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娘子，孩子怎麽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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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娘子，孩子怎麽生
即墨蓮對這些人如此淡定的原因很快釋然。
跟著這兩個男子身後，赫連宵牽著他家娘子進了這只有數十家的小村莊。
離得遠時，即墨蓮覺著那零星坐落的院子不大，且頗簡陋，待靠的近了，這才發現每一家院落起碼也有一間臥房，兩間客房，及其餘幾間廚房或是放雜物的房間，最讓即墨蓮側目的是這些院落收拾的甚是整潔幹凈。
那手中提著野兔的男子朝另一人擺手，說道：“老三，你去將你娘子一起叫過來，今日咱們吃野兔。”
那兩手空空的老三則連忙擺手：“不用了，她肯定已經準備好了吃食，你領著兩位客人快些回去吧。”
“老三，就按我說的，快些將你娘子拉過來，她不吃點肉怎麽行？”那人有些急了，瞪著老三。
“文大哥，還是別了吧？”老三看來是及怕那男子生氣的，反駁的話也弱了很多。
那換老三的目光放在那只瘦小的野兔上，又看了看赫連宵及即墨蓮，還是搖頭：“算了，文大哥，等明日我們一起去打獵，到時我再帶娘子過來。”
已是初冬，光禿禿的山上根本就獵不到什麽像樣的野味，今日好不容易獵個野兔，這不，還有好幾張嘴，老三實在是不想帶著娘子也跟著上來。
“你這老三，放心吧，你嫂子前幾日將我獵的那只半大的野豬給腌了起來，現在正好吃，到我那裏，我能叫你們過去，還能缺的了你的吃？別廢話了，要是不來，等會兒我還得讓你嫂子過去叫你。”那被喚作文大哥的幹脆一錘定音。
老三想了想，終於點頭：“那行吧。”
見老三走的遠了，那喚文大哥的才收回笑容，看著赫連宵跟即墨蓮兩人，自我介紹道：“我叫文龍，是這落山村的村長，兩位進來吧。”
赫連宵理所當然點頭，即墨蓮見此，點頭道：“多謝。”
想讓赫連宵說個謝字怕是沒人有這福氣。
男子默然轉身，而後拍著木門，朝裏喊道：“玲玲，開門，爹回來了。”
那邊傳來一陣清脆的笑聲：“爹爹，就來了。”
須臾，門栓動了動，而後文龍用力一推，門被大開，順著開著的門望進去，發現門內立著一個約莫五歲的小女娃，小女娃紮著兩個簡單的包子頭，圓圓的小臉上一片驚喜，當她目光落在即墨蓮跟赫連宵身上時，小女娃有一瞬間的遲疑。
但那雙水汪汪的眼裏沒有懼怕，有的只是好奇，是對陌生人的好奇。
即墨蓮則更是覺著奇怪了，如此一路行了這麽久，宵很少在人前出現，而往往出現的幾回總要讓人懼怕閃躲。
其中之一當然是害怕赫連宵身上的壓迫力，另外則是因為宵的紅眸。
而在這落山村倒是奇怪，不僅成人無視宵的冷冰及紅眸，就連孩子也不過是好奇，如此一個小小的山村，不是應該更落後才是？
文龍抱起地上的小女娃，終於揚起誠摯的笑意來，她向小女娃介紹道：“這兩位是客人，要叫叔叔阿姨才行。”
小女娃特別乖巧地喊了一聲：“紅衣叔叔，漂亮阿姨。”
見女兒如此乖巧，文龍笑意更濃，他又將目光轉向赫連宵跟即墨蓮：“這是我的女兒，叫玲玲。”
赫連宵無聲，即墨蓮倒是真喜歡這小女孩，她笑道：“你好，他叫赫連宵，我叫即墨蓮，叫我蓮姨便可。”
這話也等於是對文龍說的。
當文龍聽到赫連兩個字，眸子閃了閃，而後又恢覆原本模樣。
文龍抱著玲玲先進了門，邊在前面走，便介紹道：“家裏不大，也簡陋，兩位客人莫嫌棄才是。”
“能有一個暫時歇腳的地方已經很感激了，多謝。”
文龍點頭，而後領著赫連宵跟即墨蓮進了廚房旁邊的一個小房間：“這裏是我們平常用膳的地方，兩位若不嫌棄，就請做。”
文龍將懷中的小女娃放下，拍拍她的頭，輕聲道：“玲玲乖，去給客人倒茶。”
“好。”小身體匆忙跑向房間一個四角長桌上，略顯笨拙地將茶水註入杯中，而後一手一個杯子，顫巍巍端了過來。
“這山裏的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沒什麽好茶，這些茶都是自家種的，兩位將就著喝些。”文龍看著粗制的茶水上飄著的幾篇綠色，並不覺著有何不好意思。
而赫連宵則難得收起身上的戾氣，彎腰接過兩杯茶，將兩杯茶一飲而盡，在其餘人的文龍的奇怪目光下，又將其中一個空杯子遞了過去：“有溫水嗎？不放茶葉的。”
娘子有孕，這些奇怪的茶杯還是少喝的好。
盡管疑惑，文龍還是點頭，牽著女兒出了門，很快又獨自一人回來，這一次，他手中你這一個嶄新的，依舊有些粗糙的茶壺：“之前不知兩位不善飲茶，實在抱歉，這一壺水剛好。”
赫連宵接過茶壺，絲毫不在意主人家在旁邊，用溫水將杯中殘留的茶漬洗幹凈，這才倒了杯水給即墨蓮，一邊低低說道：“娘子，溫度正好。”
“恩。”就著赫連宵的手，即墨蓮喝了水。
兩人若無旁人的親昵並未讓文龍不悅，相反，他還饒有興趣地看著赫連宵。
心想，這紅衣男子看著是不好相處的，雖然竭力控制了通神的冷氣，可眼底的深沈卻掩蓋不了，不過他卻對身旁的娘子關照的無微不至，如此矛盾的男子，倒真是頭一回見到。
文龍想著，覺著身上有異，他驟然回神，卻發現即墨蓮正望著他，清淡的面上是似笑非笑。
文龍有一瞬間的赧然，他清了清嗓子，說道：“兩位請坐，我去廚房看看。”
“請便。”
等文龍離開，赫連宵這才牽著自家娘子走向房間內的一張矮凳上。
“娘子，餓的厲害嗎？”赫連宵摸著即墨蓮的肚子，有些心疼。
手而後往後移動，放在即墨蓮的腰上，捏了捏，即墨蓮直覺腰上一軟，她回頭瞪了赫連宵一眼：“宵，你做什麽？”
這可是別人家，而且還是用膳的偏房。
赫連宵紅眸閃動，他故意又捏了一把娘子依舊纖瘦的腰，薄唇貼近娘子的耳邊，低笑道：“娘子是不是誤會什麽了？為夫不過是想看看娘子是不是又瘦了。”
這人，還真是——
即墨蓮無奈地將赫連宵的手拽了回來，放在自己的手中把玩著，一邊沒好氣說道：“宵，我以前覺著你是不善言談，更別提什麽甜言蜜語，到這會兒我才發覺，你不是不會，你那是還未開竅，看看宵現在，好聽的話那是信口拈來。”
赫連宵一頓，而後紅眸一瞇，危險地問：“娘子，你喜歡以前的我？”
“對。”並不理解赫連宵話裏的深意，即墨蓮理所當然地點頭。
她沒說的是以前的宵她喜歡，現在的宵她依舊喜歡。
可赫連宵卻硬是將即墨蓮的意思扭曲到了九曲十八彎之外的地方，赫連宵反手握住自家娘子的手，稍微用力，掐住即墨蓮的手心，聲音越發的清幽：“娘子的意思是你喜歡幼稚的，蠢的？”
手上越發的用力了，那架勢分明是在告訴即墨蓮：你要是敢回答一個是，看我如何收拾你。
手指上些微的痛意讓即墨蓮失笑：“宵，你想什麽呢？以前的你可不是幼稚愚蠢，宵很可愛呢。”
“那就是說，你喜歡可愛的？”赫連宵順著即墨蓮的話又問？
這世上可愛的人可不少，俊美的也到處都是，若僅憑這兩點就能得娘子的喜歡，那還得了？
雖然赫連宵清楚娘子心中只會有他一人，可娘子的話很明顯就是在告訴他，娘子很容易對可愛的人產生好感。
怪不得她剛剛還對那小女孩笑呢。
不得不說這赫連宵此刻就是閑的，一個極簡單的問題，那硬是能延伸到不知名的角落裏去。
很顯然，即墨蓮已經熟悉了赫連宵的思維套路，她抽回自己的手，捏住赫連宵的俊臉，很熟練地往外拉扯，聲音略微放大：“宵，我再跟你說一次，因為那時的宵可愛，所以我喜歡，而這時的宵長大了，我也喜歡，你，懂我的意思？”
即墨蓮最後有些懷疑地望著赫連宵。
得到自己想聽的，赫連宵顧不得臉被扯成了詭異的模樣，點頭，口齒不清地回道：“知道了。”
即墨蓮這才松了手，有些心疼地揉著已然被她揪紅的臉，心疼地問：“宵，疼嗎？”
“不疼，若是娘子以後多說些今日一番表白的話，為夫就更不疼了。”
手放下，即墨蓮美眸半瞇著，問：“宵，你剛剛是故意的？”
被發現了？
赫連宵當然不會承認：“娘子，你說什麽呢？為夫是真的擔心了，畢竟外面的人太多，為夫就是害怕娘子會看別人，不再註意我了。”
趁著這個機會，赫連宵瞬間將以後的可能性都給提出來，以便一起掐滅。
畢竟此刻不似之前，之前因為著急著趕路，兩人也未多在外面走動，而這回，娘子一身輕松，而且再過不久，他們就到了有人煙的地方，越往裏走，越是繁華，而外面的新鮮事務太多，他堅決不能讓娘子的註意力被別的東西搶走。
“嘖嘖，宵，真該讓朝北看看你此刻的模樣，朝北定會痛哭幾聲。”
枉朝北還自覺是個徜徉在女子中的高手，能說會道的，看看現在的宵，朝北怎麽可能是對手？
“若是娘子不喜，那為夫以後閉嘴就是了。”赫連宵斂目，聲音有些沈郁。
若說之前赫連宵只是抱著好玩的心態這麽想著，那此刻他是真的不能肯定了，娘子難道真的比較喜歡當日幼稚的他？
將赫連宵按坐在身旁，即墨蓮認真滴說道：“宵，以前因為並未喜歡過女子，所以對上這種事情你有些笨拙，可如今我們成婚這麽久，你自然會成長，不管以前的你還是現在的你，那都是你，只要是宵，我就喜歡。”
紅眸裏的暗沈消散，赫連宵含笑將娘子抱在懷中，點頭：“我知道。”
“況且，宵這種耍小心思的模樣——”即墨蓮不懷好意地說道：“依舊很可愛啊。”
“娘子！”
兩人你來我往中，外面又傳來陣陣腳步聲，以及食物香味。
即墨蓮要從赫連宵的懷中起身，卻被赫連宵按住，即墨蓮有些急切：“宵，放我下來，這可不是王府，而且這裏還有孩子呢。”
“我不管。”赫連宵放在娘子腰間的手越發的收緊。
“蓮姨！”外面傳來玲玲的聲音。
即墨蓮單手摸到赫連宵的手腕，而後捏住，身體一個旋轉，在外面幾人進了屋的同時，已經安然坐在赫連宵的身旁，嘴角正噙著笑，看向門口。
首先進來的是文龍，他一手牽著玲玲，一手端著一個偌大的鐵盆，兩人身後是一個低著頭的女子，女子手中同樣端著飯。
“這裏偏僻，又是天冷，也沒什麽青菜，這野兔我讓娘子就這麽燉著，我娘子手藝不錯，你們不妨嘗嘗。”文龍說著，將那一鐵盆的兔肉放在桌上，而後讓出一條道來，身後的人自然顯了出來。
那女子看著身材嬌小，脖頸間的皮膚細白，即墨蓮暗想，這該是個小家碧玉型的美麗女子，光看玲玲這可愛的孩子就知道。
不過女子卻始終未擡頭，這讓即墨蓮有些疑惑。
而赫連宵卻渾不在意，他的註意力從不給旁的女子半分。
文龍嘆了口氣，看著自己娘子有些索瑟的背影，一臉心疼：“娘子，沒事，這兩位都是光明磊落之人，他們斷然不會對娘子另眼相待，莫怕。”
文龍這話說的有些奇怪，即墨蓮依舊不動聲色。
“相公。”女子的聲音略顯膽怯。
“兩位莫介意，我娘子她不善跟人交流。”文龍解釋道。
即墨蓮笑著搖頭，她並不在意。
“娘親，蓮姨很好的。”玲玲在一旁卻是著急了，她喜歡蓮姨，也希望娘親喜歡蓮姨。
從之前的傾玉，到巫族的琪兒，再到這小女娃玲玲，這些人的表現足以看出，即墨蓮雖清冷淡漠，可身上自有一股讓人忍不住親近的氣息。
那女子終究小小嘆了一口氣，這才揚起了臉。
即墨蓮終於明白為何這女子如此扭捏低頭了。
若是右側面看去，這女子正如即墨蓮所料的一般，小巧美麗，可若看另外半張臉，一般膽子小些的定要倒吸一口氣，驚叫出聲了。
女子左面半邊面上一道極深得的疤痕，若她看得不錯，這女子面上的是刀傷，而且時日已久，看此傷口，想來是被極為鋒利的匕首所為，傷口深可見骨，即便現在早已結痂，從正面看去，已久能依稀辨別出隱約可見的臉頰骨。
一張本來美麗的臉生生成了修羅面，一般女子恐怕是承受不住的，想到此處，即墨蓮又改變了自己對這女子的最初映像，看來這女子心性也不如之前她認為的那般怯懦膽小。
“奴家文氏蒹葭見過兩位。”女子聲音卻出奇的清脆悅耳。
即墨蓮神色並未有任何變化，至於赫連宵，那根本就可以忽略不提，即墨蓮起身，走向那女子，笑道：“即墨蓮很高興遇到夫人。”
一旁文龍終於松了口氣，他就知道這兩位奇怪的人並不是一般的凡夫俗子，果然是如此的。
即墨蓮走向那女子，審視的目光就這麽赤果果的望向女子的左臉傷口處，如此毫不掩飾的眼神讓那女子臉色越發的蒼白，她不安地望向文龍，就連文龍臉色也逐漸嚴肅，文龍錯身擋在女子面前，帶笑的嘴角收緊，他蹙眉，開口道：“不知夫人這是做什麽？”
即墨蓮雖未做婦人裝扮，可看她跟赫連宵的動作，文龍猜測他們是夫婦，是以，這才用夫人來稱呼即墨蓮。
果然是個有眼色的人，即墨蓮暗暗點頭。
對於文龍的有些氣憤的語調，即墨蓮並不在意，她伸手，想要抓住女子的手腕，文龍神色越發的冷了，他擡手，試圖阻止，與此同時，那道淩厲的紅影已經閃到即墨蓮身邊，赫連宵將即墨蓮嵌在懷中，快速閃身到文龍娘子的左側。
得了空的即墨蓮已經執起那女子的手腕。
直到此刻，文龍才明白即墨蓮的動作，原來她是在為自己娘子把脈。
文龍有些愧疚。
即墨蓮凝神探脈，須臾，她放在女子的手，緩緩道來：“你這傷起碼有三年，傷你的匕首上塗了毒，而且之所以如此嚴重，是因為你當日治療的不及時。”
即墨蓮每說一句，女子的臉色便白一分，而相反的，文龍卻越發的激動。
直到即墨蓮話落，文龍聲音甚至有些顫意：“夫人，你，你可是大夫？”
即墨蓮點頭：“對。”
一向穩重的文龍在聽到即墨蓮的話後，驀地跪地，他雙手抱拳，請求道：“還請夫人能救救我娘子，只要能讓我娘子康覆，文龍願為夫人做牛做馬。”
“相公，你別這樣。”女子顧不得害怕，她拖著文龍的胳膊就要將其拉起來。
可文龍到底也是個會武功的成年男子，哪是一個弱女子能拉得動的？文龍握著他娘子的手，沈沈說道：“娘子，我定會求這位夫人治好你的。”
對這夫妻倆的談話，即墨蓮不置可否，她靠在赫連宵身上，任由赫連宵摸索著她的手指。
“夫人，不管要付出什麽代價，文龍都願意，只希望夫人能救救我娘子。”文龍說著，額頭重重磕在地上，額間瞬間青紫一塊。
那夫人見拉不起自己的夫君，索性也跪在地上，低頭輕啜，而剛剛被嚇傻了的玲玲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她雖然不明白爹爹跟娘親為何要跪下，可她知道娘子身體不好，每夜每夜的咳嗽，玲玲哭喊道：“蓮姨，你救救我娘親吧，我，我不吃野兔肉了，我還將爹爹給我做的玩具也送給蓮姨。”
在孩子的心裏，她覺著自己的食物跟玩具是最很重要的，可再重要，也不急爹娘重要。
即墨蓮蹲下，掏出錦帕，輕柔地替玲玲擦幹眼淚，她哄道：“玲玲不哭，蓮姨會幫你的。”
而後即墨蓮起身，望向仍舊跪在地上的夫婦，問：“我只問你，文龍，你是要你娘子的命，還是要你娘子原本的容顏？”
文龍想也不想地回道：“我要娘子身體康健。”
因為當年傷了娘子的匕首有毒，順著傷口，毒已經入了骨髓，再加上救治不及時，娘子不僅毀了容貌，身體更是越發的不好了。
而即墨蓮的話無疑是讓他一直陰霾滿布的情緒得到些許光芒，他怎能不抓住這僅有的希望？
“如此，那這位夫人就跟我來吧。”即墨蓮說道。
而後離開了赫連宵的懷抱，對赫連宵說道：“宵，你在這裏等著，我很快回來。”
赫連宵皺眉：“娘子，你身體不宜用內力。”
“放心吧，我只給她用針，不需要內力。”即墨蓮安撫道。
赫連宵這才勉強點頭。
而後，哪位叫蒹葭的夫人領著即墨蓮去了她的房間。
而偏房內，文龍抱起玲玲，之前情緒波動劇烈的面上已經恢覆了之前的穩重，他看向赫連宵，眼神閃了閃，卻並未開口。
沒有娘子在跟前，赫連宵覺著很無聊，他轉身，準備去院子裏等娘子。
剛準備踏出這偏房，身後文龍的聲音響起：“赫連這個姓只有大赫的皇室才有。”
那意思，他已經知道赫連宵乃大赫皇室的人，幾月之前大赫京都，確切地說大赫皇室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先皇被先皇後毒殺，太子試圖在大婚當日刺殺煞王被壓入地牢，二皇子府也在一夕之間被洗劫。
而三皇子赫連宵則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順利登上皇位。
也就是說當今大赫皇室唯一一個姓赫連的便是大赫新皇，那個據說嗜血成性，冷酷無情的煞王。
而文龍在說完這句話後，卻並未表現出特別的尊敬或是懼怕來。
赫連宵深深看了一眼文龍，沒有做聲，徑自離開。
房內的壓力漸漸散開，文龍這才舒了一口氣，抱緊懷中的女兒。
赫連宵等的有些焦急，在院中站了半晌，就在他耐性即將宣告殆盡時，門吱呀一聲大開，那道赫連宵再熟悉不過的身影映入眼簾。
即墨蓮正思索著等會兒的藥方，突然覺著眼前一黑，而後落入赫連宵懷中，耳邊是赫連宵的抱怨聲：“娘子，你呆的太久了。”
“明日跟後日還各有一次，宵要適應才是。”
“哼，娘子，我們明日就走。”赫連宵冷哼道。
“可是我已經答應人家了，難道宵想讓我做一個言而無信的人？”即墨蓮笑問，她知道赫連宵也不過是單純的在抱怨，並不是真的不讓自己替人治病。
“那又如何？”赫連宵聲音更冷了：“娘子難道還在意別人的看法？”
“當然不是，不過我習慣了言而有信，況且，這位夫人的毒也並不難解，很快就好的。”
娘子的性子他知道，當下赫連宵也不再開口。
這時，遠門處又有腳步聲傳來。
“文大哥。”是那老三的聲音。
文龍將玲玲放下，小女娃小跑著出門，一邊驚喜笑道：“三叔叔，你來了，三嬸跟小弟弟來了嗎？”
那無憂的笑顏羨煞旁人。
孩子果真是孩子，憂愁來得快，去的也快。
不知她跟宵的孩子以後是不是也是這般可愛，天真？
即墨蓮這麽想著，心底自然有個更為響亮的反駁聲，她跟宵的孩子又怎能跟一般孩童一樣單純可愛？
腹部一重，像是回應著即墨蓮的想法，腹中的孩子踢動的比以往都歡快。
即墨蓮失笑，這是不是孩子在誇獎他的娘親猜對了他的性子？
在即墨蓮跟腹中孩子‘交流’的時候，門外的人已經進來。
老三小心扶著一個大著肚子的女子。
當那女子進門時，身後的赫連宵倒抽一口冷氣。
“宵，怎麽了？”即墨蓮疑惑。
“娘子，她，她腹中的孩子怎會如此大？”赫連宵聲音有些許幹啞。
他唯一一次見過的即將生孩子的女子便是那黑暗叢林時遇到的，當時，那女子身上披著獸皮，腹部雖然很大，在赫連宵看來，卻是因為獸人本身的體格就比人類大得多，他們的孩子理所當然要比人類的壯實。
可再觀那老三，身體比自己略矮一些，身材粗壯些，看著跟普通人毫無二致，他娘子腹部卻比那獸人一族的女子只大不小。
這完全超出了赫連宵的想象。
這還真別怪赫連宵少見多怪。
沒遇到即墨蓮之前，他極少出門，便是出門，那也是來去如風，哪裏會註意到別的無關緊要的人，況且，一旦女子有孕，顯懷之後便極少出門，赫連宵沒見過人類這麽大的肚子也實屬正常。
“噗——”赫連宵笑瞇了眼：“宵，等過幾個月，我的肚子也會這麽大的。”
那女子艱難的走動，有時還不適地皺眉，而且女子臉色有些憔悴，一看便不是正常的紅潤。
赫連宵擱在即墨蓮腰間的手緩緩放下，在無人發現的角落裏，赫連宵拳頭握緊，掌心的刺痛並不足以緩解他受到的驚嚇。
不是對對面女子的驚嚇，而是對他家娘子即將也要承受如此痛苦的驚嚇。
“娘子，我們，我們不要孩子了。”赫連宵是從未有過的堅決。
在大盛三皇子府時，他讓朝南尋過大夫，那大夫也曾說過，娘子的腹部會因為孩子的逐漸成長而有所變化，可他未想過會跟對面的女子那麽大。
赫連宵想象他家娘子跟對面女子拿如出一轍的大肚子，心慌得厲害，他顧不得有旁人，直接問：“娘子，孩子怎麽生？”
即墨蓮長嘆一聲。
她剛剛還在誇赫連宵長大了，看看這會兒，這是上天明明白白的告訴她，赫連宵他仍舊是那個有時很讓人無語的煞王哪。
殊不知，凡是涉及娘子的，赫連宵智力自動下降。
赫連宵這並不理智的問話讓門口幾人一滯，接著三人憋紅了臉，卻也沒敢笑出來，在赫連宵意識自己成為笑話之前，即墨蓮趕緊拉著他的手，笑道：“宵，我們情況不一樣，我跟宵的孩子有了水琉璃珠的作用，很可能並不需要那麽久的時間。”
凝重的臉色並未因為即墨蓮的話而有所好轉，赫連宵固執地問：“娘子，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這個我們單獨的時候我再跟你說，可好？”即墨蓮難得有些赧然。
“是不是也用刀子？”看來他是一定要得到準確答案了。
當日那女子腹部傷口他雖然未看見，可那滲出血的淒慘模樣此刻在赫連宵腦中尤為清晰。
“這個，宵，動刀子的那屬少數，大部分都是直接生出來的，這個問題到時宵自然會明白。”即墨蓮趕緊回答。
見煞王還是一臉不相信，那個唯一一個已經做了父親的文龍笑道：“這位夫人說的對，我娘子生玲玲的時候就是順利生產，雖然有些痛，卻很快的，玲玲倒是沒怎麽折騰我娘子。”
這一點，文龍倒是很慶幸。
誰知，文龍的話非但沒讓赫連宵松口氣，卻更加的焦躁了。
文龍的話還提醒了赫連宵另一個問題。
不管用不用刀子，生孩子是很疼的。
赫連宵紅眸越發的不鎮定，即墨蓮見著，趕緊挽住赫連宵的胳膊，一邊問文龍：“你家可有單獨的房間？”
有些事情還是關起門開她跟宵兩人單獨解決的好。
文龍指著他們正屋再隔一間的客房說道：“這間收拾幹凈，可以休息。”
即墨蓮點頭，說道：“多謝。”
而後將僵硬的赫連宵拉著去了那客房。
剛關上門，即墨蓮胳膊一重，人在下一刻已經坐在一旁的凳子上，而赫連宵則半蹲在她身前，紅眸冷冷瞪著即墨蓮的腹部。
那眼神，充滿憤恨。
“宵，你如此會嚇著孩子的。”即墨蓮試圖隔開赫連宵看向她腹部的視線。
“娘子，真的沒有辦法將他現在就生出來？”
早在之前娘子已經言明，這孩子不能拿掉，那麽，赫連宵退了一步，早些生下來總是可以的吧？
“宵，這孩子還不足四個月，沒有長好。”即墨蓮回道。
不過赫連宵的話倒是提醒了即墨蓮。
她是大夫，知道每個孩子都有一個預產期，可她還知道很多孩子在預產期之前便成熟，是可以出生的，而她腹中的孩子定然會更快出來。
說不定真如宵期望的那般，不用等肚子那麽大的時候就可以讓這孩子提前出世。
“娘子，那怎樣才知道這孩子熟了。”
“倒是我能感覺的出來。”即墨蓮視線跟赫連宵齊平，她深深看著煞王，認真說道：“宵，我不騙你，我們的孩子很懂事，他也不會忍心讓我痛苦的。”
腹部又是一重，這一下比以往的都要重，這讓即墨蓮不由低呼一聲，兩人的視線齊齊落在那跳動的位置。
“呵呵——宵，你看他也同意我的話呢。”
赫連宵冷冷說道：“臭小子，你給我記好，若敢讓我娘子受苦，等你出世，我定會掐死你。”
這話說的極具威脅性，了解赫連宵的都知道煞王此時的話絕不是虛言。
赫連宵總算面前接受了這現實，他將心中仍留著的擔憂壓下，不能讓娘子看著擔心，而後問即墨蓮：“娘子，走，我們去用膳。”
娘子若是想要快些生下孩子，就需要補充營養，讓那臭小子多吃點，熟的快些，好出來。
本以為還要費不少唇舌讓赫連宵消了擔心跟怒火，不過看宵這動作，完全是自己多慮了，即墨蓮挑眉，難道宵的接受能力變強了？
兩人出了門，外面三人加上文龍的夫人，一共四個成人，加一個孩子，正目不轉睛地等在院中，望著客房方向。
見到出來的兩人，四人齊齊松了口氣。
“兩位，可是要準備用膳？”文龍笑問。
能救下娘子，文龍對即墨蓮感激的無以覆加了都。
“有勞大家等了。”即墨蓮面上帶著紅霞，有些不好意思。
“夫人客氣。”
一行人這才移向偏房。
文龍夫人的手藝的確是不錯，平常的小菜自她手中出來，硬是多了一層美味，即墨蓮還真吃了不少。
飯後，赫連宵牽著娘子走了一會兒，在天色漸暗的時候再次回了客房。
因為要替文龍的夫人紮針，他們還需要呆在這裏兩日，而文龍的夫人在赫連宵兩人散步時，已經替他們重新換上了床上的被子。
“夫人，這些都是新的，不過卻也比不得外面的好布料，還希望你們能休息的慣。”文龍的夫人明顯比之前活泛很多。
“沒事。”即墨蓮回道。
等文龍的夫人離開後，赫連宵將隨身帶著的包袱打開，裏面是即墨蓮換洗的衣服，以及即墨蓮隨身攜帶著的醫書。
他先拿出衣服替即墨蓮換上，又簡單用溫水替娘子洗了臉跟腳。
“娘子，這裏沒有炭火，今日就別洗澡了，會冷著，洗洗就睡吧。”
“好。”
待收拾好後，赫連宵將他家娘子抱著放在榻上，而後替她蓋好被子，轉身倒了水，覆又進門。
這一回卻沒有如往常一般也跟著上榻，而是獨自坐在油燈旁，翻找一番，終於找到自己要的，而後就著油燈，仔細看起來。
“宵，你在看什麽？”赫連宵是背著即墨蓮，是以，她並不知道赫連宵在做什麽。
“沒什麽。”赫連宵簡單答了一句，接著又埋頭看著。
正看得出神，身後一陣溫暖。
赫連宵合上書，趕緊抱著即墨蓮，又將她放在榻上：“娘子，有些冷，你別下來。”
“宵，你跟我一起躺著。”
第一次赫連宵沒跟她一起，即墨蓮覺著心空蕩蕩的，身體都比平日冷了些。
哪裏低得了即墨蓮如此神態，赫連宵當然同意：“好，你先躺好。”
而後簡單洗漱之後，快速躺在即墨蓮身旁，抱緊娘子，說道：“娘子，快些睡。”
即墨蓮沒有做聲，琉璃色眸子定定望著已經閉上眸子的赫連宵，那纖長且有些卷曲的睫毛微微顫動，即墨蓮伸手，蔥白似的指頭點了點那刷子似的墨黑睫毛。
下一刻，赫連宵睜開眼，一個翻身，自己置於娘子上方，雙手撐著榻，眼神閃爍著不明光芒：“娘子若是不累，我們可以做些別的。”
即墨蓮卻並不如以往一般，附和或是拒絕，她撫著赫連宵的臉，說道：“宵，別擔心，我保證，這孩子會很早出生，而且我不會有任何損傷，相信我，宵。”
在赫連宵抱著她上榻的同時，她眼角餘光掃到宵之前看的東西，那是她帶著的幾本醫書中的一本，那本醫書講述的都是尋常情況，當然，其中只有寥寥幾句是描述婦人有孕，及註意事項的。
想來宵是看那些的。
親了親娘子的紅唇，赫連宵一個翻身，又躺在娘子身邊，半晌，一聲輕微的‘恩’若有似無的傳入即墨蓮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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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墨蓮對這些人如此淡定的原因很快釋然。
跟著這兩個男子身後，赫連宵牽著他家娘子進了這只有數十家的小村莊。
離得遠時，即墨蓮覺著那零星坐落的院子不大，且頗簡陋，待靠的近了，這才發現每一家院落起碼也有一間臥房，兩間客房，及其餘幾間廚房或是放雜物的房間，最讓即墨蓮側目的是這些院落收拾的甚是整潔幹凈。
那手中提著野兔的男子朝另一人擺手，說道：“老三，你去將你娘子一起叫過來，今日咱們吃野兔。”
那兩手空空的老三則連忙擺手：“不用了，她肯定已經準備好了吃食，你領著兩位客人快些回去吧。”
“老三，就按我說的，快些將你娘子拉過來，她不吃點肉怎麽行？”那人有些急了，瞪著老三。
“文大哥，還是別了吧？”老三看來是及怕那男子生氣的，反駁的話也弱了很多。
那換老三的目光放在那只瘦小的野兔上，又看了看赫連宵及即墨蓮，還是搖頭：“算了，文大哥，等明日我們一起去打獵，到時我再帶娘子過來。”
已是初冬，光禿禿的山上根本就獵不到什麽像樣的野味，今日好不容易獵個野兔，這不，還有好幾張嘴，老三實在是不想帶著娘子也跟著上來。
“你這老三，放心吧，你嫂子前幾日將我獵的那只半大的野豬給腌了起來，現在正好吃，到我那裏，我能叫你們過去，還能缺的了你的吃？別廢話了，要是不來，等會兒我還得讓你嫂子過去叫你。”那被喚作文大哥的幹脆一錘定音。
老三想了想，終於點頭：“那行吧。”
見老三走的遠了，那喚文大哥的才收回笑容，看著赫連宵跟即墨蓮兩人，自我介紹道：“我叫文龍，是這落山村的村長，兩位進來吧。”
赫連宵理所當然點頭，即墨蓮見此，點頭道：“多謝。”
想讓赫連宵說個謝字怕是沒人有這福氣。
男子默然轉身，而後拍著木門，朝裏喊道：“玲玲，開門，爹回來了。”
那邊傳來一陣清脆的笑聲：“爹爹，就來了。”
須臾，門栓動了動，而後文龍用力一推，門被大開，順著開著的門望進去，發現門內立著一個約莫五歲的小女娃，小女娃紮著兩個簡單的包子頭，圓圓的小臉上一片驚喜，當她目光落在即墨蓮跟赫連宵身上時，小女娃有一瞬間的遲疑。
但那雙水汪汪的眼裏沒有懼怕，有的只是好奇，是對陌生人的好奇。
即墨蓮則更是覺著奇怪了，如此一路行了這麽久，宵很少在人前出現，而往往出現的幾回總要讓人懼怕閃躲。
其中之一當然是害怕赫連宵身上的壓迫力，另外則是因為宵的紅眸。
而在這落山村倒是奇怪，不僅成人無視宵的冷冰及紅眸，就連孩子也不過是好奇，如此一個小小的山村，不是應該更落後才是？
文龍抱起地上的小女娃，終於揚起誠摯的笑意來，她向小女娃介紹道：“這兩位是客人，要叫叔叔阿姨才行。”
小女娃特別乖巧地喊了一聲：“紅衣叔叔，漂亮阿姨。”
見女兒如此乖巧，文龍笑意更濃，他又將目光轉向赫連宵跟即墨蓮：“這是我的女兒，叫玲玲。”
赫連宵無聲，即墨蓮倒是真喜歡這小女孩，她笑道：“你好，他叫赫連宵，我叫即墨蓮，叫我蓮姨便可。”
這話也等於是對文龍說的。
當文龍聽到赫連兩個字，眸子閃了閃，而後又恢覆原本模樣。
文龍抱著玲玲先進了門，邊在前面走，便介紹道：“家裏不大，也簡陋，兩位客人莫嫌棄才是。”
“能有一個暫時歇腳的地方已經很感激了，多謝。”
文龍點頭，而後領著赫連宵跟即墨蓮進了廚房旁邊的一個小房間：“這裏是我們平常用膳的地方，兩位若不嫌棄，就請做。”
文龍將懷中的小女娃放下，拍拍她的頭，輕聲道：“玲玲乖，去給客人倒茶。”
“好。”小身體匆忙跑向房間一個四角長桌上，略顯笨拙地將茶水註入杯中，而後一手一個杯子，顫巍巍端了過來。
“這山裏的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沒什麽好茶，這些茶都是自家種的，兩位將就著喝些。”文龍看著粗制的茶水上飄著的幾篇綠色，並不覺著有何不好意思。
而赫連宵則難得收起身上的戾氣，彎腰接過兩杯茶，將兩杯茶一飲而盡，在其餘人的文龍的奇怪目光下，又將其中一個空杯子遞了過去：“有溫水嗎？不放茶葉的。”
娘子有孕，這些奇怪的茶杯還是少喝的好。
盡管疑惑，文龍還是點頭，牽著女兒出了門，很快又獨自一人回來，這一次，他手中你這一個嶄新的，依舊有些粗糙的茶壺：“之前不知兩位不善飲茶，實在抱歉，這一壺水剛好。”
赫連宵接過茶壺，絲毫不在意主人家在旁邊，用溫水將杯中殘留的茶漬洗幹凈，這才倒了杯水給即墨蓮，一邊低低說道：“娘子，溫度正好。”
“恩。”就著赫連宵的手，即墨蓮喝了水。
兩人若無旁人的親昵並未讓文龍不悅，相反，他還饒有興趣地看著赫連宵。
心想，這紅衣男子看著是不好相處的，雖然竭力控制了通神的冷氣，可眼底的深沈卻掩蓋不了，不過他卻對身旁的娘子關照的無微不至，如此矛盾的男子，倒真是頭一回見到。
文龍想著，覺著身上有異，他驟然回神，卻發現即墨蓮正望著他，清淡的面上是似笑非笑。
文龍有一瞬間的赧然，他清了清嗓子，說道：“兩位請坐，我去廚房看看。”
“請便。”
等文龍離開，赫連宵這才牽著自家娘子走向房間內的一張矮凳上。
“娘子，餓的厲害嗎？”赫連宵摸著即墨蓮的肚子，有些心疼。
手而後往後移動，放在即墨蓮的腰上，捏了捏，即墨蓮直覺腰上一軟，她回頭瞪了赫連宵一眼：“宵，你做什麽？”
這可是別人家，而且還是用膳的偏房。
赫連宵紅眸閃動，他故意又捏了一把娘子依舊纖瘦的腰，薄唇貼近娘子的耳邊，低笑道：“娘子是不是誤會什麽了？為夫不過是想看看娘子是不是又瘦了。”
這人，還真是——
即墨蓮無奈地將赫連宵的手拽了回來，放在自己的手中把玩著，一邊沒好氣說道：“宵，我以前覺著你是不善言談，更別提什麽甜言蜜語，到這會兒我才發覺，你不是不會，你那是還未開竅，看看宵現在，好聽的話那是信口拈來。”
赫連宵一頓，而後紅眸一瞇，危險地問：“娘子，你喜歡以前的我？”
“對。”並不理解赫連宵話裏的深意，即墨蓮理所當然地點頭。
她沒說的是以前的宵她喜歡，現在的宵她依舊喜歡。
可赫連宵卻硬是將即墨蓮的意思扭曲到了九曲十八彎之外的地方，赫連宵反手握住自家娘子的手，稍微用力，掐住即墨蓮的手心，聲音越發的清幽：“娘子的意思是你喜歡幼稚的，蠢的？”
手上越發的用力了，那架勢分明是在告訴即墨蓮：你要是敢回答一個是，看我如何收拾你。
手指上些微的痛意讓即墨蓮失笑：“宵，你想什麽呢？以前的你可不是幼稚愚蠢，宵很可愛呢。”
“那就是說，你喜歡可愛的？”赫連宵順著即墨蓮的話又問？
這世上可愛的人可不少，俊美的也到處都是，若僅憑這兩點就能得娘子的喜歡，那還得了？
雖然赫連宵清楚娘子心中只會有他一人，可娘子的話很明顯就是在告訴他，娘子很容易對可愛的人產生好感。
怪不得她剛剛還對那小女孩笑呢。
不得不說這赫連宵此刻就是閑的，一個極簡單的問題，那硬是能延伸到不知名的角落裏去。
很顯然，即墨蓮已經熟悉了赫連宵的思維套路，她抽回自己的手，捏住赫連宵的俊臉，很熟練地往外拉扯，聲音略微放大：“宵，我再跟你說一次，因為那時的宵可愛，所以我喜歡，而這時的宵長大了，我也喜歡，你，懂我的意思？”
即墨蓮最後有些懷疑地望著赫連宵。
得到自己想聽的，赫連宵顧不得臉被扯成了詭異的模樣，點頭，口齒不清地回道：“知道了。”
即墨蓮這才松了手，有些心疼地揉著已然被她揪紅的臉，心疼地問：“宵，疼嗎？”
“不疼，若是娘子以後多說些今日一番表白的話，為夫就更不疼了。”
手放下，即墨蓮美眸半瞇著，問：“宵，你剛剛是故意的？”
被發現了？
赫連宵當然不會承認：“娘子，你說什麽呢？為夫是真的擔心了，畢竟外面的人太多，為夫就是害怕娘子會看別人，不再註意我了。”
趁著這個機會，赫連宵瞬間將以後的可能性都給提出來，以便一起掐滅。
畢竟此刻不似之前，之前因為著急著趕路，兩人也未多在外面走動，而這回，娘子一身輕松，而且再過不久，他們就到了有人煙的地方，越往裏走，越是繁華，而外面的新鮮事務太多，他堅決不能讓娘子的註意力被別的東西搶走。
“嘖嘖，宵，真該讓朝北看看你此刻的模樣，朝北定會痛哭幾聲。”
枉朝北還自覺是個徜徉在女子中的高手，能說會道的，看看現在的宵，朝北怎麽可能是對手？
“若是娘子不喜，那為夫以後閉嘴就是了。”赫連宵斂目，聲音有些沈郁。
若說之前赫連宵只是抱著好玩的心態這麽想著，那此刻他是真的不能肯定了，娘子難道真的比較喜歡當日幼稚的他？
將赫連宵按坐在身旁，即墨蓮認真滴說道：“宵，以前因為並未喜歡過女子，所以對上這種事情你有些笨拙，可如今我們成婚這麽久，你自然會成長，不管以前的你還是現在的你，那都是你，只要是宵，我就喜歡。”
紅眸裏的暗沈消散，赫連宵含笑將娘子抱在懷中，點頭：“我知道。”
“況且，宵這種耍小心思的模樣——”即墨蓮不懷好意地說道：“依舊很可愛啊。”
“娘子！”
兩人你來我往中，外面又傳來陣陣腳步聲，以及食物香味。
即墨蓮要從赫連宵的懷中起身，卻被赫連宵按住，即墨蓮有些急切：“宵，放我下來，這可不是王府，而且這裏還有孩子呢。”
“我不管。”赫連宵放在娘子腰間的手越發的收緊。
“蓮姨！”外面傳來玲玲的聲音。
即墨蓮單手摸到赫連宵的手腕，而後捏住，身體一個旋轉，在外面幾人進了屋的同時，已經安然坐在赫連宵的身旁，嘴角正噙著笑，看向門口。
首先進來的是文龍，他一手牽著玲玲，一手端著一個偌大的鐵盆，兩人身後是一個低著頭的女子，女子手中同樣端著飯。
“這裏偏僻，又是天冷，也沒什麽青菜，這野兔我讓娘子就這麽燉著，我娘子手藝不錯，你們不妨嘗嘗。”文龍說著，將那一鐵盆的兔肉放在桌上，而後讓出一條道來，身後的人自然顯了出來。
那女子看著身材嬌小，脖頸間的皮膚細白，即墨蓮暗想，這該是個小家碧玉型的美麗女子，光看玲玲這可愛的孩子就知道。
不過女子卻始終未擡頭，這讓即墨蓮有些疑惑。
而赫連宵卻渾不在意，他的註意力從不給旁的女子半分。
文龍嘆了口氣，看著自己娘子有些索瑟的背影，一臉心疼：“娘子，沒事，這兩位都是光明磊落之人，他們斷然不會對娘子另眼相待，莫怕。”
文龍這話說的有些奇怪，即墨蓮依舊不動聲色。
“相公。”女子的聲音略顯膽怯。
“兩位莫介意，我娘子她不善跟人交流。”文龍解釋道。
即墨蓮笑著搖頭，她並不在意。
“娘親，蓮姨很好的。”玲玲在一旁卻是著急了，她喜歡蓮姨，也希望娘親喜歡蓮姨。
從之前的傾玉，到巫族的琪兒，再到這小女娃玲玲，這些人的表現足以看出，即墨蓮雖清冷淡漠，可身上自有一股讓人忍不住親近的氣息。
那女子終究小小嘆了一口氣，這才揚起了臉。
即墨蓮終於明白為何這女子如此扭捏低頭了。
若是右側面看去，這女子正如即墨蓮所料的一般，小巧美麗，可若看另外半張臉，一般膽子小些的定要倒吸一口氣，驚叫出聲了。
女子左面半邊面上一道極深得的疤痕，若她看得不錯，這女子面上的是刀傷，而且時日已久，看此傷口，想來是被極為鋒利的匕首所為，傷口深可見骨，即便現在早已結痂，從正面看去，已久能依稀辨別出隱約可見的臉頰骨。
一張本來美麗的臉生生成了修羅面，一般女子恐怕是承受不住的，想到此處，即墨蓮又改變了自己對這女子的最初映像，看來這女子心性也不如之前她認為的那般怯懦膽小。
“奴家文氏蒹葭見過兩位。”女子聲音卻出奇的清脆悅耳。
即墨蓮神色並未有任何變化，至於赫連宵，那根本就可以忽略不提，即墨蓮起身，走向那女子，笑道：“即墨蓮很高興遇到夫人。”
一旁文龍終於松了口氣，他就知道這兩位奇怪的人並不是一般的凡夫俗子，果然是如此的。
即墨蓮走向那女子，審視的目光就這麽赤果果的望向女子的左臉傷口處，如此毫不掩飾的眼神讓那女子臉色越發的蒼白，她不安地望向文龍，就連文龍臉色也逐漸嚴肅，文龍錯身擋在女子面前，帶笑的嘴角收緊，他蹙眉，開口道：“不知夫人這是做什麽？”
即墨蓮雖未做婦人裝扮，可看她跟赫連宵的動作，文龍猜測他們是夫婦，是以，這才用夫人來稱呼即墨蓮。
果然是個有眼色的人，即墨蓮暗暗點頭。
對於文龍的有些氣憤的語調，即墨蓮並不在意，她伸手，想要抓住女子的手腕，文龍神色越發的冷了，他擡手，試圖阻止，與此同時，那道淩厲的紅影已經閃到即墨蓮身邊，赫連宵將即墨蓮嵌在懷中，快速閃身到文龍娘子的左側。
得了空的即墨蓮已經執起那女子的手腕。
直到此刻，文龍才明白即墨蓮的動作，原來她是在為自己娘子把脈。
文龍有些愧疚。
即墨蓮凝神探脈，須臾，她放在女子的手，緩緩道來：“你這傷起碼有三年，傷你的匕首上塗了毒，而且之所以如此嚴重，是因為你當日治療的不及時。”
即墨蓮每說一句，女子的臉色便白一分，而相反的，文龍卻越發的激動。
直到即墨蓮話落，文龍聲音甚至有些顫意：“夫人，你，你可是大夫？”
即墨蓮點頭：“對。”
一向穩重的文龍在聽到即墨蓮的話後，驀地跪地，他雙手抱拳，請求道：“還請夫人能救救我娘子，只要能讓我娘子康覆，文龍願為夫人做牛做馬。”
“相公，你別這樣。”女子顧不得害怕，她拖著文龍的胳膊就要將其拉起來。
可文龍到底也是個會武功的成年男子，哪是一個弱女子能拉得動的？文龍握著他娘子的手，沈沈說道：“娘子，我定會求這位夫人治好你的。”
對這夫妻倆的談話，即墨蓮不置可否，她靠在赫連宵身上，任由赫連宵摸索著她的手指。
“夫人，不管要付出什麽代價，文龍都願意，只希望夫人能救救我娘子。”文龍說著，額頭重重磕在地上，額間瞬間青紫一塊。
那夫人見拉不起自己的夫君，索性也跪在地上，低頭輕啜，而剛剛被嚇傻了的玲玲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她雖然不明白爹爹跟娘親為何要跪下，可她知道娘子身體不好，每夜每夜的咳嗽，玲玲哭喊道：“蓮姨，你救救我娘親吧，我，我不吃野兔肉了，我還將爹爹給我做的玩具也送給蓮姨。”
在孩子的心裏，她覺著自己的食物跟玩具是最很重要的，可再重要，也不急爹娘重要。
即墨蓮蹲下，掏出錦帕，輕柔地替玲玲擦幹眼淚，她哄道：“玲玲不哭，蓮姨會幫你的。”
而後即墨蓮起身，望向仍舊跪在地上的夫婦，問：“我只問你，文龍，你是要你娘子的命，還是要你娘子原本的容顏？”
文龍想也不想地回道：“我要娘子身體康健。”
因為當年傷了娘子的匕首有毒，順著傷口，毒已經入了骨髓，再加上救治不及時，娘子不僅毀了容貌，身體更是越發的不好了。
而即墨蓮的話無疑是讓他一直陰霾滿布的情緒得到些許光芒，他怎能不抓住這僅有的希望？
“如此，那這位夫人就跟我來吧。”即墨蓮說道。
而後離開了赫連宵的懷抱，對赫連宵說道：“宵，你在這裏等著，我很快回來。”
赫連宵皺眉：“娘子，你身體不宜用內力。”
“放心吧，我只給她用針，不需要內力。”即墨蓮安撫道。
赫連宵這才勉強點頭。
而後，哪位叫蒹葭的夫人領著即墨蓮去了她的房間。
而偏房內，文龍抱起玲玲，之前情緒波動劇烈的面上已經恢覆了之前的穩重，他看向赫連宵，眼神閃了閃，卻並未開口。
沒有娘子在跟前，赫連宵覺著很無聊，他轉身，準備去院子裏等娘子。
剛準備踏出這偏房，身後文龍的聲音響起：“赫連這個姓只有大赫的皇室才有。”
那意思，他已經知道赫連宵乃大赫皇室的人，幾月之前大赫京都，確切地說大赫皇室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先皇被先皇後毒殺，太子試圖在大婚當日刺殺煞王被壓入地牢，二皇子府也在一夕之間被洗劫。
而三皇子赫連宵則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順利登上皇位。
也就是說當今大赫皇室唯一一個姓赫連的便是大赫新皇，那個據說嗜血成性，冷酷無情的煞王。
而文龍在說完這句話後，卻並未表現出特別的尊敬或是懼怕來。
赫連宵深深看了一眼文龍，沒有做聲，徑自離開。
房內的壓力漸漸散開，文龍這才舒了一口氣，抱緊懷中的女兒。
赫連宵等的有些焦急，在院中站了半晌，就在他耐性即將宣告殆盡時，門吱呀一聲大開，那道赫連宵再熟悉不過的身影映入眼簾。
即墨蓮正思索著等會兒的藥方，突然覺著眼前一黑，而後落入赫連宵懷中，耳邊是赫連宵的抱怨聲：“娘子，你呆的太久了。”
“明日跟後日還各有一次，宵要適應才是。”
“哼，娘子，我們明日就走。”赫連宵冷哼道。
“可是我已經答應人家了，難道宵想讓我做一個言而無信的人？”即墨蓮笑問，她知道赫連宵也不過是單純的在抱怨，並不是真的不讓自己替人治病。
“那又如何？”赫連宵聲音更冷了：“娘子難道還在意別人的看法？”
“當然不是，不過我習慣了言而有信，況且，這位夫人的毒也並不難解，很快就好的。”
娘子的性子他知道，當下赫連宵也不再開口。
這時，遠門處又有腳步聲傳來。
“文大哥。”是那老三的聲音。
文龍將玲玲放下，小女娃小跑著出門，一邊驚喜笑道：“三叔叔，你來了，三嬸跟小弟弟來了嗎？”
那無憂的笑顏羨煞旁人。
孩子果真是孩子，憂愁來得快，去的也快。
不知她跟宵的孩子以後是不是也是這般可愛，天真？
即墨蓮這麽想著，心底自然有個更為響亮的反駁聲，她跟宵的孩子又怎能跟一般孩童一樣單純可愛？
腹部一重，像是回應著即墨蓮的想法，腹中的孩子踢動的比以往都歡快。
即墨蓮失笑，這是不是孩子在誇獎他的娘親猜對了他的性子？
在即墨蓮跟腹中孩子‘交流’的時候，門外的人已經進來。
老三小心扶著一個大著肚子的女子。
當那女子進門時，身後的赫連宵倒抽一口冷氣。
“宵，怎麽了？”即墨蓮疑惑。
“娘子，她，她腹中的孩子怎會如此大？”赫連宵聲音有些許幹啞。
他唯一一次見過的即將生孩子的女子便是那黑暗叢林時遇到的，當時，那女子身上披著獸皮，腹部雖然很大，在赫連宵看來，卻是因為獸人本身的體格就比人類大得多，他們的孩子理所當然要比人類的壯實。
可再觀那老三，身體比自己略矮一些，身材粗壯些，看著跟普通人毫無二致，他娘子腹部卻比那獸人一族的女子只大不小。
這完全超出了赫連宵的想象。
這還真別怪赫連宵少見多怪。
沒遇到即墨蓮之前，他極少出門，便是出門，那也是來去如風，哪裏會註意到別的無關緊要的人，況且，一旦女子有孕，顯懷之後便極少出門，赫連宵沒見過人類這麽大的肚子也實屬正常。
“噗——”赫連宵笑瞇了眼：“宵，等過幾個月，我的肚子也會這麽大的。”
那女子艱難的走動，有時還不適地皺眉，而且女子臉色有些憔悴，一看便不是正常的紅潤。
赫連宵擱在即墨蓮腰間的手緩緩放下，在無人發現的角落裏，赫連宵拳頭握緊，掌心的刺痛並不足以緩解他受到的驚嚇。
不是對對面女子的驚嚇，而是對他家娘子即將也要承受如此痛苦的驚嚇。
“娘子，我們，我們不要孩子了。”赫連宵是從未有過的堅決。
在大盛三皇子府時，他讓朝南尋過大夫，那大夫也曾說過，娘子的腹部會因為孩子的逐漸成長而有所變化，可他未想過會跟對面的女子那麽大。
赫連宵想象他家娘子跟對面女子拿如出一轍的大肚子，心慌得厲害，他顧不得有旁人，直接問：“娘子，孩子怎麽生？”
即墨蓮長嘆一聲。
她剛剛還在誇赫連宵長大了，看看這會兒，這是上天明明白白的告訴她，赫連宵他仍舊是那個有時很讓人無語的煞王哪。
殊不知，凡是涉及娘子的，赫連宵智力自動下降。
赫連宵這並不理智的問話讓門口幾人一滯，接著三人憋紅了臉，卻也沒敢笑出來，在赫連宵意識自己成為笑話之前，即墨蓮趕緊拉著他的手，笑道：“宵，我們情況不一樣，我跟宵的孩子有了水琉璃珠的作用，很可能並不需要那麽久的時間。”
凝重的臉色並未因為即墨蓮的話而有所好轉，赫連宵固執地問：“娘子，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這個我們單獨的時候我再跟你說，可好？”即墨蓮難得有些赧然。
“是不是也用刀子？”看來他是一定要得到準確答案了。
當日那女子腹部傷口他雖然未看見，可那滲出血的淒慘模樣此刻在赫連宵腦中尤為清晰。
“這個，宵，動刀子的那屬少數，大部分都是直接生出來的，這個問題到時宵自然會明白。”即墨蓮趕緊回答。
見煞王還是一臉不相信，那個唯一一個已經做了父親的文龍笑道：“這位夫人說的對，我娘子生玲玲的時候就是順利生產，雖然有些痛，卻很快的，玲玲倒是沒怎麽折騰我娘子。”
這一點，文龍倒是很慶幸。
誰知，文龍的話非但沒讓赫連宵松口氣，卻更加的焦躁了。
文龍的話還提醒了赫連宵另一個問題。
不管用不用刀子，生孩子是很疼的。
赫連宵紅眸越發的不鎮定，即墨蓮見著，趕緊挽住赫連宵的胳膊，一邊問文龍：“你家可有單獨的房間？”
有些事情還是關起門開她跟宵兩人單獨解決的好。
文龍指著他們正屋再隔一間的客房說道：“這間收拾幹凈，可以休息。”
即墨蓮點頭，說道：“多謝。”
而後將僵硬的赫連宵拉著去了那客房。
剛關上門，即墨蓮胳膊一重，人在下一刻已經坐在一旁的凳子上，而赫連宵則半蹲在她身前，紅眸冷冷瞪著即墨蓮的腹部。
那眼神，充滿憤恨。
“宵，你如此會嚇著孩子的。”即墨蓮試圖隔開赫連宵看向她腹部的視線。
“娘子，真的沒有辦法將他現在就生出來？”
早在之前娘子已經言明，這孩子不能拿掉，那麽，赫連宵退了一步，早些生下來總是可以的吧？
“宵，這孩子還不足四個月，沒有長好。”即墨蓮回道。
不過赫連宵的話倒是提醒了即墨蓮。
她是大夫，知道每個孩子都有一個預產期，可她還知道很多孩子在預產期之前便成熟，是可以出生的，而她腹中的孩子定然會更快出來。
說不定真如宵期望的那般，不用等肚子那麽大的時候就可以讓這孩子提前出世。
“娘子，那怎樣才知道這孩子熟了。”
“倒是我能感覺的出來。”即墨蓮視線跟赫連宵齊平，她深深看著煞王，認真說道：“宵，我不騙你，我們的孩子很懂事，他也不會忍心讓我痛苦的。”
腹部又是一重，這一下比以往的都要重，這讓即墨蓮不由低呼一聲，兩人的視線齊齊落在那跳動的位置。
“呵呵——宵，你看他也同意我的話呢。”
赫連宵冷冷說道：“臭小子，你給我記好，若敢讓我娘子受苦，等你出世，我定會掐死你。”
這話說的極具威脅性，了解赫連宵的都知道煞王此時的話絕不是虛言。
赫連宵總算面前接受了這現實，他將心中仍留著的擔憂壓下，不能讓娘子看著擔心，而後問即墨蓮：“娘子，走，我們去用膳。”
娘子若是想要快些生下孩子，就需要補充營養，讓那臭小子多吃點，熟的快些，好出來。
本以為還要費不少唇舌讓赫連宵消了擔心跟怒火，不過看宵這動作，完全是自己多慮了，即墨蓮挑眉，難道宵的接受能力變強了？
兩人出了門，外面三人加上文龍的夫人，一共四個成人，加一個孩子，正目不轉睛地等在院中，望著客房方向。
見到出來的兩人，四人齊齊松了口氣。
“兩位，可是要準備用膳？”文龍笑問。
能救下娘子，文龍對即墨蓮感激的無以覆加了都。
“有勞大家等了。”即墨蓮面上帶著紅霞，有些不好意思。
“夫人客氣。”
一行人這才移向偏房。
文龍夫人的手藝的確是不錯，平常的小菜自她手中出來，硬是多了一層美味，即墨蓮還真吃了不少。
飯後，赫連宵牽著娘子走了一會兒，在天色漸暗的時候再次回了客房。
因為要替文龍的夫人紮針，他們還需要呆在這裏兩日，而文龍的夫人在赫連宵兩人散步時，已經替他們重新換上了床上的被子。
“夫人，這些都是新的，不過卻也比不得外面的好布料，還希望你們能休息的慣。”文龍的夫人明顯比之前活泛很多。
“沒事。”即墨蓮回道。
等文龍的夫人離開後，赫連宵將隨身帶著的包袱打開，裏面是即墨蓮換洗的衣服，以及即墨蓮隨身攜帶著的醫書。
他先拿出衣服替即墨蓮換上，又簡單用溫水替娘子洗了臉跟腳。
“娘子，這裏沒有炭火，今日就別洗澡了，會冷著，洗洗就睡吧。”
“好。”
待收拾好後，赫連宵將他家娘子抱著放在榻上，而後替她蓋好被子，轉身倒了水，覆又進門。
這一回卻沒有如往常一般也跟著上榻，而是獨自坐在油燈旁，翻找一番，終於找到自己要的，而後就著油燈，仔細看起來。
“宵，你在看什麽？”赫連宵是背著即墨蓮，是以，她並不知道赫連宵在做什麽。
“沒什麽。”赫連宵簡單答了一句，接著又埋頭看著。
正看得出神，身後一陣溫暖。
赫連宵合上書，趕緊抱著即墨蓮，又將她放在榻上：“娘子，有些冷，你別下來。”
“宵，你跟我一起躺著。”
第一次赫連宵沒跟她一起，即墨蓮覺著心空蕩蕩的，身體都比平日冷了些。
哪裏低得了即墨蓮如此神態，赫連宵當然同意：“好，你先躺好。”
而後簡單洗漱之後，快速躺在即墨蓮身旁，抱緊娘子，說道：“娘子，快些睡。”
即墨蓮沒有做聲，琉璃色眸子定定望著已經閉上眸子的赫連宵，那纖長且有些卷曲的睫毛微微顫動，即墨蓮伸手，蔥白似的指頭點了點那刷子似的墨黑睫毛。
下一刻，赫連宵睜開眼，一個翻身，自己置於娘子上方，雙手撐著榻，眼神閃爍著不明光芒：“娘子若是不累，我們可以做些別的。”
即墨蓮卻並不如以往一般，附和或是拒絕，她撫著赫連宵的臉，說道：“宵，別擔心，我保證，這孩子會很早出生，而且我不會有任何損傷，相信我，宵。”
在赫連宵抱著她上榻的同時，她眼角餘光掃到宵之前看的東西，那是她帶著的幾本醫書中的一本，那本醫書講述的都是尋常情況，當然，其中只有寥寥幾句是描述婦人有孕，及註意事項的。
想來宵是看那些的。
親了親娘子的紅唇，赫連宵一個翻身，又躺在娘子身邊，半晌，一聲輕微的‘恩’若有似無的傳入即墨蓮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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