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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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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衛將病房裏裏外外檢查了個遍,疑惑地只差沒有去看看馬桶裏能不能鉆出個人來了。

華玉盞在屋裏抱著桑寧輕拍著她的後背,介於他們職責所在,他也不能直說他們什麽也不會找到的,只等他們檢查完了才慢悠悠地開口,“她只是有點神經過敏,看錯了。”

警員們其實也很傾向於這個結論啊,可是每次眼光一瞄到臉白的跟紙一樣的桑寧,他們就忍不住又盡職盡責起來。

可是病房裏真心已經查遍了,此時華玉盞既然這麽說了,他們這才離開了病房重新守在外面。

這時病房裏沒有外人,華玉盞才低頭看向桑寧,“你看到了什麽?”

桑寧的臉色依然難看著,嘴唇動了動,那兩個字卡在喉嚨裏,好容易才擠出來——“殘笙。”

華玉盞眉頭擰了擰,“他不是已經魂飛魄散了?你真的用了錦繡齋買來的匕首?”

桑寧略一遲疑,點點頭。

她沒有親眼看見,但是她相信骨妖沒必要騙她。

“護身符你還戴著嗎?”

桑寧下意識就要點頭,伸手往脖子上一摸,卻楞住了——沒了。

好幾千塊買的東西,就,沒了?

她一臉肉疼地看向華玉盞,他倒好似反而松了一口氣。輕輕拍拍她就放開了,說一句:“早點休息吧,你也累了。”就放開她走到床邊,整了一下床鋪,卻自覺地躺在桑寧床上,單手支著頭,拍了拍自己旁邊的空位。

桑寧好囧,單人病床真的好窄啊!這樣躺下去跟直接躺在華助教懷裏有什麽兩樣??

華玉盞若無其事地笑一下,“受了那麽大驚嚇,不會怕嗎?”

——當然會怕!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一張床睡了,這樣的福利不要白不要!桑寧把心一橫,就慢吞吞爬上床,沒等躺下就被華玉盞撈進懷裏,在這麽窄的床上,似乎也沒有什麽給她“欲拒還迎”的餘地。

桑寧安分地躺在華玉盞懷裏,目光剛好從襯衣兩顆扣子之間的縫隙裏看到一小片光潔的肌膚,忍不住就有種伸一根手指頭進去戳戳的沖動。為了不讓自己真的把這種沖動付諸行動,只好把自己的食指用牙叼著,只有視線時不時的偷偷從縫隙裏溜進去非禮一下。

也許是水系妖怪的關系,他的體溫觸上去比普通人低些,皮膚也更白皙些,擱著一層薄薄的襯衫清楚的感覺到溫涼細滑的觸感。

——這算鬧哪樣?他真的還想讓她去找人談戀愛結婚娃娃嗎?

沒事擺這麽個活色生香在面前給她舔,舔了還不給吃,以後要什麽樣的男人才能滿足她的口味啊?

可是這樣一來,她的心思也不在剛才看到的幻覺上了,哪裏還顧得上害怕。

明明要擔心的事情還有那麽多,可是在這狹窄的床上理所當然的縮在華玉盞懷裏,感覺著溫溫的溫涼,有力的心跳,卻整顆心都平靜下來,什麽也不想去想去擔心。

人幾乎快要昏昏欲睡過去,耳邊卻突然傳來滴水的聲音,桑寧整個人都頓時僵硬起來,幾乎要打了冷顫。她豎起耳朵去聽,卻只聽到華玉盞淡淡說了一聲:“什麽也沒有,安心睡。”

他眼睛睜也沒睜,搭在桑寧肩上的手輕輕拍了拍她緊繃的肩膀讓她放松。

桑寧很想聽他的話,可是她真的聽到了——啪嗒,又一聲。

像每一次殘笙出現的時候。

她止不住那種從心底裏滲出來的寒意,忍不住開口,“華助教……”

華玉盞輕嘆,終於還是睜開眼,“不管你聽到什麽,就當做沒聽到。什麽東西也沒出現,你聽到的聲音都是你腦子裏的。”

桑寧疑惑地擡頭看他,華玉盞稍稍退開在兩人之間讓出一點空間,伸出一根纖長手指指了指她胸口——“附身在你身上的東西一直都還在,只是用護身符壓著讓它不能動。現在護身符丟了,你又剛跟它的主人打過照面,它開始不安分了而已。”

桑寧沒忘記在桑園時那條纏在她身上的魅色的蛇,只是華玉盞一直不提她也就覺得以後再說應該不會有什麽關系。

“那個……蛇魅到底是什麽?跟妖怪很不一樣嗎?”

“嗯?是蛇嗎?”華玉盞倒是不怎麽清楚桑寧怎麽確定是蛇的,他只是想了想,“精魅這種東西以前山裏倒是有很多,都是些迷惑人的東西,不過大多都是什麽樹妖山魅的一些沒血肉的妖物。像蛇魅這一類,多半是快成精或是剛成精的小妖給天師抓去,化去血肉,只用元神煉成精魅。越是無形的東西越容易鉆進人心,而且很難拔除。”

“那要怎麽辦,讓它一直在我身上??”

桑寧頓時躺不住,直接坐了起來——一時半刻的也就罷了,桑寧卻從沒想過這東西會趕不走啊,就算再買了新的護身符壓著,一想到自己身上一直纏著一條蛇,那不是比長了虱子還叫人不安生啊?

華玉盞笑著把她拉回來,“放心吧,不會讓它一直纏著你的。回頭我去找人解決。”

桑寧略尷尬,想想也是的,華助教怎麽會留那種東西在她身上。不信誰也該信華助教啊……她於是又順著乖乖躺下來,卻聽到華玉盞似乎自語了一句:“本來不想讓你這麽早就暴露給那邊的人知道……”

——那邊?那是什麽人?

這個疑問只是一閃而過,她現在更關心另一個問題——“桑主任到底是什麽人呢,如果這些真的都是他在背後做的,華助教你不能直接解決他嗎?他再厲害也只是個人吧?”

桑寧擡頭問著,時代都已經變了,她很難想象現在這個社會裏還會有周天師那樣的除妖人。然而華助教卻嘆了一聲,“就因為他是個人類啊……”

——是人類,所以才不能動。

“睡吧,等著你的事情還很多呢。”

是很多。

桑寧也知道雖然看起來殘笙的事情結束了,其實卻牽連著很多事沒有解決。人前的人後的,華助教又要怎麽協助警方解決這個已經沒有了犯人的案件……?

她這回整個人都被華玉盞包在懷裏,被他的氣息包裹著,聽到他的聲音沈沈悠悠的,“睡吧,什麽都別想,這回你不會再聽到什麽了。”

——就像是附身在她身上的力量被華玉盞的氣息壓制了,又或者其實被壓制的是她自己的意識。桑寧聽著華助教的聲音,眼皮開始漸漸沈重,腦子裏也混混沌沌起來,慢慢就陷入了沈睡。

華玉盞低頭,拇指在桑寧細滑的臉頰上慢慢摩挲,微微瞇起細長的眼——“既然沒有護身符在,那麽桑寧沒有防備時候,你該是有意識的吧?她說,你是條蛇呢。”

“桑寧”的眼睛突然睜開,一雙瞳孔比黑色更黑,流動著迷魅的色彩。

可是她動不了,即使只是被華玉盞這樣閑閑的抱著,整個人卻一動也動彈不得,只是瞪著他。

華玉盞依舊閑閑地,如同閑話家常一般說著,“我就覺得你身上的腥氣有幾分熟悉,只是怎麽也想不到會是你。不過看你這一副對我恨之入骨的樣子,看來也沒錯了。是吧,老搭檔?”

——千年前當他還是妖界有名的神偷玉盞時的老搭檔,蛇妖柔嫣。

對了,還要加上“叛徒”兩個字。

他閑閑的笑,倒與蛇魅那副咬牙切齒恨不得撕爛他的模樣大相徑庭。倒讓人搞不清,到底誰才是叛徒了。

“——怎麽好好的蛇妖不當,卻去當起了蛇魅,這差事可沒什麽前途啊~~”

華玉盞還在說著風涼話,蛇魅瞪著他的眼神卻更冷——“你該不會貴人多忘事,忘記當初你是怎麽對我的吧?”

“哎哎,一千多年前的事兒了,你怎麽還記仇呢?”華玉盞倒是說的雲淡風輕,“就當是我下手狠了點,如果沒記錯,那也是你背叛我在先——若不是你偷偷拿走龍珠,何苦生出那麽多事來。也就別怪我取走你的靈珠毀了你的道行嘛。”

他居然還能說得這麽若無其事!

蛇魅眼裏寒光乍現,恨意也在一瞬間乍起——“若不是你毀了我道行,我怎麽會被打回原形,怎麽會被化去血肉煉成蛇魅!”

華玉盞略一挑眉——有道行的妖是無法被輕易煉化的。所以那些妖天師最愛選擇將成未成,或剛成精尚未老練的小妖。柔嫣倒算是被誤打誤撞了。

千年後的相見本不該是件太意外的事,妖畢竟是妖,就是毀了道行打回原形,如果重新修煉也總還會有再成人形的一天。只是再見時她變被煉化成蛇魅連自己的血肉之軀也失去這件事……就略有點淒慘了。

只是如華玉盞這麽厚顏無恥的老妖怪,除了在精神上略表同情之外,也只是悠然說:“既然是你的主子把你煉化成魅,那狠心的也是你的主子,怪你自己認主不清,怎麽來怪我呢?”

他臉上在笑,眼底卻已經沒了笑意。

——柔嫣的主子,既是千年前暗中拿走龍珠,覆活已死太子企圖謀權篡位的妖天師。

當年他和周天師還加上個半瘋未瘋的殘笙才與他鬥個平手,本著打不過就跑的原則遠遠逃了躲個清凈。難道如今要告訴他妖天師重現人間?

他可是絕不想沾上這種麻煩的。

“老搭檔,你難道就一直甘心被人利用,不想解脫嗎?”

蛇魅卻突然大笑,“——玉盞啊玉盞,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那些彎彎繞繞的心思嗎?別太小看曾經最了解你的老搭檔啊——別費力套我的話了,我是什麽都不會告訴你的。”

華玉盞半冷不熱地勾一下唇角,“沒錯,你倒是一直都對你的主子這麽‘忠貞不二’,既然如此,就祈禱在我找人收了你之前,你的主子能來救你吧!”

他伸出手掌往她腦門上一按,蛇魅的意識被壓了下去,桑寧又沈沈的睡了。

華玉盞心裏生出幾分煩躁,隱約間感覺到事情在往他無法控制甚至有些無法理解的方向發展——妖天師,桑正信,桑寧,桑家,這些本不該相關的東西,為什麽會被糾纏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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