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奪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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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奪帝
更新時間2013-9-19 22:06:18 字數：2641
王宮的天牢不比一般刑房牢獄，尤其是被君王特意關押在深處獨間的男子，所待的屋子不止物件一應俱全，就是用膳飲食也全按貴族之禮準備。自然，看護的侍衛都認識這個默默待在牢中的男子，這位都國赫赫有名的海上將軍，功勳鶴立，可謂是家喻戶曉。盡管此刻傳出他通敵賣國的消息，可是平民百姓多是不信，朝堂亦有不少官員力保他的性命。
然而越多的人相信他們的楚將軍，楚相便越發腹熱心煎。
功高震主，從來是君臣大忌。何況他的兒子不是區區的謀士宰相，而是真正手握兵權的領兵將相。
楚相對著精致的王宮天牢，華如光輝，依如宮殿的玉雕瓊樓，只是這的空氣卻要比任何牢房都要陰森，或許是這裏積壓了太多含冤而死的怨靈。畢竟一入王宮天牢，多沒有出去的機會。
自從智軒在大半月前被關進天牢，楚相每隔五日總是會來見他一次，然而大多時候他們這對父子只是默然靜坐，並不會多交談什麽。
“父親。”
四壁的密牢裏，坐在椅上穿著整齊的智軒見家父進來，起身行禮。即使被束縛住了舉止行為，但是男子仍是一派儒雅溫和，楚相也顯得十分熟門熟路，屏退了自己的護衛，默默地坐在了另一把椅子上。
在都國的王宮天牢裏，布置著大量的機關術，因此沒有任何的守備，不必擔心竊聽之術。
“為父帶了軍酒過來。”
一個老酒壇被置在桌上，智軒保持著微笑撕開了酒封，倒在了兩個瓷碗中。被監禁的大半個月裏，智軒始終淡漠如初，不似一般被冤枉的囚犯，他從不主動尋求伸冤或是辯解。
冥冥中，智軒大約已經能夠猜測到自己的命運。
“她回來了。”
楚相喝了一口酒，滿頭的白發和疲累的眼神略發顯出他的蒼老。
智軒倒酒的姿勢一頓，靜思了片刻，抿著的嘴唇幾次蠕動，半晌才開口道：“嗯，她……還好麽？”
“你是問哪一方面？”
智軒搖了搖頭，沒有再問。楚相瞥了他一眼，喝著酒說道：“你不想知道？”
“從清睿將我關在這裏，我便猜到他對清菀的執念已然入魔。如今，我身陷囹圄，恐怕已幫不得她什麽，還望父親能夠從旁多有幫襯，無論是對她、對清睿、對都國都好。”
面對自家兒子的坦然，楚相握著酒杯，皺眉凝思，“一個女人，呵，若然帝王是明君，若然你是忠臣，早該棄她不顧，可是你們兩個卻為了她，暈頭轉向。不得不說，公主要比她的兄長更適合做一個明君，起碼她可以毅然放棄對你的愛戀，遠嫁他方。”
“她……的確是不一般的女子。”
種種的回憶如同流水，綿延流長地在智軒的腦海中回旋徘徊，循環不斷。
“何止不一般。”軍酒的灼熱潤過喉頭，火熱滾燙，楚相斂下素來嚴謹的眸光，“她甚至讓人覺得有些害怕。官場之中謀算人心，算計他人的事情並不稀奇，但是要讓事情當真如自己所願的那般行進，並不是單單謀算就能做到的事。”
“父親，她……”
智軒知曉往昔父親對清菀的評價，全然不是這樣的貶義之言。他雖然猜到這次清菀回來，不會束手就擒，但是她到底做了什麽，令父親心中不悅？
楚相似乎故意勾起兒子的好奇，這刻飲盡一杯酒，方淡漠地說道：“她現下裝作失憶，伴在帝王身邊。睿帝已經答應待他們國婚之後，便大赦天下，屆時，你就能出這個天牢了。”
“國婚？！”淡漠了長久的智軒豁然滿面急切，“他們要舉行國婚？！”
對於兒子的焦急，楚相反而平靜了下來，“你知道睿帝對她的執念，也應該知道他在廢後之後，再將她帶回，是想做什麽。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如此震驚？為父已向王上稟明，一旦你重獲自由，楚家便辭官歸隱，雖說如此，但我們還是要做好應對之策，睿帝未必不會對我們趕盡殺絕。”
但智軒卻沒將這些話聽在耳中，皺緊的眉頭仍舊半點不展，“但是她若不是為了我，根本不用回來！現下，她或許真得會和清睿成婚！”
在都國，清睿對清菀的感情，一直是朝野百姓猜測議論的話題。兄妹亂倫、妖姬誤國的傳言，便是從這些是是非非的言論中流傳出來的，然而清菀與智軒的感情，卻深藏在他們兩人的心中，鮮有人知。即是楚相，若非是智軒在清菀公主出嫁那日，大醉於庭院中，囈語連連，他這個做父親或許永遠都不知道，自己兒子的心裏竟藏著這樣深的一段心思。
“那又如何？就如你自己所言，你現在身陷囹圄，能做什麽？”楚相將斟好的酒碗推向自己的兒子，“如果你真得想幫她，那麽現在你就必須下一個決心了，兒子。”
“什麽？”
楚相褶皺蒼老的臉色，蒼白肅穆，滄桑的眼眸如同山谷深淵，漆黑一片。
“他們兩個人，一個是你親如手足的兄弟，一個是你深藏心底的女子，但是接下來你必須在兩者之間做一個抉擇。”
“為什麽？”智軒恍然不明，只見他父親的臉色愈發嚴肅。
“如果你選擇睿帝，那麽清菀公主就會成為他的王後，以後入住中宮。你若選擇了公主，那麽都國就要更換一位天下君主。”
“這……不可能。”智軒搖頭道，“她不可能殺死清睿！”
楚相又喝了一口酒，喉頭愈發灼熱，直視智軒的眼眸犀利如刀，“公主未說要弒君，她只是要奪走都國王位而已。”
“她……”智軒按住自己疼痛的額頭，就眼前的情勢來說，清睿的存在已成為楚家的滅族之患，但是換帝，遠沒有說起來那麽簡單。智軒頭痛欲裂，猝然拿起面前的酒碗，一飲而盡，但心底的不安卻越發擴大，“她已有人選接任帝位了麽？”
這時輪到楚相面色凝重，他嘆了一口長氣，怔怔地看著自己的兒子，目光炯炯。
“是你。”
智軒猝然一驚。
楚相默然道：“公主認為這是對都國、對楚家最好的法子，她的確很聰明，在曝露自己的身份後，卻向我提議擁你坐帝位。如此一來，楚家便絕不會在接下來的時日裏背棄她，投靠清睿。”
“爹，你答應了？”
“我沒有權利替你答覆，她既然選擇的是你，自然是要聽你的答案。”楚相平平淡淡道，“公主要我轉告你一句話。”
如出一轍的語調和言辭，楚相一字不差地替轉訴於自己的兒子聽。
“智軒，你是要選擇天下，還是要選擇百姓？”
天下，還是百姓？
智軒想起了曾經和清菀說過的話，天下應當不是一個人的天下，然而如今的天下，卻只是清睿一個人的天下。至於百姓……他記得清菀曾經吐氣如蘭地說道：“我也是百姓。”
曾幾何時，他根本分不清，到底誰是誰的天下，誰是誰的百姓。直到清菀解開他的心結，讓他明白，她是他的天下，他是她的百姓，他的一切皆是屬於那名鐘靈毓秀的女子。
然而，現在的他真得可以這樣做麽？
從今以後，讓他成為她的天下，讓她成為他的百姓。
握著面前醇香濃郁的軍中烈酒，發力的手指泛起層層漣漪，晃動的水韻猶如圈圈輪回，將曾經親密無間的少年情誼，在這一剎，豁然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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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宮的天牢不比一般刑房牢獄，尤其是被君王特意關押在深處獨間的男子，所待的屋子不止物件一應俱全，就是用膳飲食也全按貴族之禮準備。自然，看護的侍衛都認識這個默默待在牢中的男子，這位都國赫赫有名的海上將軍，功勳鶴立，可謂是家喻戶曉。盡管此刻傳出他通敵賣國的消息，可是平民百姓多是不信，朝堂亦有不少官員力保他的性命。
然而越多的人相信他們的楚將軍，楚相便越發腹熱心煎。
功高震主，從來是君臣大忌。何況他的兒子不是區區的謀士宰相，而是真正手握兵權的領兵將相。
楚相對著精致的王宮天牢，華如光輝，依如宮殿的玉雕瓊樓，只是這的空氣卻要比任何牢房都要陰森，或許是這裏積壓了太多含冤而死的怨靈。畢竟一入王宮天牢，多沒有出去的機會。
自從智軒在大半月前被關進天牢，楚相每隔五日總是會來見他一次，然而大多時候他們這對父子只是默然靜坐，並不會多交談什麽。
“父親。”
四壁的密牢裏，坐在椅上穿著整齊的智軒見家父進來，起身行禮。即使被束縛住了舉止行為，但是男子仍是一派儒雅溫和，楚相也顯得十分熟門熟路，屏退了自己的護衛，默默地坐在了另一把椅子上。
在都國的王宮天牢裏，布置著大量的機關術，因此沒有任何的守備，不必擔心竊聽之術。
“為父帶了軍酒過來。”
一個老酒壇被置在桌上，智軒保持著微笑撕開了酒封，倒在了兩個瓷碗中。被監禁的大半個月裏，智軒始終淡漠如初，不似一般被冤枉的囚犯，他從不主動尋求伸冤或是辯解。
冥冥中，智軒大約已經能夠猜測到自己的命運。
“她回來了。”
楚相喝了一口酒，滿頭的白發和疲累的眼神略發顯出他的蒼老。
智軒倒酒的姿勢一頓，靜思了片刻，抿著的嘴唇幾次蠕動，半晌才開口道：“嗯，她……還好麽？”
“你是問哪一方面？”
智軒搖了搖頭，沒有再問。楚相瞥了他一眼，喝著酒說道：“你不想知道？”
“從清睿將我關在這裏，我便猜到他對清菀的執念已然入魔。如今，我身陷囹圄，恐怕已幫不得她什麽，還望父親能夠從旁多有幫襯，無論是對她、對清睿、對都國都好。”
面對自家兒子的坦然，楚相握著酒杯，皺眉凝思，“一個女人，呵，若然帝王是明君，若然你是忠臣，早該棄她不顧，可是你們兩個卻為了她，暈頭轉向。不得不說，公主要比她的兄長更適合做一個明君，起碼她可以毅然放棄對你的愛戀，遠嫁他方。”
“她……的確是不一般的女子。”
種種的回憶如同流水，綿延流長地在智軒的腦海中回旋徘徊，循環不斷。
“何止不一般。”軍酒的灼熱潤過喉頭，火熱滾燙，楚相斂下素來嚴謹的眸光，“她甚至讓人覺得有些害怕。官場之中謀算人心，算計他人的事情並不稀奇，但是要讓事情當真如自己所願的那般行進，並不是單單謀算就能做到的事。”
“父親，她……”
智軒知曉往昔父親對清菀的評價，全然不是這樣的貶義之言。他雖然猜到這次清菀回來，不會束手就擒，但是她到底做了什麽，令父親心中不悅？
楚相似乎故意勾起兒子的好奇，這刻飲盡一杯酒，方淡漠地說道：“她現下裝作失憶，伴在帝王身邊。睿帝已經答應待他們國婚之後，便大赦天下，屆時，你就能出這個天牢了。”
“國婚？！”淡漠了長久的智軒豁然滿面急切，“他們要舉行國婚？！”
對於兒子的焦急，楚相反而平靜了下來，“你知道睿帝對她的執念，也應該知道他在廢後之後，再將她帶回，是想做什麽。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如此震驚？為父已向王上稟明，一旦你重獲自由，楚家便辭官歸隱，雖說如此，但我們還是要做好應對之策，睿帝未必不會對我們趕盡殺絕。”
但智軒卻沒將這些話聽在耳中，皺緊的眉頭仍舊半點不展，“但是她若不是為了我，根本不用回來！現下，她或許真得會和清睿成婚！”
在都國，清睿對清菀的感情，一直是朝野百姓猜測議論的話題。兄妹亂倫、妖姬誤國的傳言，便是從這些是是非非的言論中流傳出來的，然而清菀與智軒的感情，卻深藏在他們兩人的心中，鮮有人知。即是楚相，若非是智軒在清菀公主出嫁那日，大醉於庭院中，囈語連連，他這個做父親或許永遠都不知道，自己兒子的心裏竟藏著這樣深的一段心思。
“那又如何？就如你自己所言，你現在身陷囹圄，能做什麽？”楚相將斟好的酒碗推向自己的兒子，“如果你真得想幫她，那麽現在你就必須下一個決心了，兒子。”
“什麽？”
楚相褶皺蒼老的臉色，蒼白肅穆，滄桑的眼眸如同山谷深淵，漆黑一片。
“他們兩個人，一個是你親如手足的兄弟，一個是你深藏心底的女子，但是接下來你必須在兩者之間做一個抉擇。”
“為什麽？”智軒恍然不明，只見他父親的臉色愈發嚴肅。
“如果你選擇睿帝，那麽清菀公主就會成為他的王後，以後入住中宮。你若選擇了公主，那麽都國就要更換一位天下君主。”
“這……不可能。”智軒搖頭道，“她不可能殺死清睿！”
楚相又喝了一口酒，喉頭愈發灼熱，直視智軒的眼眸犀利如刀，“公主未說要弒君，她只是要奪走都國王位而已。”
“她……”智軒按住自己疼痛的額頭，就眼前的情勢來說，清睿的存在已成為楚家的滅族之患，但是換帝，遠沒有說起來那麽簡單。智軒頭痛欲裂，猝然拿起面前的酒碗，一飲而盡，但心底的不安卻越發擴大，“她已有人選接任帝位了麽？”
這時輪到楚相面色凝重，他嘆了一口長氣，怔怔地看著自己的兒子，目光炯炯。
“是你。”
智軒猝然一驚。
楚相默然道：“公主認為這是對都國、對楚家最好的法子，她的確很聰明，在曝露自己的身份後，卻向我提議擁你坐帝位。如此一來，楚家便絕不會在接下來的時日裏背棄她，投靠清睿。”
“爹，你答應了？”
“我沒有權利替你答覆，她既然選擇的是你，自然是要聽你的答案。”楚相平平淡淡道，“公主要我轉告你一句話。”
如出一轍的語調和言辭，楚相一字不差地替轉訴於自己的兒子聽。
“智軒，你是要選擇天下，還是要選擇百姓？”
天下，還是百姓？
智軒想起了曾經和清菀說過的話，天下應當不是一個人的天下，然而如今的天下，卻只是清睿一個人的天下。至於百姓……他記得清菀曾經吐氣如蘭地說道：“我也是百姓。”
曾幾何時，他根本分不清，到底誰是誰的天下，誰是誰的百姓。直到清菀解開他的心結，讓他明白，她是他的天下，他是她的百姓，他的一切皆是屬於那名鐘靈毓秀的女子。
然而，現在的他真得可以這樣做麽？
從今以後，讓他成為她的天下，讓她成為他的百姓。
握著面前醇香濃郁的軍中烈酒，發力的手指泛起層層漣漪，晃動的水韻猶如圈圈輪回，將曾經親密無間的少年情誼，在這一剎，豁然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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