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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抱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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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亭對這個“小孩”十分滿意,這不止建立於優越的外表、成熟的氣質、開闊的眼界、風趣的談吐……更是有種莫名的、形容不出的親切感,讓她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

甘亭大大咧咧慣了,玩笑道:“如果沒有老季我一定要追你!弟弟,求介紹你朋友!姐姐剛離婚,弟弟沒有,爹地也行!”

周回並沒有當真,卻應下來,“我幫你留意。”

甘亭又落寞地抓緊季潼的手,“你要是去了加拿大我會想死你的。”

季潼剛要安慰,又聽她道:“幫我代購!”

“……”

吃完飯,甘亭便匆匆要離開,似乎是有什麽事,大揮著手告別,“不打擾你們小兩口甜甜蜜蜜,改天請你們吃飯哦。”

送走她,季潼與周回挽著手在街邊漫步。她輕撓周回寬大的掌心,與他保持不遠不近的距離同行,“我們去哪裏?”

“聽你的。”周回將她拉近些,靠在自己身上,“離我這麽遠,怕我吃了你?”

季潼摟住他的小臂,“你說別人會不會覺得我包.養你?”

周回不明地睨她,“為什麽?”

“因為你這麽年輕啊。”季潼笑著嘆息,聲裏夾雜著快樂與遺憾,“我這年紀都能做你媽了。”

“少占我便宜。”周回掐了把她的腰,“年齡從來不是問題,在我面前你不照樣像個小孩。”

“癢。”季潼扭腰躲開他,“那你不怕別人說閑話嗎?說你找了個老女人。”

“你也知道是閑話,你現在就算是個七八十的掉牙老太太,我照樣會追你,除非”

“除非什麽?”

“除非你有愛人和家庭,不需要我了。”

季潼微怔一下,整個人貼到他身上,“怎麽會,我只要你。”

“我知道。”周回用力親口她的額頭,“你平時喜歡做什麽?”

“躺著,發呆,睡覺。”

周回輕促地笑了,“我就知道。”

“那我猜猜你。”季潼仰著臉看著他的下巴,“你喜歡打球?籃球。”

“對。”

“騎馬。”

“對。”

“射擊?”

“你怎麽知道?你是對號入座吧?繼續猜。”

“看電影?”

“嗯。”

“這個是我亂猜的。”季潼想了想,又問,“那你喜歡打游戲嗎?”

“你覺得呢?”

“我覺得你應該打的很厲害。”

“偶爾會打,厲害倒也是真的。家裏有幾臺游戲機,都是我爸買的,他叫我陪他打的時候才會玩一會。可他又菜又愛玩,打不過我還生氣。”

“好可愛,聽上去你爸爸一定很有趣。”

“老小孩,幼稚得很。”

“那你還喜歡什麽?”

“喜歡你啊。”周回湊近她的耳邊輕語,“我們回家吧。”

季潼被他灼熱的氣息染的渾身酥麻,笑推開他,“不回,我們去看電影。”

周回擡臂攬住她的肩,“行,聽老婆的。”

他們選了部玄幻片,劇情特效都不錯,可季潼還是看睡過了去,周回也不叫她,一動不動任她靠著睡覺。

電影結束,季潼還不醒,周回歪臉點點她的鼻子,“起來啦。”

季潼迷迷糊糊睜開眼,“結束了?”

“早結束了,都清場了,再不走就被趕出去了。”周回見她疲憊的模樣,“要我背你走嗎?”

“不用。”

周回牽住她的手走出去,路過3號影廳時,裏頭忽然傳來巨大的爆炸聲與槍聲。

幾乎在同一瞬,季潼身體猛地顫抖,自然反應一般拽著他就蹲到墻邊。

這一舉動迎來眾多路人的目光,季潼皺起眉,起身低著臉躲在他旁邊,“好丟人。”

周回並不覺得丟人,也知道她為什麽會有此舉動,故作輕松抓了下她的發尾,“不丟人,大小孩。”

季潼擡臉,“你取笑我。”

“沒有取笑,我老婆這麽可愛。”周回重新牽住她,“回家?”

“好。”

……

一到家,季潼就如膠似漆地掛在了他的身上。

從衛生間到玄關、到沙發、到樓梯……

今晚周回沒有去跑步,懶懶地陪她躺著。

快九點時,程躍雲給她打來個電話,季潼倚著抱枕接聽,七零八碎聊幾句便掛了。

周回趴在床上瞇眼看她,手伸進被窩另一邊,各處游移。

季潼把手機放遠,回過臉看他性/感的腰窩與線條,躺下去縮到他旁邊,“你不問是誰?”

周回搖頭。

“是我一個好朋友。”

“嗯。”

“吃醋了?”

周回翻個身面朝上躺著,“需要吃醋的話我今天也不會躺在這裏了。”

“何灃。”

“嗯?”

“我這麽叫你會不會覺得奇怪?”

“阿吱。”

“嗯。”

“我這麽叫你你覺得奇怪嗎?”

“不會。”

“那我有什麽奇怪的。”

“珍珠。”

周回笑起來,將她撈進懷裏,“又來了,珍珠可以,河蚌不行。”

提起這個,季潼比他笑的更開心,“河蚌,河蚌——”

周回咬住她的鼻子,“還叫。”

“疼——”

周回松開她,看著鼻尖淺淺的牙印,往下親去。

季潼捧住他的臉,哀嘆道:“好累啊,好累好困。”

周回停下來,伏在她身上。

季潼又長呼口氣,“你好重。”

他翻身,將她拽到自己身上躺著,“睡吧。”

……

五月天長,近五點天已發亮,

季潼正熟睡著,迷迷糊糊被周回緊緊摟住,她摸向他蓬軟的頭發,“你醒了?”

他夢到了最不好的事情。

即便醒來,想到那些殘忍的畫面仍然心如刀絞。聽人言、聽書講,再感同身受,也不及親歷者萬分之一的絕望與痛苦。

這是他第一次覺醒有關那場屠殺的記憶。

他的指尖微顫著,始終咬著牙,被痛與恨完全包裹,一時難以抽離。

“怎麽了?”

“別說話。”他的臉埋在她懷裏,聲音悶悶的,有些哽咽,“讓我抱一會。”

季潼了然,他一定是夢起了什麽不好的事情。於是她輕輕攏著這個大男孩,什麽話也沒說。

就像你現在回憶起幼年因失去最愛的玩具而苦悶,想起家人離世時的絕望。你只會記得那時候非常難過,哭的很厲害。細想時或許還是會心痛一下,但大多數情況卻是再也無法完全切身處境地感同身受。這就是記憶,和時間的強大。對季潼來說,那些過去在經過長久的歲月洗滌,越來越深埋心底,她一邊適應一邊試著放下,不想終日在苦痛中沈淪。於是,記憶就只變成了記憶,被塵封多時,直至他的到來,重新發作。

可悲的是,周回正在重歷那些,就如同十幾年前的自己。對那些滋味,她再了解不過。

天更亮些,周回睡醒了,糟糕的情緒消散許多,他摩挲著季潼的脖子,“我想吃面。”

“好。”季潼在他的廝磨中艱難地起身,“煮面啦。”

周回跟著她起身,“我要吃三碗。”

“三鍋都可以。”

……

周回送季潼到醫院便去跑步了。

今天沒有手術,季潼在科室坐診。大醫院規矩多,季潼不喜歡覆雜以及各種隱形規則,當年選了家相對人性化的小醫院,她對頭銜職位也不在意,又懶得寫論文,混這麽多年還是個主治。

送走個覆診的老太太,季潼去了趟洗手間,回來時見周回坐在她的桌側,“你怎麽來了?”

周回聞聲看過來,“治病啊。”

季潼微微一楞,站到他面前,緊張道:“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想你想的心痛。”

她的表情輕松下來,笑著坐回去,“油嘴滑舌,這是心胸外科,我看你應該去口腔科。”

“不要。”周回握住她的手放在心口,“好了,不疼了。”

季潼收回手,“上班呢。”

“知道了,不打擾你。”他起身在她臉頰落下一吻,緊接著便倒退出去,“等你回家。”

“好。”

今天病人不多,空閑的時間裏,季潼不時地看一眼鐘表,期盼它能走得更快些。從前她總是不緊不慢地磨蹭許久才回家,這會兒一到點了換上衣服嗖的就溜了出去。

更美好的是,她剛出門,周回就出現在眼前。他遠遠一看到季潼的身影便立馬加快步子迎上來。

季潼站在階梯上,與他平視著,“你不會一直在外面吧?”

“也沒有一直。”他牽住她的手,“走吧。”

周回帶她打了輛出租。

季潼問:“我們這是去哪裏?”

他說:“去吃飯,我訂了個餐廳。”

季潼看著他手裏袋子,“這是鞋?”

周回這才想起它來,將袋子拆開,取出裏面的高跟鞋,“路過看到的,擺在玻璃櫃裏,感覺很漂亮,你看看喜不喜歡?”

“你哪來的這麽多錢,這個牌子不便宜。”

周回不搭話,彎下腰給她換上,“好看嗎?”

“好看。”

“鞋跟不高,不會太累。”他直起腰,笑道,“喜歡嗎?”

“我有工資,且不低,喜歡什麽可以自己買,你還……”她看了眼司機,“不要浪費父母的錢。”

“不浪費。”

目的地有點遠,是個花園餐廳。

除了服務人員,只有他們兩個客人。

這裏像個野性的童話世界,看不到一點兒鋼筋水泥,墻是木,地是石,到處充滿花草、畫作、古董,還養了些魚鳥。

“你是怎麽找到的?我在這生活了幾十年都不知道這個地方。”

“老板是個加拿大人,我包了場,今天沒人打擾我們。”

點完菜,周回抱著她在秋千上坐,“還記得在山寨的時候,說過娶你的話嗎?”

季潼看向他,隱隱有些預感。果然,他站到地上,手穩住搖晃的藤條,單膝跪了下去,舉起一直握在手心的鉆戒。

雖然心裏是激動的,可季潼不得不拋出現實的問題,“你才多大?哪來這麽多錢?”

“是我自己賺的,我十四歲就經濟自由了。”周回誠摯地看著她,眼裏略帶笑意,“這次休學,除了找老婆,也是為了循環音樂會。”

“你也是音樂家?”

“音樂家談不上,彈鋼琴,小有名氣。”

“我怎麽覺得你在炫耀。”季潼笑了起來,“好奇怪,你居然成了音樂家。”

“不像嗎?”

“有點想象不出。”

“下面有鋼琴,等一會彈給你聽。”

“好。”

“手伸出來啊。”

“我還沒答應呢。”

周回將她手拽過來,“我沒有在征求你的意見,一百年前你就哭喊著要嫁給我了。”他將戒指套上,輕吻這漂亮細長的手指,“所以還不讓我起來嗎?我腿都麻了。”

季潼心裏一澀,想起從前在上海的天臺,他說過一模一樣的話。

她沒有拉起他,身體往前傾,撲進他懷裏,“忽然想吃栗子。”

“我去問問有沒有。”

“還想吃西瓜。”

“這個一定有。”

“還有荔枝。”

“好,給你買。”周回推開她,“剛才提到的音樂會,在十月,要去六個國家,你願意跟我一起嗎?”

“可我要工作。”

“辭掉吧,我養你。”

季潼笑了。

“笑什麽?”

“被一個十七歲的男孩說我養你,我這老阿姨臉往哪放。”

“又跟我較這個真,我是認真的。”周回捧著她的臉,親了親她的嘴唇,“你不願意的話沒關系,我可以來陪你,我退學,轉到中國的學校,反正早晚是要回來的。但是我還是想問問你,你現在願意跟我一起走嗎?從前總讓我帶你走,這一次可以了。”

季潼眼眶有些發熱。

“我們去草原,去西藏、雲南、廣西、湖南湖北,去看遍祖國山川。上輩子許了國,這一世我只想把我完完全全交給你,一起享受我們一刀一槍護下來的江山。”他握住她的手放在胸口,“跟我走吧,阿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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