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逃出生天(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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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逃出生天 (1)
“這裏是書中世界,書中世界沒有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只有掌控書中世界的力量不允許做的事，”周恒說,“所以我提出這個異想天開的念頭,目的是測試世界的底線。”
“那萬一……”
江越怕周恒的行為觸及掌控世界命運的力量的底線，引發殃及晏明禮和他的風波。
周恒：“我知道你們害怕被我波及，但是命運被別人掌握在手中的感覺更可怕。”
“你……”
江越陷入沈思。
晏明禮也跟著沈默。
周恒的話觸到他們心底最痛也是最害怕的內容。
命運被握在別人手中，並且這個別人還是至今不明身份不明立場的別人。
萬一那個人見不得江越和我幸福快樂的生活在一起,耍手段拆散我們……
想到這裏，晏明禮決定信任周恒。
他對周恒說：“我願意配合你的實驗，哪怕結果不如我意。”
“你的意思是——”
“不管最終是什麽結果,我都會盡我所能的配合你,失敗也不後悔！”
晏明禮態度堅決地承諾著。
江越也緊隨其後給出類似的承諾。
他們深愛著彼此，也因此格外害怕失去彼此，失去未來。
確信晏明禮和江越都已經下定決心要協助自己後,周恒點點頭,說：“謝謝你們的協助,你們先下去休息，半小時後,我們正式行動。”
“這麽快？”
晏明禮有些意外。
江越也說：“不需要事前做準備？”
“準備工作早就做好,只等你們答應我們。”
“原來你早就——”
江越頓了頓,說：“你提前做好準備工作,不怕我們反對合作，你們的準備工作全部變成無用功？”
“不怕，因為我知道你們一定會答應我的合作要求。”
“這麽篤定？”
江越感到不可思議。
周恒淡淡一笑，說：“因為我們都別無選擇。”
……
三個小時後——
主角光環轉移工作完成。
彼此間依舊存在足夠的感情牽絆的江越和晏明禮相視一笑，走出宇園。
上車前,他們看著掩映在暮色中的宇園，心中默默祝福：未來，拜托你們了。
周恒和封淩這邊——
借助藍鳥人的創作者特權好不容易將晏明禮和江越的主角光環暫時性轉移到自己身上的兩人，此時卻通體透著疲憊。
尤其是周恒。
早在進入榮飛的後宮與榮飛做決戰前就被天道下了命不久矣的死刑宣判的他，完成主角光環轉移工作後，全身都是冷汗，狀態接近虛脫。
封淩見狀，心疼不已，握著周恒的手，柔聲勸告道：“阿娜達，要不——我們放棄吧！”
“放棄？為什麽？”
周恒擡眸，疲憊的眼神難掩內心的堅定：“好不容易跨越命運走到今天這一步，怎麽可以輕言放棄？”
“但是再這樣下去——”
“一旦做出決定，就必須堅持到底。”
周恒果斷而堅毅地表示：“我們沒有後退的權力。”
“我們……”
“你不想知道你是誰嗎？”
“我……”
封淩嘆了口氣，說：“如果知道我是誰的代價是失去你，我寧可永遠都不知道我是誰。”
“你又開始——”
“我說的是真心話！”
封淩緊張地告訴周恒：“我們都是男人，不會生孩子不會有後代，就算彼此間存在直系血緣關系也不會生下違背倫理的下一代。所以，我是誰，真的一點都不重要！”
“但是我想知道你究竟是誰，”周恒說，“我想知道你是他的轉世還是他的過去某個階段的投影或者是個和他沒有任何關系的純因巧合擁有完全一樣的面容的陌生人。”
“這個答案對你很重要？”
“是的，很重要。”
“為什麽？”
“這關系到我愛你的原因，以及我對他的感情本質，”周恒說，“如果你們之間毫無關聯，說明我愛的人從始至終都是你；如果你們之間存在只有命運知曉的奇特關系，說明我在很久很久以前就開始愛你。”
“反正不管結果是什麽，你都愛我，對嗎？”
封淩笑容明媚地看著周恒。
周恒肯定的點了點頭。
封淩頓時笑得如花朵綻放，連聲道：“太棒了！太棒了！我果然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你的全世界就……”
周恒一陣無語。
封淩卻非常得意，甚至被大黑看到他的狗尾巴。
……
……
經過一個晚上加兩個白天的思考，榮飛漸漸找回自信。
他想，藍鳥人身為小說作者本來就不是小說世界的創造者，我沒必要因為周恒的幾句沒頭沒腦捕風捉影的話就慌裏慌張，渾身不自在，這家夥明顯在算計我！
找敖盈盈、胡媚兒鞏固感情才是正道！
想到這一層，榮飛掏出手機給胡媚兒發消息。
榮飛：媚兒親親，你在嗎？我剛剛洗完澡，想你呢~
胡媚兒已經知道榮飛不是龍雲飛，對這個膽敢頂著龍雲飛的面容和身份招惹自己的猥瑣男是深惡痛絕，為了找回龍雲飛才不得不強忍著不舒服和榮飛來玩。
深夜收到榮飛的聊騷消息，胡媚兒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磨著牙齒，握緊拳頭：飛哥，都已經那麽晚，不是要命的事情就不要找我，媚兒要睡美容覺~
美容覺？
榮飛頓時想到下三濫的內容，臉上掛起賤笑，手指按動鍵盤：媚兒的美容覺會夢到我嗎？
會你個大頭鬼！
胡媚兒心裏暗暗罵了一句，假笑著回覆道：媚兒記性不好，不記得自己晚上有沒有做夢。
喲~
你個狐貍精又撩我~
榮飛越發得意，心裏得意非常：下次我們一起睡，我去你的夢裏看看你有沒有做夢。
你到底多不要臉！
胡媚兒氣得一陣磨牙，一邊罵一邊回覆：下次！下次！對了，飛哥，盈盈姐最近一直都念叨你，我們什麽時候去看看她？
小狐貍精的嘴巴還真是甜，知道我想要和敖盈盈也來點親密事情~
榮飛被胡媚兒的話“撩”得眉飛色舞，恨不得順著網線穿越到胡媚兒面前，和胡媚兒好好的親熱一下。
可惜，胡媚兒只想找回龍雲飛後立刻把這個油膩不自知的家夥變成莊稼肥料。
……
……
掌控書中世界的命運的力量似乎鐵了心要把克蘇魯文化元素加入這個世界，武鋼成因不小心看到不該看到的東西而精神崩潰後不久，又有十多個超能力者因為無意中聽到外神的喃語而陷入癲狂狀態，超能力發生變異，整個人也跟著瘋瘋癲癲，不是雙眼發直喃喃自語，就是瘋狂發洩攻擊欲望。
情況一時非常糟糕。
武鋼成急得頭發都要掉光，追著周恒求助：“周哥！周哥！你說我們現在該怎麽辦！好不容易培養出的精英超能力者都被汙染了！我們廢了好大力氣才把這些人控制住，關進精神病院！但是誰也不敢保證以後……以後會不會……”
“我知道了。”周恒說。
武鋼成聞言，眼睛急得滴血：“周哥！這事不是一句我知道了就可以結束！這事非常非常嚴重！超能力者一旦精神力量失控，對社會可能造成的危害比任何犯罪團隊更可怕！我們必須在事情變得更加不可控以前找到解決的辦法！”
“理論上是這樣沒錯，但是你們到現在為止都沒有解決問題的辦法，甚至連眉目都沒有找到，不是嗎？”
“是……”
武鋼成慚愧地低下頭。
現實面前，他無言以對。
周恒轉過身，輕拍武鋼成的肩膀：“放輕松，別給自己太多的壓力。麻煩不會因為你把壓力都攬在自己身上就變得輕松好解決。”
“那我現在該怎麽做？我要怎麽做才能保護我們的世界！我……我連我的隊友……連我自己都沒法保護！我……我……我就是個廢物！”
說著說著，武鋼成哭了起來。
現實的重擔徹底壓垮了他，不知不覺中，原本筆挺的腰桿已經直不起來。
看著這樣的武鋼成，回想和這家夥初次見面時對方表現出的囂張跋扈，周恒也頗有些感慨，輕聲安撫道：“別擔心，情況沒有你想的那麽糟糕，我們一定會找到破局的辦法。”
“可是……”
“那些被外神的囈語影響以至於精神失常的家夥，你可以把他們送去橫山休養，”周恒說，“橫山深處住著一只外神後裔，生活在它的力量輻射下，他們的精神狀態會相對穩定些，即使精神失常出現暴走，他們也會在對周邊造成嚴重破壞前被橫山邪神當食物吃掉。”
“謝謝！謝謝周哥！我馬上通知高層把住進精神病院的家夥們全部轉送橫山！”
武鋼成歡喜得跳了起來。
周恒給出的解決辦法不是最佳解決手段，卻是他們眼下能得到的最佳選擇。
武鋼成知道，周恒也知道。
所以——
送走武鋼成後，周恒立刻通知橫山邪神：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吃我派人送去橫山的那些受汙染出現同化趨向的有特殊能力的人類。
【明白。】
橫山邪神非常識趣的答應。
一頓飽和頓頓飽的區別，它還是能理解的。
將被汙染的超能力者們的去向簡單安排完畢，周恒突然想起在小智障流浪貓狗救助中心“打工”的山海後裔們。
“……後天變異產生的超能力者們尚且會被星空汙染，五感本就比人類更加靈敏的它們豈不是很危險？”
想到被汙染的可能，周恒立刻派大黑和萊卡去流浪貓狗救助中心查看情況：“如果它們已經被汙染，立刻把所有被汙染的個體都用結界封鎖隔離起來。”
“沒有汙染的個體呢？”
“沒有汙染的個體也都需要保護起來。”
“是，主人！”
大黑連連點頭答應。
萊卡這時卻露出恍惚的神情，環繞烏黑眼珠的眼白出現輕微的被汙染的征兆：“我……我……我……我的耳邊……我聽到……聽到……還看到……看到……”
“你聽到了什麽？看到了什麽？”
“我……我……我沒法用人類的語言描述我看到和聽到的！”
萊卡急得眼淚湧出眼眶。
和普通的鬼怪不同，為人類航空事業獻出生命的它的本體至今和衛星一起在地球的外太空飄蕩，因而格外容易遭受來自星空的汙染，能直到現在才出現被汙染的征兆，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
關於萊卡被來自星空的力量汙染這種可能，早在發現他們的世界可能被強行加入克蘇魯文化設定的時候，周恒就做了一定的預案。
現在，萊卡果然出現被星空汙染的癥狀，周恒當機立斷，用結界將萊卡封存起來，對大黑說：“能不能救回你的媳婦，就全看你的表現了。”
“我？”
三頭犬大黑一陣茫然。
它只是一條陰差陽錯變成犬神的活了八百年的草原野狗，怎麽就突然背負起拯救世界的命運？
當然，救老婆是它身為雄性本就該擔負的責任。
“主人，我要怎麽做才能成為拯救我老婆的大英雄？”
“很簡單，用你身上的冥河氣息驅趕侵入它體內的星空汙染，”周恒說，“我們的世界被強行加入克蘇魯設定，外星空因此變得格外危險，充滿眼睛看不到的瘋狂喃語的外神，但相對的，地球也會被設定成有舊日、古神沈睡的土地，你作為能夠吸收冥河力量的三頭犬，天然具備對抗外神帶來的星空汙染的能力。”
“真的嗎？大黑居然成了克蘇魯小說的主角預備役？”
三頭犬大黑欣喜若狂，握拳顯擺自己的肱二頭肌：“難怪前面的劇情讓我吃化形藥，變出高大強壯的人類形態！原來是為這段劇情做準備！哈哈哈！”
“你先別高興得太早，命運本就充滿了不可預知，何況我們的世界被一個喜怒無常的神靈掌控著，”周恒說，“在沒有得到命運的進一步啟示前，你唯一可以做的是保護你最愛的人和物。”
“明白！大黑一定好好保護大黑的老婆！還有山海社區的小可愛們！”
三頭犬露出重任在肩的驕傲表情。
周恒欣慰的點點頭，讓三頭犬立刻去小智障流浪貓狗救助中心查看在那邊“打工”的山海後裔和初級超能力者們的情況。
“……處理完這些事情後，你馬上回來，我教你怎麽驅散萊卡體內的星空汙染！”
“是！”
為了救媳婦，大黑表現出火箭一般的行動力，眨眼功夫就跑得沒影了！
“這家夥……”
周恒無語。
封淩更是——
正要說些什麽，窗外突然響起聒噪的撞擊聲。
封淩開窗，將用盡全身力氣撞擊窗戶的蝙蝠海大壯放進來：“有你這麽做吸血鬼的嗎？大白天出來嚇人！”
“我……我……”
飛入室內後迅速找陰影處變成人類形態的海大壯深吸一口氣，面色狼狽地看著周恒：“美人，我……我……”
“什麽事情？”
“血族遇上麻煩了，”海大壯說，“從前天晚上開始，陸陸續續有血族因為聽到月光下的奇怪喃語陷入瘋狂狀態，變的攻擊力極強，不再喝醫院裏買來的人血或是動物血，瘋狂攻擊和他們有往來的其他血族！天亮以後就自己走出棺材，坐在太陽下，直到身體燒成焦炭。”
“這……”
腦中想了一下海大壯曬太陽並被曬成一團焦炭的模樣，封淩不禁渾身一哆嗦。
周恒則在短暫思考後反問海大壯：“你怎麽知道導致這一切的是月光下的奇怪喃語？”
“因為……”
海大壯陷入卡機狀態。
封淩這時也回過神，追問海大壯：“照你的意思，聽到月光下的奇怪喃語的吸血鬼都會發瘋發狂，出現攻擊同族的嚴重暴力傾向，還會在天亮後走出棺材曬太陽直到身體燒成焦炭，說明從出現攻擊狀態到曬太陽死亡，期間只有不到二十四小時，根本沒法留下有效證言，你們也沒有辦法驗證他們的證言。你又怎麽能斷定你的這些同族是因為月光下的奇怪喃語才變得這麽奇怪？”
“因為……”
海大壯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封淩註意到這點，故作知心哥哥地搭著海大壯的肩膀，說：“兄弟，你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們？”
“我……”
“你不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神仙也不知道怎麽幫你，不是嗎？”
“但是……”
“不願意說出真相又想得到足夠的幫助，世上哪有這麽好的事情。”
說話間，封淩收走搭在海大壯肩膀上的手，臉色凝重，仿佛下一秒就會——
“我說我說我全說！”
海大壯怕封淩翻臉導致周恒對此事撒手不管，不得不實話實說：“……其實，我也聽到了月光下的奇怪喃語，也差一點陷入無差別攻擊的癲狂狀態，只是我運氣好，我的古堡裏至今殘留著小怪物的濃郁氣息。它們讓我暫時保持清醒，熬過第一晚的發作！”
“原來……等等！”
封淩想起往事，驚聲問道：“失蹤的小怪物還沒有找回來？”
“沒有，一直都沒有。”
海大壯苦悶地看著周恒與封淩：“自從那次神秘失蹤後，直到現在，小怪物都音訊全無，要不是這次被小怪物留下的氣息救了命，我甚至都忘記我的古堡曾經住著一只小怪物，它是那麽的安靜乖巧……從來不惹是生非，仿佛小可愛……”
“停！我們現在沒興趣聽你感慨！”
封淩打斷海大壯的抒情，看向周恒：“阿娜達，你在玄幻世界的時候有沒有遇上過類似的情況？”
“沒有。”周恒不假思索的回答。
海大壯聞言，脫口而出：“真的沒有嗎？我不相信！”
急於解決問題的他甚至露出明顯的無理取鬧傾向。
周恒忍不住皺了下眉頭。
封淩見狀，不爽地呵斥道：“阿娜達說沒有就是沒有，你憑什麽不相信？”
“因為……”
海大壯說不出理由。
他知道周恒沒必要騙自己，周恒說沒有就真的是沒有，但是——
想到血族正面臨滅頂大災難、目前唯一能部分解決問題的小怪物又至今生死不明，海大壯的情緒頓時像黑夜中的大海那般翻滾洶湧，無法自控。
“我真是個廢物，”他說，“如果我稍微能幹點，或是稍微有點腦子，事情又怎麽可能發展到現在這一步！一切都是我的咎由自取！我把事情搞得一團糟，還在這裏厚著臉皮地鬧怨天尤人！我真是廢物渣渣！”
“別再自暴自棄了，自暴自棄沒法解決問題。”
周恒冷峻地打斷海大壯的抱怨情緒，說：“血族的麻煩事，上報給徐福了嗎？”
“沒有。”
“為什麽？”
“因為我不覺得徐福有能力解決血族的麻煩，”海大壯說，“我更相信美人你的能力。”
“你是不相信徐福的能力還是不相信徐福會幫你們解決血族的麻煩？”
周恒擡眸，冰冷地看著海大壯。
海大壯被他看得渾身發冷，連聲道：“……才……才不是！我才不是……懷疑……我……”
“你在懷疑什麽？”
“我懷疑血族的麻煩和徐福有關系！”
海大壯一時沒有防備，竟把藏在心底的話都說了出來。
周恒聞言，心中閃過“果然如此”的念頭，無奈地笑了笑，說：“始終對徐福保持一定的警惕是正確的決定，他眼下雖然是我們的朋友，但我們都知道，他是個立場隨時可能改變的家夥。”
“嗯嗯！”
海大壯連連點頭。
周恒：“所以血族到底聽到了什麽？又為什麽會發生這些怪事？你可以把你知道的全部明白無誤的告訴我嗎？”
“我……”
沒有更好的選擇的海大壯深吸一口氣，將他知道的與血族近期發生的怪事有關的所有事情都和盤托出，恨不得把內褲的顏色也一並告訴周恒。
封淩：“……內褲的顏色什麽的就不必了！”
“呵呵，我這不是充分表現誠意嗎？”
小心思被揭穿的海大壯笑得很假。
封淩跟著露出虛假的笑容。
唯獨周恒神色凝重，擡頭望月，回味海大壯的話語，試圖找出隱含其中的秘密邏輯。
海大壯無比渴望解決問題，但他不敢打斷周恒的思考，即使心急如焚，依舊小心翼翼的站在一邊，茫然惶恐地看著、等待著。
封淩也是一樣。
站在周恒身後不遠處，靜靜等待著。
直到——
“大黑沒有發消息給你們？”
周恒回頭，詢問封淩。
“啊？”
聞言，封淩才想起大黑去小智障流浪貓狗救助中心已經有足足兩個小時，居然直到現在都沒有發回一條消息！
是一切順利，還是——
情況出乎預料的不順利，以至於它完全分不出時間發消息給他們？
“要不，我們去救助中心看看？”
流浪貓狗救助中心的員工幾乎全是容易受外神喃語影響的山海後裔和低等級超能力者，場面一旦失控，後果不堪設想。
周恒也有類似的擔憂，聞言，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並招呼海大壯一同前往。
海大壯：“……為什麽要帶上我？”
“因為你身上有小怪物的祝福，相對於普通人，你能在外神的喃語下扛得更久一點！”
好聲沒好氣地說完，封淩抄起桌上的車鑰匙就走出書房。
周恒緊隨其後。
海大壯想了一下，也變成蝙蝠追了出去。
封淩駕車，一行人很快抄時空折疊近道來到小智障流浪貓狗救助中心，剛剛下車，就見車輛被鋪天蓋地壓過來的黑暗氣息掀翻。
“這……這又是……又是怎麽回事！”
驚魂未定的海大壯發出驚恐尖叫。
此時的他毫無吸血貴族的矜持，幻化成蝙蝠，小爪子牢牢抓住周恒的衣領：“好可怕！好可怕！美人，你要救我！你一定要——”
“你再嘰裏咕嚕影響阿娜達的判斷，我就把你扔過去餵黑暗氣息！”
封淩一把抓住蝙蝠海大壯，兇神惡煞地威脅。
海大壯嚇得趕緊住口，緊接著又不解地問：“你為什麽不會被影響？這裏到處都是外神的尖叫，我都快被外神的聲音折磨到發瘋了，如果沒有小怪物的氣息殘留在身上的話。”
“是嗎？我怎麽什麽都聽不到？”
封淩茫然四顧，感覺周圍除了有黑暗氣息如海浪般洶湧鼓動，沒有任何不正常的地方。
唯一可以稱為不正常的大概是眼前被黑暗氣息包裹的救助中心辦公大樓。
他於是看向周恒：“阿娜達，現在該怎麽辦？這些東西明顯是從辦公大樓裏面散溢出來的，要怎麽做才能把危害控制在一定範圍內？”
“封印，然後轉移，”周恒說，“會在這麽短的時間就把整個辦公大樓都侵蝕成外神的巢穴，可見掌控這個世界的命運走向的力量近來異常迷戀克蘇魯文化，恨不得把祂創造的世界完全轉變成克蘇魯體系。”
“那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封淩擔憂不已。
為了更好地幫助周恒，最近幾天，他是不分白天黑夜地瘋狂閱讀市面上能找到的知名克蘇魯體系小說，發現克蘇魯體系的本質是未知的恐怖，無可名狀的威脅，隨時可能入侵又隨時保持著若即若離的狀態，任何與克蘇魯體系中的神靈有接觸的生命體都可能因為超乎想象的可怕接觸而失去理智變成瘋子或是直接融化消失。
“要不，我們去瘋人院找線索？足夠敏感能夠感覺到外神氣息的家夥們多半已經被這種接觸折磨得瘋瘋癲癲甚至身體出現潰爛變異，通過觀察、研究他們，或許能找到破局的辦法？”
“你的建議確實很有參考價值，但當務之急還是要找個地方安置明顯已經變成汙染源的辦公大廈。”
說話間，周恒劈開一塊裏世界空間，將幾乎完全被黑氣吞沒的辦公大廈塞進去。
海大壯頓時看呆，不敢相信這是人類能夠做到的事情。
不對！
美人他本來就不是人類！
人類才不會這麽強又這麽美！
他是……他是……
“你在想什麽？”
周恒的聲音突然響起，打斷海大壯的思考。
海大壯不敢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急中生智道：“我在想，美人你為什麽這麽強？我要怎麽做才能像你一樣強？”
“很簡單，找到正確的方向，堅持不懈的努力練習一千年。”
“一千年……”
海大壯一陣舌尖打滑。
他覺得他這輩子都不可能成功了。
而在海大壯發呆的時候，周恒已經成功把冒著黑氣的辦公大廈扔進臨時開辟的裏世界空間，順手又將幾乎完全被困的三頭犬大黑給撈了出來。
“哇偶差！勞資終於……主人！”
好不容易逃出生天的三頭犬大黑正欲出口成臟，看到周恒，急忙擠出笑容諂媚討好道：“主人好厲害！這麽大的麻煩，輕輕松松就解決！要是換做別人，肯定下輩子都不可能搞定！不對，換做是別人的話，小命已經送掉，哪還可能——”
“你在裏面都遭遇了什麽？”
周恒打斷三頭犬大黑的滿嘴恭維，目光冷冽，眼神犀利。
大黑嚇得趕緊匯報情況：“我一路急奔來到救助中心，剛剛走進辦公樓，就發現這地方完全被外神的氣息感染，所有的生物，包括山海後裔、低等級超能力者，甚至是被收留的小貓小狗們，都身心被外神侵染，半數甚至已經變成失去理智的怪物！我看情況不妙，想通知主人，然而大廈內部的空間也發生了變異，正常手段根本無法離開，手機也沒了信號，不能打電話發消息！大黑只能在黑暗中一路咬一路殺，同時默默祈禱大廈內的時間和外面的時間的流動速度相差不大，主人能快點發現大黑消失不見過來救大黑！”
“你很幸運，大廈內的時間和外面世界的時間的流速相差並不太大，”周恒說，“再加上還有封淩提醒我，事情總算沒有朝最壞的方向發展。”
“真的嗎？”
大黑擡頭，看著封淩，三個腦袋六雙眼睛都露出奇怪的情緒。
封淩：“……你為什麽這樣看著我？”
“沒什麽！沒什麽！”
大黑拼命搖頭，否認自己正用不信任的眼神打量封淩，尾巴卻偷偷勾住周恒的小腿，顯然是有所發現。
周恒向來信任封淩，發現大黑的表現極端不自然後，對封淩道：“大黑可能被大廈裏面的東西嚇到，也可能被汙染，回宇園後，你先下車，讓管家準備一間地下安全屋。”
“阿娜達這是準備——”
“我要把大黑暫時關進安全屋，確定它沒有被外神的氣息汙染以後再放出來。”
“好。”
封淩點頭。
三頭犬大黑也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
海大壯看不懂，歪著蝙蝠小腦袋問周恒：“你們在搞什麽？為什麽每個人都說話好像打啞謎？”
“事關重大，你暫時不需要懂。”
說完，周恒上車，要求大黑蹲坐在自己身旁。
大黑聽話地鉆進車中，腦袋搭著周恒膝蓋。
封淩繼續開車。
……
回到宇園後，封淩依言下車讓管家準備地下安全屋，蝙蝠版海大壯也很快被周恒趕下了車。
現在，車中只剩下周恒和三頭犬大黑了。
周恒伸手，骨節分明的手指劃過正中央的狗腦袋：“你在害怕什麽？”
“大黑……大黑……”
三頭犬神色迷茫的看著周恒，欲言又止。
周恒：“你現在不說，待會就得小心沒機會說出口。”
“可是……”
大黑的眼皮耷拉下來。
周恒：“不說嗎？”
“不是不能說，是大黑不知道該怎麽說……大黑怕大黑沒能把話說完就……”
“就什麽？”
“大黑想問主人一件事——”
“什麽事？”
“封淩……他……他真的是人類嗎？”
“為什麽突然這麽問？”
周恒認真地看著三頭犬，試圖從它的臉上找出答案的蛛絲馬跡：“你在大廈中看到了什麽？”
“大黑……大黑看到……大黑在大廈中看到了和封淩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人……他是整個事情的主控者，他的力量非常強大，強大到超乎大黑的想象……但是很奇怪的是，他沒有傷害大黑……明明只要彈指間就能殺死大黑，但是他卻沒有傷害大黑，還主動放大黑離開……”
“所以你能活著離開大廈，因為占據大廈的力量不想殺死你？”
“嗯。”
三頭犬連連點頭，眼中充滿驚恐和畏懼：“大黑畢竟只是一條狗，無法理解這張臉背後到底隱藏著什麽大秘密，但是大黑知道，封淩肯定不簡單，否則又怎麽會……而且封淩他到現在為止都很奇怪……處處表現出不尋常的地方……”
“除了大廈內和封淩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對……對不起……”
三頭犬突然三個腦袋一起趴在周恒腳邊，齊聲道歉的同時，尾巴也耷拉著。
周恒：“為什麽突然道歉？難道你背著我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情？”
“——我偷偷去冥河看了世界倒影！”
一番猶豫沈默後，三頭犬突然語出驚人。
周恒：“世界倒影？這又是……”
“自從我成為三頭犬，我就能自由出入冥河，看世界在冥河裏的倒影……”
“你在冥河裏具體都看到些什麽？”
“我看到冥河裏擠滿了靈魂，那些不甘心死亡又不願意轉世重生的靈魂，細小如微塵，充斥著冥河的每一滴水；我也看到冥河深處滿是各種建築的廢墟，其中大部分都是我從來沒見過的形式；我還看見冥河裏總有一些黑色的人影走來走去，似乎在尋找什麽，但他們最終是什麽都沒有找到……”
三頭犬用懷念中摻雜恐懼的口吻形容它成為三頭犬這些年出入冥河時看到的詭異風景。
“你從什麽時候開始意識到這是世界的倒影？又為什麽會在救助中心被外神的囈語包圍的時候主動跑去冥河看世界的倒影？”
“我……我……”
大黑耷拉下腦袋，小聲解釋說：“在我第一次看到冥河的風景後，我的腦子裏就有聲音對我說，這是世界的倒影。我那時根本不懂什麽叫世界的倒影，只是牢牢記住這個詞語，直到我在世界流浪了足夠多的歲月，見到了無數的風景，這才慢慢明白冥河和世界倒影的含義。”
說到這裏，大黑突然露出驚恐神情。
它對周恒說：“我發現倒映在冥河裏的不僅僅是我們能看到的熟悉的世界，還有無數被毀壞到破碎無法維持的世界！”
“被毀壞到破碎無法維持的世界……”
周恒瞬間領悟其中含義。
書中世界並非現在才存在，它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出現，因為不堪承受創造者的瘋狂疊設定，世界毀壞了無數次，又被重建了無數次。
換而言之，冥河就是個存放著無數被刪除的破碎世界的超大型回收箱。
“——或許，我應該去冥河探查一下。”
“主人……”
三頭犬的眼神充滿苦悶和猶豫。
周恒伸手，拍了拍它的腦袋，說：“別這樣看我，我可比你想象還要更強些。”
“但是……”
三頭犬擡頭，看著周恒：“大黑看到救助中心出現和封淩幾乎一模一樣的臉以後，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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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是書中世界,書中世界沒有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只有掌控書中世界的力量不允許做的事，”周恒說,“所以我提出這個異想天開的念頭,目的是測試世界的底線。”
“那萬一……”
江越怕周恒的行為觸及掌控世界命運的力量的底線，引發殃及晏明禮和他的風波。
周恒：“我知道你們害怕被我波及，但是命運被別人掌握在手中的感覺更可怕。”
“你……”
江越陷入沈思。
晏明禮也跟著沈默。
周恒的話觸到他們心底最痛也是最害怕的內容。
命運被握在別人手中，並且這個別人還是至今不明身份不明立場的別人。
萬一那個人見不得江越和我幸福快樂的生活在一起,耍手段拆散我們……
想到這裏，晏明禮決定信任周恒。
他對周恒說：“我願意配合你的實驗，哪怕結果不如我意。”
“你的意思是——”
“不管最終是什麽結果,我都會盡我所能的配合你,失敗也不後悔！”
晏明禮態度堅決地承諾著。
江越也緊隨其後給出類似的承諾。
他們深愛著彼此，也因此格外害怕失去彼此，失去未來。
確信晏明禮和江越都已經下定決心要協助自己後,周恒點點頭,說：“謝謝你們的協助,你們先下去休息，半小時後,我們正式行動。”
“這麽快？”
晏明禮有些意外。
江越也說：“不需要事前做準備？”
“準備工作早就做好,只等你們答應我們。”
“原來你早就——”
江越頓了頓,說：“你提前做好準備工作,不怕我們反對合作，你們的準備工作全部變成無用功？”
“不怕，因為我知道你們一定會答應我的合作要求。”
“這麽篤定？”
江越感到不可思議。
周恒淡淡一笑，說：“因為我們都別無選擇。”
……
三個小時後——
主角光環轉移工作完成。
彼此間依舊存在足夠的感情牽絆的江越和晏明禮相視一笑，走出宇園。
上車前,他們看著掩映在暮色中的宇園，心中默默祝福：未來，拜托你們了。
周恒和封淩這邊——
借助藍鳥人的創作者特權好不容易將晏明禮和江越的主角光環暫時性轉移到自己身上的兩人，此時卻通體透著疲憊。
尤其是周恒。
早在進入榮飛的後宮與榮飛做決戰前就被天道下了命不久矣的死刑宣判的他，完成主角光環轉移工作後，全身都是冷汗，狀態接近虛脫。
封淩見狀，心疼不已，握著周恒的手，柔聲勸告道：“阿娜達，要不——我們放棄吧！”
“放棄？為什麽？”
周恒擡眸，疲憊的眼神難掩內心的堅定：“好不容易跨越命運走到今天這一步，怎麽可以輕言放棄？”
“但是再這樣下去——”
“一旦做出決定，就必須堅持到底。”
周恒果斷而堅毅地表示：“我們沒有後退的權力。”
“我們……”
“你不想知道你是誰嗎？”
“我……”
封淩嘆了口氣，說：“如果知道我是誰的代價是失去你，我寧可永遠都不知道我是誰。”
“你又開始——”
“我說的是真心話！”
封淩緊張地告訴周恒：“我們都是男人，不會生孩子不會有後代，就算彼此間存在直系血緣關系也不會生下違背倫理的下一代。所以，我是誰，真的一點都不重要！”
“但是我想知道你究竟是誰，”周恒說，“我想知道你是他的轉世還是他的過去某個階段的投影或者是個和他沒有任何關系的純因巧合擁有完全一樣的面容的陌生人。”
“這個答案對你很重要？”
“是的，很重要。”
“為什麽？”
“這關系到我愛你的原因，以及我對他的感情本質，”周恒說，“如果你們之間毫無關聯，說明我愛的人從始至終都是你；如果你們之間存在只有命運知曉的奇特關系，說明我在很久很久以前就開始愛你。”
“反正不管結果是什麽，你都愛我，對嗎？”
封淩笑容明媚地看著周恒。
周恒肯定的點了點頭。
封淩頓時笑得如花朵綻放，連聲道：“太棒了！太棒了！我果然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你的全世界就……”
周恒一陣無語。
封淩卻非常得意，甚至被大黑看到他的狗尾巴。
……
……
經過一個晚上加兩個白天的思考，榮飛漸漸找回自信。
他想，藍鳥人身為小說作者本來就不是小說世界的創造者，我沒必要因為周恒的幾句沒頭沒腦捕風捉影的話就慌裏慌張，渾身不自在，這家夥明顯在算計我！
找敖盈盈、胡媚兒鞏固感情才是正道！
想到這一層，榮飛掏出手機給胡媚兒發消息。
榮飛：媚兒親親，你在嗎？我剛剛洗完澡，想你呢~
胡媚兒已經知道榮飛不是龍雲飛，對這個膽敢頂著龍雲飛的面容和身份招惹自己的猥瑣男是深惡痛絕，為了找回龍雲飛才不得不強忍著不舒服和榮飛來玩。
深夜收到榮飛的聊騷消息，胡媚兒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磨著牙齒，握緊拳頭：飛哥，都已經那麽晚，不是要命的事情就不要找我，媚兒要睡美容覺~
美容覺？
榮飛頓時想到下三濫的內容，臉上掛起賤笑，手指按動鍵盤：媚兒的美容覺會夢到我嗎？
會你個大頭鬼！
胡媚兒心裏暗暗罵了一句，假笑著回覆道：媚兒記性不好，不記得自己晚上有沒有做夢。
喲~
你個狐貍精又撩我~
榮飛越發得意，心裏得意非常：下次我們一起睡，我去你的夢裏看看你有沒有做夢。
你到底多不要臉！
胡媚兒氣得一陣磨牙，一邊罵一邊回覆：下次！下次！對了，飛哥，盈盈姐最近一直都念叨你，我們什麽時候去看看她？
小狐貍精的嘴巴還真是甜，知道我想要和敖盈盈也來點親密事情~
榮飛被胡媚兒的話“撩”得眉飛色舞，恨不得順著網線穿越到胡媚兒面前，和胡媚兒好好的親熱一下。
可惜，胡媚兒只想找回龍雲飛後立刻把這個油膩不自知的家夥變成莊稼肥料。
……
……
掌控書中世界的命運的力量似乎鐵了心要把克蘇魯文化元素加入這個世界，武鋼成因不小心看到不該看到的東西而精神崩潰後不久，又有十多個超能力者因為無意中聽到外神的喃語而陷入癲狂狀態，超能力發生變異，整個人也跟著瘋瘋癲癲，不是雙眼發直喃喃自語，就是瘋狂發洩攻擊欲望。
情況一時非常糟糕。
武鋼成急得頭發都要掉光，追著周恒求助：“周哥！周哥！你說我們現在該怎麽辦！好不容易培養出的精英超能力者都被汙染了！我們廢了好大力氣才把這些人控制住，關進精神病院！但是誰也不敢保證以後……以後會不會……”
“我知道了。”周恒說。
武鋼成聞言，眼睛急得滴血：“周哥！這事不是一句我知道了就可以結束！這事非常非常嚴重！超能力者一旦精神力量失控，對社會可能造成的危害比任何犯罪團隊更可怕！我們必須在事情變得更加不可控以前找到解決的辦法！”
“理論上是這樣沒錯，但是你們到現在為止都沒有解決問題的辦法，甚至連眉目都沒有找到，不是嗎？”
“是……”
武鋼成慚愧地低下頭。
現實面前，他無言以對。
周恒轉過身，輕拍武鋼成的肩膀：“放輕松，別給自己太多的壓力。麻煩不會因為你把壓力都攬在自己身上就變得輕松好解決。”
“那我現在該怎麽做？我要怎麽做才能保護我們的世界！我……我連我的隊友……連我自己都沒法保護！我……我……我就是個廢物！”
說著說著，武鋼成哭了起來。
現實的重擔徹底壓垮了他，不知不覺中，原本筆挺的腰桿已經直不起來。
看著這樣的武鋼成，回想和這家夥初次見面時對方表現出的囂張跋扈，周恒也頗有些感慨，輕聲安撫道：“別擔心，情況沒有你想的那麽糟糕，我們一定會找到破局的辦法。”
“可是……”
“那些被外神的囈語影響以至於精神失常的家夥，你可以把他們送去橫山休養，”周恒說，“橫山深處住著一只外神後裔，生活在它的力量輻射下，他們的精神狀態會相對穩定些，即使精神失常出現暴走，他們也會在對周邊造成嚴重破壞前被橫山邪神當食物吃掉。”
“謝謝！謝謝周哥！我馬上通知高層把住進精神病院的家夥們全部轉送橫山！”
武鋼成歡喜得跳了起來。
周恒給出的解決辦法不是最佳解決手段，卻是他們眼下能得到的最佳選擇。
武鋼成知道，周恒也知道。
所以——
送走武鋼成後，周恒立刻通知橫山邪神：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吃我派人送去橫山的那些受汙染出現同化趨向的有特殊能力的人類。
【明白。】
橫山邪神非常識趣的答應。
一頓飽和頓頓飽的區別，它還是能理解的。
將被汙染的超能力者們的去向簡單安排完畢，周恒突然想起在小智障流浪貓狗救助中心“打工”的山海後裔們。
“……後天變異產生的超能力者們尚且會被星空汙染，五感本就比人類更加靈敏的它們豈不是很危險？”
想到被汙染的可能，周恒立刻派大黑和萊卡去流浪貓狗救助中心查看情況：“如果它們已經被汙染，立刻把所有被汙染的個體都用結界封鎖隔離起來。”
“沒有汙染的個體呢？”
“沒有汙染的個體也都需要保護起來。”
“是，主人！”
大黑連連點頭答應。
萊卡這時卻露出恍惚的神情，環繞烏黑眼珠的眼白出現輕微的被汙染的征兆：“我……我……我……我的耳邊……我聽到……聽到……還看到……看到……”
“你聽到了什麽？看到了什麽？”
“我……我……我沒法用人類的語言描述我看到和聽到的！”
萊卡急得眼淚湧出眼眶。
和普通的鬼怪不同，為人類航空事業獻出生命的它的本體至今和衛星一起在地球的外太空飄蕩，因而格外容易遭受來自星空的汙染，能直到現在才出現被汙染的征兆，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
關於萊卡被來自星空的力量汙染這種可能，早在發現他們的世界可能被強行加入克蘇魯文化設定的時候，周恒就做了一定的預案。
現在，萊卡果然出現被星空汙染的癥狀，周恒當機立斷，用結界將萊卡封存起來，對大黑說：“能不能救回你的媳婦，就全看你的表現了。”
“我？”
三頭犬大黑一陣茫然。
它只是一條陰差陽錯變成犬神的活了八百年的草原野狗，怎麽就突然背負起拯救世界的命運？
當然，救老婆是它身為雄性本就該擔負的責任。
“主人，我要怎麽做才能成為拯救我老婆的大英雄？”
“很簡單，用你身上的冥河氣息驅趕侵入它體內的星空汙染，”周恒說，“我們的世界被強行加入克蘇魯設定，外星空因此變得格外危險，充滿眼睛看不到的瘋狂喃語的外神，但相對的，地球也會被設定成有舊日、古神沈睡的土地，你作為能夠吸收冥河力量的三頭犬，天然具備對抗外神帶來的星空汙染的能力。”
“真的嗎？大黑居然成了克蘇魯小說的主角預備役？”
三頭犬大黑欣喜若狂，握拳顯擺自己的肱二頭肌：“難怪前面的劇情讓我吃化形藥，變出高大強壯的人類形態！原來是為這段劇情做準備！哈哈哈！”
“你先別高興得太早，命運本就充滿了不可預知，何況我們的世界被一個喜怒無常的神靈掌控著，”周恒說，“在沒有得到命運的進一步啟示前，你唯一可以做的是保護你最愛的人和物。”
“明白！大黑一定好好保護大黑的老婆！還有山海社區的小可愛們！”
三頭犬露出重任在肩的驕傲表情。
周恒欣慰的點點頭，讓三頭犬立刻去小智障流浪貓狗救助中心查看在那邊“打工”的山海後裔和初級超能力者們的情況。
“……處理完這些事情後，你馬上回來，我教你怎麽驅散萊卡體內的星空汙染！”
“是！”
為了救媳婦，大黑表現出火箭一般的行動力，眨眼功夫就跑得沒影了！
“這家夥……”
周恒無語。
封淩更是——
正要說些什麽，窗外突然響起聒噪的撞擊聲。
封淩開窗，將用盡全身力氣撞擊窗戶的蝙蝠海大壯放進來：“有你這麽做吸血鬼的嗎？大白天出來嚇人！”
“我……我……”
飛入室內後迅速找陰影處變成人類形態的海大壯深吸一口氣，面色狼狽地看著周恒：“美人，我……我……”
“什麽事情？”
“血族遇上麻煩了，”海大壯說，“從前天晚上開始，陸陸續續有血族因為聽到月光下的奇怪喃語陷入瘋狂狀態，變的攻擊力極強，不再喝醫院裏買來的人血或是動物血，瘋狂攻擊和他們有往來的其他血族！天亮以後就自己走出棺材，坐在太陽下，直到身體燒成焦炭。”
“這……”
腦中想了一下海大壯曬太陽並被曬成一團焦炭的模樣，封淩不禁渾身一哆嗦。
周恒則在短暫思考後反問海大壯：“你怎麽知道導致這一切的是月光下的奇怪喃語？”
“因為……”
海大壯陷入卡機狀態。
封淩這時也回過神，追問海大壯：“照你的意思，聽到月光下的奇怪喃語的吸血鬼都會發瘋發狂，出現攻擊同族的嚴重暴力傾向，還會在天亮後走出棺材曬太陽直到身體燒成焦炭，說明從出現攻擊狀態到曬太陽死亡，期間只有不到二十四小時，根本沒法留下有效證言，你們也沒有辦法驗證他們的證言。你又怎麽能斷定你的這些同族是因為月光下的奇怪喃語才變得這麽奇怪？”
“因為……”
海大壯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封淩註意到這點，故作知心哥哥地搭著海大壯的肩膀，說：“兄弟，你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們？”
“我……”
“你不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神仙也不知道怎麽幫你，不是嗎？”
“但是……”
“不願意說出真相又想得到足夠的幫助，世上哪有這麽好的事情。”
說話間，封淩收走搭在海大壯肩膀上的手，臉色凝重，仿佛下一秒就會——
“我說我說我全說！”
海大壯怕封淩翻臉導致周恒對此事撒手不管，不得不實話實說：“……其實，我也聽到了月光下的奇怪喃語，也差一點陷入無差別攻擊的癲狂狀態，只是我運氣好，我的古堡裏至今殘留著小怪物的濃郁氣息。它們讓我暫時保持清醒，熬過第一晚的發作！”
“原來……等等！”
封淩想起往事，驚聲問道：“失蹤的小怪物還沒有找回來？”
“沒有，一直都沒有。”
海大壯苦悶地看著周恒與封淩：“自從那次神秘失蹤後，直到現在，小怪物都音訊全無，要不是這次被小怪物留下的氣息救了命，我甚至都忘記我的古堡曾經住著一只小怪物，它是那麽的安靜乖巧……從來不惹是生非，仿佛小可愛……”
“停！我們現在沒興趣聽你感慨！”
封淩打斷海大壯的抒情，看向周恒：“阿娜達，你在玄幻世界的時候有沒有遇上過類似的情況？”
“沒有。”周恒不假思索的回答。
海大壯聞言，脫口而出：“真的沒有嗎？我不相信！”
急於解決問題的他甚至露出明顯的無理取鬧傾向。
周恒忍不住皺了下眉頭。
封淩見狀，不爽地呵斥道：“阿娜達說沒有就是沒有，你憑什麽不相信？”
“因為……”
海大壯說不出理由。
他知道周恒沒必要騙自己，周恒說沒有就真的是沒有，但是——
想到血族正面臨滅頂大災難、目前唯一能部分解決問題的小怪物又至今生死不明，海大壯的情緒頓時像黑夜中的大海那般翻滾洶湧，無法自控。
“我真是個廢物，”他說，“如果我稍微能幹點，或是稍微有點腦子，事情又怎麽可能發展到現在這一步！一切都是我的咎由自取！我把事情搞得一團糟，還在這裏厚著臉皮地鬧怨天尤人！我真是廢物渣渣！”
“別再自暴自棄了，自暴自棄沒法解決問題。”
周恒冷峻地打斷海大壯的抱怨情緒，說：“血族的麻煩事，上報給徐福了嗎？”
“沒有。”
“為什麽？”
“因為我不覺得徐福有能力解決血族的麻煩，”海大壯說，“我更相信美人你的能力。”
“你是不相信徐福的能力還是不相信徐福會幫你們解決血族的麻煩？”
周恒擡眸，冰冷地看著海大壯。
海大壯被他看得渾身發冷，連聲道：“……才……才不是！我才不是……懷疑……我……”
“你在懷疑什麽？”
“我懷疑血族的麻煩和徐福有關系！”
海大壯一時沒有防備，竟把藏在心底的話都說了出來。
周恒聞言，心中閃過“果然如此”的念頭，無奈地笑了笑，說：“始終對徐福保持一定的警惕是正確的決定，他眼下雖然是我們的朋友，但我們都知道，他是個立場隨時可能改變的家夥。”
“嗯嗯！”
海大壯連連點頭。
周恒：“所以血族到底聽到了什麽？又為什麽會發生這些怪事？你可以把你知道的全部明白無誤的告訴我嗎？”
“我……”
沒有更好的選擇的海大壯深吸一口氣，將他知道的與血族近期發生的怪事有關的所有事情都和盤托出，恨不得把內褲的顏色也一並告訴周恒。
封淩：“……內褲的顏色什麽的就不必了！”
“呵呵，我這不是充分表現誠意嗎？”
小心思被揭穿的海大壯笑得很假。
封淩跟著露出虛假的笑容。
唯獨周恒神色凝重，擡頭望月，回味海大壯的話語，試圖找出隱含其中的秘密邏輯。
海大壯無比渴望解決問題，但他不敢打斷周恒的思考，即使心急如焚，依舊小心翼翼的站在一邊，茫然惶恐地看著、等待著。
封淩也是一樣。
站在周恒身後不遠處，靜靜等待著。
直到——
“大黑沒有發消息給你們？”
周恒回頭，詢問封淩。
“啊？”
聞言，封淩才想起大黑去小智障流浪貓狗救助中心已經有足足兩個小時，居然直到現在都沒有發回一條消息！
是一切順利，還是——
情況出乎預料的不順利，以至於它完全分不出時間發消息給他們？
“要不，我們去救助中心看看？”
流浪貓狗救助中心的員工幾乎全是容易受外神喃語影響的山海後裔和低等級超能力者，場面一旦失控，後果不堪設想。
周恒也有類似的擔憂，聞言，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並招呼海大壯一同前往。
海大壯：“……為什麽要帶上我？”
“因為你身上有小怪物的祝福，相對於普通人，你能在外神的喃語下扛得更久一點！”
好聲沒好氣地說完，封淩抄起桌上的車鑰匙就走出書房。
周恒緊隨其後。
海大壯想了一下，也變成蝙蝠追了出去。
封淩駕車，一行人很快抄時空折疊近道來到小智障流浪貓狗救助中心，剛剛下車，就見車輛被鋪天蓋地壓過來的黑暗氣息掀翻。
“這……這又是……又是怎麽回事！”
驚魂未定的海大壯發出驚恐尖叫。
此時的他毫無吸血貴族的矜持，幻化成蝙蝠，小爪子牢牢抓住周恒的衣領：“好可怕！好可怕！美人，你要救我！你一定要——”
“你再嘰裏咕嚕影響阿娜達的判斷，我就把你扔過去餵黑暗氣息！”
封淩一把抓住蝙蝠海大壯，兇神惡煞地威脅。
海大壯嚇得趕緊住口，緊接著又不解地問：“你為什麽不會被影響？這裏到處都是外神的尖叫，我都快被外神的聲音折磨到發瘋了，如果沒有小怪物的氣息殘留在身上的話。”
“是嗎？我怎麽什麽都聽不到？”
封淩茫然四顧，感覺周圍除了有黑暗氣息如海浪般洶湧鼓動，沒有任何不正常的地方。
唯一可以稱為不正常的大概是眼前被黑暗氣息包裹的救助中心辦公大樓。
他於是看向周恒：“阿娜達，現在該怎麽辦？這些東西明顯是從辦公大樓裏面散溢出來的，要怎麽做才能把危害控制在一定範圍內？”
“封印，然後轉移，”周恒說，“會在這麽短的時間就把整個辦公大樓都侵蝕成外神的巢穴，可見掌控這個世界的命運走向的力量近來異常迷戀克蘇魯文化，恨不得把祂創造的世界完全轉變成克蘇魯體系。”
“那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封淩擔憂不已。
為了更好地幫助周恒，最近幾天，他是不分白天黑夜地瘋狂閱讀市面上能找到的知名克蘇魯體系小說，發現克蘇魯體系的本質是未知的恐怖，無可名狀的威脅，隨時可能入侵又隨時保持著若即若離的狀態，任何與克蘇魯體系中的神靈有接觸的生命體都可能因為超乎想象的可怕接觸而失去理智變成瘋子或是直接融化消失。
“要不，我們去瘋人院找線索？足夠敏感能夠感覺到外神氣息的家夥們多半已經被這種接觸折磨得瘋瘋癲癲甚至身體出現潰爛變異，通過觀察、研究他們，或許能找到破局的辦法？”
“你的建議確實很有參考價值，但當務之急還是要找個地方安置明顯已經變成汙染源的辦公大廈。”
說話間，周恒劈開一塊裏世界空間，將幾乎完全被黑氣吞沒的辦公大廈塞進去。
海大壯頓時看呆，不敢相信這是人類能夠做到的事情。
不對！
美人他本來就不是人類！
人類才不會這麽強又這麽美！
他是……他是……
“你在想什麽？”
周恒的聲音突然響起，打斷海大壯的思考。
海大壯不敢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急中生智道：“我在想，美人你為什麽這麽強？我要怎麽做才能像你一樣強？”
“很簡單，找到正確的方向，堅持不懈的努力練習一千年。”
“一千年……”
海大壯一陣舌尖打滑。
他覺得他這輩子都不可能成功了。
而在海大壯發呆的時候，周恒已經成功把冒著黑氣的辦公大廈扔進臨時開辟的裏世界空間，順手又將幾乎完全被困的三頭犬大黑給撈了出來。
“哇偶差！勞資終於……主人！”
好不容易逃出生天的三頭犬大黑正欲出口成臟，看到周恒，急忙擠出笑容諂媚討好道：“主人好厲害！這麽大的麻煩，輕輕松松就解決！要是換做別人，肯定下輩子都不可能搞定！不對，換做是別人的話，小命已經送掉，哪還可能——”
“你在裏面都遭遇了什麽？”
周恒打斷三頭犬大黑的滿嘴恭維，目光冷冽，眼神犀利。
大黑嚇得趕緊匯報情況：“我一路急奔來到救助中心，剛剛走進辦公樓，就發現這地方完全被外神的氣息感染，所有的生物，包括山海後裔、低等級超能力者，甚至是被收留的小貓小狗們，都身心被外神侵染，半數甚至已經變成失去理智的怪物！我看情況不妙，想通知主人，然而大廈內部的空間也發生了變異，正常手段根本無法離開，手機也沒了信號，不能打電話發消息！大黑只能在黑暗中一路咬一路殺，同時默默祈禱大廈內的時間和外面的時間的流動速度相差不大，主人能快點發現大黑消失不見過來救大黑！”
“你很幸運，大廈內的時間和外面世界的時間的流速相差並不太大，”周恒說，“再加上還有封淩提醒我，事情總算沒有朝最壞的方向發展。”
“真的嗎？”
大黑擡頭，看著封淩，三個腦袋六雙眼睛都露出奇怪的情緒。
封淩：“……你為什麽這樣看著我？”
“沒什麽！沒什麽！”
大黑拼命搖頭，否認自己正用不信任的眼神打量封淩，尾巴卻偷偷勾住周恒的小腿，顯然是有所發現。
周恒向來信任封淩，發現大黑的表現極端不自然後，對封淩道：“大黑可能被大廈裏面的東西嚇到，也可能被汙染，回宇園後，你先下車，讓管家準備一間地下安全屋。”
“阿娜達這是準備——”
“我要把大黑暫時關進安全屋，確定它沒有被外神的氣息汙染以後再放出來。”
“好。”
封淩點頭。
三頭犬大黑也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
海大壯看不懂，歪著蝙蝠小腦袋問周恒：“你們在搞什麽？為什麽每個人都說話好像打啞謎？”
“事關重大，你暫時不需要懂。”
說完，周恒上車，要求大黑蹲坐在自己身旁。
大黑聽話地鉆進車中，腦袋搭著周恒膝蓋。
封淩繼續開車。
……
回到宇園後，封淩依言下車讓管家準備地下安全屋，蝙蝠版海大壯也很快被周恒趕下了車。
現在，車中只剩下周恒和三頭犬大黑了。
周恒伸手，骨節分明的手指劃過正中央的狗腦袋：“你在害怕什麽？”
“大黑……大黑……”
三頭犬神色迷茫的看著周恒，欲言又止。
周恒：“你現在不說，待會就得小心沒機會說出口。”
“可是……”
大黑的眼皮耷拉下來。
周恒：“不說嗎？”
“不是不能說，是大黑不知道該怎麽說……大黑怕大黑沒能把話說完就……”
“就什麽？”
“大黑想問主人一件事——”
“什麽事？”
“封淩……他……他真的是人類嗎？”
“為什麽突然這麽問？”
周恒認真地看著三頭犬，試圖從它的臉上找出答案的蛛絲馬跡：“你在大廈中看到了什麽？”
“大黑……大黑看到……大黑在大廈中看到了和封淩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人……他是整個事情的主控者，他的力量非常強大，強大到超乎大黑的想象……但是很奇怪的是，他沒有傷害大黑……明明只要彈指間就能殺死大黑，但是他卻沒有傷害大黑，還主動放大黑離開……”
“所以你能活著離開大廈，因為占據大廈的力量不想殺死你？”
“嗯。”
三頭犬連連點頭，眼中充滿驚恐和畏懼：“大黑畢竟只是一條狗，無法理解這張臉背後到底隱藏著什麽大秘密，但是大黑知道，封淩肯定不簡單，否則又怎麽會……而且封淩他到現在為止都很奇怪……處處表現出不尋常的地方……”
“除了大廈內和封淩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對……對不起……”
三頭犬突然三個腦袋一起趴在周恒腳邊，齊聲道歉的同時，尾巴也耷拉著。
周恒：“為什麽突然道歉？難道你背著我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情？”
“——我偷偷去冥河看了世界倒影！”
一番猶豫沈默後，三頭犬突然語出驚人。
周恒：“世界倒影？這又是……”
“自從我成為三頭犬，我就能自由出入冥河，看世界在冥河裏的倒影……”
“你在冥河裏具體都看到些什麽？”
“我看到冥河裏擠滿了靈魂，那些不甘心死亡又不願意轉世重生的靈魂，細小如微塵，充斥著冥河的每一滴水；我也看到冥河深處滿是各種建築的廢墟，其中大部分都是我從來沒見過的形式；我還看見冥河裏總有一些黑色的人影走來走去，似乎在尋找什麽，但他們最終是什麽都沒有找到……”
三頭犬用懷念中摻雜恐懼的口吻形容它成為三頭犬這些年出入冥河時看到的詭異風景。
“你從什麽時候開始意識到這是世界的倒影？又為什麽會在救助中心被外神的囈語包圍的時候主動跑去冥河看世界的倒影？”
“我……我……”
大黑耷拉下腦袋，小聲解釋說：“在我第一次看到冥河的風景後，我的腦子裏就有聲音對我說，這是世界的倒影。我那時根本不懂什麽叫世界的倒影，只是牢牢記住這個詞語，直到我在世界流浪了足夠多的歲月，見到了無數的風景，這才慢慢明白冥河和世界倒影的含義。”
說到這裏，大黑突然露出驚恐神情。
它對周恒說：“我發現倒映在冥河裏的不僅僅是我們能看到的熟悉的世界，還有無數被毀壞到破碎無法維持的世界！”
“被毀壞到破碎無法維持的世界……”
周恒瞬間領悟其中含義。
書中世界並非現在才存在，它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出現，因為不堪承受創造者的瘋狂疊設定，世界毀壞了無數次，又被重建了無數次。
換而言之，冥河就是個存放著無數被刪除的破碎世界的超大型回收箱。
“——或許，我應該去冥河探查一下。”
“主人……”
三頭犬的眼神充滿苦悶和猶豫。
周恒伸手，拍了拍它的腦袋，說：“別這樣看我，我可比你想象還要更強些。”
“但是……”
三頭犬擡頭，看著周恒：“大黑看到救助中心出現和封淩幾乎一模一樣的臉以後，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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