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鳳凰涅槃(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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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市夜晚, 這座繁華而喧囂的城市,到了晚上總會顯得格外地熱鬧,因為有著夜市以及美食節的關系,很多人會在下班之後來附近逛會兒街, 順便帶著孩子一起嘗遍各種美食。
而就在他們註意不到的視線盲區, 驟然散發出一道黑色的光芒, 那道光芒十分地盛大, 卻又摻雜了點點星光,就像深邃的夜空裏點綴著的星子一般, 帶著一種妖異到了極致的美感。
一個穿著白色裙子的女生慢慢地現身, 在寒冷的冬季裏,她穿著一身與季節格格不入的單薄白裙,赤足落在了地面。但是她似乎絲毫感覺不到一絲冷意,就這麽安靜地看著眼前的夜市, 聽著不遠處傳來的喧囂聲,她眸光裏似乎閃動著些什麽, 最後又化為了平靜。
——她終於回來了。
葉昭仿佛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在跳動著,身上的每一寸肌膚都在叫囂著,但是怎麽可能呢, 此時的她已經死了,鬼魂又怎麽會有溫度跟心跳。
[宿主大人, 我們回來了。]007提醒道,看見她從回來後就一直這麽安靜,什麽也不說, 它不由得有些擔心,也生怕情緒會因此產生波動,導致她的力量再次產生混亂。
[我知道。]葉昭看著這片夜景,反而笑了,她的嘴角輕翹,帶了一絲天真意味,一字一句地說道,[你說得對,我們回來了。]
周遭的溫度似乎一點一點地又降了下來,原本只是單純地感覺到冷,現在卻是讓人由骨子裏感受到一股寒意,冰冷刺骨。
有家長帶著小孩從附近路過,忽然奇怪地說了聲:“怎麽感覺越來越冷了?”說著,他把孩子抱了起來,兩人往前面走去,只是走到一半的時候,又回頭往這裏看了一眼。
但是他什麽也發現不了。
[系統這邊還在進行積分統計跟任務清算,大概還需要一天的時間,才能完全結算完畢,現在您有什麽想做的嗎?]007問她。
葉昭慢慢地回過神來,她側頭看了眼左邊的方位,似乎在凝望著些什麽,007順著她的視線看去,也沒能找到她目光的焦點在哪裏,只得又好奇地收回了註意力。
[去醫院。]葉昭緩緩開口。
醫院?007疑惑了下,隨後才反應過來,對了,葉昭的母親似乎在醫院來著。
雖然系統這邊關於葉昭的資料很多都沒有相關的記載,但是還是有部分存檔了的,比如她是因何而死的,又比如她的母親。
不過……從資料顯示來看,她母親的情況並不太樂觀。
007定位到醫院信息後,他們很快就來到了市醫院。
因為葉昭仍舊是靈魂狀態,醫院值班的人員是看不見她的,她跟系統就這麽光明正大地走了進來,直接找到了葉昭母親所在的病房。
看著病床上躺著的人的臉龐,007才真正地明白過來,為什麽葉昭會對於每一世的母親感情都這麽深,不僅僅是因為葉昭之前就已經經歷過那些世界,她們就是葉昭,而那裏的親人也就是葉昭的親人,更因為她們身上都或多或少有著這位婦人的影子,基本上可以說是葉昭母親的縮影,承載著她的希望跟一切。
“這是……”007張了張嘴,極為小聲地問道,心裏卻也是震驚極了。照這個情形看來,葉昭的母親完全失去了意識,它甚至沒辦法探測到她的神經活動,腦電波亦是混雜得很,散亂成了一團,這明顯就是植物人的狀態,。
她死了,她的母親成了植物人。
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呢?
葉昭走到床邊,她似乎想要伸手去觸碰媽媽,但因為整個人都是虛無的狀態,所以在碰到她的同時,手也跟著一塊穿了過去。她怔了怔,隨後無奈地輕笑,眼裏仿佛有水光在閃動著,007甚至以為下一秒她眼睛裏淚水就會劃落下來。
但是沒有,葉昭很快就恢覆了原有的模樣。
在她把手縮回來的同時,007仿佛看見了葉昭母親的睫毛輕輕地顫動了一下,它驚訝地看過去,唯恐是自己的錯覺,下意識想要再認真地細看一遍,但什麽也沒有看見。
“火災。”葉昭神色安靜地看著母親,緩緩地說道,“當時我們本來是去了一座小島旅游散心,公司那邊突然發生了要事,需要他們去緊急處理,哥哥他們就回去了。原本我們是要跟著一塊回去的,但因為我前一天晚上生了病,所以不得不暫時留在了別墅休息,母親也留下來照顧我。之後,我鬧著想要吃紅豆糕,媽媽在替我量好溫度,貼了退燒貼之後,就出去了。”
“就在那一天,房子燃燒起了一場大火……”
“可我病得昏昏沈沈的,完全意識不到危險的降臨。”葉昭的語氣輕淡,完全不像是在講述著自己的事情,仿佛是在述說著別人的故事一般。
那會兒,她似乎聽見了耳邊響起了一聲淒厲的貓叫,有什麽東西重重地撓了她一下,葉昭這才恍惚著醒過來,當她看見屋子裏都被火光包圍住的時候,心裏的震驚簡直沒有辦法用言語來形容。
葉昭根本逃不出去,也無處可逃。
這片區域是他們葉家的產業,別墅附近沒有其他的居民,只有平時負責照看別墅兼打掃衛生的傭人,除了度假的時候,其他時間段這棟別墅也不會有任何人過來。
但是這會兒,居然就連傭人也不在這裏。
火光四射的同時,也引起了遠處海灘上其他人的註意力,就在眾人都在驚呼著火了並打算打電話叫消防的時候,葉昭的母親也拿著糕點回來了,在看見火光的方向就是他們家的房子時,她連手上的東西也顧不得了,連忙就跑了過去。周圍的人幾乎都在阻攔著她,說火勢太大了,讓她耐心等待著救援人員的到來。
葉昭的母親掙脫開他們,往別墅裏跑去。
葉昭想讓她不要管自己,快些離開,可是母親的手卻緊緊地抱住她,試圖想把女兒也一起帶走。在房梁的木頭掉落下來的時候,葉昭拼盡了最後一股力氣,用力地把她推開,自己卻也陷入了無邊的黑暗當中。
再次蘇醒過來的時候,葉昭發現她已經變成一個任何人都看不見自己的靈體存在,而她的母親也在那場大火之後失去了意識,一直沒能醒過來。
葉昭就這麽在靈魂飄蕩四處無依靠的狀態下,游蕩了很久,她這才發現,原來她的死並不是意外,而是有人蓄意謀殺。
在看見那個男人抱著他的情婦說著情話,以及對那對礙眼的母女的不滿與怨恨時,葉昭的心中的不甘與絕望已然到達了極限。他在他們面前一直都是十分合格的丈夫形象,但葉昭沒有想到,他居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要不是因為公司忽然有了急事,葉洺與葉夕不得不離開了這裏,回去處理事情,只怕這場火,他們都會命喪這裏。
也正是因為葉昭喝的中藥裏被放了安眠藥,才讓她沒有辦法及時醒來。
他想要跟情婦在一起,卻又不想把家裏的財產拱手讓出去,分一半給他人,就痛下殺手。
每一世的父親的反面角色不是沒有原因的,那些所謂的父親,統統都是這麽地自私自利。
在他們商量著怎麽除掉剩下的兩個孩子,讓他們死於意外,並且不讓外人發現的時候,葉昭身上的暗黑氣息,也越來越不受控制。
就在這個時候,系統007出現了,它對她說,如果能順利地完成任務,她就能獲得新生。
葉昭陷入回憶當中的時候,門外卻也傳來了腳步聲,有人打開了門,慢慢地走了進來。
等到看清他的模樣時,007忍不住替葉昭喊出了他的名字:[葉夕!]
是宿主的弟弟葉夕。
他帶著東西走進來,先是動作熟練地替她擦了擦臉頰跟手,爾後像是自言自語一般地說道:“那個男人請來的護工我已經辭退了,大哥說明天新的護工就會過來這裏了,今天就先由我照顧你好了,你說好不好呀,母親……”
“母親,你睡得太久,可能不清楚外面發生的事情。葉氏最近經歷了一次大清洗,哥哥的心腹還有他以前用慣的人,都被那個男人給清算辭退了,現在大哥都在忙著處理手頭上的事情,其實他也想過來陪你的,但是那邊實在挪不開身,臨走前他還交代我要好好照顧你。可是,母親……”
“我好想你們,我也想姐姐了。”說著,他偏過頭去,狼狽地抹了抹眼淚。
“要是當時我沒有跟著一起離開就好了,葉昭那家夥生了病,我還撇下她不管,她一定是生氣了,才會不回來看我們的。”葉夕的聲音在這會兒已經哽咽起來。
聽到這裏,007鼻子也有些酸了,它忍不住擡頭看了眼葉昭,發現她眼睛裏在那一瞬間似乎閃過了很多的東西,最後她才慢慢地念了句:“傻小子。”
這句話很輕很柔,混雜在風裏,註定無人能聽得見。
只是就在這個時候,葉夕忽然轉回頭,目光不解地往旁邊看了看,他像是在尋找著些什麽一樣,視線在附近都打轉了一圈,最後卻還是失落地收回了目光。
“真奇怪,”他呢喃道,“我居然會覺得葉昭就在這裏,這怎麽可能呢,葉昭她已經……”不在了啊。
最後的那五個字,他說得就像是要立馬哭出來一樣。
葉昭試圖像從前一樣安撫他,想要伸手揉一下他的腦袋,但她的右手仍舊還是從他身上穿了過去。她最終打消了這個念頭,無奈地再次把手收了回去。
“母親,你在夢裏的時候有沒有夢見過姐姐呢?”葉夕替她整理了一下被褥,像是在傾訴一般,依舊對母親說著心裏話,“我好久沒有見到她了,以前爺爺去世的時候,我還時常能夢到他,他跟我說,以後他不在了,就換成我跟哥哥來保護你們啦。”
聽到有關於爺爺的事情,葉昭眼裏也不由得有了一絲懷念,他們的爺爺一直很護著他們,有他在的時候,那個男人根本不敢造次,因為他知道,一旦他試圖做些什麽,首先不讓他好過的,肯定是老爺子。葉昭原本一直以為她的家庭是幸福而又美滿的,她就是在這樣無憂無慮的環境下慢慢長大,可是直到她死後,葉昭才發現,原來這一切都是騙局。那個男人根本不愛他們,甚至想盡了一切辦法,試圖想要把他們趕出家門,最後發現沒有真正兩全的方法,他索性下了殺手。
“你說,會不會是因為她其實沒有死,只是暫時離開了,我才沒有在夢裏夢到過她?”葉夕試圖語氣變得歡快一些,但聲音卻也越來越消沈下來,“好吧,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畢竟我是親眼看到了她的……”最後那兩個字,葉夕甚至不敢說出口,他不想用這麽冰冷而又殘忍的詞語來形容他的姐姐。
他們收到消息的時候,只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
妹妹/姐姐慘死,母親昏迷不醒。
如果當初他們堅持留下來,沒有聽母親的話離開別墅,是不是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我沒有做到承諾,我也沒有保護好葉昭,所以現在連爺爺也不肯出現在我的夢裏了,他肯定……也在怪我沒有保護好姐姐。”
葉昭此刻心裏也很不好受,看著葉夕這麽難過,她更是恨不得立即告訴他們,她還會回來的,她會重新回到他們身邊。只是現在被靈魂狀態所局限著,葉昭所說的每一句話,她的家人都聽不見。她甚至沒有辦法觸摸他們,給他們一個擁抱,安慰他們。
[宿主,等結算好了,您就能回來了,所以您不要擔心,很快就沒事了。]007安慰道。
葉昭低聲應了句:[嗯。]
傾訴完畢之後,葉夕也有些累了,他這會兒直接靠在了母親的床邊上,打算憩息一下。這段時間過得太累,他已經很久沒有好好休息過了。
葉昭守在旁邊看了很久,天始終還沒亮起來,這會兒才剛剛到淩晨十二點,離白天還遠著呢。
007實在是不忍心看見她這麽難過,忍不住說道:[您想回去看看嗎?]
葉昭循聲看來,原本寂靜的眼眸裏也帶了絲詢問。
[回到從前,看望一下您的親人。]這個時候的環境對於葉昭來說,實在是過於壓抑與悲傷。
007現在還殘留了些許的能量,可以暫時支撐一下,讓她回到過去。雖然葉昭也不能做些什麽,但最起碼還能親眼看一看她的親人,跟他們說上幾句話。總好過在這邊悲傷下去,它實在是很擔心葉昭的狀況,萬一一個不小心,好不容易才減弱下來的暗黑氣息又再一次死灰覆燃,那該如何是好?
[回去,嗎……]葉昭呢喃。
007回答她道:[是的,回去。您有哪個想回去的時間點嗎?]
末了,系統又補充了一句:[不過,因為同個時空不能出現同一個您,所以,一旦小時候的宿主大人出現了的話,咱們就得要回去了,而我的力量只能夠支撐這一次,所以,機會也就只有一次。]當葉昭跟小時候的自己在同一個畫面出現時,相似的磁場就會發生變化,使得他們不得不離開。
聽到它的解釋,葉昭似乎想到了些什麽,臉上多了抹笑意,她說道:[不會又出現上一次的時間回溯情況吧?]
葉昭提起這件事,007也想起來了剛開始那會兒的狼狽局面,那時候的它真的是十分地不成熟,還時常給宿主添亂,要不是它的宿主冰雪聰明,恐怕早就被007搞砸好多回了。
007語氣訕訕地笑道:[不會的,您放心。]
[沒事,要是真的被察覺了,也沒關系……]葉昭輕聲地說道,即便是被她的家人發現了這麽不可思議的事件,他們還是會選擇相信她,不管發生什麽,都會一如既往地站在她身後。更何況……
[有的人,再也不會出現了。]
系統見葉昭似乎又回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它連忙說道:[宿主大人,所以您想好要回哪個時間段了嗎?]
[想好了。]她說。
葉夕再次醒過來的時候,葉昭已經跟007離開了。
他恍惚地看了看四周,明明這會兒還是跟他睡前一模一樣,病房裏也只有他跟母親兩個人,不知道為什麽,心裏卻有些失落,就好像什麽東西離開了一樣。
他拿起帶來的紅豆糕,輕咬了一口,隨後,葉夕極為小聲地說了句,“葉昭,你再不回來,我就把你最心愛的紅豆糕吃光了啊……”
少年隨意地抹了一把臉,手心已經沾染上了部分水珠。
他轉頭看向窗外,手上的糕點也儼然失去了味道,味同嚼蠟。
葉昭降落到了公園裏,這邊基本上都是住戶們的小孩在附近玩耍著,她走進來的時候,還聽見了孩子們嬉鬧的歡聲笑語。她看著這熟悉的環境,笑了笑,懷念地說道:“這裏是我小時候最常來的地方,不過等到我上小學那會兒,這片區域就被拆了。”
“這麽熱鬧的地方,還真是可惜了……”007感慨道。
一個小孩跟朋友玩鬧著,往這邊跑來,他在追逐的路上,不小心撞到了葉昭,兩人同時摔在了地上,葉昭下意識把他護著,自己的手臂反倒被蹭傷了。
因為回來的時候一直是靈體狀態,她忘了這會兒的自己是實體化的,能被人看見,也能與人發生碰撞,所以在孩子撞過來那一刻,葉昭還沒怎麽反應過來,等到她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撞在一起了。
“疼。”小孩吃痛地叫出聲,隨後他反應過來剛剛自己撞了人,連忙又道,“姐姐對不起,我跑得太急了!”
說著,他連忙從葉昭身上起來,又試圖伸手去扶她,等到看見她白皙的肌膚上很明顯有著擦傷的痕跡,就更加愧疚了,“對不住,我帶你去擦藥吧。”
“沒事。”葉昭說道,她起身時才看清了這小孩的臉,看見他五官的時候,葉昭不由得楞了下,“賀安?”
賀安茫然地看了她一眼,隨後臉紅了下,才小聲地回了句:“姐姐,你認識我麽?”
也算是認識吧,畢竟這小子,從前的時候也算是她的玩伴,只是之後他出國了,他們也就沒有了聯系。不過這句話,自然是不方便在他面前說出來的。
“嗯,我見過你,不過你可能不認得我。”
她低頭看了眼手臂上的傷,只是擦破了點皮,倒也沒什麽大礙。
“你的傷真的不要緊嗎?”賀安猶豫地詢問。
這個大姐姐長得好好看啊,不過他怎麽感覺好像沒見過她的?要是大院這邊的人,他不會沒有印象才對啊……
“沒事,”葉昭往前面看了眼,笑,“你的朋友來找你了。”
賀安下意識向前方看去,那邊正好又響起了夥伴們的呼喊,“賀安,你在搞什麽!再不過來,我跟小昭回去了啊!”
聽到這個名字,賀安立馬急了,“別啊,我好不容易才讓葉昭出來的。”說著,小孩趕緊跑了回去。
“宿主,時間不多了。”他們降落的地點不對,這會兒正好撞上了小葉昭,要是再不快點的話,只怕就沒時間了。
葉昭順著記憶中的方向,往河邊跑去。
她離開的時候,還聽見了身後傳來了孩子們對話的聲音,“哎我跟你們講,我剛剛看到一個長得很好看的姐姐哎……真的,就像仙女一樣,哎你們別不信嘛!”
“騙人,賀安你又不老實,小昭我們別理他。”其中一個小男孩說道。
賀安頓時急了,“真的,不信你們看……”說著,他就往前面一指,只是眼睛看向前方的時候,突然楞住了。
奇怪,人呢?
“你看,我就說他不老實!”
葉昭最後聽見的,就是賀安拼命跟夥伴們解釋的聲音,她突然就忍不住笑了。
原來,賀安當年說的那個他看見的仙女姐姐,是她啊……
當時他們怎麽也不相信,認為賀安在說謊,而葉昭對於這些事情是向來不上心的,從來都是可有可無的態度。
賀安當時還向她解釋了很久,似乎怕自己會認為他是一個愛說謊的人,但葉昭又怎麽會因為一句話就這麽斷定一個人呢,況且這件事她都快忘得一幹二凈了,要不是今天突然遇到了小時候的他,聽見了那段相似的對白,這段記憶早就被葉昭塵封在回憶深處,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想起來。
不知不覺地,葉昭已經走到了河邊,她看見不遠處垂釣的老人時,忽然就停下了腳步,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往前走。
在猶豫的途中,老人卻已經往這邊看了過來,在葉昭印象當中的滿頭銀發,現在還留有著些許烏黑的痕跡,看上去年輕了許多。他望著葉昭時的目光盛滿了陌生,就像是對待一個陌生的普通人一樣,見這邊沒什麽值得留意的,老爺子便重新把目光轉移到了手上的魚竿,輕松地這麽一拉扯,頓時把河裏的魚給釣了上來。
[哇,宿主你爺爺好厲害啊。]007誇讚道,它見葉昭沈默著不說話,便也就故意提起了這個她應該會感興趣的話題。
果然,葉昭聽見後,便彎了彎眼睛,點頭認可道:[是啊,沒想到爺爺當時說的話是認真的,我還以為他是在故意哄我呢。]因為自從公園這邊拆了之後,這裏就很少會有人過來了。
葉老爺子在帶葉昭的時候,就會跟她講他當年的時候,自然就免不了會提起他釣魚的壯舉,葉昭就鬧著要讓他示範一次。只不過那會兒因為他很久沒有釣過魚,所以手生了,在別墅庭院荷花池那裏給葉昭示範的時候,一個半小時都沒能釣上來一條。
這還是他們特意建造出來的一個池子,專門用來養魚的地方,老爺子居然還花了這麽長時間,而且還沒釣成功。
小孫女看見,立馬就不肯了,連忙說爺爺糊弄她,老人家哄了好久,還答應了葉昭不少的條件,這才把孫女哄好了。
如今看見這相似的場景,葉昭眼圈也忍不住有些泛紅了,她連忙伸手抹了抹眼角,生怕被別人看出來異常。
老爺子把魚解下來,放到了旁邊的小桶上,他擡頭的時候,看見這女娃娃還站在這裏,並且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這邊的方向,原本他是不太喜歡在釣魚的時候有陌生人打擾的,只是在看見她的時候,卻突然覺得這孩子長得有些親切,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
“小姑娘,你在這裏做什麽?”他忍不住問道。
葉昭忍住淚意,故作輕松地說:“我在看魚。”
“看魚?”葉老爺子驚訝地重覆了一遍她的話。
“嗯,看您釣魚呀。”她笑著走過去,安靜地站在旁邊,卻也不敢靠得太近,小心翼翼地註意著距離。畢竟爺爺並不認識現在的她,過於親近的話,老人家肯定會有防備的。
這謹慎的模樣,看上去倒怪可憐的。老爺子不免有些心疼,他想到她剛才的話,便笑了:“你也喜歡釣魚?”
葉昭搖頭,“我爺爺喜歡,空閑的時候,他經常會去河邊釣魚,只不過之後為了照顧我跟哥哥,就很少有空下來的時間了。”
“哈哈,能陪著孩子也很好啊。”老爺子倒是笑了。
說話間,他手裏又釣上來一條魚,把魚放回到桶裏後,他又道:“我孫女在大院可受歡迎了,天天都有孩子過來找她,想帶她出去玩。她的弟弟又總是纏著她,之後見姐姐太過受歡迎,都沒時間陪他,等她晚上回來那會兒,就抱著她撒嬌。明明是一樣大的年紀,同年紀的小孩吧,都或多或少會有些摩擦,別人家的姐弟也總是會吵起來。但這小子卻偏偏很愛黏著姐姐跟母親。”
怕葉昭不明白,老爺子還不補充了一句,“對,他們是龍鳳胎,所以是同歲數,彼此之間只差了幾分鐘。”
“他們感情好,難道不是一件好事麽?”葉昭問。
老爺子樂呵呵地笑:“好事,當然是好事啦。但那小子有時候太過黏著姐姐了,人總是得有自己的空間的呀,我倒希望我的小昭能多出去認識點其他人,天天對著家裏那兩個臭小子,是我都膩了。”
“不會膩的,你們都是她的親人。”葉昭輕聲地回答道。
“說得也是,我的小明珠確實是很懂事。”
聽見爺爺這麽帶有嚴重濾鏡的話,葉昭忍不住笑了,她想起從前任性的自己,跟爺爺下棋的時候還會突然悔棋,每次要被吃掉將軍了,都會嚷嚷著重來,直到自己走的一步贏了為止。所以在家裏,她的棋術可是難逢對手,因為根本沒有人敢贏她。並且在他們輸了之後,葉昭還會用毛筆在他們臉上畫小烏龜,畫完後看著他們的模樣“咯咯”直笑,長輩們也會跟著她一同地笑。
原來這樣的自己,在爺爺眼裏,竟然也算是懂事的麽?她還以為,他們為了自己的事情很是頭疼呢。
“奇怪,看著你,我總覺得看見了我的孫女一樣,明明她還是個小娃娃呀。”老爺子忽而看向了她,感慨地說道,提及葉昭的時候,他眼神裏便充滿了暖意。
葉昭眼睛一紅,她忍住心裏的酸意,輕笑著問道:“是嗎?我也覺得你很像我的……爺爺。”
說到“爺爺”這兩個字的時候,葉昭的聲音放得很輕。
葉老爺子心裏那怪異的熟悉感卻越來越深了,他認真地看向葉昭,試圖在她的身上找到一絲熟悉的痕跡,但事實卻證明他其實並沒有見過這個孩子,可是他偏偏就是覺得她很眼熟。
不是相貌,而是那種奇特的神秘感應。
“小姑娘身邊一定很多追求者吧?”老爺子打趣道,“就像我那孫女,雖然年紀還小,但圍繞在她身邊的臭小子也不少呢,明明都還是孩童一樣的年紀,就已經開始惦記著娶媳婦的事情了。”
“我的小明珠長大後,一定是個很漂亮的姑娘。也不知道,我能不能看見我家昭昭嫁人的畫面……”說到這裏,他語氣裏也帶了一絲微不可見的哀傷。
葉昭此時再也忍不住淚意,淚水大滴大滴地落下。
原來在這個時候,爺爺就已經知道他沒有幾年好活了嗎?所以,為了她以後能夠繼續開心幸福地活下去,他甚至立下了遺囑,把家裏的大半財產都留給她了。他以為得到這麽多財富的孫女,在以後也能過得更好一些,但是他沒有想到,他養的兒子居然這麽心狠,為了那大半的財產,甚至不惜把自己的女兒殺死。
“哎,小姑娘,你怎麽哭了呀?”看見她突然委屈落淚的模樣,葉老爺子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孫女在傷心難過著一樣。
“沒什麽,我只是,想我爺爺了。”葉昭擦了擦眼淚,努力擠出一個笑臉,眼睛紅通通地看向他,像極了一只小兔子。
看見她哭得這麽傷心,老人也不由得有些心疼,“你爺爺不在了嗎?”
[宿主,時間快到了,我們是時候離開了。]007突然提醒道。
葉昭眉眼彎彎,眼眸幹凈得不見一絲雜質,純粹自然。
“是啊,他不在了,不過……”
她認真地繼續說道:“我相信,他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也一定會生活得很好很好。”
就像現在的你們一樣。
“爺爺!”
“爸。”
不遠處傳來了小女孩以及婦人的聲音,那也是她十分熟悉的聲音,其中一個擁有著那道聲音的人,她哼唱過的歌謠,曾經陪伴著葉昭無數個失眠的夜晚。
“哎!爺爺在這兒呢!”聽見孫女的聲音,老人家瞬間眉開眼笑。
他轉頭看向葉昭,“我孫女來了,先走一步。小姑娘,改天再聊。”
葉昭看著他,卻只是微笑:“嗯,再見……”
[倒計時開始,十,九,八……]系統倒計時的同時,葉昭的身體也在慢慢地變透明。
“爺爺,你在那邊做什麽呢?”小葉昭天真無比地問道。
“哈哈,爺爺在跟一個姐姐聊天呢。”
葉昭的母親牽著她的手,微笑著聽他們爺孫倆的對話。
“姐姐?姐姐在哪裏?”小葉昭好奇地問道。
“吶,就在那裏。”他指向自己剛剛釣魚的位置。
小葉昭與她的母親幾乎在同一時間往這邊看來。
[二,一……時間到,即刻進行轉移。]
葉昭的身影逐漸消失,在她們看過來時,她也正好撤離了這裏。
女生的目光一直註視著前方,在離開之前,她恰巧對上了婦人那雙溫柔的眼眸。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看見了什麽,眼神裏閃過一絲訝異,只是葉昭也無法再得到確切的答案,因為在這個時候,她已經徹底地離開了這個時空。
葉昭再次睜開眼時,她已經回到了原來的世界,之前的公園,早就變成了商業街,周圍人來人往,車水馬龍。而回到這裏的葉昭,也再度變成了靈魂狀態,路上的行人依舊看不到她的存在。
[007,還有多久。]葉昭問道。
系統查了查信息,連忙道:[快了!還有最後十五分鐘,就統計完畢。]
葉昭的目光往四周看去,一群人從寫字樓裏出來,他們似乎才剛剛下班,臉上還帶著些許加班過後的疲憊氣色,為首那人被簇擁著,往這邊走來。
青年站在人群的中央,眾人幾乎都以他為首,但他神色從容,絲毫不見一絲傲色。
哥哥……
葉昭在心裏默默地喚道。
青年腳步微頓,原本應該走向與她相反的地方,他卻在這個時候停下了腳步,若有感應地往葉昭這邊看來。
他皺著眉,在這片區域看了看,卻始終沒能發現什麽端倪。
“總監,怎麽了?”其他人問道。
“沒什麽,走吧。”葉洺收回視線
說著,他們便繼續往前走去。
[好了,可以了!]007高興地說道。
一陣劇烈的疼痛傳來,有什麽東西刻在了自己的靈魂深處,葉昭感覺到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在拉扯著她,並源源不斷地把暖意傳輸進她的體內。
[統計結束,獎勵開始。]
[1,輔助宿主葉昭新生,重新獲得生命。]
[2,幫助宿主修改世界漏洞,除親人外,無人再記得葉昭曾經死亡過的事情。]
[3,系統007暫時留在地球,輔助您完成願望,直到宿主葉昭不再需要它為止。]
[補充,系統內的任何輔助功能,包括商店功能都可保留。宿主葉昭的靈體狀態保留,需要時可自動切換。]
也就是說,除了她的家人還認為她在那場大火中被燒死了,其他人將不再記得任何有關於那場火災的信息……
而另一邊,仍舊是那顆小小的黑色星球。
城堡內,頓時響起了一陣像是警報一般的聲音。007那邊的動靜引起了這邊的註意,將信息匯報總結後上報給主神空間的操作方式,必然會驚動主神。
他在空中輕輕地點了下,畫面立即轉換到了那顆藍色星球上,葉昭身上的黑暗氣息已然全部消失,但這會兒她的力量卻絲毫沒有減弱,反而還強大了不少,似乎把原本負面的能量轉化為了一種新的武器。
主神倒是頗為意外地挑眉,他本以為自己欣賞的是葉昭那道絕望而又不甘的力量,但現在換了另外的方式,他發現他的興趣反倒是越來越大了。
“解開世界屏障。”他淡淡地吩咐道,目光不經意地往前方瞟去,假裝沒有看見偷偷溜去藍色星球的白色身影。
“是。”
機械般的電子音傳來,系統空間再度進行了運轉。
當所有能量都匯聚完畢的時候,葉昭也感覺到她原本虛化透明的身體在逐漸地實化,慢慢地,整個人也恢覆了原有的溫度,她甚至已經能感受得到她的心臟正在有力地跳動著。
與此同時,葉昭也感覺到寒風襲過,身子開始察覺到了一股涼意。
旁邊的人從她身邊經過,看見眼前的這位相貌精致的女生居然在大冬天穿起了裙子,不由得驚訝地看了她一眼。
葉昭的相貌氣質實在是過於出眾,尤其再加上她這不合時宜的單薄白裙,就更加引人註目。
葉洺還沒走遠,在聽到身後傳來的喧囂聲時,他又再次地停下了腳步,微微偏頭往後看去。
女生在寒夜裏穿著單薄的裙子,那裙子看上去就價格不凡,單看布料就知道是十分昂貴的牌子,那是他特意讓人請著名的設計師親自替葉昭設計的,世界上有且僅有這一件。
葉洺死死地盯著她看,直到女生註意到了他的視線,往這邊看來。
她先是一楞,忽而安靜地笑了。
葉洺看見她嘴唇動了下,雖然沒有發出聲音,但是他卻能明白她這句話的意思。
——哥哥。
他猛地轉身,大步往前方走去。
跟在葉洺身邊的人,便看見他們總監突然往前面走去,走到一個女生跟前,他們還沒看清那個女孩究竟長什麽模樣,葉洺便已經脫下了身上的駝色大衣,往她身上披去,緊接著大力地抱住了她。
他們面面相覷了一會兒,便識相地離開了。
“昭昭。”葉洺的聲音在此刻聽來還帶了一絲顫抖。
葉昭微微一笑,安撫道:“哥哥,是我。”
——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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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他們註意不到的視線盲區, 驟然散發出一道黑色的光芒, 那道光芒十分地盛大, 卻又摻雜了點點星光,就像深邃的夜空裏點綴著的星子一般, 帶著一種妖異到了極致的美感。
一個穿著白色裙子的女生慢慢地現身, 在寒冷的冬季裏,她穿著一身與季節格格不入的單薄白裙,赤足落在了地面。但是她似乎絲毫感覺不到一絲冷意,就這麽安靜地看著眼前的夜市, 聽著不遠處傳來的喧囂聲,她眸光裏似乎閃動著些什麽, 最後又化為了平靜。
——她終於回來了。
葉昭仿佛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在跳動著,身上的每一寸肌膚都在叫囂著,但是怎麽可能呢, 此時的她已經死了,鬼魂又怎麽會有溫度跟心跳。
[宿主大人, 我們回來了。]007提醒道,看見她從回來後就一直這麽安靜,什麽也不說, 它不由得有些擔心,也生怕情緒會因此產生波動,導致她的力量再次產生混亂。
[我知道。]葉昭看著這片夜景,反而笑了,她的嘴角輕翹,帶了一絲天真意味,一字一句地說道,[你說得對,我們回來了。]
周遭的溫度似乎一點一點地又降了下來,原本只是單純地感覺到冷,現在卻是讓人由骨子裏感受到一股寒意,冰冷刺骨。
有家長帶著小孩從附近路過,忽然奇怪地說了聲:“怎麽感覺越來越冷了?”說著,他把孩子抱了起來,兩人往前面走去,只是走到一半的時候,又回頭往這裏看了一眼。
但是他什麽也發現不了。
[系統這邊還在進行積分統計跟任務清算,大概還需要一天的時間,才能完全結算完畢,現在您有什麽想做的嗎?]007問她。
葉昭慢慢地回過神來,她側頭看了眼左邊的方位,似乎在凝望著些什麽,007順著她的視線看去,也沒能找到她目光的焦點在哪裏,只得又好奇地收回了註意力。
[去醫院。]葉昭緩緩開口。
醫院?007疑惑了下,隨後才反應過來,對了,葉昭的母親似乎在醫院來著。
雖然系統這邊關於葉昭的資料很多都沒有相關的記載,但是還是有部分存檔了的,比如她是因何而死的,又比如她的母親。
不過……從資料顯示來看,她母親的情況並不太樂觀。
007定位到醫院信息後,他們很快就來到了市醫院。
因為葉昭仍舊是靈魂狀態,醫院值班的人員是看不見她的,她跟系統就這麽光明正大地走了進來,直接找到了葉昭母親所在的病房。
看著病床上躺著的人的臉龐,007才真正地明白過來,為什麽葉昭會對於每一世的母親感情都這麽深,不僅僅是因為葉昭之前就已經經歷過那些世界,她們就是葉昭,而那裏的親人也就是葉昭的親人,更因為她們身上都或多或少有著這位婦人的影子,基本上可以說是葉昭母親的縮影,承載著她的希望跟一切。
“這是……”007張了張嘴,極為小聲地問道,心裏卻也是震驚極了。照這個情形看來,葉昭的母親完全失去了意識,它甚至沒辦法探測到她的神經活動,腦電波亦是混雜得很,散亂成了一團,這明顯就是植物人的狀態,。
她死了,她的母親成了植物人。
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呢?
葉昭走到床邊,她似乎想要伸手去觸碰媽媽,但因為整個人都是虛無的狀態,所以在碰到她的同時,手也跟著一塊穿了過去。她怔了怔,隨後無奈地輕笑,眼裏仿佛有水光在閃動著,007甚至以為下一秒她眼睛裏淚水就會劃落下來。
但是沒有,葉昭很快就恢覆了原有的模樣。
在她把手縮回來的同時,007仿佛看見了葉昭母親的睫毛輕輕地顫動了一下,它驚訝地看過去,唯恐是自己的錯覺,下意識想要再認真地細看一遍,但什麽也沒有看見。
“火災。”葉昭神色安靜地看著母親,緩緩地說道,“當時我們本來是去了一座小島旅游散心,公司那邊突然發生了要事,需要他們去緊急處理,哥哥他們就回去了。原本我們是要跟著一塊回去的,但因為我前一天晚上生了病,所以不得不暫時留在了別墅休息,母親也留下來照顧我。之後,我鬧著想要吃紅豆糕,媽媽在替我量好溫度,貼了退燒貼之後,就出去了。”
“就在那一天,房子燃燒起了一場大火……”
“可我病得昏昏沈沈的,完全意識不到危險的降臨。”葉昭的語氣輕淡,完全不像是在講述著自己的事情,仿佛是在述說著別人的故事一般。
那會兒,她似乎聽見了耳邊響起了一聲淒厲的貓叫,有什麽東西重重地撓了她一下,葉昭這才恍惚著醒過來,當她看見屋子裏都被火光包圍住的時候,心裏的震驚簡直沒有辦法用言語來形容。
葉昭根本逃不出去,也無處可逃。
這片區域是他們葉家的產業,別墅附近沒有其他的居民,只有平時負責照看別墅兼打掃衛生的傭人,除了度假的時候,其他時間段這棟別墅也不會有任何人過來。
但是這會兒,居然就連傭人也不在這裏。
火光四射的同時,也引起了遠處海灘上其他人的註意力,就在眾人都在驚呼著火了並打算打電話叫消防的時候,葉昭的母親也拿著糕點回來了,在看見火光的方向就是他們家的房子時,她連手上的東西也顧不得了,連忙就跑了過去。周圍的人幾乎都在阻攔著她,說火勢太大了,讓她耐心等待著救援人員的到來。
葉昭的母親掙脫開他們,往別墅裏跑去。
葉昭想讓她不要管自己,快些離開,可是母親的手卻緊緊地抱住她,試圖想把女兒也一起帶走。在房梁的木頭掉落下來的時候,葉昭拼盡了最後一股力氣,用力地把她推開,自己卻也陷入了無邊的黑暗當中。
再次蘇醒過來的時候,葉昭發現她已經變成一個任何人都看不見自己的靈體存在,而她的母親也在那場大火之後失去了意識,一直沒能醒過來。
葉昭就這麽在靈魂飄蕩四處無依靠的狀態下,游蕩了很久,她這才發現,原來她的死並不是意外,而是有人蓄意謀殺。
在看見那個男人抱著他的情婦說著情話,以及對那對礙眼的母女的不滿與怨恨時,葉昭的心中的不甘與絕望已然到達了極限。他在他們面前一直都是十分合格的丈夫形象,但葉昭沒有想到,他居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要不是因為公司忽然有了急事,葉洺與葉夕不得不離開了這裏,回去處理事情,只怕這場火,他們都會命喪這裏。
也正是因為葉昭喝的中藥裏被放了安眠藥,才讓她沒有辦法及時醒來。
他想要跟情婦在一起,卻又不想把家裏的財產拱手讓出去,分一半給他人,就痛下殺手。
每一世的父親的反面角色不是沒有原因的,那些所謂的父親,統統都是這麽地自私自利。
在他們商量著怎麽除掉剩下的兩個孩子,讓他們死於意外,並且不讓外人發現的時候,葉昭身上的暗黑氣息,也越來越不受控制。
就在這個時候,系統007出現了,它對她說,如果能順利地完成任務,她就能獲得新生。
葉昭陷入回憶當中的時候,門外卻也傳來了腳步聲,有人打開了門,慢慢地走了進來。
等到看清他的模樣時,007忍不住替葉昭喊出了他的名字:[葉夕!]
是宿主的弟弟葉夕。
他帶著東西走進來,先是動作熟練地替她擦了擦臉頰跟手,爾後像是自言自語一般地說道:“那個男人請來的護工我已經辭退了,大哥說明天新的護工就會過來這裏了,今天就先由我照顧你好了,你說好不好呀,母親……”
“母親,你睡得太久,可能不清楚外面發生的事情。葉氏最近經歷了一次大清洗,哥哥的心腹還有他以前用慣的人,都被那個男人給清算辭退了,現在大哥都在忙著處理手頭上的事情,其實他也想過來陪你的,但是那邊實在挪不開身,臨走前他還交代我要好好照顧你。可是,母親……”
“我好想你們,我也想姐姐了。”說著,他偏過頭去,狼狽地抹了抹眼淚。
“要是當時我沒有跟著一起離開就好了,葉昭那家夥生了病,我還撇下她不管,她一定是生氣了,才會不回來看我們的。”葉夕的聲音在這會兒已經哽咽起來。
聽到這裏,007鼻子也有些酸了,它忍不住擡頭看了眼葉昭,發現她眼睛裏在那一瞬間似乎閃過了很多的東西,最後她才慢慢地念了句:“傻小子。”
這句話很輕很柔,混雜在風裏,註定無人能聽得見。
只是就在這個時候,葉夕忽然轉回頭,目光不解地往旁邊看了看,他像是在尋找著些什麽一樣,視線在附近都打轉了一圈,最後卻還是失落地收回了目光。
“真奇怪,”他呢喃道,“我居然會覺得葉昭就在這裏,這怎麽可能呢,葉昭她已經……”不在了啊。
最後的那五個字,他說得就像是要立馬哭出來一樣。
葉昭試圖像從前一樣安撫他,想要伸手揉一下他的腦袋,但她的右手仍舊還是從他身上穿了過去。她最終打消了這個念頭,無奈地再次把手收了回去。
“母親,你在夢裏的時候有沒有夢見過姐姐呢?”葉夕替她整理了一下被褥,像是在傾訴一般,依舊對母親說著心裏話,“我好久沒有見到她了,以前爺爺去世的時候,我還時常能夢到他,他跟我說,以後他不在了,就換成我跟哥哥來保護你們啦。”
聽到有關於爺爺的事情,葉昭眼裏也不由得有了一絲懷念,他們的爺爺一直很護著他們,有他在的時候,那個男人根本不敢造次,因為他知道,一旦他試圖做些什麽,首先不讓他好過的,肯定是老爺子。葉昭原本一直以為她的家庭是幸福而又美滿的,她就是在這樣無憂無慮的環境下慢慢長大,可是直到她死後,葉昭才發現,原來這一切都是騙局。那個男人根本不愛他們,甚至想盡了一切辦法,試圖想要把他們趕出家門,最後發現沒有真正兩全的方法,他索性下了殺手。
“你說,會不會是因為她其實沒有死,只是暫時離開了,我才沒有在夢裏夢到過她?”葉夕試圖語氣變得歡快一些,但聲音卻也越來越消沈下來,“好吧,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畢竟我是親眼看到了她的……”最後那兩個字,葉夕甚至不敢說出口,他不想用這麽冰冷而又殘忍的詞語來形容他的姐姐。
他們收到消息的時候,只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
妹妹/姐姐慘死,母親昏迷不醒。
如果當初他們堅持留下來,沒有聽母親的話離開別墅,是不是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我沒有做到承諾,我也沒有保護好葉昭,所以現在連爺爺也不肯出現在我的夢裏了,他肯定……也在怪我沒有保護好姐姐。”
葉昭此刻心裏也很不好受,看著葉夕這麽難過,她更是恨不得立即告訴他們,她還會回來的,她會重新回到他們身邊。只是現在被靈魂狀態所局限著,葉昭所說的每一句話,她的家人都聽不見。她甚至沒有辦法觸摸他們,給他們一個擁抱,安慰他們。
[宿主,等結算好了,您就能回來了,所以您不要擔心,很快就沒事了。]007安慰道。
葉昭低聲應了句:[嗯。]
傾訴完畢之後,葉夕也有些累了,他這會兒直接靠在了母親的床邊上,打算憩息一下。這段時間過得太累,他已經很久沒有好好休息過了。
葉昭守在旁邊看了很久,天始終還沒亮起來,這會兒才剛剛到淩晨十二點,離白天還遠著呢。
007實在是不忍心看見她這麽難過,忍不住說道:[您想回去看看嗎?]
葉昭循聲看來,原本寂靜的眼眸裏也帶了絲詢問。
[回到從前,看望一下您的親人。]這個時候的環境對於葉昭來說,實在是過於壓抑與悲傷。
007現在還殘留了些許的能量,可以暫時支撐一下,讓她回到過去。雖然葉昭也不能做些什麽,但最起碼還能親眼看一看她的親人,跟他們說上幾句話。總好過在這邊悲傷下去,它實在是很擔心葉昭的狀況,萬一一個不小心,好不容易才減弱下來的暗黑氣息又再一次死灰覆燃,那該如何是好?
[回去,嗎……]葉昭呢喃。
007回答她道:[是的,回去。您有哪個想回去的時間點嗎?]
末了,系統又補充了一句:[不過,因為同個時空不能出現同一個您,所以,一旦小時候的宿主大人出現了的話,咱們就得要回去了,而我的力量只能夠支撐這一次,所以,機會也就只有一次。]當葉昭跟小時候的自己在同一個畫面出現時,相似的磁場就會發生變化,使得他們不得不離開。
聽到它的解釋,葉昭似乎想到了些什麽,臉上多了抹笑意,她說道:[不會又出現上一次的時間回溯情況吧?]
葉昭提起這件事,007也想起來了剛開始那會兒的狼狽局面,那時候的它真的是十分地不成熟,還時常給宿主添亂,要不是它的宿主冰雪聰明,恐怕早就被007搞砸好多回了。
007語氣訕訕地笑道:[不會的,您放心。]
[沒事,要是真的被察覺了,也沒關系……]葉昭輕聲地說道,即便是被她的家人發現了這麽不可思議的事件,他們還是會選擇相信她,不管發生什麽,都會一如既往地站在她身後。更何況……
[有的人,再也不會出現了。]
系統見葉昭似乎又回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它連忙說道:[宿主大人,所以您想好要回哪個時間段了嗎?]
[想好了。]她說。
葉夕再次醒過來的時候,葉昭已經跟007離開了。
他恍惚地看了看四周,明明這會兒還是跟他睡前一模一樣,病房裏也只有他跟母親兩個人,不知道為什麽,心裏卻有些失落,就好像什麽東西離開了一樣。
他拿起帶來的紅豆糕,輕咬了一口,隨後,葉夕極為小聲地說了句,“葉昭,你再不回來,我就把你最心愛的紅豆糕吃光了啊……”
少年隨意地抹了一把臉,手心已經沾染上了部分水珠。
他轉頭看向窗外,手上的糕點也儼然失去了味道,味同嚼蠟。
葉昭降落到了公園裏,這邊基本上都是住戶們的小孩在附近玩耍著,她走進來的時候,還聽見了孩子們嬉鬧的歡聲笑語。她看著這熟悉的環境,笑了笑,懷念地說道:“這裏是我小時候最常來的地方,不過等到我上小學那會兒,這片區域就被拆了。”
“這麽熱鬧的地方,還真是可惜了……”007感慨道。
一個小孩跟朋友玩鬧著,往這邊跑來,他在追逐的路上,不小心撞到了葉昭,兩人同時摔在了地上,葉昭下意識把他護著,自己的手臂反倒被蹭傷了。
因為回來的時候一直是靈體狀態,她忘了這會兒的自己是實體化的,能被人看見,也能與人發生碰撞,所以在孩子撞過來那一刻,葉昭還沒怎麽反應過來,等到她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撞在一起了。
“疼。”小孩吃痛地叫出聲,隨後他反應過來剛剛自己撞了人,連忙又道,“姐姐對不起,我跑得太急了!”
說著,他連忙從葉昭身上起來,又試圖伸手去扶她,等到看見她白皙的肌膚上很明顯有著擦傷的痕跡,就更加愧疚了,“對不住,我帶你去擦藥吧。”
“沒事。”葉昭說道,她起身時才看清了這小孩的臉,看見他五官的時候,葉昭不由得楞了下,“賀安?”
賀安茫然地看了她一眼,隨後臉紅了下,才小聲地回了句:“姐姐,你認識我麽?”
也算是認識吧,畢竟這小子,從前的時候也算是她的玩伴,只是之後他出國了,他們也就沒有了聯系。不過這句話,自然是不方便在他面前說出來的。
“嗯,我見過你,不過你可能不認得我。”
她低頭看了眼手臂上的傷,只是擦破了點皮,倒也沒什麽大礙。
“你的傷真的不要緊嗎?”賀安猶豫地詢問。
這個大姐姐長得好好看啊,不過他怎麽感覺好像沒見過她的?要是大院這邊的人,他不會沒有印象才對啊……
“沒事,”葉昭往前面看了眼,笑,“你的朋友來找你了。”
賀安下意識向前方看去,那邊正好又響起了夥伴們的呼喊,“賀安,你在搞什麽!再不過來,我跟小昭回去了啊!”
聽到這個名字,賀安立馬急了,“別啊,我好不容易才讓葉昭出來的。”說著,小孩趕緊跑了回去。
“宿主,時間不多了。”他們降落的地點不對,這會兒正好撞上了小葉昭,要是再不快點的話,只怕就沒時間了。
葉昭順著記憶中的方向,往河邊跑去。
她離開的時候,還聽見了身後傳來了孩子們對話的聲音,“哎我跟你們講,我剛剛看到一個長得很好看的姐姐哎……真的,就像仙女一樣,哎你們別不信嘛!”
“騙人,賀安你又不老實,小昭我們別理他。”其中一個小男孩說道。
賀安頓時急了,“真的,不信你們看……”說著,他就往前面一指,只是眼睛看向前方的時候,突然楞住了。
奇怪,人呢?
“你看,我就說他不老實!”
葉昭最後聽見的,就是賀安拼命跟夥伴們解釋的聲音,她突然就忍不住笑了。
原來,賀安當年說的那個他看見的仙女姐姐,是她啊……
當時他們怎麽也不相信,認為賀安在說謊,而葉昭對於這些事情是向來不上心的,從來都是可有可無的態度。
賀安當時還向她解釋了很久,似乎怕自己會認為他是一個愛說謊的人,但葉昭又怎麽會因為一句話就這麽斷定一個人呢,況且這件事她都快忘得一幹二凈了,要不是今天突然遇到了小時候的他,聽見了那段相似的對白,這段記憶早就被葉昭塵封在回憶深處,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想起來。
不知不覺地,葉昭已經走到了河邊,她看見不遠處垂釣的老人時,忽然就停下了腳步,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往前走。
在猶豫的途中,老人卻已經往這邊看了過來,在葉昭印象當中的滿頭銀發,現在還留有著些許烏黑的痕跡,看上去年輕了許多。他望著葉昭時的目光盛滿了陌生,就像是對待一個陌生的普通人一樣,見這邊沒什麽值得留意的,老爺子便重新把目光轉移到了手上的魚竿,輕松地這麽一拉扯,頓時把河裏的魚給釣了上來。
[哇,宿主你爺爺好厲害啊。]007誇讚道,它見葉昭沈默著不說話,便也就故意提起了這個她應該會感興趣的話題。
果然,葉昭聽見後,便彎了彎眼睛,點頭認可道:[是啊,沒想到爺爺當時說的話是認真的,我還以為他是在故意哄我呢。]因為自從公園這邊拆了之後,這裏就很少會有人過來了。
葉老爺子在帶葉昭的時候,就會跟她講他當年的時候,自然就免不了會提起他釣魚的壯舉,葉昭就鬧著要讓他示範一次。只不過那會兒因為他很久沒有釣過魚,所以手生了,在別墅庭院荷花池那裏給葉昭示範的時候,一個半小時都沒能釣上來一條。
這還是他們特意建造出來的一個池子,專門用來養魚的地方,老爺子居然還花了這麽長時間,而且還沒釣成功。
小孫女看見,立馬就不肯了,連忙說爺爺糊弄她,老人家哄了好久,還答應了葉昭不少的條件,這才把孫女哄好了。
如今看見這相似的場景,葉昭眼圈也忍不住有些泛紅了,她連忙伸手抹了抹眼角,生怕被別人看出來異常。
老爺子把魚解下來,放到了旁邊的小桶上,他擡頭的時候,看見這女娃娃還站在這裏,並且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這邊的方向,原本他是不太喜歡在釣魚的時候有陌生人打擾的,只是在看見她的時候,卻突然覺得這孩子長得有些親切,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
“小姑娘,你在這裏做什麽?”他忍不住問道。
葉昭忍住淚意,故作輕松地說:“我在看魚。”
“看魚?”葉老爺子驚訝地重覆了一遍她的話。
“嗯,看您釣魚呀。”她笑著走過去,安靜地站在旁邊,卻也不敢靠得太近,小心翼翼地註意著距離。畢竟爺爺並不認識現在的她,過於親近的話,老人家肯定會有防備的。
這謹慎的模樣,看上去倒怪可憐的。老爺子不免有些心疼,他想到她剛才的話,便笑了:“你也喜歡釣魚?”
葉昭搖頭,“我爺爺喜歡,空閑的時候,他經常會去河邊釣魚,只不過之後為了照顧我跟哥哥,就很少有空下來的時間了。”
“哈哈,能陪著孩子也很好啊。”老爺子倒是笑了。
說話間,他手裏又釣上來一條魚,把魚放回到桶裏後,他又道:“我孫女在大院可受歡迎了,天天都有孩子過來找她,想帶她出去玩。她的弟弟又總是纏著她,之後見姐姐太過受歡迎,都沒時間陪他,等她晚上回來那會兒,就抱著她撒嬌。明明是一樣大的年紀,同年紀的小孩吧,都或多或少會有些摩擦,別人家的姐弟也總是會吵起來。但這小子卻偏偏很愛黏著姐姐跟母親。”
怕葉昭不明白,老爺子還不補充了一句,“對,他們是龍鳳胎,所以是同歲數,彼此之間只差了幾分鐘。”
“他們感情好,難道不是一件好事麽?”葉昭問。
老爺子樂呵呵地笑:“好事,當然是好事啦。但那小子有時候太過黏著姐姐了,人總是得有自己的空間的呀,我倒希望我的小昭能多出去認識點其他人,天天對著家裏那兩個臭小子,是我都膩了。”
“不會膩的,你們都是她的親人。”葉昭輕聲地回答道。
“說得也是,我的小明珠確實是很懂事。”
聽見爺爺這麽帶有嚴重濾鏡的話,葉昭忍不住笑了,她想起從前任性的自己,跟爺爺下棋的時候還會突然悔棋,每次要被吃掉將軍了,都會嚷嚷著重來,直到自己走的一步贏了為止。所以在家裏,她的棋術可是難逢對手,因為根本沒有人敢贏她。並且在他們輸了之後,葉昭還會用毛筆在他們臉上畫小烏龜,畫完後看著他們的模樣“咯咯”直笑,長輩們也會跟著她一同地笑。
原來這樣的自己,在爺爺眼裏,竟然也算是懂事的麽?她還以為,他們為了自己的事情很是頭疼呢。
“奇怪,看著你,我總覺得看見了我的孫女一樣,明明她還是個小娃娃呀。”老爺子忽而看向了她,感慨地說道,提及葉昭的時候,他眼神裏便充滿了暖意。
葉昭眼睛一紅,她忍住心裏的酸意,輕笑著問道:“是嗎?我也覺得你很像我的……爺爺。”
說到“爺爺”這兩個字的時候,葉昭的聲音放得很輕。
葉老爺子心裏那怪異的熟悉感卻越來越深了,他認真地看向葉昭,試圖在她的身上找到一絲熟悉的痕跡,但事實卻證明他其實並沒有見過這個孩子,可是他偏偏就是覺得她很眼熟。
不是相貌,而是那種奇特的神秘感應。
“小姑娘身邊一定很多追求者吧?”老爺子打趣道,“就像我那孫女,雖然年紀還小,但圍繞在她身邊的臭小子也不少呢,明明都還是孩童一樣的年紀,就已經開始惦記著娶媳婦的事情了。”
“我的小明珠長大後,一定是個很漂亮的姑娘。也不知道,我能不能看見我家昭昭嫁人的畫面……”說到這裏,他語氣裏也帶了一絲微不可見的哀傷。
葉昭此時再也忍不住淚意,淚水大滴大滴地落下。
原來在這個時候,爺爺就已經知道他沒有幾年好活了嗎?所以,為了她以後能夠繼續開心幸福地活下去,他甚至立下了遺囑,把家裏的大半財產都留給她了。他以為得到這麽多財富的孫女,在以後也能過得更好一些,但是他沒有想到,他養的兒子居然這麽心狠,為了那大半的財產,甚至不惜把自己的女兒殺死。
“哎,小姑娘,你怎麽哭了呀?”看見她突然委屈落淚的模樣,葉老爺子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孫女在傷心難過著一樣。
“沒什麽,我只是,想我爺爺了。”葉昭擦了擦眼淚,努力擠出一個笑臉,眼睛紅通通地看向他,像極了一只小兔子。
看見她哭得這麽傷心,老人也不由得有些心疼,“你爺爺不在了嗎?”
[宿主,時間快到了,我們是時候離開了。]007突然提醒道。
葉昭眉眼彎彎,眼眸幹凈得不見一絲雜質,純粹自然。
“是啊,他不在了,不過……”
她認真地繼續說道:“我相信,他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也一定會生活得很好很好。”
就像現在的你們一樣。
“爺爺!”
“爸。”
不遠處傳來了小女孩以及婦人的聲音,那也是她十分熟悉的聲音,其中一個擁有著那道聲音的人,她哼唱過的歌謠,曾經陪伴著葉昭無數個失眠的夜晚。
“哎!爺爺在這兒呢!”聽見孫女的聲音,老人家瞬間眉開眼笑。
他轉頭看向葉昭,“我孫女來了,先走一步。小姑娘,改天再聊。”
葉昭看著他,卻只是微笑:“嗯,再見……”
[倒計時開始,十,九,八……]系統倒計時的同時,葉昭的身體也在慢慢地變透明。
“爺爺,你在那邊做什麽呢?”小葉昭天真無比地問道。
“哈哈,爺爺在跟一個姐姐聊天呢。”
葉昭的母親牽著她的手,微笑著聽他們爺孫倆的對話。
“姐姐?姐姐在哪裏?”小葉昭好奇地問道。
“吶,就在那裏。”他指向自己剛剛釣魚的位置。
小葉昭與她的母親幾乎在同一時間往這邊看來。
[二,一……時間到,即刻進行轉移。]
葉昭的身影逐漸消失,在她們看過來時,她也正好撤離了這裏。
女生的目光一直註視著前方,在離開之前,她恰巧對上了婦人那雙溫柔的眼眸。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看見了什麽,眼神裏閃過一絲訝異,只是葉昭也無法再得到確切的答案,因為在這個時候,她已經徹底地離開了這個時空。
葉昭再次睜開眼時,她已經回到了原來的世界,之前的公園,早就變成了商業街,周圍人來人往,車水馬龍。而回到這裏的葉昭,也再度變成了靈魂狀態,路上的行人依舊看不到她的存在。
[007,還有多久。]葉昭問道。
系統查了查信息,連忙道:[快了!還有最後十五分鐘,就統計完畢。]
葉昭的目光往四周看去,一群人從寫字樓裏出來,他們似乎才剛剛下班,臉上還帶著些許加班過後的疲憊氣色,為首那人被簇擁著,往這邊走來。
青年站在人群的中央,眾人幾乎都以他為首,但他神色從容,絲毫不見一絲傲色。
哥哥……
葉昭在心裏默默地喚道。
青年腳步微頓,原本應該走向與她相反的地方,他卻在這個時候停下了腳步,若有感應地往葉昭這邊看來。
他皺著眉,在這片區域看了看,卻始終沒能發現什麽端倪。
“總監,怎麽了?”其他人問道。
“沒什麽,走吧。”葉洺收回視線
說著,他們便繼續往前走去。
[好了,可以了!]007高興地說道。
一陣劇烈的疼痛傳來,有什麽東西刻在了自己的靈魂深處,葉昭感覺到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在拉扯著她,並源源不斷地把暖意傳輸進她的體內。
[統計結束,獎勵開始。]
[1,輔助宿主葉昭新生,重新獲得生命。]
[2,幫助宿主修改世界漏洞,除親人外,無人再記得葉昭曾經死亡過的事情。]
[3,系統007暫時留在地球,輔助您完成願望,直到宿主葉昭不再需要它為止。]
[補充,系統內的任何輔助功能,包括商店功能都可保留。宿主葉昭的靈體狀態保留,需要時可自動切換。]
也就是說,除了她的家人還認為她在那場大火中被燒死了,其他人將不再記得任何有關於那場火災的信息……
而另一邊,仍舊是那顆小小的黑色星球。
城堡內,頓時響起了一陣像是警報一般的聲音。007那邊的動靜引起了這邊的註意,將信息匯報總結後上報給主神空間的操作方式,必然會驚動主神。
他在空中輕輕地點了下,畫面立即轉換到了那顆藍色星球上,葉昭身上的黑暗氣息已然全部消失,但這會兒她的力量卻絲毫沒有減弱,反而還強大了不少,似乎把原本負面的能量轉化為了一種新的武器。
主神倒是頗為意外地挑眉,他本以為自己欣賞的是葉昭那道絕望而又不甘的力量,但現在換了另外的方式,他發現他的興趣反倒是越來越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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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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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所有能量都匯聚完畢的時候,葉昭也感覺到她原本虛化透明的身體在逐漸地實化,慢慢地,整個人也恢覆了原有的溫度,她甚至已經能感受得到她的心臟正在有力地跳動著。
與此同時,葉昭也感覺到寒風襲過,身子開始察覺到了一股涼意。
旁邊的人從她身邊經過,看見眼前的這位相貌精致的女生居然在大冬天穿起了裙子,不由得驚訝地看了她一眼。
葉昭的相貌氣質實在是過於出眾,尤其再加上她這不合時宜的單薄白裙,就更加引人註目。
葉洺還沒走遠,在聽到身後傳來的喧囂聲時,他又再次地停下了腳步,微微偏頭往後看去。
女生在寒夜裏穿著單薄的裙子,那裙子看上去就價格不凡,單看布料就知道是十分昂貴的牌子,那是他特意讓人請著名的設計師親自替葉昭設計的,世界上有且僅有這一件。
葉洺死死地盯著她看,直到女生註意到了他的視線,往這邊看來。
她先是一楞,忽而安靜地笑了。
葉洺看見她嘴唇動了下,雖然沒有發出聲音,但是他卻能明白她這句話的意思。
——哥哥。
他猛地轉身,大步往前方走去。
跟在葉洺身邊的人,便看見他們總監突然往前面走去,走到一個女生跟前,他們還沒看清那個女孩究竟長什麽模樣,葉洺便已經脫下了身上的駝色大衣,往她身上披去,緊接著大力地抱住了她。
他們面面相覷了一會兒,便識相地離開了。
“昭昭。”葉洺的聲音在此刻聽來還帶了一絲顫抖。
葉昭微微一笑,安撫道:“哥哥,是我。”
——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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