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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我是你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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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雲嬌氣沖沖回到小佛堂,恰好遇上延智大師送貴眷們出來。

在高僧面前,陸雲嬌溫順得像吃飽的貓,雙手合十與他道別。

“郡主留步。”

貴眷們都走遠了,延智大師忽然叫住她。

陸雲嬌以為他要說佛法,受寵若驚,沒想到延智大師看看她又看孫氏,含笑點點頭。

“好,好。”

延智大師笑呵呵地走遠了。

陸雲嬌摸不著頭腦,孫氏也一頭霧水。母女倆便懵懂地走了。

她受了李熙讓的氣,用了晚膳就回房去睡。夜裏孫氏和陸國公說起這事,“雲娘還說大師可能想點化她,可惜她自個不開竅。聽起來,她還想在佛法上有什麽造詣……”

陸國公給她卸發釵的手一停,有些驚疑。

“你可記得法善大師?”

孫氏當然記得。法善大師是崇壽寺上任住持,十餘年前把衣缽交予延智的次日就坐化了。

陸國公低聲道:“當初是法善批命,他可能知道一些……”

孫氏臉色發白,抓著他的手:“那怎麽辦?要不要進宮去……”

“別慌,可能是試探我們。”

雖然這麽說,陸國公心裏還是沒底,夫婦倆很晚才睡著。

***

是夜,蘭馥堂。

王後沈吟片刻,“你說在山上待了多久?”

金鵲說:“大約一盞茶。是建安侯去找的郡主,不知說了什麽。”

建安侯主動?

王後想了想,讓她取來一本冊子,看著李熙讓的名字發愁。

她和越王考慮的不一樣。她不想給陸雲嬌找個身體差的夫婿,但越王看重他的能力,見他對陸雲嬌感興趣,有意拉攏他。

都和她透了口風了,想必是八九不離十,不作他想。

她不想讓雲娘應這門親事,何況還有兩個庶出的王女。但是越王覺得他適合做世子的輔臣,這親事非雲娘不可。

這話說得王後也心動。可手心手背都是肉,她舍不得讓雲娘受委屈。

王後心事重重。

金鵲放了冊子,又說:“奉國軍的戰船到了,但是湯老將軍還沒到,幾個侄子先來了。”

王後冷笑:“幾個?算盤打得真響!”

先王和王上一直在削異姓軍權,許多節度使都給了宗室子弟。

湯家蠢蠢欲動,一直想保住軍權,與宗室結親是最好的緩兵之計。但越王和她在王子們的親事上一直很謹慎,他們只得悻悻作罷。

現在聽說她要辦一場宮宴,給幾個郡主相看親事,又把侄子派過來了。

可真是賊心不死!

金鵲低聲說:“湯家已經往棲春堂和迎春堂送了禮。”

王後更是冷笑不止。

湯家這是想廣撒網,能捕一個算一個。

“明日你去走一趟。”

敲打敲打,以免有些人被小利蒙了眼。

金鵲應了。

她正在想如何叮囑陸雲嬌小心提防,外面宮女來報,說是世子來了。

錢煉進來時,衣服上還有些許水汽。他最近公事也不少,眼下剛從錢塘湖回來,神色十分疲憊。

王後雖然詫異,臉色卻柔和了不少:“這麽晚了,怎麽不去歇著?”

“兒有一事,想問問母親的意思。”

他這般鄭重其事,王後挑眉,“說吧。”

錢煉上前一步,低聲問道:“母親可有世子妃的人選?”

王後先一楞,神色覆雜,“你是為了雲娘來的吧?”

母子倆不說暗話,錢煉點頭。

他對雲娘只有兄妹之情,但母親對雲娘這麽親密,難免讓他多想,便先來探路,免得亂點鴛鴦譜。

“世子妃人選需要慎重。雲娘……另有安排。”

錢煉松了一口氣,還沒來得及放心,王後又說:“她不會嫁入宗室,你只管放心。”

錢煉神色變幻不定,之前某個猜想隱隱得到了印證。

“這件事爛在肚子裏,一個字都不要往外提,雲娘那裏也一樣。若你幾個弟弟有動作,你就想點法子,讓他們打消念頭。”

“……兒知道了。”

***

謝意娘判了斬刑,今秋就要行刑。

除了那夜陸家人去了一趟,再也沒人去探過監。

“我就送到這裏了。”

朱二郎從一間不起眼的小院裏出來,欲言又止,“能否……”

送他出來的少年白白凈凈,笑容卻疏離客套,“請回吧。大人的意思,你應該明白。”

朱二郎嘆氣。

謝意娘再怎麽壞,好歹是他的發妻。總不能看她去死。

好不容易湯老將軍居然來了臨安,他本想著雙方在明州是舊識,想拜托他求求情,沒想到他連老將軍的面都沒見到。

那少年歪歪頭,“你為何不求國公府?”

朱二郎的臉色一瞬間變得難看起來。

他回到家裏,王氏正在整理行裝,準備搬回明州去。朱七郎靠在墻上摳墻皮,“阿娘,我不想回去……”

王氏瞪他:“就知道玩!現在還有誰想跟你玩?”

朱七郎低頭不語。

鬧出這麽大的事,人人都知道朱七郎是個混的,強搶民女還得罪了國公府,現在沒人搭理他,他也不出門。

王氏看見朱二郎就楞了,“怎麽回來了?”

朱二郎關了門大步往裏走,“我跟王上討了份明州的差事,與你們一同回去。”

“不行!你來臨安不容易,你幾個姐姐還在這裏,不能走!”

王氏再跳腳,朱二郎心意已定,看見親娘這副模樣,只覺得好笑,“阿娘,你覺得她們想要這樣的娘家?”

王氏閉了嘴。

出事後,朱家三四五六娘再也沒回來過。

當初四個女婿都是托著朱二郎的關系,才來到臨安謀生。現在連四個女兒都不要娘家了。

朱二郎早就雇了車馬在巷口等著,一家子帶著細軟出來時,被周圍人指指點點,恨不得挖個地洞爬出去。

陸雲嬌帶著吳清和他們坐在茶樓,目送他們離開。

林紹還是有些擔心:“就這樣讓他們走了?”

吳清和更老辣:“斬草不除根?”

孫盛拈起一顆烏梅:“放心吧,我爹盯著呢。”

吳清和這才放心,轉而說起別的來:“聽說娘娘這次動真格的?三個郡主都要安排?”

越國是藩國,王女只能封郡主,宗室裏有永嘉和永泰兩位郡主,而陸雲嬌這樣以國公女得封郡主的絕無僅有。

其他三人神秘兮兮地湊上來,陸雲嬌這個當事人也一臉八卦。

孫盛笑道:“你有想法?”

吳清和連連搖頭:“不敢不敢,只是好奇。”

陸雲嬌十分不滿:“吳清和,誰還不是郡主了?你怎麽不問我?”

她只是一句玩笑,沒想到吳清和瞬間縮起脖子:“小的不敢高攀!”

陸雲嬌氣笑,差點一筷子抽過去。

兩人鬥嘴時,孫盛悄悄附在林紹耳邊嘀咕:“二郎,你就不想說什麽嗎?”

林紹低下頭,“我、我沒什麽想、想說……”

“機會絕佳,錯過這村沒這店了!”

林紹漸漸臉紅了,只是看著陸雲嬌不說話。

陸雲嬌發覺了他的視線,“二郎你怎麽了,是不是生病了,臉這麽紅?”

林紹聲音細細的:“我爹問我要不要去軍中,我才十四歲……”

孫盛沒想到他的話題突然飛了千裏遠,氣得想擰他一把。

最後只能擰自己腿上了。

吳清和接了話:“十四歲,差不多能行。看你怎麽想。”

吳家也在為他的前程打算,可能會像陸瑜那樣。他不是家裏長子,謀個差事平安度日就行。

林紹沈默不語。

他們一個個都要有差事,陸雲嬌忽然覺得無趣。

一想到下午還要去別院陪李熙讓練劍,就更無趣了。

“我先走了,下午還要忙。”

吳清和詫異:“忙?你很忙麽?”

孫盛也覺得奇怪:“對啊雲娘,你最近都神出鬼沒的,叫你出來吃飯都不應,是不是有新歡了?”

陸雲嬌似笑非笑,“我新找了個劍術師父。”

“誰?”

“不告訴你。”

吳清和心念一轉,忽然噴了一桌子茶水。

孫盛一抹臉,氣得想打人。林紹拎著衣擺抖個不停。

陸雲嬌身手好反應快,幸免於難。

陸雲嬌無語,“至於嗎?見了鬼似的。”

吳清和嗆得話都說不完整:“臨安還有誰能教你劍術?總不會是建安侯吧?”

他隨口一說,陸雲嬌笑容一僵,若無其事地撇開頭去:“……就不告訴你。”

平白無故欠了這麽大的人情,陸雲嬌哪敢讓別人知道,對外一概說是找了個新師父。

堂堂臨安小霸王,居然被迫還人情債……

太丟人了!

這事傳出去,她以後還怎麽逞威風!

陸雲嬌上門還債,一開始也惴惴不安,可是陪練兩天後,發現李熙讓不僅不會對她下黑手,反而會給她餵招。

短短七八天,她的刀法精進不少。看李熙讓就沒那麽討厭了。

只是每天累如狗,用了晚膳就睡著。

陸雲嬌讓店家送幹凈巾子來。吳清和嗆得臉色通紅,心裏卻嘀咕著,搞不好真是建安侯。

他們上次還動了手,鬧得風風雨雨的,雲娘怎麽會找上他?

難道不打不相識,打是親罵是愛?

吳清和決定找個機會跟陸瑜告狀,希望陸二郎能勸郡主迷途知返。

桌子還在滴水,四人都起身了。旁邊一桌卻忽然往吳清和腳下摔了只碗。

碎片飛濺,柳風及時擋住在她面前。

陸雲嬌一臉詫異,手已經搭上了長刀。

不會吧,臨安城還有不認識他們四個的人?

那邊四個少年郎,砸碗的滿身肥膘、一臉橫肉:“你對哪噴?沒長眼睛啊?”

吳清和剛才背對他們桌,雖然心裏不高興,但沒摸清對方底細前,他不會輕易動手。

他微笑著:“一時失態,請幾位郎君勿要見怪。”

那人啐道:“偏要和你見怪!”

吳清和甩甩衣袖,微笑著開始擰手指。

有了這句話,打起架來就方便了。

四人一開始只看吳清和,等到看見陸雲嬌時均是一楞。

陸雲嬌不輕不重地笑:“這是我們幾人的事,和幾位郎君沒有關系吧?”

另一個眼神陰梟的少年看著她:“怎麽沒關系?你一個嬌滴滴的小娘子……”

他目露淫邪之色,想多看兩眼。林紹忍不住了,上前一步。

柳風忽然把碗掀他們桌上:“放肆!”

用這種眼神看郡主,真想把他眼珠子挖出來!

他怒道:“賤婢!”

其他三人紛紛起身,準備打架。然而一個眨眼,就見這人被踢飛出去,撞在墻上,還被一把長刀頂著胸膛。

吳清和三人一陣寒顫。

陸雲嬌的身手怎麽突飛猛進?

那邊幾人大驚,堂中客人紛紛躲避,二樓頓時一片混亂。

他握著長刀刀鞘,表情猙獰:“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陸雲嬌瞥了一眼他的腰牌和玉佩,憐愛地用刀鞘懟他的臉。

“我不需要知道你是誰,但你得知道我是誰。”陸雲嬌微笑,“我是你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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