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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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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西邊天空來的,是三個巨大的代步法器……不,看其氣息和灼灼光輝,應該是法寶。

最大是右邊那一個,有百丈長百丈高,乃是一金光閃閃的宮闕,四周靈氣傾瀉,繪出青鸞彩鳳,金龍白虎的虛影,這些虛影若真若假,揮翼昂首,噴火吐息,仿佛正在各展神通引動宮闕前進。

中間那一個卻是一把巨大的寬劍,劈開空氣,若流光一般向著東林山這一邊飛馳,哪怕相隔還有很遠,季蒔的還是感覺到寬劍上之人所有的鋒利無比的劍意。

這劍意還有些熟悉,季蒔默默想。

他如今觀察過的劍意只有兩個人的,一個是晏北歸,不過這廝雖然以無名劍為攻擊法器,卻並不是劍修,而另一位則是天劍道的內門弟子徐繁雲了。

想起那位性格耿直帶一點魯莽,尤其不擅長讀氣氛的女劍修,季蒔嘴角不由抽了抽。

看來這巨劍形象的代步法器上,應該是天劍道的人了。

天劍道一行的左邊,則是一雕欄玉砌,彩旙飄飄的鑾駕,禦風而來,仙氣飄渺,端得是某種高冷不染凡塵地氣質。

這三架代步法寶齊頭並驅,誰也沒有領先誰,不過季蒔光是將神力匯聚在雙眼上粗略一看,便能看到三架法寶上都有人對著另外兩架法寶出手,暗中布置各種陷阱,想要阻礙對方。

故而西邊天空上時而下雨時而呈現火燒雲像,時而一道劍光劈開一切。

或許是上面的修士實力相差不大的緣故,這種本應該取決於代步法寶速度的比賽到目前也沒有分出個勝負。

季蒔站在山間的林蔭小路上,擡頭仰望,直到這三架法寶從他頭頂駛過,才收回目光。

他問身邊的晏北歸:“這是仙道的三宗門?”

“嗯,”晏北歸點點頭,“你見過繁雲道友,天劍道的弟子氣息好認,至於另外的兩個,那金光宮闕乃是逍遙道真傳弟子們出門用的代步法寶,而白玉鑾駕則是玉衡道的少城主們吧。”

少城主?

這個詞讓季蒔眉頭一挑,晏北歸看出他的疑惑,繼續解釋:“逍遙道中每一輩弟子中最出色的是真傳,天劍道最出色的弟子是劍主,玉衡道培養弟子的方式更加不同,它不像其他宗門一樣,弟子都聚集在一座仙城之中修行,而是十座仙城十位城主,每位城主下最好的弟子成為少城主。”

“哦?”季蒔眨眨眼,好似不經意一般問道,“那內鬥不會很嚴重嗎?”

不僅是玉衡道內部內鬥很嚴重,似乎整個仙道的內鬥都很嚴重啊,剛才當著東林山無數散修的面,據說連枝同氣的三宗門最精英的弟子竟然就這樣相互坑起來了。

……可以利用一下。

季蒔一瞬間心裏冒出好幾個想法,等待慢慢完善,可惜一邊的晏北歸因為這些日子的相處,已經對他產生不少了解,雖然季蒔表面上什麽也沒有表現出來,但他就是知道春道友又打壞主意了。

“魔道中人當年和你是一樣的想法,但千年過去,玉衡道依然是仙道第一的宗門,從沒有分裂地預兆,三大宗門雖然彼此鬥爭不休,但關鍵時刻是會一致對外的。”

“……”季蒔。

這種被猜出心裏想法然後被敲打的感覺實在是太不好了。

而且……這白毛是怎麽猜出他的想法的啊?

季蒔開始糾結,晏北歸看著他緊皺的眉頭,不由勾起嘴角,拉起季蒔的手,領著他走向東林山目前修士最多的擂臺舉辦區。

動作無比自然,陷入牛角尖中的季蒔完全沒有發現“某討厭的白毛”又牽上了他的手。

如果歸根到底的話,之前從東陵大集半途一路被晏北歸牽到東林山,季蒔可能已經習慣被牽手的感覺了。

某白發道士無意中的深謀遠慮簡直讓人細思極恐。

等兩人走到修士們舉辦擂臺的地方,晏北歸又無比自然地放開了季蒔的手,拍醒他,道:“道友,我們到了。”

“嗯?啊?”

走神太過徹底的季蒔擡起頭,迎上周圍修士打量他的目光,楞了楞,才發現不知不覺之間他已經改變了身處地點。

季蒔瞬間冷汗潺潺。

竟然在晏北歸身邊長時間神游天外,就算對方是個聖母,也不可如此地掉以輕心啊。

而且晏北歸帶著他走,他竟然就跟著走了,明明很很討厭對方卻還能做出這種事,他對晏北歸是有多信任?

因為晏北歸是個聖母所以覺得對方不會害他?他什麽時候和小二一樣天真了?

晏北歸看到季蒔被他拍醒,神游回來後盯著他青一陣紅一陣的臉色,以為自己做錯什麽事情,便去回憶剛才他的行為。

然後他才反應過來,自己太過順手而無不自然地牽手對於一個男修士來說似乎不太好。

他不知道季蒔其實並不知道自己走神的時候被某人占便宜,誤解季蒔此刻的臉色,於是他自己的臉色也變得有些心虛起來。

他的心虛落在季蒔眼中,怎麽看怎麽可惡。

兩人面面相覷半晌,最後季蒔咬牙切齒道:“晏道友,小弟第一次來這地方,你不帶著小弟觀賞一下麽?”

“……自然,”晏北歸心虛道,目光極快地瞥向季蒔剛才被他牽著的手又收回來,轉身做出一個邀請的手勢,“春道友,隨我來吧。”

兩人一起步入東林山的擂臺舉辦區。

這些擂臺都在被東林山脈包圍的一處窪地上。

蔥郁的山林只延伸到山腳下,陡然平緩的地勢上長滿柔軟的小草,如今快要入冬,微微起伏的草地有些黃懨懨的,再往遠處看,能看到一座藍玉般小湖,湖水倒映著深秋的天空。

相比於玉鶴峰,此地的靈氣竟然也不差。

在見到擂臺之前,季蒔對所謂擂臺的印象不過是那種國產三流電視劇上掛著鮮紅綢帶的比武招親臺,哪怕是修真界的擂臺,應該也不過是一個很大很大的正方臺子上布有各種陣法,上面兩個或者更多的人各展術法法器法寶,下面一群人圍觀。

修真界也擂臺相比於凡世來說,也不過是大一些吧。

片刻後季蒔就發現自己小瞧了修真界。

修真界的擂臺,不是正方高臺形狀的。

……那一根根從草地上從湖面上升起的,五六人合抱粗的大柱子是什麽鬼啊?為什麽那些修士都從柱子底部進進出出的?

領路的晏北歸腳步不停,似乎也沒有解釋的打算,季蒔只好跟著他,匯入人流中,向一個距離他們最近的高柱走去。

兩人一前一後,向著高柱表面撞去,季蒔瞪大眼睛,等待觀察會發生什麽事情,沒想到只是簡簡單單眼前一黑,再一陣涼風拂面,眼前又亮起來。

神力運轉,驅散小小眩暈,季蒔下意識伸手撫摸無面神的邊緣,還沒有等他好好觀察這是一個什麽地方,便聞到一陣獨屬於食物的香味。

自從來到滄瀾大世界,很少進食,哪怕進食也是吃的純天然無添加食品,沒有經過調味——大瑉遺族的烹飪手藝簡直不能直視——甚至腥氣都沒有完全祛除的肉類讓季蒔苦不堪言。

出來游歷後唯一一餐又是在貧苦的石匠家吃的,季蒔對於滄瀾大世界美食的看法相當於地球人對大不列顛王國美食的看法。

現在看來,只是他沒有吃到好的而已。

他目光慢慢掃過這個高柱內部的廣闊大廳,發現大部分地方擺放著一張張八仙桌,眾修士在軟墊上席地而坐,還有三四個不同的地方,每個都用三張黃玉屏風圍著,只向著眾人座位的方向露出一面來。

那黃玉屏風上掛著鍋瓦瓢盆,爐子中跳躍著絕對不像是普通凡火的火焰,如同一個現代開放式廚房,此刻,正有兩個修士在顛大鍋。

兩個充當大廚的修士都穿著廣袖長袍,動作行雲流水般優雅,但這不能改變他們在顛鍋這個事實。

就在季蒔無語的時候,之前一直沒有做聲的晏北歸終於開始履行他導游的職責,開始為季蒔介紹。

“仙廚之道不同於凡人烹飪,乃是丹道分支之一,沒想到這個擂臺比拼的竟然是這個,春道友,你我今日有口福了。”

季蒔道:“……不用花錢?”

晏北歸道:“在座道友皆是評委,你不用擔心這個。”

小聲說完,兩人尋了個沒人的八仙桌,學著其他人一樣席地坐下,很快有侍女送上茶水,季蒔喝上一口,發現如他這樣不通茶道的俗人,也能感覺到茶水極好,初時極苦,讓人回想起種種困苦艱辛,直到末尾才在舌根上出現一點回味的甘甜來,如同經過困苦後,再回頭看時那一份喜悅。

季蒔放下茶杯。

坐在他對面的晏北歸同時放下,打量季蒔的臉色,微笑問:“如何?”

從茶水帶來的感悟中醒過來,季蒔神色沒有一點改變,低聲嘆道:“……名不虛傳。”

……果然是仙家手段啊。

哪怕如今他自己也能偽裝成仙長一類的,但這個異世界帶來的驚嚇實在太大。

讓他不得不收斂那種現代人特有的輕蔑態度來。

在他感嘆的時候,那邊的修真版廚王爭霸賽已經進行到最後階段,眾人皆看著兩位仙廚之道的修士動作越來越大,一道道法訣打出,快要出鍋的珍奇美食上散發著濃郁香氣和淡淡光輝。

便在此刻,又有兩位修士走進來,為首的一位矮小男修回頭招呼他身後的人:“正好趕上起鍋啦,師兄我們快點找個位置吧。”

說完,這個性格有些跳躍的男修加快腳步,回過頭來時卻正好看到席位比較靠前的晏北歸和季蒔。

他楞了片刻,一把羽扇法器就拿出來。

“晏浩然,竟然是你……來戰呀!”

作者有話要說:

——如果季蒔沒有穿越——

季蒔最近聽到消息,烏龜才出獄了。

烏龜才是當初那個黑澀會組織裏的二把手,老大已經被槍斃,但這位老二卻僥幸逃過一命。

季蒔緊急帶著季小二搬了家,但搬家後沒幾天,一個陌生人就來敲他家的門。

季蒔拉開門上的小窗,打量門外的那個少白頭,沒好氣問:“找誰?”

門外,臉很年輕但短發發灰的俊朗青年綻放開一個微笑,說:“你好,我叫晏北歸,是個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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