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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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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媽媽趕來,何嫣打紅了眼仍是不歇手。

何瑾冷冷一笑,提起袖子當著許媽媽的面,一掌掄圓了打在了自己臉上,白凈的臉也變得像璇魚的一樣紅腫,她緩緩擡眼,冷笑著看著前人道:“許媽媽,這兩個婢女以下犯上,出手打了我這何府嫡小姐,您說該如何?”

事情鬧到何晏黎面前去,何嫣頂多面上訓斥幾句,不會當真責罰她,更何況挨打的人是璇魚,讓那兩個奴仆替何嫣受了罰便是完事了,任何瑾多說無用。但自己的婢女挨了頓惡打,何瑾又怎會讓事那般不了了之。

何瑾眼裏含著冷氣,涼透了滿園的夜色,“許媽媽,還不將這兩欺主的惡奴拿下!某不是要我親自動手?”

許媽媽是親眼見著何瑾手起掌落打在自個兒臉上的,又哪裏會不知道何瑾這番話是胡謅出來的。她楞了神,何瑾的轉變一時間讓她沒了頭腦。而何瑾也有意讓許媽媽表明心意。

直視前人,何瑾的銳利的眼神讓許媽媽陡然一個激靈,許媽媽心中緩緩定下,轉目怒視何嫣身旁的兩丫鬟,大喝:“這兩作賤的蹄子,竟敢欺負到主子頭上來了!”

說著許媽媽便一手一個將兩人拎了起來,何嫣見狀扯了許媽媽吼道:“誰給你這老東西膽子,竟敢動我的人!”嚇唬不經世事的下人可以,嚇唬徐媽媽這在渾潭子裏摸爬滾打出的老生,何嫣還嫩了些,加之何嫣又是個欺軟怕硬的,在許媽媽面前何嫣也就漸漸提不起氣勢了。

許媽媽素來看不慣這心裏沒個譜的三小姐,瞧也不瞧她一眼,提溜著那兩婢女就要走。婢女也就十幾來歲,聽見何瑾的話就已經嚇破了膽,再給許媽媽一抓也只能哭喊冤枉了。

許媽媽走遠,何嫣想追去卻給何瑾拎住了衣領,她一個晃神趔趄幾步就跌坐在了地上。

形勢扭轉,何瑾同璇魚現在是以二敵一。

何嫣見只剩自己一人便知道怕了卻仍要圖個嘴快,坐在地上邊罵邊哭,沒個休止。何瑾將她晾在一旁,伸手扶起了璇魚。

璇魚還未醒過神來,只瞧著自家主子扶起自己後,旋即轉身一把將何嫣從地上提起。

何嫣小何瑾兩歲,個子也是矮了一截。何瑾拖著何嫣快步往池塘邊走,不等何嫣站穩,一手就將何嫣不大的腦袋按進了寒池裏。任何嫣在水裏折騰不止,何瑾也沒有收手的意思。

“嗚嗚...”何嫣拼盡全力將頭仰出水面,沒一會兒就又回到了寒水裏,幾番下來何嫣力氣越來越小,璇魚也慌了神忙勸何瑾放了三姑娘。

何瑾不搭理璇魚,又過了半刻手下的人老實了,何瑾才松手。

何嫣像幹了許久的鯉魚得了水一般,大口呼氣,又因嗆了水,咳嗽連連。她看著何瑾想罵卻使不出聲。

何瑾兀自起身抖去衣上的塵土,歇了會兒後,才瞥眼看向何嫣,何瑾的眼神讓何嫣生出了一絲懼意,她不自主的挪開眼,連帶著咳聲也小了不少。

“你可長記性了?”何瑾語氣不冷不熱,何嫣想要反駁,已經到喉嚨裏的話卻吐不出來,只得惡狠狠地剜了何瑾一眼。

瞧著她這幅模樣,何瑾冷笑,“看來是個不長記性的東西。”

何瑾走近,不待何嫣回神,她就已然被何瑾推進了池子裏,“救命呀!救命...救命......”

何嫣不識水性,撲騰著想要求救,灌入嘴裏的水卻堵住了她的話。

何瑾頭也沒回領著璇魚回院子。倒是璇魚一步三回頭,憂心忡忡,卻也只能跟在主子身後有話吞吐不出。

璇魚正是猶豫不決,何瑾的陡然轉身使她心中一緊。

何瑾從長袖中拿出一盒膏藥遞給璇魚,“塗在傷處,好快些。”

說罷,她扭過頭去,打前走著。璇魚接了藥微微楞神,看著月光下何瑾腫起的臉頰,不禁漲紅了眼。璇魚將膏藥收進懷裏,沒了方才的忐忑,幾步跟上何瑾,隨著走遠。

回到院子後,何瑾使了丫鬟去將何嫣撈上岸來,又遣了人去徐氏的院裏報信,只道是三小姐自個兒踩滑了腳掉進了池子裏。

下了早朝何晏黎的轎子剛進府,徐氏就領著三姑娘鬧了去。

且說昨夜何瑾院裏的丫鬟回來報信,說那三姑娘給人撈上岸時已經是出多進少了,請了郎中來費了好大的功夫才讓她吐出那口汙水,人雖醒了魂卻丟了。徐氏會咽不下氣有這麽一遭,何瑾也是早有所料的。

何瑾不緊不慢地穿戴整齊,才隨了領路的媽媽去了書房。

何嫣畢竟只是十一歲的毛丫頭,平日裏橫行慣了又無人管教才養成了蠻橫無理的性子,她耍潑皮的模樣多半也是從徐氏那學來的,此番給何瑾整治了一回,便也生了懼意。今日徐氏提溜著何嫣的耳朵攆她出門,她都是抵死不幹的。

硬給徐氏和媽媽們綁到了何晏黎面前,何嫣也是沈默不語,沒了原先的氣焰。

何瑾進來時,三姑娘正低著頭看著她腳下的門檻,一見何瑾進來,何嫣如同見了貓的耗子,目光四竄,直往椅子後躲。

徐氏扯開嗓子正要哭,何瑾就三步作兩步地走到了何嫣的面前,一把握住她的手,神色緊張眼中含淚,“妹妹,昨個夜裏你可真真是嚇壞了姐姐,今兒可是好些了?”

何瑾拉著三姑娘細細地瞧,聽了徐氏喊冤的何晏黎一時也糊塗,旋即厲色道:“瑾兒,昨夜發生什麽事了?”

何晏黎長著一張國字臉,往堂中一座倒也有幾分威嚴。何瑾仿若憶起了昨夜的委屈,眨巴眨巴眼,淚珠子說來便來了,她僅是抽泣一個音也沒吐出。

那頭何嫣也跟著哭了起來,不似何瑾哭得安靜,何嫣撒開了潑,嚎嚎大哭叫人管不住。

何晏黎給哭聲惹燥了腦子,正欲發火許媽媽便領了人進來,“老爺,這事兒且讓老奴來說。”

許媽媽把身後兩個衣裳破爛的婢女推坐在地上,恭順地朝何晏黎俯身,道:“這兩賤蹄子昨夜以下犯上冒犯了大姑娘,三小姐有意攔著卻也給這下賤東西推開,如若不是老奴及時趕到...”

徐氏哪由得許媽媽這般說道,她瞪著眼抽手就打在許媽媽的臉上,“你這老東西盡是在老爺面前搬弄是非!三姑娘身邊的女婢忠心耿耿,哪有三小姐攔著還不住手的理!且說你將這兩人帶走,那三姑娘又是被哪個下作東西推進的池子?”

徐氏瞪向何瑾,只見何瑾拿帕子擦著眼角,嚶嚶哭著,緩緩她斷斷續續說道:“父親......昨夜那兩丫鬟下了狠手......將我打了不說,還...還將妹妹推坐在了池子邊,幸好許媽媽趕來降服了她們......”試圖止住住自己的抽泣卻是不成,頓了頓,何瑾又道:“但媽媽走後,我去扶妹妹......妹妹許是以為那兩女婢又來了才嚇得急急後退......”

何瑾眼中噙著淚,平覆了氣息,“都怪我,沒有及時抓住妹妹,不然妹妹也不會掉進池子裏。”說到動情之處,何瑾眼中的淚珠子又刷刷地落下。

璇魚忙扶住身形不穩的主子,委屈道:“老爺這不怪小姐,小姐大病初愈,身子骨弱,見著三姑娘落水急暈了過去,給奴婢抱回院子裏今早才醒,”璇魚滿面傷心,“小姐剛醒來滿心想著的就是三姑娘,都是這兩蹄子害的小姐和三姑娘!”

說罷璇魚便要沖過去撕爛那兩人的臉,那兩女婢給許媽媽折磨了半日,現今眼中也都是一片木然,任人打罵也沒反應。

徐氏急了,一把推開璇魚,抓住那兩婢女道:“實話實說老爺自然要給你們做主,若是說些胡編亂謅的話就別怪老爺不給你們留活路!”頓了頓,見丫鬟依舊沒反應,徐氏氣紅了眼,陡然心中一動,轉念甩開婢女冷哼一聲,“你們可都是住在帝京的人家?”

聽聞徐氏暗指她們家人,婢女混沌的眼珠染上了光暈,大哭出聲:“老爺,奴婢們是冤枉的呀!求老爺為奴婢做主呀!”

徐氏眼見要成事了,眉眼具笑,“只管說實話!”徐氏看了看何瑾又看向何晏黎,何晏黎雖沒出聲卻也是默許了丫鬟們繼續。

“老爺,”“老爺...”

兩個丫鬟哭哭啼啼,語句雜亂,最後一句話卻給眾人聽了明白,“是三小姐讓奴婢們打的大姑娘!三姑娘還要奴婢們怎麽樣都別停手。”

徐氏頓是楞了,隨即立馬露出一副吃人的嘴臉朝著那兩女婢推搡著打了去。

若如這丫鬟所言,那一切就都好說了。見許媽媽帶走兩人後,何嫣自個兒做賊心虛,不留神掉進池子裏,徐氏卻想借題發揮。

何晏黎皺著眉心暗自思慮,何瑾向來不愛惹事,何嫣貫是驕橫,以往國公府未受聖上重用,自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罷了,如今徐氏母女卻仍是如此不長眼,凈給自己找煩心!

何瑾瞧著何晏黎已然信了七八分,便故作驚愕,緩緩捂著帕子哭道:“父親,瑾兒是不是不該回來......”

何瑾的半截話點醒了何父,何嫣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做事也沒那麽多花腸子,此番不勞辛苦與奴仆一起唱這出大戲定是受了他人的攛掇,何晏黎看向徐氏,寒意直達眼底,這種唬弄孩童的招數也只有徐氏想得出來,虧她還以為做得滴水不漏上自己這鬧來。

何瑾的臉還腫著,何嫣臉色雖是蒼白點卻是全身無傷,這些看在何晏黎眼裏更是讓他確信了自己的想法。

何晏黎正想要怎麽處理此事才能服眾,就又聽何瑾哭訴:“昨夜幸有璇魚為我擋去了不少拳腳,不然一身傷的便要是女兒了。”

順著何瑾的目光看去,璇魚臉高腫著,嘴角破了流出的血早已幹涸,露在袖外的藕節般白嫩的手臂上滿是淤青,顯得十分刺眼。

“璇魚在國公府也是個受外祖喜愛的,外祖割愛於我,此番我卻讓璇魚受了委屈......”餘下的話給何瑾哽咽進了肚子裏。

何嫣至始至終都是哭著的,沒功夫說一句話,徐氏還想鬧卻也知道鬧不出什麽名堂來了。

打昨夜到今早,何嫣都沒同她說一個字,徐氏本以為是何瑾受不了欺辱才失手將何嫣推下的池子,但今日聽這些奴婢都是一個說詞,她心裏也早就失了底氣,存著一絲僥幸拼了顏面才吵到現在。見何晏黎滿面怒氣的視著自己,徐氏頓時也不敢再鬧騰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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