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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他赴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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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護靈,顧名思義,是封印守護寶物的靈獸。

一般來說,修士需要寶護供奉或藏匿起來的寶物時,會尋來合適的靈獸,以結緣之法將靈獸與寶物建立聯系,好讓靈獸可以乖乖守護寶物。

但有時,也會出現靈獸被寶物吸引,想要獨占寶物而自發成為封護靈的情況出現。

這條赤乾蟒很明顯是第二種情況,而且看它瑩潤的鱗片,應該也被這面一品的靈鏡養得很好。

“獎勵都是每年試煉開始前才傳送到秘境中的,怎麽會有封護靈?”一直沈默的容澤突然開口,看向真霄。

真霄摸摸鼻子,有些不敢看旁邊劍霄的臉:“兩年前的那次試煉,因著沒有明光境五重的弟子,這一層沒人挑戰,獎勵便一直沒動……”

劍霄:“……”

赤乾蟒本就是二階的靈獸,又被靈養了這麽長時間,戰力非尋常弟子可比。三人一時都未再說話,沈默地看著鏡中場景。

清妧方才被赤乾蟒一驚,腳步往後一錯,險些跌落臺階,連忙扭轉身子穩住身形,那條赤乾蟒卻根本不給她這個機會,徑直向她俯沖過來——

清妧全力躲避,卻還是被赤乾蟒咬住了衣袖。

它狠狠一扯,清妧受傷的手腕和傷痕遍布的胳膊便暴露在了空氣中,雪白如玉的肌膚上,斑布著此前被藤蔓所傷的血痕,觸目驚心。

清妧卻沒什麽心思顧忌這些。赤乾蟒的速度太快,她不得不調動全部力氣應對,同時緊緊盯住赤乾蟒的一舉一動,可是越盯,清妧越想哭——

這蛇長得真的好特麽恐怖、好特麽惡心啊!

赤乾蟒並不很長,身子雖通體赤紅,露出來的肚子上卻布滿黑斑,很像是背部與腹部長反了面,游動起來時整具身體迅速搖晃,經過的地方還膩上了不少紅色粘液……

光它這副外貌就能殺死她一千遍了。

清妧強忍著自戳雙目的沖動,躲避著赤乾蟒熱情的紅信子,同時找準時機,尋了個角度狠狠刺向赤乾蟒。

“鐺——”佩劍不像是劈在活物,而像是劈在什麽金石之上,發出一陣清脆鏗鏘之聲。赤乾蟒很是得意,張開嘴巴就往清妧身上咬,清妧連忙躲開,卻感覺靈力已有不濟。

她伸手向後一摸,心中一涼——

那會兒讓雷敏才去尋根祖時,她將僅剩的兩顆回元丹分給了他一顆,一應陣法也都使用完畢,需要補充靈石。

她現在已無東西可用。

“轟——”赤乾蟒猛地沖過來,堅硬的頭在地上砸出陣陣灰土。

清妧一個側身翻開,連忙將還能用的丹藥一股腦塞進嘴裏,握緊佩劍看著赤乾蟒。

她白凈的臉上已經沾上臟汙,破碎的衣物和肌膚上的血跡也讓她看起來狼狽非常,可是卻完全沒有想過逃出封護靈的守護範圍,反而一次次迎上赤乾蟒的攻勢——

身軀被整個卷起,狠狠砸到祭壇邊緣;

被尖牙扯下腿上皮肉;

被毒液侵蝕,靈力凝滯只能憑劍招肉搏;

……

此時的少女,已然無法簡單用“狼狽”二字形容,可那雙總是散發著甜軟笑意的眸子卻始終堅毅明亮。她粗重地喘著氣,擡頭倔強地與赤乾蟒對視著,而赤乾蟒仿佛也對她來了興趣,不再猛烈攻擊,而是左一下右一下地逗弄著她,讓她竭力躲避。

玄明殿三人沈默著看著鏡中少女,劍霄沈痛,真霄惋惜,而清霄長老容澤……始終不曾動過的心終於起了波瀾。

她如此拼命……真的只為那甚至都不曾明確回應過的“獎勵”嗎?

似乎有一粒種子在容澤心中生了根,可他卻不知這顆種子到底是什麽,更不知這代表了什麽,只是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鏡中——

少女像是再也沒了力氣,在赤乾蟒尾巴掃來時,只微微擡了下手,便無力地垂下,隨後整個人被掃下祭壇,沿著階梯向下滾去,一直滾到第二重階梯下。

容澤的心一緊。

赤乾蟒得意洋洋地游曳至清妧身旁,吐著信子放低頭部,正要享用自己的勝利果實。就在它的信子堪堪碰到少女臉頰時,沒了生氣的少女卻突然暴起,一劍刺向赤乾蟒頜下兩寸!

赤乾蟒身上紅光暴起,隨著它的嘶喊和扭動,周圍亂石橫飛,強風陣陣。

終於,一切都停了下來。

赤乾蟒越變越小,最後縮到手指粗細,可憐巴巴地在石縫中鉆動。而清妧在調動全身力氣發動完那一擊之後,也被風吹到一處斷開的臺階邊,抱著突出的石塊才沒能掉下去。

風停後,少女擡起頭,露出一張傷痕累累,卻明亮自信的臉。

她成功了。

在與赤乾蟒的交戰中,她一直在找赤乾蟒的死門,這蛇渾身上下滑不溜秋還堅硬如鐵,根本沒法下劍。可打了一段時間後她才發現,這蛇似乎很註意保護自己頜下兩寸的地方。

於是她假裝沒了力氣,趁它不備時,以全部力量攻其頜下之地。幸好,她賭對了。

她忍著渾身劇痛緩緩起身,深吸一口氣後,艱難走到祭壇上唯一完好的靈臺邊,取下那面鏡子——

終於,拿到了。

清妧露出一個淺淺的笑。

屬於陣法的白光亮起,她再也支撐不住,本想扶著靈臺穩住身子,卻就這麽倒了下去。

少女嬌小的身軀被白光包裹,消失於沈沈黃昏之中。

再睜開眼時,清妧已經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中。

溫堯將盛滿了瓶瓶罐罐的托盤放到桌上,一轉身發現清妧已經醒了,快步回到床邊,關切道:“可還有哪裏不舒服?”

清妧動了動,哀嚎:“哪裏都不舒服,好痛啊!”

溫堯見她還有力氣嚎,懸著的心這才放下來,笑著嗔她一眼:“你還知道痛!你不省人事地從清築小樓出來時,我跟你師兄嚇得差點也不省人事了!說好的不拼命呢?!”

她想想聽劍霄說的秘境中發生的事情,恨恨道:“那個雷敏才竟然敢殘害同門,掌門已經將他逐出太玄宗,看他以後如何作妖!”

“啊?”

清妧扶著床想坐起來,一動卻又皺起了臉,溫堯忙將她小心扶起,又拿枕頭給她墊在身後。

其實修士在秘境中為奪寶而互相殘害的事並不少見,只是雷敏才竟把手下到同門身上,所以才會引得真霄將其逐出太玄宗。

溫堯又罵了雷敏才幾句,順道還罵了把靈器放在秘境兩年招來赤乾蟒的執事弟子,楞是沒讓清妧插上嘴。

“師姐,師叔可有來看過我?”清妧瞅了個空問。

溫堯恨鐵不成鋼地戳戳她的小腦門:“傷成這樣,一睜眼還想著師叔!”她有些無奈,“林蒼城有玄階妖獸現世,師叔帶著一隊師兄弟前往剿殺,已經走了三天了。”

“三天?”清妧驚了,“我昏迷多長時間了?”

溫堯:“三天。”

清妧撅起嘴,時間怎麽這麽巧。

“師叔該不會是為了躲我吧?”

回答她的是一個響亮的腦瓜子。

“你當師叔是你呢,滿腦子情情愛愛,那玄階妖獸殺傷人數眾多,因著城主的判斷失誤,卻直到快被滅城了才來求助,師叔接到消息立刻便出發了……”

清妧捂住頭乖乖聽溫堯說完,沈默半晌後還是忍不住嘆口氣:“師姐,你說師叔會不會答應允我一個請求啊?”

溫堯沈默。

見此,清妧又嘆一口:“沒事,本來也沒抱什麽希望……反正我一開始想的,也只是讓他再沒法忽視我回避我。”

“是這樣嗎?”溫堯問。

清妧點點頭。

溫堯:“那可以傳信給師叔,讓他不用履行承諾了?”

清妧:“嗯,可以……嗯?”

她猛地轉頭看向溫堯,卻發現對方笑得猖狂。

“師叔答應我了?!”清妧不可置信地問。

溫堯看著她呆呆的樣子,樂不可支:“師叔走之時,剛好你昏迷著從秘境中傳出來。雖你的壯舉沒有打動師叔,但你打動了咱們師父,於是師父便開口,要師叔應下你這個請求。”

“然後師叔便應下了?”

“然後師叔便應下了。”

“太好了我愛師父!!”清妧笑著從床上蹦起來,卻馬上哀嚎著跌回去。

溫堯將她扶好:“你想好要什麽了嗎?”

清妧翹起唇角:“秘密。”

於是清妧拼上性命,到底想來清霄仙尊這裏換什麽獎勵,成了太玄宗未來一月最熱門的話題。

一些調皮的弟子們還偷偷設了賭局,下註最高的是“要求清霄仙尊做自己的道侶”,排名第二第三的則分別是“要與清霄仙尊共度良宵”和“要清霄仙尊的一個吻”。

雖然有排名,但每股的下註者都不少,每個人都覺得自己選的是對的。

容澤身邊的幼林有些害怕,感覺自家仙尊即將清白不保。

他跟在仙尊身邊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見他牽扯到這種事情中,憶起清妧的樣子,更像是狐貍洞裏的女妖怪,就等著仙尊回來吃掉他。

往日裏總是盼著仙尊回來的他,第一次產生了仙尊多在外面待一段時間的想法——可惜,仙尊總要回來。

將容澤迎入屋中之後,他看著自家芝蘭玉樹高潔聖華的仙尊,在心中痛惜許久,最終不忍地掏出一個被絹布包好的卷軸,顫巍巍地呈給容澤。

“仙尊,劍霄仙尊門下清妧師姐送來,說是她要的獎勵。”

容澤聞言身形微頓,然後放下佩劍,接過他手上的卷軸。

幼林不敢窺探卷軸上寫了什麽,但見容澤動作不似平常從容,還盯著那短短的卷軸看了許久,心中暗暗悲痛:仙尊,怕不是真的要失身了……

午夜,容澤出了門。

幼林在門後看著容澤的背影,衷心祈禱:已逝的承德仙君,請您保佑女狐貍對仙尊下手輕些。

仙尊他,都是為了全師兄弟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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