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蓮再次來到這個偶然發現的僻靜荷塘，他心中有一些打算，但似乎又不完全是，但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承認少女的那句“再見”是此行的原因之一。

“喲！我們又見面了！”那個糯懦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心頭閃過一陣欣喜，不過端木蓮沒有註意到這份欣喜不同於往常那種目的達成的愉悅。

“白蓮，你果然是花妖啊！普通人怎麽可能三番兩次地出現在皇宮？”可可叉著腰，一臉得意。

“我在等你。”端木蓮笑了，瞬間奪走了滿塘荷花的風采。

“真的嗎？”可可似乎並沒有註意到那傾城一笑，很高興的說著。

對此，端木蓮有些驚訝，不過很好地掩飾過去了。似乎越來越有意思了，我的“宮女”小姐。

“我本來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呢！”可可朝端木蓮靠近了些，“畢竟花妖什麽的，太玄幻了……”

“我不是就在這裏嗎？”端木蓮輕輕拉起她的手，看著她的眼睛，再一次施展媚術。

“是啊！好像做夢一樣！”可可似乎並沒有受到媚術的影響，高興地說著。

端木蓮皺了皺眉，放開她的手，“陪我走走吧！”

“嗯。”可可乖巧地應著，兩個人並排朝著小樹林走去。

“白蓮，我可以拉你的手嗎？”端木蓮沒有回答，只是牽起了可可的手。和剛才一樣的觸感，涼涼的，軟軟的。可端木蓮的心卻冰冷而堅硬，上次是摸臉，這次是拉手麽？

一路無話，只有樹上的蟬聲和行進間布料的摩擦聲。

可可走得很慢，端木蓮放慢了步子配合她。他以為這是女孩子家的優雅，矜持，但是卻沒有註意到，可可不是走得慢，而是走得小心翼翼。

突然，端木蓮停了下來，修長的手指挑起了可可的下巴，可可疑惑地看著他：“怎麽了，白蓮？”

“哼，裝清純嗎？”端木蓮嘲諷地勾了勾嘴角，不屑地說著，心中突然有些厭惡。

“我不懂你在說什麽！”可可的聲音有些受傷。

“一開始接近我，不就是為了這張臉嗎？”還裝？端木蓮的不屑加深了幾分。

“我沒有……”可可打掉端木蓮的手，後退了兩步，不住地搖頭，秀氣的眉頭緊緊地皺到了一起，身體輕輕地顫抖。

看到這一幕，端木蓮不知為何突然生出一陣憐惜，不由地想要相信她了。可是對上她的眼，他沒有看到真誠，只有一片虛無。

“哼！”心頭不由一痛，那顆叫做相信的種子還沒發芽就枯死了。

拂袖離去，沒有回頭，也不敢回頭，怕再看一眼那真摯的表情自己就會心軟，自己就會相信，哪怕她眼中一片虛無……

再次站在那一池蓮花面前，稍稍打開一些的蓮花令香氣較昨天濃郁了些。看著那漫天的柳絮，端木蓮後悔不已，自己究竟怎麽了，為何那麽心急？為何會不由自主地想要相信她？忘了自己的目的嗎？忘了自己這些年的經營嗎？忘了她不過是一枚小小的棋子嗎？她只不過是一枚小小的棋子而已！小小的棋子……

心亂，如這漫天的柳絮。

時間悄悄流逝，端木蓮整理好了心情，等待她從這唯一一條小路出來時彌補剛才的過失。他對自己的“能力”有十足的自信。雖然不知道為何媚術對她沒有作用。

可是，一刻鐘過去了，卻沒有人從裏面出來。端木蓮皺了皺眉，隱隱有些不安，快步返回小樹林。

眼前的一幕讓他心頭一緊，那是久違的心疼的感覺，自從母妃去世後不再有過的心疼的感覺。

只見可可跪坐在地上，雙手不停拉拽著自己勾在樹杈上的裙擺。原來白嫩的小手上刺眼的擦痕處滲出絲絲血跡，鮮亮的裙裝上有明顯的汙漬，眼眸有些濕潤，但眼淚始終沒有落下來。

“白蓮……”沒有求助，可是那糯懦的聲音帶著幾分無助。

端木蓮解開她掛在樹枝上的裙擺，把她扶了起來，很小心地避免碰到她的傷口。

“怎麽會弄成這樣？”端木蓮沒有註意到自己的語氣竟不似以往的溫文爾雅，急躁中帶著幾分惱火。

“剛剛不小心被樹枝絆倒了……”可可小聲地解釋著，像一個犯了錯的小孩子。

“那麽大的人了，連路都走不好，怎麽那麽沒用！”端木蓮聲音很大，但拿著手帕清理傷口的手動作卻很輕。

“我……”可可似乎想要辯解什麽，卻又有些猶豫。

“真是的！一點兒也不小心！”如果此時端木蓮放下心中的焦躁，仔細回想自己的話，他一定會驚異於自己的行為——自己居然沒有安慰她，反而在責怪她！自己究竟在幹什麽？忘了自己的目的了嗎？

“白蓮……其實……我……”可可欲言又止。

“怎麽了？”端木蓮停下手中的動作看著她。

“白蓮……其實……我……我的眼睛看不清楚……”可可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說完馬上又低下頭去。

端木蓮震驚了，腦海裏不斷地重覆這幾個字“我的眼睛看不清楚”，“我的眼睛看不清楚”，“看不清楚”……原來是這樣！難怪……難怪……難怪！可是這麽一來，她就不是“她”了！難道自己錯了？失落中夾雜著一絲竊喜。

見端木蓮不語，可可的心一陣抽痛。世間眾人皆如此，絕世妖蓮難免俗。輕輕抽回被端木蓮握住的手，行了個標準的宮禮，“給您添麻煩了，可可告辭。”

轉身，隱忍多時的淚水潸然而下。

突然，手被輕輕牽起，“明天，我還在荷塘等你。”端木蓮如清風般地聲音帶著暖意拂過可可的心田。

梨花帶雨的小臉上灑上一片陽光。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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