是你這小子懂我哈！
九公主幾人趕到的時候，就碰見了高達拉肚子不停跑茅坑的一幕。
秦西大怒：這是一國將領？竟為了躲避出兵，做出此等有辱斯文的事情，真是把他惡心到了，果然是小地方的人！
野蠻，無知！不通禮儀教化！
軍師著急上前，連連作揖道：“高將軍昨夜商議軍情，一夜未眠，難免喝多了涼水，這……”言語未盡，但是委婉地表達了意思。
再加上一陣低頭哈腰賠笑臉，讓幾人也不好發作。
這時高達瞧見來人，本著摸不透這人的身份，連忙上來見禮，九公主瞧見他一臉的蒼白虛弱，確實是生病的樣子……
還沒有說上話，高達又奔去了廁所。
幾人無收獲，待高達跑第四趟廁所的功夫便騎馬離開了。
走在夜晚的街道上，九公主突然勒緊了馬。
秦西道：“殿……公子，那高達就是忽悠我們呢。”
九公主沈聲：“我知道。”
秦西不禁有些著急，讓他保護秦陌，他是一百個樂意，可現在讓他去請一個根本不想幫他們守城的將軍，他頓覺艱難……
他們公子還在等著呢！
九公主調轉馬頭，向著袁茂的院子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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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 小鬼難纏
秦西有些小憂愁，莫非九公主是想去讓那夥子兵匪去？等明天他們家爺瞧見了，會被氣死當場的！
那夥瘦不拉幾的兵匪！
兩個暗衛連忙跟上，其中那臉帶疤的暗衛還快了幾步，秦西無奈地跟上。
九公主幾人到的時候，袁茂和那文靜的先生已經齊齊整整地站在院中等著他們，瞧見來人，均有些激動。
特別是裏面的那人，一身黑衣簡裝，粗陋的衣服絲沒能掩蓋其貴胄風華。
九公主也不跟他們繞彎子，直接問道：“現在你手中有多少人？”
袁茂走上前，心中默了默才道：“今天聯系了一個山頭，加上共有一千五。”袁茂也聽見了城門的響動，現在瞧見她這般問，心中充滿了軍人的原始沖動，那便是保家衛國！
即便他們是被朝廷不要的軍人，也不能改變他們之前進入軍中的單純想法。
“這才兩天的功夫就有這麽多人加入？”九公主納悶，雖然對於攻城的人來說，這點人數還是太少，不過，有總比沒有不是嗎？
眼下已經火燒眉毛，還容得她來嫌棄嗎？
九公主頷首：“好，讓你們明天一早趕往陽門關，有沒有問題？”
袁茂思索了下，猶豫了一下，道：“那秦大人可在那裏？到時候……”
九公主看向秦西：“你負責跟你們家公子說這個事情，特殊時期，當行特殊之法，他該知道我們已經盡力……”後面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她又望向袁茂說，“現在還有問題嗎？”
袁茂搖頭道：“暫時沒有什麽問題，我連夜讓人傳遞消息。”
九公主蹙眉：“可你們在山上，一夜的時間上山再下山，如何來得及，且這山林茂密，山路遙遙……”
這姑娘家說話果然就是文縐縐的，好聽得緊。
袁茂掏出懷中一物，爽朗一笑：“公子就莫要擔憂這等小事了，我們自有辦法，我們今晚就出去接應他們。”
原來他手中的便是他們特制的煙火，代表了不同的意思，只要點燃，這煙火升上天空，他們的人瞧見便明白了是何意思。
“可晚上你們怎麽出城？”
袁茂道：“可以出去的，陽城宵禁晚，尋到最後的時刻，現在還來得及。”入城的時間要早，出城的時間可以晚，這是歷來的規矩。
九公主雖落實了一切，卻不放心回去，暗衛走近她身邊小聲提醒道：“公子始終不方便呆在這，你晚上回去，明早再來便可。”九公主知道他這是擔心自己的身份和性別，女子到底有太多的不方便，她點點頭，對著那代號為蛇的暗衛道：“你跟在他們這邊，有什麽情況隨時讓人來給我報個信。”
暗衛點點頭。
九公主又交代了幾句，便帶著人回去。
秦西連夜趕往陽門關回稟消息，雖然不是好消息，總歸也是消息不是！
回去的時候，四公主和文珠都還等著她，瞧見她好好的回來，兩人這才把心落回實處。
只睡了一會，城門處便傳來兵器的錚錚聲和兵士拼殺聲。
她一下從床上坐起來，腦袋有片刻的空白，突然看到這陌生的地方，想起了這一個月的遭遇，一時悲從心來。
城門的咚咚聲再次傳來，在這個夜裏尤為明顯，九公主心中的悲頓時消散。
文珠推門走了進來，瞧見九公主已經在穿衣服，忙上前幫忙：“殿下……怎麽又穿男裝？莫非你要過去？”
九公主理了理身前的腰帶：“什麽殿下不殿下的，以後不再是了……”
文珠一噎，伸手攏了攏她的一頭秀發，只在頭上快速地束了個男子的發髻。
“奴婢相信公主會回去的……”
“如果我們回不去該如何？”
文珠楞了楞道：“那奴婢便在陽城守著公主。”
九公主斂目，沒有再說話，她何德何能，讓文珠總是保護自己，擔憂自己，一直跟著自己……
很快裝扮妥當，她和文珠一起走到會客廳。
這時暗衛聽見九公主等人出來的聲音，忙敲門，得到回應後走進來。
九公主望著他：“怎麽了？這聲音似乎比昨天的要大一些，還要近一些。”
這暗衛回稟：“這次是西邊城門傳來的，要等會才知道情況。”
“我想跟你們一起去那邊瞧瞧。”她心中擔憂的是，怕那不長眼的高達把她的人給攔截了？
鷹空點點頭。
九公主帶著那暗衛並幾個驛站的護衛，騎馬趕往西邊城門。
遠遠的便瞧見那邊火光沖天，一支支煙花升上天空，九公主心中咯噔一下：果然是峰山的那幫人有事！
幾人到了西邊城門，城門外不停的有人在拍打這城門，守門的士兵只有一組，一組大概有50人，現在這麽多人在外面，必須請求支援，今晚守城的隊長連著派了好幾次人去請示他上級的指示。
一層層的報上去，在高達接到信息時，天都微亮了，奈何高達果真拉了一晚上的肚子，一晚上有氣無力的，也沒有上心。
最後是統領派了一組士兵過去增援。
這夥人到的時候正巧跟九公主幾人一同趕到城門口。
外面的廝殺聲更重，那刀刺入身體的聲音在這個黑沈沈的夜裏，聽著毛骨悚然。
九公主騎在馬上，馬蹄踏著小碎步，聽見外面的聲音顯然有些不安，九公主疑惑：“外面莫非不是高達的人？”她們昨晚來的時候，這城門的守城之兵只有幾隊人，應該做不出這麽大的動作。
這時，蛇從外面城門飛身上城樓，準備動作之時，豁然瞧見了城門下的九公主，他飛身下來。
九公主瞧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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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陌一沖進來，就看到的是這幅畫面，與他想像中的不大一樣，他以為自己會看到她受難，被人折磨的畫面……
胸中的一腔怒氣都準備好了，沒曾想是這樣……
只見她手中拿著繩子，大概是想親自捆人，眼神冷漠還帶著點點兇狠，咬牙切齒的，因被人打擾，隱隱有些不快，整個人在暖燈的烘托下，在暖風的吹拂下，墨發飛舞，紅衣飄然，靈秀動人的五官，生生多了幾絲邪魅狷狂來。
秦陌腳步一駐，傻傻地站在院中央，不知該如何動作：這是……小九？
秦陌搜了搜記憶中不多的幾次接觸，小九縱然有時候狡黠，但多數的時候都是小心翼翼的，說白了就是比其他的公主要活潑、膽大一點，要不拘禮法一點……
可面前的這人是他認識的那樣嗎？
好一會，秦陌才喚道：“小九——”叫完，帶著一眾人向著這邊大步過來。
圍著的幾個長矛兵匪不自覺地讓開一條路，後面的士兵上前，把他們手中的輕巧地長矛收了，幾乎沒有什麽動作便把這幾人制服。
九公主瞧見來人，有些生氣，一腔邪火都發了出來：“你怎麽不等我歸西了再過來？現在沒事情了你才出現是幾個意思，還有啊，知不知道是我給你背了鍋，這幾人就是來抓你的。”
秦陌一笑，剛剛的幻覺散去，這還是那個小九，養在宮中，謹小慎微，處處察言觀色，根據不同的人擺出不同面孔對待人的小九！
典型的窩裏橫！
幾人已經看呆：什麽？這人……該不會這人才是秦陌吧？難怪……
難怪！
後面的高達覺得這個世界有些顛倒：這世上還有人敢這麽吼這個公子的？牛人呀……
隨即想起今天紙條，頓時覺得冷汗直流：這人不會是秦大人的相好吧，天吶，今天這出會不會影響他們的仕途吶？
九公主瞧見門口處的高達，有些暗惱剛剛自己的任性，當著這麽多的人面，她居然吼秦陌，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往秦陌身邊微微挪了一步。
秦陌走了過來，細長的雙眸定定地凝視著她，他突然把小九緊緊地擁入自己的懷中，胸中呼出以口氣：“小九呀，我好擔心你，剛才尋不見你，你都不知道我好著急……”
這是一種異樣陌生的感覺，他曾經因為應酬或者好奇抱過幾個女子，甚至有的還……
其中有美麗的，有端莊的，有天生一副媚骨的，還有身段最好的……可那些女子從來都沒有給他這樣的感覺。
都沒有小九這個擁抱讓他心悸。
他緊緊地抱著，懷中柔軟，馨香，人生似乎從來沒有如這一刻這般感覺到滿足，也似乎抱著她才覺得真實，安定，不寂寞。
秦陌想了想，覺得自己最近是不是有些缺女人？！
陌生的懷抱，熟悉的氣息，鼻尖劃過淡淡的熏香，九公主一楞，恍然記得這是父皇常用的香料，貴又難尋，叫龍涎香。
宮映雪身上就沒有這樣的香味，他因常常喝酒，身上總是帶著淡淡的酒香，不喝酒的時候，大抵身上是沒有味道的……
她有些火大：又欺負她嗎？還占她便宜，好歹現在她也有女子的身段了，抱什麽抱！
而且她現在穿的是男裝！
她推了推這人，高大的身軀沒有絲毫的移動，九公主提起右腳一腳踩下去，還左右動了動！
秦東瞧著兩人的腳，感覺自己的臉上一抽。
秦陌還是未動，哈哈哈一笑，眼中流光閃動，過了一會，才抓著九公主的手臂向外面走去，另一只手在空中對著身後一動，動作優雅漫不經心，又帶著決然，似是常這般做。
這些人敢有這等心思，就該想到會有這樣的結果！
秦東看見手勢，這才帶著高達和身後的士兵大步走進院中。
三人極不安，他們怎麽會想到抓錯人，不過又慶幸抓錯了人，不然……
看著漸漸走近的高達，忽又覺得，抓不抓錯他們都完了，他們本以為憑借對陽城的熟悉，來一個趁火打劫，可結果……
他們果然綁錯了人，這人不會是秦陌的相好吧……
剛才他們兩人擁抱，那人明明就是女子的身段，是個女子。
他們命這樣沒了不打緊，可山上的兄弟……
九公主停了腳步，她側眸望向被捆著的三人。
三人臉上一片灰敗，眼中全是驚駭，目光如受驚的動物，讓她心生不忍。
旁邊的秦東帶著人與他們擦身而過。
“等等——”九公主出聲。
秦陌抓著她的手緊了緊：“小九——”他轉頭認真地俯視著女子的臉龐，眼神帶著點點嚴肅。
人心倒底是肉長的，許是對這群將將綁架她的人動了惻隱之心。
九公主走過去，解開了三人的繩子：“你們走罷，以後切莫做這樣的事情。”
三人面面相覷，顯然面前這人說的話不怎麽靠譜，只拿一雙眼瞟向秦陌。
九公主道：“今日的事情，他們不會追究，你們走吧。”說完還望了眼其他的兵匪。
三人趕緊起身，他們三人雖然不怕死，可命只有一次，哪個還不希望活著，只是他們回去能有什麽辦法，山上的兄弟，都是張口要吃飯的，現在稻谷才將將下地，這幾個月要如何度過？哪裏還有地方供他們搶？
秦陌怒氣橫生：身後可跟的是他的護衛和陽城的兵，以後都是要打回皇城的，這小九一次次地不聽他的，以後讓他如何領兵？
“小九，你當真要這樣做，這些不過是一些土匪，還想要你命，你還要放過他們？小九可聽過農夫與蛇的故事？”秦陌問，他走上前，繼續“苦口婆心”地提醒，“小九，你想想……你弟弟妹妹和你爹爹，他們可還在等著我回去，若是出了一點變故，他們可該怎麽辦。”
他眸中是九公主從未見過的淩厲和警告，仿佛在說：小九，不要忤逆我！千萬——
九公主一呆。
秦陌乘機對著旁邊的秦東一個眼神，秦東上前拿人。
“別動。”九公主突然出聲。他們之間哪有什麽關系！殺了就沒有變故嗎？怎麽可能！
如果真是這樣，當年的薛家怎麽會有人逃出去，還一直留著這一出！
秦東看看秦陌，又望望九公主，一時有些進退兩難，心中無語：這種事情怎麽被他遇上了誒。
九公主走進秦陌，認真地望著他的眼睛，冷聲道，“不是說我叫定城嗎？為何小九、小九的喚我？”
秦陌瞧見這眸子，她眸子生得極好，澄凈，悠遠，秦陌微微動容。
聽見這話，被她踩的腳突然痛起來，小九居然不聽他的！再次不聽他的！
他有些惱羞成怒：“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你跟我回去，後面的事情我會讓人處理。”真是還說不聽了。
九公主突然對著秦陌諂媚地笑道：“秦公子，秦大人，今天這個全是誤會，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計較了，這幾條人命以後還不是會被閻王爺算在我頭上，我可不想做惡人……”九公主想起寧欣對父皇的樣子，難得的對秦陌撒嬌起來，三人聽見這話，都齊齊地望著秦陌。
秦陌臉上的怒容好了些，九公主接著道，“好了，我們先回去吧，等會四皇……我姐沒有看見我該著急了。”說著對後面的三人使了使眼色。
可三人沒有等到這人發話，哪裏趕走，這小姑娘哪裏明白，這些人就算現在答應她，等會他們一走，這些人還不是會尋著機會來殺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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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 我收你們了
搖扇的先生，瞧見面前的形式，反正怎麽的也是死，何不死馬當活馬醫。
面前的女子一身貴氣，似乎是他們想象不到的人，他眼睛一轉，靈機一動，當即有了主意，他單膝跪在九公主的面前，望著面前女子的眼睛，表忠心道：“姑……公子請收留我們吧，我們可以保護公子，也願意為公子做任何的事情。”如果成為了她的人，這秦大人會不會放過他們，甚至把他們收入麾下？
九公主被嚇得一跳：不是吧，她自身難保，莫非還要養幾個人？
那先生頓了頓，帶著一絲僥幸的心理，又道：“我們峰山一千餘人皆願意為公子效命。”說著跪下磕頭，另外兩人也過來，袁茂猶豫地單膝跪下，其他的兵匪也想過來跪下，只是被高達的士兵抓著，不能動。
九公主心肝都顫起來：啥？不是養三個人而是一千……餘人？殺了她算了！她自個窮得跟個什麽似的。
她求救般地望向秦陌。
秦陌瞧見這幕，心情開懷，嘴角噙著笑回看著小九，似乎在說：看吧，不聽我話的下場吧！活該。
九公主瞧見他眼中的神色，捏不準他心中的想法，總之先服個軟是沒錯的，她扯了扯秦陌的袖子，如溫良無害的小白兔一般弱弱的開口：“那……你就收了他們吧……”反正你都要兵！
豈知秦陌聽見這句目露紅光：他的意思是讓小九看見這些人得寸進尺的本性，然後乖乖地跟他回去，而不是讓她向自己求情收一堆老弱病殘！
他現在要精兵，要聽話的兵，能組成一支虎狼之師！
這些人能進入皇城？開什麽玩笑！
他的目光太過駭人，九公主也憋了一口氣，她好話都說盡了，這人怎麽還是這般想！
偏偏自己心中的那股子倔勁也給逼了上來。
許久後，九公主才對著跪著的三人傲聲道：“好，我收你們了，等明日你們先回之前的地方吧……”
那先生道：“屆時我們怎麽找公子？”
“不用來找，我有需要時，自會來尋你們。”說完她走到自己的暗衛面前，她伸出潔白纖長的手，“你主子給的玉佩呢，你給我。”
暗衛反應極快，從懷中摸出來雙手遞給九公主。
九公主拿起，摩挲了下，上面帶著點點溫度，溫潤，透亮，像寧辭對她的笑容，明明是比她小，笑容卻帶著無限的包容，似乎還有點寵溺……
寵溺？
他從來都不會對自己這般相逼，偶爾不高興了，也是自己一個人生悶氣，過一天便會好，哪裏如面前這個人，明明比自己大那麽多，總是跟自己吵架，總是惹自己哭泣！
九公主拿著玉佩走到高達面前，聲音沈了沈：“你可認識這物？”
“認、認識。”高達忙回。可不就是認識嘛，他們進入陽城就需要先辨別這物，當時王家的人說，他們以後只聽這物的號令，沒曾想在這個小丫頭手裏！
這人到底是誰？
九公主點點頭，揚著一張小臉開口：“認識就好，今日起，你不準為難他們，他們可是我的人了，明日你先拉五十車糧食上去。”
高達沒有回神：“五十車？”還有……這麽重要的玉佩，她拿來就是讓他不要為難這些人？！
“做不到？那就八十車！”
高達噤聲：她太會討價還價了！幾十車糧食哪有這麽容易？
秦陌冷冷的看著她，此刻她臉上再也沒有笑，冷漠淡然得可怕，秦陌狠狠地補上一句：“小九，你當記得今日你的行為，對不對得起那人的全心托付。”
高達思索：那人，誰？王家的人？
哇，他仿佛看見皇城的官位在向他招手。
九公主怒：“總比他把希望寄托在你這自以為是家夥身上強！”頓了頓，想起了寧辭洞外時的身影，那般孤單，寂寥，又帶著沈沈的希望和眷戀。
她垂下眸，輕聲道，“以前是我幾次救他於危難中，他那條命也該是我的，若今天這番作為會要了他的命，我自然也不會茍活，定將陪著他一同而去，在陰曹地府還有一個伴！就不勞秦大人擔憂了。”說完走到了一邊的石凳上坐下，大有這些人不離開，她也不離開的意思。
“你一意孤行，屆時……”秦陌氣得捏緊了拳頭，半晌後才放開，哼了一聲，別開頭，甩袖離開。
不想再跟她爭，一爭就沒完沒了，不就是一千人嗎，什麽時候殺不是殺！
秦陌帶人走後，高達本想上前寒暄兩句，瞧見面前女子不善的眼神，訕訕地帶著兵退出了院子。
後面再來討好這個自帶金山的女子。
三人忙挪了過來，對著九公主個頭致謝：
“是我們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幾位，姑娘……公子卻不計前嫌，今日這般相救，以後定然報答。”
“多謝公子……”文弱的先生補充一句。
其他的十幾人也跪倒在地，七嘴八舌的道謝。
只有那小個子的人咬著牙，沒有說話。
九公主起身帶著暗衛離開，走至院中回眸：“你們明日得了糧食，是離開這裏，還是好好的防守，隨你們安排，我今日這番舉動不過是看在你們的命上，保得了今日，保不了明日，你們好自為之。”
說完，大步跨出小院，許久沒有休息好，她好困。
院中的人面面相覷，但也知道今日這小姑娘是盡力了。
袁茂起身，啞聲吩咐：“連夜起身回峰山，山中即日起做好戒備狀態。”
先生道：“設置陷阱只怕是來不及。”
袁茂看向他：“來不及也要設置，當真還能離開這裏不成？”
先生不再做聲，小個子的人拖著腿，垂下頭，沒有吭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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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 中原逐鹿
時間如白駒過隙，在九公主和秦陌因意見不合一直置氣，互不見面的第七天，從皇城中傳來新安長公主殉國的消息。
這消息不是秦陌來陽城那種吹遍陽城的小風，而是颶風，席卷了整個榮國。
據說新安長公主寧初南，聞知宮中變故後，宮中一直沒有任何消息傳來，她只知道百官已經大半月不曾上朝。
正所謂家不可一日無主，國不可一日無君，這宮中沒有處理事情怎麽能行，且榮國宮中大大小小上萬人，竟然沒有一個站出來反對指責。
想想都氣！
暗自著急上火了許久，終於在幾天前她忍不住了，借著探望太後為由，從長公主府進入宮中，這才知道宮中寧氏各主子，已經被暗中拘禁在自己的殿中，榮帝宮變的當晚便如人間蒸發了一般，裏裏外外的宮人、護衛換了一個遍。
長公主怒登金鑾殿，勢必要瞧清楚是何人竊她榮國，那人雖然沒有登基為帝，可巍巍皇宮卻早就變了姓氏。
她怒不可遏，連翻質問。
不過兩人具體談了什麽，那便沒有人知道，只有宮人遠遠的瞧見，長公主進去不過一會的功夫，便從金鑾殿的白玉階梯上滾落了下來，當場流血身亡。
長公主殉國的消息不過是幾日的功夫便傳遍了榮國，百姓這才恍然，難怪那場宮變之後，宮中一點消息也無，原來是宮中無主！
一時間各地山頭或者無名的士兵、好漢紛紛聚合，目前最大的三支，一個不用說自然是駐守在各地的湯家殘兵；
另一支是駐守在東邊的呂洛；
還有一支是草根，因去年的收成不好，加上朝廷的救濟遲遲未到，這才揭竿而起，雖是烏合之眾，但西邊沒有孫炳南駐守，才幾天的功夫就攻陷西北邊的幾座城池……
幾只隊伍朝皇城湧去，中原逐鹿，均想要問鼎天下。
榮國初亂。
景山的一棵歪脖子樹下，迎風站著一男子，他容顏俊美，許是經歷風霜，俊美中透著蒼老，他滿目滄桑地望著巍巍宮廷，這人正是躲在景山的榮帝。
周公公拿著披風連忙走了出來，顫聲道：“陛下身子才好，可吹不得冷風，咱們回去吧。”
主要是被人發現可怎麽得了。
榮帝緩聲道：“初南……也沒了嗎？”
周公公垂頭：“新安長公主殿下……”這消息已經傳遍了榮國，想來不假。
榮帝想起那天的宮變，他讓人把小皇子和皇後叫來乾清宮，那賤人以為自己要為害皇子，硬是不給自己。
搶奪中，箭矢誤射了皇子，他的小皇兒就這樣在他的面前受了傷。
小皇子的啼哭聲，吸引了外面那些人的註意，那該死的湯月龍的人竟然從他手中搶過皇子，也不知道是為了威脅誰……
後來，他也明白，小皇子怕是不成了……
現在宮中只有大皇子，如果大皇子有個什麽好歹，他該如何面對寧氏先祖！
榮帝憂傷地轉身，望著身後的歪脖子樹：榮國啊，要是在他手上亡了……
周公公瞧著榮帝望著那顆歪脖子大樹駭了一大跳，趕緊護著榮帝道：“陛下，我們先回去吧，這裏風大，大皇子得天地庇佑，必能化險為夷，寧氏江山也必然能延綿萬世。”
周公公扶著明顯比他這個老太監還要虛弱的榮帝，向後面走去，他鬢角已有白發，眼角，額頭，眉間都有絲絲皺紋，那比他老了許多的秦丞相，都沒有他們陛下顯得蒼老。
這是源於他長期勤奮地處理政事。
民間怎麽說的來著：睡得比狗晚，起的比雞早。
說的就是榮帝。
一個好的帝王該有的他們家陛下都具有，比如說勤政愛民，唯才是舉，生活節儉等，當然帝王該具備的毛病也有，比如疑心病呀，好大喜功呀……
可總的來說，是一位好的、上進的帝王。
現在遭遇這等事情，如喪家之犬，想不開也是正常的，想得開才見了鬼。
周公公難免又操了十二分的心，小心跟著。
許是知道大皇子還在宮中，那人也未曾稱帝，榮帝到底沒有失去最後一絲希望，他失魂般朝山中的陋室走去。
……
秦陌聽聞消息，第一時間去找小九，他突然覺得自己這幾天怪怪的，不知道跟一個女子置什麽氣，這般幼稚可笑。
小九心善，當然不會眼睜睜地看著那血腥，可當時自己為什麽不明白，還一個勁地逼她，且她才遠離家，遠離熟悉的地方，自己還生她的氣！
秦陌想到這，恨不得打自己兩下：他多大的人了，又是男子，為何跟她一個女子一般見識。
秦陌帶著自己的貼身護衛走進驛站，這次沒有絲毫猶豫地推開驛站的院門。
門口的護衛卻道：“回大人，今天兩個公子已經出去了？”
秦陌一驚：“去哪裏了？”陽城哪裏有熟悉的地方，可別出什麽事情才好。
那護衛笑道：“不遠，就是護城河旁邊的果林裏。”想了想補充道，“現在櫻桃熟了。”
秦陌點點頭，帶著護衛騎馬過去，一想通了這些，他心中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她。
他說的果林在陽城西邊，出了西邊的城門便能看見，這護城河跟皇城那平靜大不相同，這是天險，又深又寬，偶爾雨下大了，河裏的水流又急又兇，它為陽城的安全貢獻巨大！
幾人馬蹄噠噠，驚得街上的路人紛紛側目，一望之下，好半晌沒有回過神。
鮮衣怒馬，上面的男子英姿勃發，比之那天成衣店的秦陌公子要有味道多了……
四月初，河邊一片生機，靠近城門口的岸上是一大片果林，紅透的果實掛在綠葉中，如上好的紅玉寶石。
秦陌站在城門上，遠遠的便瞧見了幾個人穿梭在淺坡林中，聲音若有若無，若不是那翻動的葉片，他也瞧不清楚。
他走下城樓，一股橘花的清香撲面而來，秦陌穿入櫻桃林中，伸手攔過帶著果實的枝丫，顆顆櫻桃鮮紅欲滴，飽滿而潤澤。
秦陌突然想起一句詩：
“洽恰舉頭千萬顆，婆娑拂面兩三株。”
那人穿著淡青色的男裝，仰著小臉，摘下一顆放入口中，朱唇同樣的鮮紅，微微咀嚼如一只可愛的小兔子。
不曉得那一顆有多酸，她一張小臉都酸皺了，細碎的陽光打在她的臉上，如發光的寶石，讓人挪不開眼睛。
聽見有人走近，她回了頭，瞧見是面無表情的秦陌，有些傲嬌地撇開了頭。
秦陌走近，突然一笑：“小九可真是頑皮，這城外的櫻桃樹都被你尋到了。”
又不是她尋來的，小豆子一天滿地跑，這陽城內外，早已經熟悉了，發現這片櫻桃林有何難。
九公主嘟噥道：“不是不理我嗎？”說著又扔了一顆在嘴裏。
“我很忙的。”
“哼。”九公主輕哼一聲，信他就怪了，多半是那別扭勁過了吧。
“小九，你看我采了多少！”一聲婉轉的聲音傳來，原來是四公主挎著個小籃從那邊穿了過來，果然是美人，就算是這幅打扮，也絲毫不影響她的絕色。
連秦陌都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文珠也從後面上來。
兩人瞧見突然出現的秦陌，微楞了片刻，屈膝行禮。
秦陌微微頷首。
九公主看過去，四公主的籃子中已然有了小半筐，她這才想起自己的籃子，早已經不知道扔去了哪裏。
秦陌想起正事，有些掙紮，如果不告訴小九，她們難免會從別處知道，現在城中誰人不議論，特別是這麽大的事情。
後面的時間他也不會在城中，所以，提前告訴她們也好，避免如今天這樣四處亂跑，到時候反倒惹事。
秦陌打定主意，對著四公主道：“你……們……跟我來，有件事，需要跟你們商量一下。”
三人面面相覷：這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他有事情會跟她們商量，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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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 保護榮國
四公主突然有些不好的預感，加上昨天晚上做夢，突然夢見了新安長公主給她們上課的情景，本就讓她一天都心神不寧的，這才和小九一起出來摘櫻桃。
現在秦陌這般鄭重的樣子……
讓她心不由得一慌。
“公子去吧，我去找吳大娘和小豆子。”文珠笑道。這吳大娘便是給他們做飯的廚娘，摘櫻桃也是小豆子提議，她帶她們出來的。
九公主點點頭，和兩人並排著走出櫻桃林。
護城河寬如湖泊，碧波蕩漾，兩岸的楊柳依依，微風吹拂，攪起滿河的碎金。
櫻桃林和河道中間是一大片淺淺的草地，平日有許多年輕的公子、小姐在這上面漫步游湖。
幾人尋了一個被暖陽照射的草地坐了下來，草地上野花爛漫，蝶兒紛飛。
秦陌難得的鄭重，他突然道：“從皇城中傳出消息，新安長公主沒了。”
九公主捏著櫻桃的手一頓，不解地望著秦陌：“怎麽會，她在公主府的啊，那人……那人還不至於要她的性命，他答應了我的。”
才說完，心中湧起鈍鈍的痛意，又想起新安長公主，那痛瞬間蔓延了全身。
秦陌聽見這句話，心中升起薄怒，側目盯著九公主的臉：“答應了你的？什麽答應你的，你到現在還要為他說話嗎？這已經是幾天前的事情，榮國到處都知道，還能有假？”
四公主想起昨晚的夢，那夢讓人分不清真假，她還是一身華服，小巧的個頭，靈動的眼神，對著她們一群公主極有耐心，讓人瞧見她便心生親切之意。
四公主神色黯然，聽見秦陌的話，蹙眉道：“這不能怪小九呀，她又沒有做錯什麽，只是初聞消息不相信而已。”
秦陌也不想跟她計較，挪開了眼睛，不緊不慢道：“她自己跑去皇宮中，護衛攔著不讓她進去，她闖了進去，後面又闖了金鑾殿，還沒有進去說兩句話，便被人給揮了出來，哪知沒有站穩，從金鑾殿的階梯上一層層的滾了下去，當場身亡……”秦陌嘆息一聲，口氣有些生硬，“現在榮國都知道了宮中的情況，各地舉起了義旗，只怕榮國將要大亂，後面的時間若是我不在陽城，你們……”
“父皇，還有寧辭有沒有事？”九公主出聲打斷他的話。
秦陌搖搖頭：“沒有他們的消息傳來。”
九公主茫然地點點頭，不知道想起了什麽，她抓緊秦陌的手問道：“他們……那些國家知道榮國的情況會來攻打嗎？”
秦陌被那瘦小的手抓著，手上的力道那般大，似不是這樣的手發出來的，他有微微的錯愕，微風乍起，林中的果香傳了過來，也把她一些未挽起的發絲吹在了他的臉頰上，微癢。
“這也是我所擔憂的，榮國發生這變亂，其他的國家竟沒有一點動靜，不知道是不是懼怕他們雪蘋樓的勢力……”他從沒有想到雪蘋樓的勢力居然如此廣泛，這勢力讓他不得不慎重。
沈默片刻又道，“只是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就算現在他們不敢，可過一段時間，眾國都知曉榮國情況，如果榮國內部先亂了起來，那些國家聯合來犯，就算是雪蘋樓和榮國的兵力加在一起，都不夠防範的，到時候榮國將危矣。”這才是他最擔心的。
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九公主喃喃地出聲：“莫非這才是他的目的？”他還仇視這榮國，這江山嗎？
九公主望著波光粼粼的湖面，有一些想法毫無預兆的明確起來，最後變得越來越清晰明了，她對他說過：“你等著我，我回來之時，便是拿你命祭我那無辜枉死在你手上的寧氏冤魂。”
她當時說的不過是些外強中幹的氣話。
但是現在——
她決定了：她要回去！
她是要回去，回去的目的不是報仇，何況那人之於她，總是特殊的，她真心喜歡一場的人，心中對他，更多的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但她知道那絕對不是恨意。
恨他，她怎麽會。
不說他幾次相助和相救，他後來也不曾真正的傷害她。
“若教眼底無離恨，不信人間有白頭。”
她分不清，也許怨過他，可她從沒有恨過他。
她回去，而是保護她的家人，保護寧氏的江山，保護大榮國！
這便是她的使命，她的目的，她應該為之奮鬥的信念！
她是寧家的女兒啊，榮國的公主，雖然沒有享受過公主該有的富貴榮耀，也不能改變她是榮國公主的事實，她怎麽能眼睜睜地看著祖輩、父輩們打下的江山就此終結。
男兒可以，女子為什麽不能守護，她為什麽要躲著！
這麽躲著，躲在寧辭和秦陌的保護下，安逸嗎？舒坦嗎？心中難道不掛念嗎？逃避現實永遠不該是她該有的。
她突然不再害怕，也不再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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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 她無懼
她在宮中地位不高，也不是最美的，更不是最優秀的，可以說是最平凡不過的一個公主，如果非說她有什麽優點，那便是——
她無懼。
她無懼權勢，無懼地位，無懼身份，無懼風雨，無懼麻煩，無懼生死……
她坦蕩，善良，她勇敢，有擔當。
曾經因一時的形勢而隱忍，不是表示她不計較；
曾因怕牽連周圍的人而低頭，不代表她退縮；
曾夾著尾巴做人，不代表她一直是這種性格！
人無所畏懼，心便無所畏懼，生死亦無畏懼！
既然連生死都不怕了，她還怕什麽？
湛藍的天空中雲卷雲舒，下午金色的陽光灑在面前的茵茵綠草上，林中的禽鳥飛鳴，琢著紅透的果實，九公主仰著小臉，迎著金色的陽光，心中覺得世界從來沒有如這刻一般，那麽耀眼奪目，充滿新生。
草地上幾個談話的聲音由遠及近，打斷了幾人莫名的思緒：
“聽說秦公子在這邊，不知道是不是在林中呢……”
“瞧把你美得，妝都沒有化吧，便著急忙慌地尋了來。”
“嘁，我還不是為你們好，不是我給你們通知消息，你們會知道……”
“誒，那、那那……”
還沒有“那”完，幾人便瞧見了草地上的三人，頓時呆楞在原地。
前面那是——
她們本來還沒有準備好，正肆無忌憚的討論著，尋的人就這麽突兀的出現在草坪上，還一下出現了三！
就問你慌不慌，反正她們是有點不好意思。
她們都是土生土長的陽城姑娘，見過最美的女子還是太守家的老閨女，可太守之女跟這三個公子比起來……
嘖嘖嘖，簡直是土塊與珍珠，沒法比！
三個公子並排坐在淺淺、柔柔的草地上，一個身姿略高大，兩個略小一些，均穿著錦衣華袍，仿佛自帶聖光。
其中一個小公子生得如不食人間煙火的月宮仙子，又如牡丹花王，雍容華貴，冰肌玉骨，比女子還要美麗，另人自慚形穢，真想把她藏起來，安置在華屋，自個慢慢的觀賞。
中間的小公子五官精致喜人，眸帶華光，光彩照人，雖不如他左邊的那公子美貌，卻自有特色，望之讓人心生親切。他臉上一時帶著悲切，一時帶著哀痛，一時自卑，一時自傲，一時又帶著莫名的志氣，令人動容。讓她們好想把這小公子摟在懷中好好的安慰，額，“蹂躪”一番。
高的那個公子，俊朗挺拔、風華無雙，臉上是三分英氣，三分豪氣，四分邪氣，狐貍般的眸子璀璨閃耀，令人望之令人肅然起敬，不敢逼視，卻又很想被他摟在懷中狠狠地蹂躪一番。
幾人的目光在各人臉上轉了幾轉，均不敢相信世間有生得如此俊美的人物。
會不會其中有一個就是秦陌呀，可哪一個是？
高的那個吧，畢竟年紀符合，那另外兩個小的呢？是誰？
一個姑娘頓時糾結了，這三個公子都生得這般好，她該傾心於哪個？愁人呀！
秦陌蹙眉，他雖然自小被人圍觀慣了，可在小九的面前，這幾人還這樣望著他們，甚至對著小九還露出這樣的神情，簡直是膽大妄為。
當他是死的不成？！
“秦東！”忍無可忍的秦陌喊了一嗓子。
這中氣十足的聲音，不僅驚飛了林中的鳥，還把神游天外的幾個姑娘魂給震了回來。
在不可置信中，被趕來的秦東、秦西提著扔出去老遠。
秦西覺得，秦東沒有把這幾個姑娘扔進河裏，大概是不耐煩見幾個旱鴨子落水破壞河面的景致。
眼前頓時開闊了，耳邊也清凈下來。
九公主突然道：“表叔，我願意成為你的助力，可能我暫時沒有什麽用處，但是我會努力的，我會輕功，還會一點點醫術，”雖然都是宮映雪教的，但本領來源不分途徑，她熱切地望著秦陌，“表叔，你不要把我放在這驛站中，我可以幫你的，你相信我，帶著我一起吧，我要回去！或者我幫你招募士兵！”
這一刻她的眼眸兩如星辰。
秦陌桀然一笑，倒是沒有輕視女子的意思：“如果你四皇姐要跟你在一起，你放心嗎？”
宮中的女人想要出宮太難了，一輩子若不是出嫁或者如上次秋圍活動，就算是這幾種情況，都是在眾人擁護之下，如何能如現在自由自在的在外面。
宮中的女人基本不可能出去，寧辭是做了多大的決定和冒險，才能把她送出宮中，他都不敢想，可小九現在還要回去，到時候該怎麽面對，以後又該怎麽辦！
九公主直覺的搖搖頭，這是她的決定，跟四皇姐有何關系，她四皇姐身驕肉貴的……
想到這，才知道自己幹了什麽，一時間有些局促。
“這不就是了，你都放心不下你四皇姐，豈知我放心得下你？”秦陌嘆息，伸手想要揉揉她的發頂，這才想起她今天是梳的男子發髻，他垂下手，眼神真誠，“小九別亂想了，你們好好的在陽城便是，我不會不管你們的。”
夕陽中，秦陌見她澄澈眼眸裏，希望和期待一閃而逝，因他的這番話，再也捕捉不到，秦陌見這眼神開始微微反省自己是不是哪裏說錯了。
可他是為了她好！她一個嬌滴滴的公主能做什麽事情！
四公主不滿地撇了眼秦陌，她捏著九公主的手，笑道：“小九莫要擔心我，你想做什麽就去做，左右不過是一條命，如果寧家的江山不存，我們遲早都是要隨初南姑姑去的，既如此，何不按照你的意願。”????
秦陌難得的看了這個天之驕女一眼，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外，似乎又在情理之中，畢竟這位可是一言不合就撞柱子的公主，那“高傲”可不是說說而已，宮中的環境居然還能養出這樣“烈”的女子，真是難得。
九公主熱淚盈眶的點點頭。
轉過頭不再看旁邊的秦陌。
她是公主，她是言出必行的人，她的決定不容任何人的質疑和不讚同。
幾人又坐了一陣，天快黑時，文珠、吳大娘、小豆子還有四公主的兩個婢女這才帶著許多如瑪瑙剔透的櫻桃走了出來。
當晚，秦陌帶著貼身護衛，從城門口走進驛站大門，瞧見了兩護衛身邊的籃子，籃子小巧，編的很有藝術，一見就招人喜歡，裏面裝的便是今天他們采摘的櫻桃，上面還蓋著幾片脆生生的葉子，紅綠搭配，讓人垂涎欲滴。
秦陌嚴肅地說了句：“註意形象！”便擡步朝裏面走去。
不像話，怎麽可以給護衛送櫻桃，采摘不累嗎？
早已經忘記不是小九采摘的。
路過小九住的院門，正好與那個臉上帶疤的暗衛錯身而過，而那暗衛懷中也摟著一個與他冷酷形象極不符合的籃子。
三人又走了幾步，這時文珠提著兩籃子走了出來，她把手中的小籃子，遞給秦陌身後的秦東和秦西，笑道：“兩位大哥嘗嘗看，我們公主可洗幹凈了的。”
秦陌撇了眼兩人：幹嘛還給這兩個笨護衛，洗著不累嗎？
兩人瞧見自家爺這高深莫測的表情，有些拿不定他這脾氣，可人家都送了，他們能不接嗎？又不是什麽稀罕的寶貝，算不上賄賂吧。
秦陌轉過身，趕緊去自己的院子，推開門一看，庭院的桌上沒有。
他又疾步走進屋中，屋中的書案上，桌上、櫃上，都沒有……
看遍了整個屋子、院子的角落，均沒有發現有那個籃子！
秦陌那玻璃心一下有了裂痕，他急忙走出去，還沒有到九公主的院子，就被暗衛以時辰晚了為由給攔住。
－－－－－－題外話－－－－－－
平陽公主以其超人的膽略和才識，在三個多月的時間裏，就招納了四五支在江湖上已有相當規模的起義軍。其中最大的一支就是胡商何潘仁，當時他手下有幾萬人。平陽公主派家僮馬三寶前去游說何潘仁歸降。不知道馬三寶使了什麽手段，勢力遠遠超過平陽公主的何潘仁居然甘願做平陽公主的手下。平陽公主收編了何潘仁後又連續收編了李仲文、向善志、丘師利等義軍，勢力大增。在此期間，朝廷不斷派兵攻打平陽公主。平陽公主率領的義軍不但打敗了每一次進攻，而且勢如破竹，連續攻占了戶縣、周至、武功、始平等地。——百科《李秀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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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 秦公子的玻璃心
暗衛的腳下是一地的櫻桃核。
秦陌又轉了一陣，還跟吳大娘打聽了一番，確定已經沒有櫻桃後，一臉的菜色。
他這才知道整個陽城驛站的人都收到了一小筐櫻桃，就連一天跑得無影無蹤的小豆子都有。
獨獨沒有他的。
就沒有他的！
秦陌那有裂痕的玻璃心忽地碎成了渣渣，這可了不得，他是誰啊，是少年得志，是年少英俊，是得萬千少女仰慕的秦陌秦大人呀，現在連個太監都能得到的東西，他居然沒有，這不是天大的笑話嗎？
桀驁不羈的秦大人怒了，憋著一肚子火氣和酒氣，早早地滾上床睡了。
想不通，很想不通，他到底是哪裏得罪了那丫頭了！女人心果然是海底針，連個毛都沒有長齊整的小丫頭都這樣難以琢磨。
秦東和秦西瞧見他睡了，均呼出一口大氣，捧著籃子去角落悄咪咪地吃起來。
別說，美人摘的果子，還真是好看又好吃！
他們家爺怎麽得罪了這公主呢，嘖嘖嘖……
……
榮國亂得很快，如一塊上好的，價值連城的寶貝，突然的就碎了。
不出幾日的功夫，在陽城數十裏駐守的士兵騎馬來報，說那夥烏合之眾，由一名叫章英的頭帶領著，已經攻陷幾座城池，直奔天下第一關而來。
秦陌大驚，這榮國的城守居然已經腐朽到如此的地步，不過是一幫毫無經驗的鄉野村民，竟然勢如破竹，打到了陽城，還敢爭這天下！
怒氣橫生的秦陌，帶領秦其和高達連番部署，然後帶著人急忙趕往幾裏外的陽門關。
不止秦陌著急，陽城的百姓聽聞了消息也如臨大敵，這是多大的新鮮事呀，自己人來打陽城，榮國是真的亂了嗎？
九公主和四公主那更是著急……
九公主又開始思索了：榮國形式已經由不得她安居一隅做一個天真的小公主，她是寧氏的女兒，是榮國的公主，榮國的興亡，也需要她來守護，她也想守護……
可該如何守護？上戰場嗎？！
可不守護，難道讓她做亡國的公主？！
做亡國公主還不如殉國算了！
九公主眼睛一亮，她突然想到袁茂，立刻讓文珠叫來暗衛，拿出玉佩交給這帶疤的暗衛道：“你今天拿著這玉佩從西邊城門上峰山，讓袁茂明天來那天的小院一會。”北邊城門是陽門關大關所在地，現在主要的兵力在那裏，他們這些兵匪只怕不好進來，特別是這個時候。
暗衛點點頭，準備退下時突然道：“殿下有事可以直接吩咐，屬下把話帶到即可，您不用親自跑一趟。”主要是她要過去，那秦陌的臉可有得好看，他雖然是用管秦陌什麽臉色，可這邊畢竟是秦陌在管，他甭想有兩天好夥食！
九公主問：“他會聽嗎？”總要把這形式告訴他，至少要給他們一個選擇權吧，這畢竟是大事，一千多個人呢，不得好好的想想？
暗衛沈聲道：“容不得他們聽不聽，他們早該明白，若不是殿下護著他們，他們哪裏會有命茍活至現在，他們的命在那院中投誠的時候，就已經屬於殿下。”
沒有奴役過多少人的九公主聽見這話著實有些吃驚，想了一刻，才恍然明白自己是公主，綁架皇親，那可是掉全家腦袋的大事！
九公主道，“那好，你告訴袁茂目前的形式，就說我打算保護這陽城，但是我手上沒有兵，也無將領，如果他們願意，便投我門下，我們一同做一些小事情，保護這城和百姓，總之一口飯是少不了的，”
九公主頓了頓，想起高達這個官場的滑頭，多半會欺負她年輕又是新來的，且他定然知道自己是一個女子，寧辭這玉牌也不知能壓他幾時，但是以後這些人由她罩著了，這高達總不會再去尋麻煩吧！
只要不尋麻煩，然後一千多人在山上種地還是該有收成，這樣總不能餓死吧。
九公主想罷，接著開口，“他若是願意，就讓他這幾天聯絡其他的山頭，收更多的兵，條件還是一樣的。若是他不願意，那便再說吧。”
暗衛突然看了這公主一眼，有志有謀，可惜是個公主，要是個皇子……
隨即想到大皇子，他定然在那入陽城前就會部署，這樣一比較，面前的這公主還是差了點味道。
不過已經很不錯了，至少他還是有一點刮目相看。
暗衛點點頭：“屬下即刻起身。”
九公主突然問道：“保護我們那麽久了，還不知道你們的名字。”
暗衛冷冰冰地道：“屬下無名無姓，殿下喚我的代號即可，我是鷹，稍微結實的那個是蛇。”
九公主皺了皺眉頭，蛇？！怎麽是她最害怕的動物，可總不能讓人家換代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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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 兵臨城下
暗衛瞧見她皺眉，直接道：“以後我們跟著殿下，殿下可以給屬下賜名。”反正都是代號，他是無所謂。
九公主點點，宮中的新跟的婢女、太監，總是會讓主子賜名，暗衛雖不一樣，但世家的暗衛都是專門培養的，一輩子也不能脫掉這身份，所以她賜名也實屬正常。
再一個她現在身邊的人不多，又在陽城這覆雜的地界，以後他們可不就由“暗衛”變成“明衛”了。
九公主思索了一會：“雄鷹孤傲，長空翺翔，胸懷大志，俯瞰大地，望你以後能振翅九霄……鷹空不錯。”
暗衛不常波動的情緒竟然生出一絲激動：長空翺翔，俯瞰大地，多美的畫面。
“鷹……空多謝殿下。”說罷閃身退了下去。
一晌午的時間。
鷹空的消息很快回來，那袁茂不僅答應，還帶著一小隊“精兵”住在了那天的小院，名義上是保護她並聽她的差遣。
不僅如此還派了那先生前往各個山頭說服那些個人。
剛開始肯定是費了不少力的，不過那些人也不是傻的，這陽城第二大的峰山頭都願意投的門，還有糧食，他們怎麽會拒絕。
……
計劃趕不上人家的計劃，秦陌帶著的人剛剛趕到陽門關，那些人便已經只有十幾裏遠了，過來不過是一個多時辰的功夫。
秦陌隱隱有些興奮，想象著他把那些人打得倉皇而逃的樣子。
結果那些人在十裏地外的地方駐紮，休息。
只等第二日酒足飯飽之後才帶著家夥來攻城。
秦陌白興奮了一晚上！
起義軍要想去皇城，必須過這陽城，秦陌雖然有在南地作戰幾月的經驗，到底不是一個正兒八經的將軍，說白了，還有些紙上談兵的味道。
他意氣風發、心高氣傲的只帶了秦其過去，可秦其帶過來的士兵只有幾千人。
而那邊章英的烏合之眾，竟集合了數以萬計的士兵，且這章英以前是西邊一城的節度使，後來孫炳南被上面任命為邊境一條線的節度使，由此架空了他的權利，他這一城節度使的位子就尷尬了，章英華麗麗的成為了政治鬥爭中的犧牲品。
章英本人是一個很有能力的人，領兵打仗很有一套，怎麽能長期屈居人下。後來又因為小老婆被孫炳南的小舅子給搶了，這才帶著兵造了反。
所以他其實是一早就開始行軍攻城的，並不是得知新安長公主殉國的消息後才造的反。
兵臨城下，秦陌毫不懼怕，帶著人就出城攻打。
幾番攻打下，秦陌的這點兵就不夠看了，死的死傷的傷，秦陌這才明白，這些哪裏是什麽烏合之眾，明明是一支邊境的虎狼之師！
可能怎麽辦，劍在弦上，他不能不發呀，且現在的形式也不是他能說了算的。
陽門關如修羅場，哀嚎聲，攻城聲震天響。
總之這一場小小的戰役，秦陌被人肖得很慘，連易守難攻的陽門關都差點保不住。
他親眼看見那章英騎在高頭大馬上，眼神銳利地盯著自己，一張臉雖然有些疲憊的風塵之色，卻難掩其端莊的相貌，他有條不紊地指揮人用攻城雲梯，爬上城墻，密密麻麻的人，前仆後繼。
又讓一隊士兵一點點地冒著箭矢朝城門口移動。
還有一些弓箭手往城墻上射箭。
要不是陽門關是雄關，城門有十多米之高，他們的雲梯又不夠高，而現找那麽長的木材做成雲梯時間不夠，也不容易，只怕陽門關早已經失守。
退兵的號角聲響起，章英的黑甲士兵如潮水般褪去。
秦陌命人時刻註意著城門，他站在城門上，望著駐守在關前的營帳，突然有些無力。
陽門關裏面便是護城河，接著是北邊的城門，如果這些人一旦攻破了陽門關，接著便是渡河，再接著是進城，那等著他們的後果是什麽可想而知！
秦陌放眼望去，城中飛檐隱在綠樹茵茵中，北城門依舊雄偉壯觀，傍晚的餘暉下，把城中的一切照耀得緋紅。
薄霧升起來，整個陽城籠罩在紅色的薄霧中，安寧，祥和。
秦陌很有壓力，如果天下第一險關他都鎮守不住，他以後還怎麽混，還怎麽幫助寧辭，他還有臉說小九壞事？
壞事的明明就是他！
秦西瞥了眼情緒暴躁，頭發微微有些淩亂的自家爺，不好意思提醒他吃飯的事情。
秦陌對著秦其道：“讓高達晚間帶兵過來如何？”
秦其嘆息：“高達手上只有一萬兵，到時候……萬一陽門關守不住，陽城可該怎麽辦？”
秦陌之前就有些吃驚，只是沒有往深的想，現在對著秦其，不再掩飾，他問道：“為何天下第一要關只有一萬的軍力部署。”
問出來才覺得自己白問了，多年的政治鬥爭和傾軋再加上榮國一直都是太平的，有一萬的兵算是不錯的了！
秦其又道：“榮國太平，陛下之前把兵力調往西邊邊境，被節度使調派，如何會在各城池中留下兵力，這陽城是大城，又是通入皇城的咽喉，這才多了這麽多兵力。”
秦陌真想罵娘，這一萬的兵力還叫多？這秦其到底有沒有見過世面？
又想起這節度使的權利，上馬管軍、下馬管民，權力極大。
如何不生幾個有反心的。
秦陌氣得一拳打在城墻上，城墻上是磚石壘成，為了防止敵人攻上來，表面粗糲不堪，秦陌那不算白，但很嫩的手實打實地打上去，頓時血皮翻飛。
秦西望著他的手都替他疼得慌！
秦陌眼睛一瞇，對著身邊人吩咐：“讓高達帶一半人過來守陽門關，這個關守不住，談什麽守護陽城！先守住了這裏再說。”
秦西應一聲，走開了。
秦其剛想阻止，瞧見秦陌的莫名的神色，把話咽了回去：那些士兵來了莫非全都擠在城門口？不是一支兵，到時候哪些守哪？且那高達會聽他的調派？
兩人草草吃了幾口晚飯，又開始部署商談。
陽城百姓聽了一天的攻城聲，你說怕不怕？
他們都是普通百姓，再彪悍，也是命，所以都怕啊！
想到是第一公子秦陌在防守，又忍不住有些感動，有些姑娘留著淚望著幾裏外的陽門關，如一座座望夫石！
還有些恨不得沖向城門，幫助秦大公子。
秦西晚膳都沒有進食，就去了高達的官邸，得知高達不在府中，又連忙去西邊的城門口尋。
其實他不知道是高達有意躲著他。
這秦陌來這裏，現在他也看懂了點裏面的道道，原來根本不是朝廷派下來的，現在榮國連姓氏都要變了，這秦陌……
畢竟他明面上該效忠的主子是榮帝，暗面上該效忠的是尚書令大人王振飛！那才是統領六部的主，以後的升官發財不都還靠著他！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怎麽也不該是這秦陌！
秦陌來這是幾個意思，榮國實行的是一地一符，一軍一符，調動他們的軍隊需要兵符又還需要榮帝的詔書，這秦陌什麽都沒有，憑什麽調派他們！
說起來他們官職品級一樣，只是他是皇城中的官，家底又厚，這才讓人高看。
他好吃好喝地接待了他那麽久，也是看在秦丞相的面上，算是夠意思了吧，還幫他養了那麽久的幾千兵呢，不得花糧食？
現在還想怎麽著，讓他的兵去抵擋那一連破了數城的章英，別傻了！
就算是抵抗成功，以後表彰下來，功勞是秦陌的；城門失守，那章英攻進來還能饒了他？
高達這麽想著，雖然想得理由冠冕堂皇的，但實際上是有些認慫，這時候想這些，也早已經忘記了自己身為一城守將的職責。
秦西在西邊的城池又被人給擋了回來，便回味出來裏面的味道，他哼了一聲，氣沖沖地跑回驛站。
跑回驛站幹嘛，當然是問九公主要那萬能的王家玉佩，調動兵力。
－－－－－－題外話－－－－－－
本想快快地把這些打仗的章節跳過去的，因為不擅長，寫得很費力，最後也不知道你們喜歡看不，反正我是覺得，這很重要，小九不能平白無故的就有那麽大的本事，凡事都是慢慢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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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 巴豆解憂
秦西一股腦的撞了進來，忽地一擡頭，便瞧見了文珠，正拿一雙柔情似水的目光看著他，他記得這是一直跟在九公主身邊的宮婢，叫文珠的。
當即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笑道：“姑……娘，公子在院中嗎？”
文珠見他的笑容很憨厚，一張臉才說了幾個字就變得黑中透紅，帶著點點滑稽，她不明白這樣傻樣的護衛怎麽會跟在秦陌那樣的人身邊，文珠有些忍俊不禁道：“在呢，你且跟我進去吧。”
話畢，回身向院中走去。
九公主和秦西因著那次劫持，有生出點點革命情誼，聽見是秦西來找自己，雖然是晚上，也見了他。
秦西說明緣由，九公主有些踟躕。
倒不是她小氣，如果這物件是她的，在這種大事情上，她可以毫不猶豫地拿出來，可這物是寧辭給她的，她也知道這物的重要性，那次元宵燈會，她就是拿著這玉佩出去求救，寧辭的小命才得以保住。
還有上次高達看見這物，眼睛都放光了！
她也是那時候才明白，寧辭把什麽東西交給了她，那般重要！
還有他無條件地只為了自己。
現在情況不明，秦陌也沒有說讓她用這物調遣兵力，僅憑秦西的說辭，她是萬萬不能給的。
九公主思索了片刻的功夫，才望著他道：“我拿著玉佩去請可方便？”
秦西一聽這話，松了一口氣，她親自去豈不是更好。
需要猶豫這麽久嗎，還以為她不願意呢，真是嚇死他了！
“殿下！”文珠不滿地喚了一聲。這麽晚了見男客已經是破例的一次，她還要出去？名聲不要啦？
四公主從繡品中擡起頭道：“小九去吧。”
九公主錯愕地望向她，燈光下的她，容顏姣好無法形容。
四公主一哼聲：“我自然是為了榮國，這時候了在乎這些做什麽？”
九公主走過去，抱了抱四公主，甜甜一笑：“還是四皇姐最理解我啦。”說著在四公主粉嫩白凈的臉上“吧唧”了一口。
四公主嫌棄地摸了摸不存在的口水，揮了揮手：“快去吧……早去早回。”
“嗯。”
打定主意，待九公主換了衣服後，幾人翻身上馬，騎馬踏月向著城西邊的城池而去，馬蹄噠噠，在夜晚安靜的陽城街道顯得極大。
高達知道那護衛去搬了救兵，還去了驛站，就知道這人去請那天晚上的丫頭了，他在城邊休息屋中轉了幾圈：王家的令牌居然在一個小丫頭手上，這王家……
只怕這次在宮變中也受到牽連了吧，不然怎麽會把如此重要的物件交給一個丫頭！
他這時候聽著令牌的調動，不是傻麽？
說出去多丟面！
可不聽調令，後面這丫頭往上面一告，或者秦陌保不住陽城，到時候一追究，他該怎麽辦！
高達的軍師走了過來，瞧見自家的將軍愁容滿面，略微一猜便知道了緣由，這高達從來都不是一個好將領，也不是一個能行軍打仗的將軍，這些年不過是銀子給得勤快，加之這人很會鉆營，八面玲瓏的，這才保住了“將軍”的位子……
如果還是太平日子還沒有什麽，可現在的榮國，他還是這樣的作風，加官進爵，只怕難啊。
軍師適時的開口：“高將軍，屬下這有一味良方，可解將軍之憂。”
高達疾步上前，只差淚眼蒙蒙地握著軍師的手了：“軍師但說無妨。”
軍師笑道：“將軍可讓大夫開一味巴豆，病了如何能上戰場。”
高達眼睛一亮，忙不疊地點點頭，對著軍師了然一笑，眼中精光一閃：哎呦誒，還是你這小子懂我哈！
九公主幾人趕到的時候，就碰見了高達拉肚子不停跑茅坑的一幕。
秦西大怒：這是一國將領？竟為了躲避出兵，做出此等有辱斯文的事情，真是把他惡心到了，果然是小地方的人！
野蠻，無知！不通禮儀教化！
軍師著急上前，連連作揖道：“高將軍昨夜商議軍情，一夜未眠，難免喝多了涼水，這……”言語未盡，但是委婉地表達了意思。
再加上一陣低頭哈腰賠笑臉，讓幾人也不好發作。
這時高達瞧見來人，本著摸不透這人的身份，連忙上來見禮，九公主瞧見他一臉的蒼白虛弱，確實是生病的樣子……
還沒有說上話，高達又奔去了廁所。
幾人無收獲，待高達跑第四趟廁所的功夫便騎馬離開了。
走在夜晚的街道上，九公主突然勒緊了馬。
秦西道：“殿……公子，那高達就是忽悠我們呢。”
九公主沈聲：“我知道。”
秦西不禁有些著急，讓他保護秦陌，他是一百個樂意，可現在讓他去請一個根本不想幫他們守城的將軍，他頓覺艱難……
他們公子還在等著呢！
九公主調轉馬頭，向著袁茂的院子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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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 小鬼難纏
秦西有些小憂愁，莫非九公主是想去讓那夥子兵匪去？等明天他們家爺瞧見了，會被氣死當場的！
那夥瘦不拉幾的兵匪！
兩個暗衛連忙跟上，其中那臉帶疤的暗衛還快了幾步，秦西無奈地跟上。
九公主幾人到的時候，袁茂和那文靜的先生已經齊齊整整地站在院中等著他們，瞧見來人，均有些激動。
特別是裏面的那人，一身黑衣簡裝，粗陋的衣服絲沒能掩蓋其貴胄風華。
九公主也不跟他們繞彎子，直接問道：“現在你手中有多少人？”
袁茂走上前，心中默了默才道：“今天聯系了一個山頭，加上共有一千五。”袁茂也聽見了城門的響動，現在瞧見她這般問，心中充滿了軍人的原始沖動，那便是保家衛國！
即便他們是被朝廷不要的軍人，也不能改變他們之前進入軍中的單純想法。
“這才兩天的功夫就有這麽多人加入？”九公主納悶，雖然對於攻城的人來說，這點人數還是太少，不過，有總比沒有不是嗎？
眼下已經火燒眉毛，還容得她來嫌棄嗎？
九公主頷首：“好，讓你們明天一早趕往陽門關，有沒有問題？”
袁茂思索了下，猶豫了一下，道：“那秦大人可在那裏？到時候……”
九公主看向秦西：“你負責跟你們家公子說這個事情，特殊時期，當行特殊之法，他該知道我們已經盡力……”後面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她又望向袁茂說，“現在還有問題嗎？”
袁茂搖頭道：“暫時沒有什麽問題，我連夜讓人傳遞消息。”
九公主蹙眉：“可你們在山上，一夜的時間上山再下山，如何來得及，且這山林茂密，山路遙遙……”
這姑娘家說話果然就是文縐縐的，好聽得緊。
袁茂掏出懷中一物，爽朗一笑：“公子就莫要擔憂這等小事了，我們自有辦法，我們今晚就出去接應他們。”
原來他手中的便是他們特制的煙火，代表了不同的意思，只要點燃，這煙火升上天空，他們的人瞧見便明白了是何意思。
“可晚上你們怎麽出城？”
袁茂道：“可以出去的，陽城宵禁晚，尋到最後的時刻，現在還來得及。”入城的時間要早，出城的時間可以晚，這是歷來的規矩。
九公主雖落實了一切，卻不放心回去，暗衛走近她身邊小聲提醒道：“公子始終不方便呆在這，你晚上回去，明早再來便可。”九公主知道他這是擔心自己的身份和性別，女子到底有太多的不方便，她點點頭，對著那代號為蛇的暗衛道：“你跟在他們這邊，有什麽情況隨時讓人來給我報個信。”
暗衛點點頭。
九公主又交代了幾句，便帶著人回去。
秦西連夜趕往陽門關回稟消息，雖然不是好消息，總歸也是消息不是！
回去的時候，四公主和文珠都還等著她，瞧見她好好的回來，兩人這才把心落回實處。
只睡了一會，城門處便傳來兵器的錚錚聲和兵士拼殺聲。
她一下從床上坐起來，腦袋有片刻的空白，突然看到這陌生的地方，想起了這一個月的遭遇，一時悲從心來。
城門的咚咚聲再次傳來，在這個夜裏尤為明顯，九公主心中的悲頓時消散。
文珠推門走了進來，瞧見九公主已經在穿衣服，忙上前幫忙：“殿下……怎麽又穿男裝？莫非你要過去？”
九公主理了理身前的腰帶：“什麽殿下不殿下的，以後不再是了……”
文珠一噎，伸手攏了攏她的一頭秀發，只在頭上快速地束了個男子的發髻。
“奴婢相信公主會回去的……”
“如果我們回不去該如何？”
文珠楞了楞道：“那奴婢便在陽城守著公主。”
九公主斂目，沒有再說話，她何德何能，讓文珠總是保護自己，擔憂自己，一直跟著自己……
很快裝扮妥當，她和文珠一起走到會客廳。
這時暗衛聽見九公主等人出來的聲音，忙敲門，得到回應後走進來。
九公主望著他：“怎麽了？這聲音似乎比昨天的要大一些，還要近一些。”
這暗衛回稟：“這次是西邊城門傳來的，要等會才知道情況。”
“我想跟你們一起去那邊瞧瞧。”她心中擔憂的是，怕那不長眼的高達把她的人給攔截了？
鷹空點點頭。
九公主帶著那暗衛並幾個驛站的護衛，騎馬趕往西邊城門。
遠遠的便瞧見那邊火光沖天，一支支煙花升上天空，九公主心中咯噔一下：果然是峰山的那幫人有事！
幾人到了西邊城門，城門外不停的有人在拍打這城門，守門的士兵只有一組，一組大概有50人，現在這麽多人在外面，必須請求支援，今晚守城的隊長連著派了好幾次人去請示他上級的指示。
一層層的報上去，在高達接到信息時，天都微亮了，奈何高達果真拉了一晚上的肚子，一晚上有氣無力的，也沒有上心。
最後是統領派了一組士兵過去增援。
這夥人到的時候正巧跟九公主幾人一同趕到城門口。
外面的廝殺聲更重，那刀刺入身體的聲音在這個黑沈沈的夜裏，聽著毛骨悚然。
九公主騎在馬上，馬蹄踏著小碎步，聽見外面的聲音顯然有些不安，九公主疑惑：“外面莫非不是高達的人？”她們昨晚來的時候，這城門的守城之兵只有幾隊人，應該做不出這麽大的動作。
這時，蛇從外面城門飛身上城樓，準備動作之時，豁然瞧見了城門下的九公主，他飛身下來。
九公主瞧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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