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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那要是將來的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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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越王如何透的口風,越王想檢閱戰船的消息傳到湯世敬這裏時,他頓時坐不住了。

明州海商又多又肥,他看得眼紅。正好近些年沒有戰事,他就挪了軍中船只,派軍士出海去新羅、百濟和東瀛采買,再拉回越國售賣。

船和人手都是奉國軍的,除去打賞的小錢,幾乎是無本買賣。對方一看是越國的戰船,都不敢怠慢,盡挑著物美價廉的貨物送上來。短短兩三年,他就賺了不少。

但好景不長,去年秋天船隊遇上風浪翻了,只有幾個人僥幸逃了回來。

能出海的都是軍中最好的船,他的樓船也在其中。他不敢聲張,只能強征了幾家海商的船,私下找工匠改成戰船。

除此之外,還要撫恤近百人的家眷,他一下子賠得血本無歸,幸好軍餉按時撥了下來,解了燃眉之急。

但如此一來,原本該用軍餉的地方就用不上了,尤其是發到軍士手中的餉錢。

明州刺史看在多年的情分上,幫了他一點小忙,但杯水車薪。他情急之下,東拼西湊借了錢,又咬咬牙,再派了一支船隊去做買賣,但是最早要今年秋天才能回來。

現在居然要檢閱水軍?!

這些船和官造戰船放在一起,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端倪。

幕僚們齊聚一堂。有人提議藏起來,被湯世敬慘笑著否了。

“來都來了,怎麽藏?藏哪去?”

無戰無災的,海魚給頂翻了?

鬼都不信!

只恨自己當時財迷了眼,想仗著越國的勢,非要把樓船也派出去。現在想想,他缺那一船的貨嗎?

他現在滿心都是怎麽搪塞過去,完全忘了自己是要軍餉來的。

天熱得詭異,滿座幕僚都沒聲了,湯世敬看著他們都氣。

這些人關鍵時候派不上用場。養他們的錢夠補好大的缺了。

眾人噤若寒蟬,偏偏有個細細的聲音在尾座響了起來:“將軍,最近太熱了。”

被他一說,湯世敬忍不住扯扯衣襟,怒吼:“廢話!”

今年熱得離奇,才四月中旬,天上仿佛掛了兩個太陽。

那是個身量尚未長開的少年,被他一吼,卻沒嚇著,反而站起來:“既然天熱,用火怎麽樣?”

湯世敬倏地看向他,覺得他有些眼熟。

他隱約記起來,上次朱二郎來找他幫忙求情,這少年好像也在場。

湯世敬細細思忖,覺出了其中奧秘,“此計甚好!”

這些戰船怎麽藏都是問題,不如一把火燒個幹凈。

正好最近天熱,起火的理由也有了。最好就在臨安燒給王上看,他都不用解釋了,說不定還能哭到更多軍餉。

這少年名叫祝長生,湯世敬好生誇了他一番,正要吩咐人去準備,祝長生卻還有話要說。

湯世敬一滯,“你覺得有人故意設計我?”

祝長生點頭,“王上多年不曾檢閱水軍,為何在討要軍餉時傳出了風聲?未免太巧了。”

“世上有許多巧合。但兵家與朝事,從來沒有巧合。”

湯世敬微微點頭,卻一時想不出得罪了誰。

另一個幕僚嘶了一聲,“在下想起來,那日朝議之後,王上留了幾個朝臣去書房商議?大概就是他們從中作梗。”

湯世敬想了想,“蔣國相、孫國舅、元中書……都不像。”

越王一定是覺察了異狀。但能想到從戰船下手,一定是心思細密、善於籌謀之人,而且要懂軍中之事,能發現戰船的問題。

這三人中只有孫國舅領過兵。但孫國舅什麽時候打探過戰船了?

祝長生欲言又止,湯世敬的態度已經客氣許多:“小友但說無妨。”

“將軍可曾聽過建安侯?”

湯世敬神色一變。

“此人足智多謀,卻深居簡出。我猜這是他的主意。將軍可以派人查探,王上留人議事那日,他一定進了宮。”

湯世敬默然良久,方才恨恨地道:“黃口小兒,壞我好事!”

水火無情,不如就讓他和戰船一起去了,以洩他心頭之恨!

***

湯鄴躺了三四天,大夫才讓他下地。

兩個美婢扶著他在院子裏活動一會兒,又嬉笑著扶他回房,幫他上藥,兩雙纖纖玉手趁機在他身上作亂。湯鄴一把拉過一個,定定地看了一會兒,突然把人推開。

她一楞,另一個侍婢趁機貼過來,也被推開了。

兩人都很委屈,其中一個說:“郎君不願讓奴近身,是奴伺候得不好麽?”

湯鄴的父親就以風流出名,湯鄴是他唯一的嫡子,他的正妻早被活活氣死了,岳家也早就斷了往來。

以他混跡在女人堆裏的想法,讓兒子早點開葷,才是對兒子好,便特意買來兩個侍婢,幫兒子“長見識”。

兩個美婢都由專人調教過,專門伺候這些高門子弟。

她們自從到湯鄴身邊起,就很得他的寵愛,從沒見過他這樣興致缺缺。

湯鄴打發她們去看藥有沒有煎好,自個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眼前不停地浮現陸雲嬌生動的眉眼。

他從來沒想過,自己能看上這樣驕橫跋扈的女人。

當時挨了打,他氣得恨不得掐死她。但現在回過味來,這樣潑辣的小美人讓他根本放不下。

溫柔美貌的貴女滿地都是,這樣的美人可不多見。

把她娶回來,放在家裏慢慢調教,感覺也不錯。

湯鄴長吸一口氣,似乎已經看到陸雲嬌跪在面前乞憐的模樣。

“十六哥,我路過廚下,聽見你兩個美婢正和廚娘吵架……”

滿臉橫肉、一身肥膘的湯十七郎湯鄂走了進來,見他一臉深思,拍拍他的胳膊,“十六哥,你好點沒?我們什麽時候打回去?”

他們幾兄弟在明州仗勢欺人,橫行多年無人敢惹,卻在臨安吃了這麽大個虧,怎麽想都咽不下這口氣。

尤其是那個郡主,讓他們丟了這麽大的臉,非得給她點顏色看看!

沒想到湯鄴平時睚眥必報,這時候突然沒了聲。

“十六哥?”

湯鄴翻了個身,不理他。

湯鄂以為他丟臉了心情不好,勸了好久,才發現他心思根本不在這裏,“十六哥,你該不會不敢報仇吧?”

他腦子裏缺根筋,湯鄴只好解釋:“這裏是臨安,不是明州。你知不知道王上和娘娘有多寵這個郡主?簡直當做親生女兒一般……”

湯鄂摸不著頭腦:“要打四個人,怎麽單單說上郡主了……”他頓了一下,忽然驚恐地瞪大眼睛,“你不會看上那個瘋婦了吧?!”

四人相處多年,一起喝過酒,去過花樓。湯鄂自詡很了解他了,怎麽都沒想到他居然喜歡這樣的女子!

湯鄴沒吭聲,算是默認了。

湯鄂抱著腦袋嚎了一陣,最後想通了:“十六哥,你想怎麽弄?是綁回府裏,還是弄到外面?”

他想明白了。反正都是收拾,怎麽來都一樣。只要十六哥開心就好。

湯鄴頓時來了精神,“你覺得怎麽來比較好?”

上次湯世敬提點他兩句,他有這個想法,但是就像湯世敬說的,陸雲嬌出門向來前呼後擁,想趁她落單對她下手,實在是太難了。

湯鄂撓撓頭,忽然想起一件事:“我前天路過,聽見伯母在罵郡主,說她沒有閨範什麽的……”

湯鄴眼睛一亮,心裏頓時有了主意。

***

幾天後,三個同伴應該都恢覆得差不多了。陸雲嬌一早出門探望了他們,回府的時候還早,便留在蕙風院與孫氏閑聊。

孫氏難得逮了她的空子,就告訴她上次湯夫人的事。

陸雲嬌呼啦站起來:“這賊老婦,太過分了!”

自家子侄打不過她,就知道嘴上占便宜!

孫氏微笑著示意她冷靜,“你不是內宅長大的,但早晚要成家,有些事你得知道怎麽應付——內宅不是光靠拳腳的地方。阿娘知道你聰慧,一點就通,你別嫌阿娘啰嗦就行。”

陸雲嬌乖乖應下。

人貴有自知之明。這方面不是她的強項,所以孫氏教什麽,她都認真聽著。

孫氏就拿湯夫人當例子:“國公府就是我敢趕她出門的底氣。湯家這種小人做派,見到一次就得狠狠打壓,叫她不敢再犯。

“明明是他們做錯了事,我還沒松口,她就敢找由頭,壞你名聲。

“我就要壓她一頭,讓她氣,讓她怕,這樣她就記住了,國公府不好惹。”

陸雲嬌十分認同。

她打人也是這樣。越是小人行徑的,越要見一次打一次,打到他不敢冒頭。

對君子才講道理。她從不和小人多費口舌。

陸雲嬌將打人和內宅融會貫通,已經在心裏又打得湯鄴鼻青臉腫。

“其次,審時度勢。不逞一時意氣,也不要妄自菲薄。該囂張時就得囂張給人看。

“就算湯夫人覺得我無禮,我就是敢趕她出門。但我去湯府,她絕對不敢趕我。

“這就是‘勢’。

“國公府就是你的勢。你誰都不用怕。成親以後,在內宅女眷中間,你也得時不時囂張一回,不必遮掩自己的本性。

“你從小這麽養大,倘若你回了內宅就不囂張,反倒叫那些人好奇,一個個躍躍欲試,都想騎到你頭上來。”

陸雲嬌竊喜不已。

親娘這麽說,她就放心了。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她就怕親娘一定要把她扭成個賢良淑德的名門貴女。

孫氏捧起她的臉,細細撫過她的眉眼,神色覆雜。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

“國公府……陸家是你的娘家,別和我們離了心。

“受了委屈別忍氣吞聲,得想法子討回來。別人知道的委屈才是真委屈,別人不知道的,都是你應當的。

“而且你兩個哥哥都厲害,要是你受了委屈,準保給你撐腰。”

陸雲嬌得意到想叉腰:“阿娘,你覺得我能受委屈嗎?”

孫氏上下打量她,笑道:“不太像。”又道:“你若記不住,和你表姨母反著來就行。”

陸雲嬌想了想,“那要是將來的夫君讓我受委屈呢?”

孫氏反問:“雲娘,且不說我們,你會找個委屈自己的夫君?王上和娘娘也不會同意。”

陸雲嬌連連點頭。

找個讓自己受委屈的,非憋死她不可。

孫氏不打算一口氣教完,尤其是內宅手段。這些事得慢慢來。

“湯家不敢跟你正面硬來,看你是個小娘子,肯定會背地裏出陰招。你這段日子在外當心,盡量別沾吃食。”

孫氏揉揉她的臉頰,眼中有些憂慮:“其實阿娘想叮囑你最近別出門,但還要學劍術……那劍術師父對你還好?會不會欺負你?”

無論他們怎麽問,陸雲嬌就是不肯說出劍術師父的身份,也不讓蘭露和柳風透露,只說到時候自見分曉。

陸雲嬌最看不得她擔心,但不敢招認,便乖乖地伏在她肩頭:“阿娘,我很能打的,不會讓他欺負我……就算我打不過,就讓蘭露和柳風幫忙!”

其實她本來想說,李熙讓對她還不錯。

甚至某個瞬間,她心中劃過一個驚人的念頭。

假如未來的夫君是他……好像也不錯?

然而這個念頭只是一晃而過,她只當自己想太多了。

孫氏仍然不放心:“既然是師父,那拜師禮都給過了?不能因為你是郡主就怠慢了。”

陸雲嬌輕哼一聲:“阿娘放心吧,他什麽都不缺……”

說是這麽說,她卻想到了李熙讓的餐食。

那麽寡淡,他怎麽吃得下去?

要不要買點外面的吃食給他嘗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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