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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情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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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情義

更新時間2013-5-31 8:04:38 字數:3019

“如今看來,兜兜轉轉,我和鐵船主之間終究只剩下那一筆算不清的債。”清菀意味深長地瞧了瞧手中的同心結,起身向前幾步,隔著欄桿,對著仍在坐在地上的鐵達穆笑道,“而若本宮此刻代表都國君王向久微族長求和,今後都國願將久微地界相還,只要不與都國律法相悖,允諾久微於谷中自治部族,至於狂龍,只要即刻解散,過往種種,王軍皆不再追究,如何?”

鐵達穆身型不動,只是隱沒在陰影中的餘光,略帶好笑和不屑,似乎是在嘲笑女子一再舊事重提,這種赤裸裸的目光令清菀感到了輕蔑。

“你以為我還會再和你做交易?”

“識時務者為俊傑,如今鐵船主在牢籠之內,我在牢籠之外,說得好聽是交易,事實上鐵船主除了屈服還有旁路可走麽?”居高而望的視線裏,帶著同樣高傲的語調,“何況鐵船主若走不出這個牢籠,久微族長易位也不過是轉眼之事,你能保證下一任的族長不會被我的條件所吸引?”

“呵、呵呵……你竟敢威脅我?”鐵達穆大笑起來,“真是好笑,若當真如此,不正是合了你們王族的心意,讓你們少了一個敵手?那你怎麽還不動手?快點殺了我啊!”

威脅的口吻中含著失望和怨恨,清菀抿著嘴,半晌方扯著嘴角笑道。

“鐵船主不能為我所用,的確可惜。既是如此,久微重情,將你當做誘餌,想必也能引來幾個禍害。”

“你真得要這麽做?”

鐵達穆恨得咬牙切齒,即便將自己最珍視之物交給她,也只是換來她的算計。或者在更早以前,他們就跌進了這場數不清是權謀還是情愛的算計裏,但是他知道,笑到最後的絕不會是眼前的瘋女人。

“是鐵船主不肯接受本宮的條件,本宮三番兩次好意為久微留條生路,是你冥頑不靈,非要將過去的仇恨硬加註於我們的身上,鐵船主,今日你所身所處,何嘗不是自作孽。”

“自作孽?瘋女人,從頭到尾,什麽約定交易,根本只是你的隨口敷衍!你只是想要我放棄對你們王族的報覆!”鐵達穆赫然起身,挺拔的身軀即使隔著鐵欄也仿佛能將女子的身體包裹,“你不過是一個言而無信的女人!”

言而無信?清菀側目一笑,這樣也好,他既然這樣想了,不是可以省掉許多她去履約的麻煩。想來,這四個字可以讓她今後的人生輕松許多。

“阿諛奉承,信口開河本來就是宮中生存的規矩,何況兵不厭詐,你我立於敵對之位,是你少了提防我的戒心。”清菀輕撫手中的冰玉扇,冰涼入心,“鐵船主,看來技高一籌的終是我都國王族。”

從一開始,無論鐵達穆是以獵物作為接近的借口,或是清菀因鐵達穆的救命之恩而將他置於泉王府,在他們的心裏始終都對彼此抱著三分好奇、七分介懷,這就如同往昔王族和久微埋下的宿仇,糾纏不清,盤結無根。

半夜牢獄,鐵達穆靠著石墻坐在地上,他無聲地把弄著手腕上的護腕。一個人怒氣在胸,說出口的話就會有失本意,在他的心裏,清菀從來不是一個言而無信的女人,反而她為久微族人所求得的一切,他不是未有一絲動容。令鐵達穆真正恨的,是那個女人總是對他言辭避忌,他願意將小舞所贈的同心結相讓,願意將心底的秘密剖視在她的面前,可是她卻始終對自己豎起了一道屏障,還有……瘋女人的同心結到底是什麽人送給她的?她和楚智軒之間到底是什麽關系?

鐵達穆的後腦靠在冰冷的墻上,微微仰頭,金色瞳眸布滿波動的漣漪。哼,自作孽?這個世上真得有天理報應嗎?如果有的話,那麽殘殺久微的都國王族為何沒有得到應有的懲罰?七彩玉琉璃,他的所為不過是為了小舞的願望而已啊。

“鐵達穆,你終於吃到虧了吧。”

“錦歌?”

牢門外豁然出現一抹黑色的身影,一身夜行衣的女子臉上說不出的幸災樂禍,“呵,怎麽樣?你最終還是栽在這個女人的手裏吧。”

鐵達穆低頭一笑,站起身子,一步步地踏至鐵欄前,舉起手來,袖中的暗箭直射向自己的好友。錦歌慌忙一躲,方要怒斥元兇,不想鐵達穆竟已安然無恙地站在鐵欄之外。

“你?”

“你以為區區的牢籠就能困住我?”

鐵達穆昂起的頭顱高傲不屈,不減半點雄風。

錦歌不尤狐疑,“阿穆,你到底在打什麽主意?”

男子的手上豁然落出一樣物件,七彩斑駁的光影照亮了一室的陰暗。

“這就是七彩玉琉璃!”錦歌一怔,“你!你一直潛伏在她的身邊,是為了它?”

錦歌的嘴角掛著說不出的欣喜,起碼她得知他們久微部族的族長並沒有因為一個女人而亂了心智。鐵達穆手上一甩,收起了世間的珍寶,難得波瀾無緒道:“你們期待已久的覆仇戲碼,可以開始上演了。”

牢獄外的夜幕,星月掛空,將清菀閣籠罩在一片燈火闌珊中,清菀纏繞著扇面上的金色絲線,隨意地了望遙望遠處,雁禾與艷昭恭敬地侍奉在一邊。直到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韓旭上前一禮。

“公主。”

“人被救走了?”

“是。”

清菀點了點頭,沒有說話。那就好,只要走了就好,這樣就不會同智軒遇上了。鐵達穆,如今你們都知道了對方的容貌,再見必是兵戎相向。至於狂龍祭,正雅的第二個夢境到底有什麽寓意?她會有什麽理由與智軒持劍相對,血流未名島,如果不是她同智軒,難道是鐵達穆同智軒?化不開的夢境,那麽暫且也只能避了。

身後,艷昭嘟著嘴,幽幽說道:“公主,這個男人不止對你毛手毛腳,還想偷王上送給您的七彩玉琉璃,委實是對公主不敬,公主為什麽只關了他片刻就輕易放他離開?”

清菀微微一笑,“恩情既是人情,這東西素來最難還幹凈。無論是他做戲也好,計謀也罷,他既然救過我,我就還這個情給他。”

“可是公主就這樣放他走,萬一以後他又來害公主怎麽辦?”

冰玉扇的扇尖點在欄桿上,猶如戰場上一指江山的氣勢,“害我也是需要本事的,大公主、五公主聯合狂龍尚且不能動我分毫,區區一個盜賊又能有多大的能耐。”

雁禾躬身稟明,“那公主可要派人去查探一下此人的底細?看看是否有人幕後操縱?”

“不必了,他的底細,我一早就了然於胸,你們不必擔憂。”清菀側身吩咐,“艷昭,去把王爺請來。”

“是。”

清菀仍是背對著他們,一手垂下一條華麗的墜子,“雁禾,把這個拿去融了。”

七彩玉琉璃?!

雁禾大愕嘩然,“公主,您要把這條墜子融掉?”

“這只是一個贗品罷了,真物已不再我的手上。”

“怎麽會?”雁禾緊張得接過寶物,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公主不是將七彩玉琉璃一直佩戴在頸側,怎麽會橫出一個贗品?“公主,那真物現下何處?”

“不知道啊。”清菀對著月色微微一笑,“或許是落在海上了吧。”

“嗯?”無謂的語調聽得雁禾有些擔心,她還記得公主在龍船上一臉憧憬盯著無望海的神情,那個眼眸中含著的向往之意,是侍奉公主那麽多年的她從未見過的,雁禾不尤隱隱不安,“公主,此物乃是帝王親賜,何況還是天羽至寶,從未外流啊,還是派人去搜尋吧,倘若落於旁人手中,豈不是等同公主信物?”

公主信物?呵,鐵達穆,你一早偷換了七彩玉琉璃,是為了多年夙願還是為了派這個用途?可惜一塊七彩玉琉璃又不是兵符,能有多大的效用。言而無信,呵,其實她又何嘗能知道那個男人的話裏,有幾句是真話呢。

“雁禾,你跟了我多久?”

“奴婢自帝王登基,已跟隨公主七年。”

“七年,不算短。”

清菀展開冰玉扇面,當年他們三個從年少時簡單的知己變作後來纏綿不清的關系,差不多就是在那幾年裏,只是變的那個節點,她卻從來都抓不準。

“你們知道嗎?物件之所以重要,是因為送的那個人,若然那個人在心裏已是地位有別,那麽物件也不過是尋常的物件。歲月荏苒,其實年少時視之為性命的情義和思念,都抵不過綿長的時光。春秋幾度,如今年少時做的一些事,我已開始記憶模糊,想來多年後,許多事也就會自然而然地被遺忘。”

“公主……”

雁禾方想勸解,偏巧此刻艷昭領著泉淙踏上閣樓,泉淙行了禮道:“見過公主。”

清菀合扇回身,月輪星河,襯得女子杏目朱唇,清雅風情。

“夫君,新婚燕爾,我掛念你得緊,日後我們還是夫妻同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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